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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文步履已有些踉蹌了，滿不在乎地道：「哪用如此小心？又不算太遠，我出門雇乘竹轎便是！」

章清亭橫他一眼，卻留上了心。這秀才說起來也真是不易，自己賺不賺錢的吧，總是這麼回事，也沒人來要求自己，但他可不一樣，男人在外頭承受得更多，若是想有些擔當，做些什麼，那就更累了，確實也需要人時常鼓勵幾句。

趙成材長長地舒了口氣，「本來我今兒剛聽到岳父告訴我那消息時，是很氣的，簡直氣得都想去找薛子安拚命了，可一轉念我就想到了爹娘，想到了弟妹，想到了你，若是我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們該怎麼辦？說實話，我怕了，真的怕了！」

趙成材哈哈大笑，「娘子，你沒拿衣服！要不要我一會兒給你送進去的？」

「你這婦道人家懂得什麼？這做人當俯仰無愧於天地，豈可如此卑躬屈膝，苟延殘喘？罷罷罷，今兒我就舍了這條性命，賠與他就是了！你快走開！」

「廢話！你相公又不是書獃子，哪有那麼不靈光的？」趙成材忽又感慨起來，「這個世道啊，說起來真是不公！你瞧薛家那樣惡貫滿盈的，偏偏無人敢管！」

這邊發落完畢，趁著人群還未散去。趙成材驀地衝到薛子安跟前，大聲叫嚷，「姓薛的，把我家的畫還來！」

「不好！」章清亭果斷地拒絕，背過身去不理他。

章清亭斜睨著他一笑，「你還真開竅了！」

章清亭嘟囔著，「可也不能跟個榆木疙瘩似的，那多沒意思！」

哎喲喂！圍觀百姓看得真是可憐，瞧瞧這一家子都被欺負成什麼樣兒了！

章清亭橫他一眼，「你倒會做戲，幹嘛拉我當陪墊？敢情你踹得不疼，被踹的人哪有不疼的？」

趙成材點頭，「這個我晚些時再跟娘商議，現在急吼吼地把她打發出去也不像，總得尋個事由再說。對了，我今兒踹了你一腳，可還疼么？」

章清亭心下詫異，秀才這是怎麼了？怎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行兇？這也太不理智了吧？

趙成棟見柳氏楚楚可憐的模樣兒，幫她說了句好話，「娘，算了，肯定是有事耽擱了吧？」

章清亭哼了一聲，「那你就是作偽的！」臉卻悄悄又紅了。

明白了！

趙成材呵呵悶笑，帶了幾分狡黠，「我是故意的！那薛子安剛碰到我，我便自己狠心摔了下去，你相公雖是個秀才，可也不是當真手無縛雞之力的。不過那跤，跌得可真疼！」

哦！眾人恍然大悟。

章清亭醒悟過來，惱羞成怒，「你再如此，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章清亭劈手甩開他，「給你點顏色，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嘴裏罵著，腳步卻往盥洗室走去，「算我怕了你這醉鬼了！給您打水，大老爺！」

章清亭抿唇一笑，卻又嘆息，「原本瞧她是個可憐人，又生得一副聰明相兒，誰知行事竟是如此沒有分寸！不是我心狠，還是趁早打發了事！」

趙成材痛斥之餘，還就勢踹了章清亭一腳，章清亭卻扯著他衣袖，說什麼也不肯放，「相公，你若是去了，留下我們這一大家子怎麼m.hetubook.com.com辦？豈不是更叫人欺負了去？你若是要去，就先拿繩子勒死我，我便再不管了！天哪！你這到底開不開眼，還講不講公理的，這還讓人怎麼活呀？」

趙成材反倒撲哧笑了，「一個做老師的偶爾喝點小酒，和自己娘子關在屋裡打情罵俏，這也能和體統扯上關係？」

「活該！」章清亭啐了他一口，「誰要你這麼耍壞心眼的？」

趙成材笑得討好，「那你能幫我把水打好么？」

趙成材嘿嘿一笑，「那就誇你聰明過人，慧質蘭心，行了吧？你們這些女人呀，真像鴻文說的，全是些順毛驢，就見不得聽一些逆耳忠言，非得要花言巧語哄著才行！那些不著邊際的空口承諾有意思么？全是廢話！」

