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趙成材隨妹子到廚房拿東西，低聲問：「玉蘭，你不怪了娘么？」

「這話說得是！」章清亭趁熱打鐵，半是打趣半是威脅地道：「方老爺子，您瞧您自個人孫女都不妒忌，您別再這麼小氣巴拉的了！您要不收，以後別上我家來了！」

方德海撇撇嘴，「我方德海的徒弟能是成天在家裡燒飯的黃臉婆么？美得你了！等你請得起管家，再來聘廚子吧！」

趙成材想起家中的父母。有些心神不寧了，「我還得家去一趟瞧瞧！一會兒給元寶帶個籃子回來給小白做窩。」

方德海哼了一聲，「這事是你媳婦提出來的，你甭管，我自找她收禮去！」

趙老實挑了一個新編的大籃子給元寶拿去當狗窩。

趙王氏使個眼色，趙老實訕訕地問到時他們能不能也去幫忙。

方明珠一旁攛掇著，「爺爺，要不您就收下玉蘭姐姐吧！這樣我也不用天天被您念叨了！」

趙成材終於放下心來，溫柔笑道：「玉蘭，你真長大了。」

方家祖孫沒意見，晏博文卻說要留下來看家。

趙成材看得心中卻暗自嘆息。

趙玉蘭忙道：「哥，你等等！嫂子方才出門時說她會多買些東西回來，讓你帶回家去的。元宵這些咱們都包好了，我還蒸了些包子饅頭，你一齊帶回去吧，娘不病著嗎？有這些她吃起來也方便。」

趙玉蘭輕輕地搖了搖頭，「嫂子說得對，這事不能全怪娘，我也有責任。不過哥，你也替我跟娘帶句和_圖_書話，今後……今後我的事，能不能讓我自個兒也試著拿個主意？」

無奈方明珠十分不肯，「就這窮家，有什麼可看的？阿禮哥，咱們一起去玩玩吧，還有舞龍呢！」

整條街市上已然是張燈結綵，金光璀璨，五顏六色，煞是好看。章清亭也吩咐將自家門口新買的一溜彩燈全部點上，頓時就有個喜洋洋過節的氣氛了。

趙王氏趕緊接了一句，「其實……你弟弟好得差不多了，家裡也沒多少事了。」

回家路上，街上已經掛出不少花燈，只還沒點蠟。有些性急的人家已經開始放起了鞭炮，節日的氣氛甚是濃厚。

張金寶和趙成材抱了煙花出來，又拿了香給眾人一一分發。

席間方德海盛讚趙玉蘭，「這丫頭心細勤快，肯學又有耐性，當真是個當廚子的好料子！」

方德海莫測高深地一笑，「先記著，日後有你還的時候！」

趙王氏心裏卻有些美滋滋的，既然是章清亭送她的東西，是不是就表示她不再跟她這個婆婆慪氣了？如此一來，她心中那個好管事的弦又綳了起來。

趙成材甚是感激，妹子若是真的能學到方德海一星半點的手藝，這也真算是有一技之長了。這對她自己將來不管是居家過日子，還是弄個小飯店什麼的都是大有好處的，他赧顏道：「只是現在手邊也沒有什麼像樣的拜師禮，我改日準備了，再給您老送去！」

章清亭想著今兒過節，一會兒hetubook.com.com趙成材肯定還是得回家去看看，這大節下的，不帶些東西回去著實說不過去。她雖對趙家母子仍有些疙疙瘩瘩的，但好歹趙成材成功地給她解決了這麼大難題，也算是將功折過了。就算是謝謝他，也別做得太小家子氣。趙王氏要照顧趙成棟，肯定沒空出來張羅。況且自己也答應給眾人買爆竹的。捎帶著給他們家買上一份也就是了。

大人們的心也給弄得痒痒的，反正吃了個半飽，都不太餓了，索性撤了席，一起出來玩。

鬧元宵鬧元宵，過元宵就講究一個「鬧」字！趙成材滿心歡喜，晚上一定要帶全家出來好生熱鬧一番。

晏博文知道她是一片好意，不忍拂逆，也就隨和著一起放煙花。玩了一時，也漸漸地被帶進這歡樂的氣氛里，嘴角的笑意明顯加重了些，臉上終於有幾分喜氣。

趙玉蘭臉一紅，「那要謝謝嫂子……」

趙成材卻回絕了，「人已經夠多的了，再多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倒添亂。你們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了！」

眾人紛紛叫好，這還真就玉成了一對師徒。

一家子熱熱鬧鬧吃著飯，見天色漸黑，外頭爆竹聲聲不絕於耳，銀寶、元寶早坐不住了，匆匆忙忙扒完了飯，就到外頭放起了煙火。遠遠地聽得鑼鼓陣陣，是表演的隊伍快要來了。

方德海呵呵直笑，「我這不收徒弟，還成罪過了？那行吧！玉蘭，你能吃得了苦么？金寶可知道，我凶起人hetubook.com.com來可厲害得很呢！」

方明珠沖他扮個鬼臉，「姐夫，虧你還要到學堂當先生呢！這傳藝又不用只傳一人的，多教幾人又有什麼關係？爺爺，我只愛做糕點和研究那些香料，您再多收一個徒弟，也好將您的手藝發揚光大啊！」

