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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呀？」陳師爺拉開門一瞧，「喲，成材啊，你怎麼來了？」

「這個我們也知道，我也這麼勸我家娘子，不行就關門算了。安安分分在家度日，也是一樣的。」

「那多不好意思？」陳師爺忽然回過神來，「他們不是在你家店裡幹活么？怎麼有空出來？你可別讓他們扔下生意啊，這可千萬使不得！」

潛台詞就是，那他到底怕誰呢？

外面這麼大動靜，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趙成材長這麼大，還真沒操過這麼難的心，這比讓他去背本書寫篇文章可麻煩得多。他甚至翻出了孫子兵法，一條一條地看著找計謀。

不走正門，卻進了旁邊一道側門，來到一間廂房門前，輕輕叩響了門扉，「陳師爺，您在么？」

「哎喲！」趙成材光顧著想事情，一個沒留神，撞在了樹上，頭上磕了大包，疼得他呲牙咧嘴地回了家。

章清亭打馬吊之事，在當地幾乎無人不知，這個借口說出來，還是很令人信服的。

陳師爺呵呵笑了，打開了話匣子，「你這麼說也一點都沒錯！所以這姓薛的誰都不怕，就怕他老婆一人！那何小姐可是個河東獅，極是兇悍的，他家裡頭，至今連個妾室都不敢納。前幾年，他老婆生孩子的時候，這薛子按捺不住寂寞，和家裡一個丫頭勾勾搭搭，把人家肚子給弄大了，結果一屍兩命，被他老婆活活打死！那丫頭的父母不服，跑到衙門裡來告狀，可誰敢上他家拿人去m.hetubook.com.com？婁大人都不敢判，結果找人中人，軟硬兼施地逼著撤了訴，只賠了二十兩銀子，就算完結此案了，兩條人命啊！就只值二十兩！」

陳師爺嗤笑，「一個區區的縣太爺算什麼？就是知府大人恐怕也得給他們家三分薄面。」

章清亭為了這個小店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全看在眼裡，這不明不白地就要關掉，無論如何也讓人接受不了。此時勸她什麼都是白搭，只有想出解決之道才能真正幫到她。

趙成材也不隱瞞，「可不是么？就因為娘子當初替銀鉤賭坊打馬吊還她爹的賭賬時，最後一局輸了錢。所以那薛三爺就懷恨在心，今日還親自上門了，非逼著我們關了門。」

「那你怎麼……」趙成材覷著她的神色，「你不生氣？」

章清亭瞟他一眼，「知道了。」

趙成材被趕了進去，他趕緊去找章清亭，卻見她坐在屋裡，一臉平靜。

陳師爺笑得眼睛都眯成條縫了，「你看你這是怎麼說的！你們家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哪經得起你這麼送我東西。多少錢？我給你！」

趙成材有些赧顏，接了藥酒，囁嚅著道：「我，我本來想幫你打聽點消息，結果知道的凈是些沒用的事情。」

趙成材憨笑著把東西遞上，「這不是您明天就要出門了么，我也沒什麼好送的，就從家裡拿了只雞和小菜，您又好拿，路上吃著也方便，可比買的可強！」

「誰說ｗww•ｈｅtuｂoｏk.ｃｏm.ｃom不是呢！」趙成材附和著，終於問出了想問的話，「那個姓薛的，真這麼有本事？連婁大人也不怕的？」

趕緊衝過去一瞧，卻見他老娘擺了張案板，正帶著張小蝶和趙成棟在那兒賣從店裡拖回來的滷水。

可薛子安的弱點在哪裡呢？趙成材又不認得他，怎麼曉得？有心去問章清亭吧，又怕她也不知，更添她煩惱。可這坐在家裡，也想不出什麼主意來。趙成材琢磨了一會兒，乾脆拿了點錢，想想又去廚房包了只烤雞。幾隻滷蛋和一包油炸花生米提著，轉頭又去了縣衙。

當即搬了桌子到門口擺了個攤，找章清亭打聽了價錢，全部降下來一點，只當促銷，賣給街坊鄰居。

趙成材急忙應承，「那是當然！」眼見陳師爺有些懊惱之色，忙又極力奉承，「這真是多虧了您提醒，要不我們傻乎乎的，不知人家深淺，別把自己小命葬送了，都不知道原委。」

趙成材這才一臉猶豫地說出真相，「我家那店，明兒不開了。」

「你能這麼想，就是最好不過的了！」不過想想陳師爺也替他們可惜，「你們這店還開不到幾天，居然就遇上這種事情，也真是流年不利！」

章清亭瞧著秀才頭上的包有些好笑，扔了瓶藥酒過來，「你不聲不響地上哪兒去撞了這麼個包回來？」

「你們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這薛子安家中兄弟可多得很，他又排行老三，怎麼輪到他一人和_圖_書出來，到我們這兒掌管這麼大個賭坊？這全因為他娶了何家的一位小姐，這才得了便宜！」