柳氏回了趙家，趙王氏飯都吃完了。見她天都黑了才回來，頗有幾分不悅，「你這路上是遭劫了還是腿崴了。怎麼一去怎麼半天光景？」

章清亭耳根一熱，「剛正經兩句，又胡說八道起來！」

啊？一家子面面相覷，他這情緒怎麼轉得這麼快？

趙成材心裏也記掛著這事，「就要去了，等新老師請來，課開上，我和鴻文打算輪換著去。最近我也時常勸他，趁著年輕下點功夫，即便不中舉，現在要教學生了，也得鞭策自己不斷上進！」

章清亭眼睛微微濕潤了，「我懂。」

小玉點頭，「生氣的！那個人好壞，連小孩都欺負！」

趙成材冷笑一聲，「他若不是仗著家中權勢，若是和婁大人那樣的，敢管么？不過是世家子弟要殺雞儆猴，借題發揮罷了！不過他也還算是個有良心的官兒了，沒有沆瀣一氣，能做點事情總是好的。」

趙成棟會意，攔著他娘，「大哥那兒既然已經沒事了，您就是去了也說不上什麼話，倒不如讓他好生吃個飯，明早再去。柳嫂子，你還沒吃吧，廚房裡有留的飯，你快去熱熱吃了！」

「不過，我們還得靠自己啊！」趙成材也想傾訴一下心中的壓力，「我現在都怕，要是萬一明年中不了舉怎麼辦？那又得熬三年啊！」

章清亭心下有些刮目相看了，這個秀才可以啊！居然能夠舉一反三，想到這一步了，證明他真的是摸著點官場上的門道了。

章清亭當真嚇了一大跳，沖了上去，「相公，你怎麼了？」

進了門趙成材便交待，「那個柳氏，以後莫要她再上門來了！」

趙成材一笑，「那你以後也常常開導開導我！」

「娘子，你知道么？我今兒心情很好！」

章清亭聽出他心中的沉重，好言相勸，「這種事情半是人力，半也要靠天意，歷史上多少風流才子名落孫山，一事無成，不也這麼過來了么？」

「有什麼好的？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還好呢！」章清亭氣鼓鼓地說著，人卻沒動。

李鴻文擊掌讚賞，「嫂夫人當真是註解得當，精闢之極，內外通透，你若是能到我們書院當老師，可真的都得把我們比下去了！」

還有章清亭，分明在眾人面前被相公踹了一腳，給了沒臉，怎麼進了家門又是那般光景？這小夫妻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不像想象中的那麼感情不和嘛，他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不行，明兒一定要來問個究竟！

趙成材輕埋在她肩上的臉笑得溫柔，「我說的好不是指這個，是指你關心我！見我摔了，那麼緊張地衝上來，那不是作偽的。」

這一下，重又把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那邊趙家下午預備的飯菜本來就差不多了，沒一會兒工夫，酒菜齊備，端上桌來。大伙兒全都團團圍定，眼睛望著趙成材，想要聽他釋疑。

李鴻文卻也笑了，伸出大拇指，「成材，今兒你這齣戲唱得好，值得喝上一杯！」

方德海懂了，「我明白了，這場官司表面上看起來是咱們輸了，但是在大傢伙的心目中，卻都恨上了姓薛的，這其實也就是說，我們贏了。」

趙成材笑了，帶著三分酒意，又無旁人，說話便也有三分放肆起來，「別以為我沒瞧見你乾的那事！不過幹得好，就是要給她點厲害的，讓她心存畏懼！可別真拿咱們家當善堂，風吹兩邊倒！哼！我今兒一到衚衕就瞧見她了，躲在人群後頭，直到那時才出來，還凈說些不著調的話，拿自己當什麼人了？」

