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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可以看到有不少牛馬往上運水。水桶都是衙門發的，上書大大的紅色「官」字，成群結隊起來，很是蔚為壯觀。

趙玉蘭含淚搖頭，「可他們……實在太苦了些！嫂子，要不你讓誰再去帶個話吧，別再讓他等了，好生找個姑娘成個家，別委屈了老人，又耽誤了弟妹！」

田秀秀又匆匆忙忙地跑了，直到日頭偏西，才又滿頭大汗地趕了過來，端起酸梅湯一飲而盡，「這會子可以說說話了！中午饅頭都蒸好了，菜也弄了，現在天熱，晚上縱是涼的，也能吃的！」

趙玉蘭自己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卻是很誠懇地道：「嫂子，謝謝你！」能有這份心胸和氣度，並不拘泥於這些小節，當真是非常難得了。

正好下學時間，出門遇到牛姨媽過來接牛得旺，現在書院里上午學經史算術，下午增設了一堂課，輪番教琴棋書畫。近來又因收了幾筆捐助，算算錢也夠了，便不再加收學生費用，免費開放。所以只要家裡活不忙，大半孩子都是能來學的。

領著牛得旺他們仨小子進屋，乍見個陌生清秀的小姑娘從家裡離開，都很好奇，等她走了，牛姨媽才問：「那誰呀？」

張小蝶咯咯笑道：「要辦不好就不許回來！」

「去！沒出嫁的大姑娘成天瘋瘋癲癲胡說什麼？」章清亭瞪她一眼，耳根子卻紅了。

趙玉蘭一笑，端了碗涼涼的酸梅湯給她，「這些衣服補得一會兒工夫，早上晾的衣裳差不多了，咱們說說閑話，等一會兒干透了你先拿回去，明兒再來拿這些。」

章清亭點頭，「那就有勞姨媽費心了，我也想著這事，正想跟您說呢！這兒是各種數量，麻煩您幫我置辦了，這二百兩是定銀，回頭收了銀子再還這賬。」

第二日一早，章清亭仍是去了馬場，張金寶要走開幾天，便把方家的夥計吉祥借了，這兩日幫著趕車接送，又看馬場還缺些什麼，需要採購的，也得一併置辦。

張發財道：「旺兒能有這心已經很不錯了！」

他們兄妹又鬥嘴去了，章清亭搖頭笑道：「有這工夫不如去把行李打點好，早些休息，怎麼一個兩個都不知道累的？趕明兒再多分點事你們做去！」

章清亭在她身邊坐下，「你以為隨隨便便找個姑娘就不耽誤他家弟妹了？萬一人家嫁進來不願意心疼他弟妹呢？縱是願意心疼的，那福生怎麼辦？心裡頭就一輩子惦記著難受著？玉蘭，你也別老想著太艱難了。咱們現在一時是不好讓人過去幫忙，再等一年，我們那馬場里開始出馬了，他那鐵匠鋪子自然也就帶旺了，到時一樣地請幫工小廝回來，家裡弟妹不就委屈不著了？」

章清亭汗顏，還真是不懂。

「行啊！」章清亭挑眉一笑，「若是金寶辦砸了回來，我就讓你去！不過金寶，你要是真賠了，這筆錢可得從你日後分紅里扣出來！」

趙玉蘭早把田福生的ｈｔtｐs://ｍ.ｈetuboｏk.ｃoｍ•ｃom衣裳收拾好了，打了個小包袱，裡頭又暗塞了雙新買的布鞋和一百文錢，卻不慌著給她，而是按著田秀秀坐下，「瞧你跑得氣咻咻的，那兒有水盆，你自己洗把臉，過來姐給你梳個頭！」

章清亭發愁不知該怎麼讓田福生安心地出去走走，學習學習，張發財想了半天，替她出了個主意，「田家那大小子無非是年輕，又跟咱們家有那麼點子關係，覺得面子上抹不開，總不好意思。那就別去他那兒碰釘子，我去找他爹說合說合。這做父母的總是為著子女著想，只要他爹肯了，非讓他去，那福生那兒還能有什麼話說？」他說著又想起一事，「說起來，他們家也怪艱難的，兩個孩子都沒來上學。上回他家水生來這兒通知說馬具好了，眼巴巴地在學堂外頭站了半天，看得人心裏難受。」