趙王氏聽說他沒事，放下心來，卻臉一沉道：「怎麼？這些東西不賣，還真放著自己吃啊？這也太敗家了！你自己進去找點藥酒揉揉頭，別耽誤我做生意！」

陳師爺聽了這話，才覺得心下好過一些，「好說，好說，以後遇上他，當心些就是了！」

「我沒事！您怎麼把娘子的東西拿出來賣了？」

他這屋子裡已經打好了大包小包，明兒準備上路回家了。

「不用了！」陳師爺見他這麼體貼還是很感動的，「我明兒雇輛車就是了，不過是到碼頭，又不太遠，花不了幾個錢。」

還沒進門，就見自家門口圍了不少人，他心裏一驚，別是姓薛的找上門來了吧？

說起來，她心裏還暗自歡喜，自己怎麼早沒想到這主意？倒是趙王氏一回來，先是聽說被人強逼著關了鋪子，氣得是破口大罵。而後瞧見一廚房的吃食，她坐不住了，這都是錢啊！就是章清亭的，她也心疼。

「那這薛家和何家又有什麼關係？」

「哦，那你打聽出些什麼來了？」章清亭反正現在也是無計可施，不如聽聽旁人的意見。

趙王氏一瞧他頭上的大青包，可嚇了一跳，「你挨打了？」

他們家昨日惹得差役上門，是以衙門中人大半都知道。

章清亭聽完他的話，臉色變了幾變，忽地哈哈大笑起來，「秀才，真有你的！這隻雞送得和圖書好！你這回可真是幫了我個大忙！」

兵書上說，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道理好懂，若是能找到薛子安的弱點，便能夠一網成擒。

「娘子，娘在賣你的東西！」

趙成材當下一五一十地就把跟陳師爺打探到的消息說了，末了嘆道：「誰知道薛家竟有這麼厲害的靠山？連草菅人命都敢的，娘子，你還是別跟他置氣了，老實關門算了！可惜，我還白送了你一隻烤雞出去。」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若說這薛家是撈偏門的大哥，那何家就是大爺！薛家只是在我們扎蘭堡一帶耀武揚威，可走出去，就全是何家的天下了！據說，半個北安國都有他們的勢力呢！」

趙成材泡了壺茶水進來的時候，就見章清亭在那兒凝眉苦思。知道她是為了店裡的事情發愁，他也不多話，放下了茶水，自己也出去開始動著心思。

陳師爺伸著兩根手指頭，感慨萬千，忽一時又自悔多言，囑咐他道：「這事兒你可別往外面說去，要是大人聽見，可了不得！」

「有這麼厲害？」趙成材故作驚訝。

「哦！」趙成材恍然大悟，「這是夫憑妻貴啊！」

「這是為何？」陳師爺略一思忖，當即猜出，「難道是那個姓薛的真的又來搗亂？」

「不必客氣！」趙成材可不是為了喝茶而來的，他這段時間歷練了不少，也懂得說話了，沒有直接說事，而是先看著一地的行李道：「您這東西還真不少，明兒好走么？要不我帶弟弟們來和-圖-書送送您？」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陳師爺聽了心花怒放，「快進來坐！我給你倒杯茶！」

回去的路上，趙成材一直翻來覆去地琢磨。這薛子安怕老婆，老婆善妒愛吃醋。那麼反過來推，只要薛子安的老婆發話，薛子安肯定不敢找他們麻煩了。可他老婆又怎麼肯幫他們呢？

「怎麼又扯出個何家來？」趙成材勤學好問。

反正該打聽的已經打聽到了，趙成材也不多留，「那我就先告辭了，明兒一早，讓我弟弟們來送您！」

「那當然！」陳師爺賣弄道：「不過這也不是全看薛家的面子，而是何家的面子。」

「我哪能收您的錢啊？這些天您可教了我不少東西，又保薦我在衙門裡做事，還帶著大伙兒關照我家生意，就當拜師謝禮也該是我謝您才對！」

章清亭白他一眼，「有什麼好生氣的？東西做了本來就是要賣的。不能擱在店裡賣，擱在家門口賣總可以吧！」

「嗐！」陳師爺重重地嘆了一聲，「這也太無法無天了！不過，我奉勸你們一句，若是他實在為難你們，還是關了店吧！就當是蝕財免災了。」他關好了門，壓低了聲音才道：「那個人，別說你們，就是婁大人可也不敢得罪的！」

「那可不行！」趙成材一聽這話當即要獻這份殷勤，「您腿腳不好，就是雇了車，這搬進搬出，還得上船下車什麼的，沒個人幫著可不行。我弟弟和妻弟反正也閑著，讓他們來，沒事的！」

「娘，您……您這是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