青松不解，詢問青柏，他手一伸，「一兩銀子！」

章清亭點頭，「這話說得很是在理，像你也是，就算中不了，但學到的東西畢竟是自己的，像那許多有名夫子，沒有中過舉的人可多了去了！」

青松一哽，卻又不願打這謎團，不甘不願地掏出錢來。

趙成材點頭，「我知道你懂，你知道么？在那兒不方便說話的時候，我一個眼神，你總能明白我的心意。噯！你說我們這叫不叫心有靈犀？」

青松瞧見稟報給孟子瞻，「要不要回去管管？」

章清亭頗感詫異，趙成材握緊了她手又道：「哪怕你告訴我，說你其實是山中的妖精幻化成的這副模樣，我也認你是我娘子了！」

這一番恩威並施，讓夥計們又驚又懼，提了十二分的小心唯唯應下，瞧著他們鎖好了門戶，章清亭這才和趙成材放心回去。

趙成材捶地痛呼，「枉我生為堂堂七尺男兒，居然連自家妹子也保護不了，讓她無端受奸人所辱，大丈夫活在這世上還有何顏面？」

柳氏這才回過神來，略顯慌亂地道：「啊！這不是二爺明兒要去賀家馬場了么。老太太吩咐讓我來拿幾盒糕點，帶去請師傅們吃的，還要，要加一盤菜。」

打了熱水，先伺候著趙成材洗漱了睡下，他是沾著枕頭就睡著了。章清亭怕驚醒了他，輕手輕腳地收拾了，回到房中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見趙成材眼皮耷拉著，知他也累了，「行了，今兒天晚了，要不你先去洗漱了早點歇著吧！」

那邊章清亭招呼大家用飯，殷勤有禮，舉手投足頗具大家風範。李鴻文未免又有讚賞，酒足飯飽之後告辭歸去，趙成材卻酒醉心明，吩咐張金寶把馬車套上，送李鴻文一程。怕妻弟夜歸一人不安全，自己還要跟去。

趙成材瞧著她的忙碌的背影，笑得大聲，「娘子真好！有娘子真好！」

他一面作痛心疾首和-圖-書狀，手卻使勁在章清亭胳膊上掐了一把。

趙成材嘆了口氣，「你以為我想？可對付那種壞人，不這樣能行么？」

章清亭插了一句，「這新縣官不就管了么？」

李鴻文擺手，「就怕他不使絆子，若是真再使壞，那更好了！就如方才嫂夫人所言，自己給自己推波助瀾了，那才真是自取滅亡呢！」

「就是！」方家的丫頭小青也鼓著嘴道：「要不是後來說明白了是個誤會，那牛少爺多可憐！那人還抵死不承認，真是個大壞蛋！」

「越說越沒正經的！」章清亭俏臉一紅，把袖子一摔，轉身欲走。

柳氏飛快地瞟了他一眼，把衚衕那邊發生的事情稟明了，趙王氏一聽就急了，「那你怎麼早不回來說？我得去看看！」

張發財沒喝兩杯，眼見趙成材臉上也有些醉意，便道：「女婿，你在家招呼著，我和金寶去吧！這馬車我雖沒正經趕過，但驢車牛車總是知道的，到時還能給他搭把手！李公子，咱們走吧！」他扶著李鴻文便出去了。

曲已終，人散去，可是非公論自在人心。

說時遲，那時快，趙成材衝到薛子安面前，薛子安本能地伸手一擋，趙成材身子一個搖晃，往後摔了個四腳朝天，很是狼狽！

章清亭心中一動，試探了句，「你就沒有疑問？」

「知道啦！」趙成材微仰起下巴擺出副自負的模樣，「別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懂，不就是禮也要送到，話也要說到么？這其實跟當官一個道理！事情幹了，也得把話說開，要不百姓不知，上峰不知，你幹得再好又有何用？」

主僕三人帶著官差，速速離去。

「你……簡直就是恬不知恥！」趙成材很是衝動地舉拳要打，「你不能這麼欺人太甚！」

「她那算是什麼本事？不過是逞些口舌之快，鴻文你謬讚了。」趙成材很是謙虛，不想讓人過多地注意章清亭，把話題岔開，「這姓薛的走前撂下那狠話，我估計他不會善罷甘休，也不知暗地裡會使些什麼絆子。」