方德海也道：「你這麼大個小夥子，怎麼比我個老頭子還悶？等這衚衕開工了，你想歇都沒時間歇了，有得你出力的時候！今晚一起去玩玩，大伙兒都高興高興！」

他們雖在家裡，可趙成材興建學堂之事卻是辦得轟轟烈烈，傳得街知巷聞，一家人既覺自豪，又感慚愧。

用這麼好的法子解決了這麼宗大麻煩，方老頭聽得喜笑顏開，「你這相公還當真不錯！有幾分本事！」

章清亭打蛇隨棍上，「那我把這小姑送您當徒弟行么？不用您傾囊相授，您那絕活藏著教明珠就行了！只把些能教的手藝教教她，日後咱們全家可就都有口福了！」

就這麼著，生拉硬拽地把他給拖來了。

章清亭小嘴一撅，「那也不是沒可能啊！我連您都請得動，請您徒弟怎麼不成了？」

於是便讓倆妹子在家繼續搓元宵，她帶著張發財張金寶也一起上了街，打點了些家用之物，又把街坊們送的東西勻出一份兒來，讓趙成材拿回家去。

一時見晏博文拿著香只是淡淡笑著站在一旁，有些格格不入，正待上前拉攏，方明珠已經故意拿了煙花給他，「阿禮哥，這個聲音好大好嚇人的，m.hetubook.com.com你幫我放好么？」

趙成材要是知道他這一番好意又惹來這樣麻煩，那是打死他也不會說的。可事情沒發生前，誰長了后眼呢？

眾人哈哈大笑，趙成材很是實誠，「傻丫頭，你爺爺的衣缽當然還是要你來繼承的！這是多麼大的福氣，你可別小小年紀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求還求不來哩！」

趙成材要去幫章清亭放，章清亭才不要，「我自己能放！」她挑了一隻大煙花擺在地上，歡歡喜喜地過去放了。

「那到時再說吧！今兒那邊還請了客人，我就不多說了。這些東西全是娘子買的，都是家裡用得著的東西，娘也就不用往外跑了！」趙成材把功勞全記在章清亭身上，就準備走了。

這麼一清理，雜七雜八的東西還真不少，趙成材一人拿不了，乾脆帶著銀寶元寶一起過去了。

正說曹操，曹操就到，章清亭陪著方家老少拎著些花燈啊爆竹啊什麼的回來了。今兒一早，她親自上方家報喜。

章清亭咯咯直笑，「我這白送個徒弟給您，還沒找您收謝禮呢，您怎麼反過來找我要禮？說吧，又想要什麼好處？」

聽得遠處紅光衝天，笑語喧嘩，銀寶元寶想追過去玩，張發財卻攔著他們，「一會兒要過來的，你們慌什麼？仔細晚上跑丟了！咱們這兒是市集，最是熱鬧，咱們先放了煙花，再到前面那路口佔地方！」

這衚衕不管怎麼說也有自家的一半，這自家要蓋房子，她這個當婆婆的怎麼能不去盯和_圖_書著呢？要不還真讓人以為她和大兒子分了家呢！正好在蓋房子的時候多出點力，不就把之前的都了結了？等那新房子蓋起來，肯定還是要住一塊兒的，老這麼兩地分居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趙王氏自己打著如意算盤，是決意蓋房子時一定要去監工的。

先去找衛管事看了看新畫的圖紙，又到張家簡單用了個午飯。方德海興緻頗高，便說晚上要親自指點幾個菜，要上集市再採買些食材回來。

大伙兒現在心情都好，章清亭就請他們一起過來，晚上觀燈。

瞧她玩得這麼開心，趙成材由她自己玩去。他自己隨便放了兩個，還惦記著提醒眾人注意安全，仔細燒著衣裳，炸傷手了，頗有幾分家長風範。

趙成棟兩隻胳膊已經好了許多，只要不動就不痛了，人也就有了精神。

她從前多少回夢想著能親手去點回煙花，可那些是不合規矩的，不合規矩便是不能做的。要是兄弟們還能上前去玩一會兒，女孩子們是絕對不可能的。每回過年，只能眼看著丫頭小廝們在那兒放，她們只能遠遠地站在一旁看著。章清亭老在想，這到底買了煙花給下人們玩還是給主子們玩？今兒難得有機會，她可也要玩個過癮。

章清亭趕緊推趙玉蘭跪下磕頭，「那還有什麼話說？只要是學手藝，再苦也不怕！玉蘭，叫師父！」

在方德海的指導下，這個元宵晚宴辦得可真是豐盛，一共整出了十八個菜二個湯，除了食材普通了一些，幾乎可以媲美酒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