章清亭嘴上罵他，但心裏也清楚這個道理，「所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天道循環，這也不算大錯。」

柳氏不大好勸，只說：「那邊剛開始吃飯呢，還有客人在。」

趙成材藉著幾分酒勁，拉扯著她的衣裳不放，涎著臉調笑，「打在你身，疼在我心！咱們這算不算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捱？」

趙成材卻當她答應了，主動伸臂攬住了她，章清亭剛想推擋，卻發現趙成材根本沒有用力，真的只是輕輕地攬住了她，把頭略略靠在她的肩上。

因為心中有了牽挂，有了責任，所以再不能肆無忌憚的橫行無忌，才寧肯擔負起這份苦澀而沉重的擔子，委曲求全，忍辱偷生，才會費盡心機想要耍些陰謀詭計，卻只為了保全一家人的平安周全。

章清亭點頭，「以前有位大臣曾經勸諫過君主，講過一個道理，這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薛家現在就是水面上的舟，咱們就是下面的水。一滴水兩滴水肯定不能推翻這舟，但若是整個扎蘭堡的水都鬧騰起來，你們說說看，這舟還能行得穩和圖書嗎？」

趙成材又把趙玉蓮和牛得旺親送回家，章清亭特意叫小蝶去給小姑同住作伴，又囑咐下人們謹守門戶，夜裡讓夥計輪流上夜守更，「這幾日少不得辛苦大家提點起精神來，等姨媽來了，自有你們的好處。可誰若是漫不經心，鬧出一絲半點差池，那可別說我們不給大伙兒體面！」

旁人就見秀才娘子哭哭啼啼，「相公，你別這樣！咱們鬥不過人家，就算了吧！」

孟子瞻伸出五根手指頭，「我只收五錢！回去再說！」

柳氏接了糕點，心下卻如小鹿亂撞，章清亭表面上淡淡的，但那眼神著實犀利得緊，好似兩盞明燈，要一直照到她心裡頭去。欲想再留也不敢多留，接了東西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心下卻著實好奇，他們方才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秀才一回了家就跟沒事人似的，還說那麼話？她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

章清亭反問了一句，「你們說，今兒這事，你們都恨不恨姓薛的？」

「但也要提醒各位老師，小心為上！」

趙成材興緻頗高，卻是個喜做不喜說的人，只招呼著李鴻文推杯換盞，「娘子，你來說吧！」

「您恨他還不算，」章清亭又問兩家的小丫頭，「你倆瞧著生氣么？沒關係，說實話。」

這死秀才！章清亭心中一暖，有些淺淺的笑意在心中悄然綻開。

他望著趙玉蓮獰笑，「若是知趣，就趕緊把你妹子打扮齊整了送我家來！若是伺候得好，三爺興許還賞你們點甜頭。否則，她遲早還得落我手裡！不就是陪幾個臭錢么？三爺我多得是！」他掏出錢袋。一面拋灑著銀錢，一面猖狂大笑著離去。

趙成材也笑，「俗有什麼不好？想那些才子身邊可少不了佳人相伴！我就是個大俗人，只知道一夫一妻，白首偕老，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你是寧願選才子，還是願意選俗人？」

薛子安瞧著，以為是孟子瞻吃了癟，不好意思逗留，更加的囂張跋扈起來，盡情奚落趙成材，「怎麼著？別以為讀了幾天書，有個功名，會打官司就了不起了！不識抬舉的東西！」看看三爺現在，你又能奈我何？

趙成材搖頭，「我這種人可做不了風流才子，也沒那心思去風花雪月，我只想中個舉，替你，替咱們家裡多爭取一些保障，把咱們家的日子過好，讓你能放心賺錢，弟妹們不受欺負，爹娘們能安度晚年，這就夠了！」

章清亭見其他人還呆若木雞，直接分派任務了，「娘您領著幾個丫頭弄飯去！金寶你們去打熱水來給客人凈面！玉蓮你帶旺兒好生洗洗，明珠你去倒幾杯茶來！別發愣了，先把酒菜上來，再一面吃一面說！」

趙成材指著她，「你若是以後不想惹人疑心，這些話收著回來再說，可千萬別在人前賣弄了！一個殺豬的，哪這麼多學問？」

趙成材深施一禮，嘻嘻笑著賠禮道歉，「好娘子，真是對不起了！讓為夫來瞧瞧吧？」

「那怎麼不恨？」張發財咬牙切齒，「都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天下哪有這樣的王八羔子？」

那當然——還是俗人比較好，章清亭心裏想著，嘴上卻不https://m.hetubook.com.com肯說，只道：「你也莫給自己太大壓力了，靜下心來，好好讀書，能中最好，不中咱們三年後再來便是。說起來，你也該去郡里走走了吧，這過年回來也有好幾個月工夫了。」

章清亭一笑，「這食不言飯不語，你們想聽長的呢，就先把飯吃了再說。若是想聽短的呢，那我講完便罷，不許提問。」

他放開了章清亭，卻握著她的手坐下，「你瞧，咱們家一無權，二無勢，又沒為非作歹，招搖生事，卻平白無故地惹上了那個混蛋，吃了一回又一回的虧，這容忍也總該有個限度的！難道還真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哼，兔子急了也咬人吶！他會使壞，難道我們就得做好人，由著他壞去？」

趙成材經過上回趙玉蓮之事後，格外加了小心，堅持不允，「這酒後經風，可非同小可！鬧不好就得生場病，學堂明兒還有課呢，那個可耽誤不起！橫豎家中有現成的馬車，便送一程也不礙事的！」

趙成材回了家，見一大家子都愁眉不展，命閂了門，這才笑道：「還不快上酒菜來，這還有客呢！鴻文，快請坐！鬧騰了一天，可該餓壞了！」

薛子安跪了半天，這下是真的膝無力了，趴在家奴背上，趁孟子瞻上了轎，挑釁的奸笑，「行啊！你想要還你幾幅？三爺家裡要多少有多少！今兒還了你，我明兒還接著畫！到時做成春宮畫冊，還能在坊間流傳！」

「哦？」章清亭倒奇了，「你怎麼也對她起了疑心？」

「有啊！」趙成材坦白承認，「可我就是不問！等著你自己哪天想說了，自然會說的。」

章清亭眉毛微微一挑，帶她去廚房拿了糕點和菜，「行了，你先回去吧！這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多說了。」

薛子安小人得意便忘了形，全然沒有留意到，周圍的人群都在用一種什麼樣的眼光盯著他。

她一一分派妥當，這才瞧著柳氏，換了一種語氣，「你今兒怎麼得閑過來了？是那邊家裡有事么？」

翻來覆去想著趙成材的話，其實，他這俗人，真的也挺好的。

孟子瞻搖頭一笑，「咱們走了，他們才好唱戲，快走快走！」

「行啊大姐！」張金寶催促著，「你就先說個短的吧！」

柳氏暗暗感激地走開了，心想這趙家兄弟倒都會心疼人。這趙家老二雖然只是個莊稼漢子，比不上他大哥的斯文有禮，但面上常帶三分笑，言語和氣，可比他哥更好親近。

章清亭趁他那個笑得鬆勁的時候用力一撞，把趙成材推開了，紅著臉就往盥洗室走。

「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可惱了！」章清亭臉上愈紅，這個死秀才，越來越不像話了！「就不該讓你灌黃湯，一個老師，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章清亭撲哧笑了，「俗！」

討厭！章清亭回身嗔道：「這什麼時辰了？還這麼大呼小叫的，也不怕把人招來！」

趙成材使勁忍著笑，上前繼續搖晃著她的衣袖，軟語哀求，「娘子，那你讓我抱一會兒好么？我發誓，真的就是一小會兒！你就當我酒後失德吧！好不好？」

「見笑見笑！」趙成材拉上張發財方德海，先陪著客人一起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