田秀秀紅著臉低下頭，趙玉蘭又問了她些家計情況，心中暗暗思忖著該幫他家做些什麼。聊了一會兒，也不多留，拿著包袱送她出去。

張羅氏在一旁閑嗑著瓜子插言，「若怕給錢他們不收，依我說，倒不如把你婆婆前些天送來的那些新麵粉一家給上一袋，十來天的嚼用也就夠了。縱是不幹活，都有飯吃的。」她現在成天買菜做飯，倒是很有經驗。

「那就出去說給大伙兒聽聽吧！」章清亭挽著她又出來納涼。說給眾人，都覺不錯。

章清亭撲哧笑了，不過婆婆這一點還是挺為他們著想的，「你母親不是會跳大神么？若是怕那個，讓她來作個法不就好了？」

趙玉蘭臉上一紅，「大嫂，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只是……一想到他家那樣兒，我什麼也幫不上，心裡頭就難受！」

張小蝶打趣，「大姐，你什麼時候也生一個出來給我們玩玩？」

這天災人禍可是最難預料的，也不知明年的糧食能不能供應得上，可別自己剛接手個馬場，就得面對無食喂馬的境況。

章清亭嗔她一眼，「跟我還客氣什麼？這下子不愁了吧？」

眾人都笑了，牛姨媽嘆道：「這世上可憐人不知有多少，咱們家又能管得過來多少？」

再追問幾句，讓她放心大胆地說，小玉才道：「家裡的事本來就很多了，還要幫著馬場那邊漿洗縫補，可是玉蘭姐現又接了一宗來，我今兒下午就洗了一下午衣裳呢，連頭都沒抬過！我也不是不願幹活，只那又不是咱們家的，幹嘛還得要咱們干？」

過了晌午，田秀秀果然又來了，帶了一堆臟衣裳，很不好意思，「哥說，那就辛苦你了！」

張金寶拍著胸脯應承，「大姐放心，不說辦得多好，但至少不砸鍋！小蝶你想去，等下輩子投個男胎再說吧！」

田秀秀摸摸自己滿頭的汗和亂蓬蓬的頭髮，很是羞赧，洗了手臉過來，趙玉蘭已經準備好梳子和新頭繩，細心地給她整整齊https://www.hetubook.com.com齊地綁了個大辮子，收拾整齊，對著鏡子一笑，「多好看的小姑娘，就是沒時間打扮！」

趙玉蘭懂章清亭的意思了，有個小妹子來來去去的通消息，自己也能替他們家分擔些家計了。不由收了淚，低頭羞澀地道：「謝謝大嫂。」

章清亭覺得這主意很是妥當，當即讓張金寶去小庫房裡搬出兩大袋子麵粉來，又裝了兩大包夏天常用的綠豆冰糖，也不趕車，就牽了匹馬馱著，隨張發財去了田家。

章大小姐忽地想起自己從前的那幾個大小丫頭，也不知在張蜻蜓手底下過得怎麼樣了。那殺豬女雖然惡名在外，但看她肯養活這一大家子，就知她心地著實不錯的。那幾個丫頭對自己還算忠心，張蜻蜓應該會善待她們吧。

章清亭覺得張發財主意不錯，又想了想，「那您去就這麼說，讓福生把那皮匠也叫上。這費用也歸我們出，這有兩個人他只怕心裏就好過些了。再跟他們說，也不是白給錢讓他們出去逛的，若是去了回來，還得讓他們上我這兒來摁個手印，花了多少錢我都得記賬的，往後可不許隨便幫別家打這些新式馬具，這樣咱們出錢，他們學了回來幹活，大家心裏可能就都舒坦了！」

張小蝶當即道：「那要這麼說，大姐你也給我筆錢，讓我出門辦趟差練練！」

從牛姨媽家出來，隨口問起小玉家中幹活辛苦與否，小玉卻吞吞吐吐，有話想說不敢說的模樣。

「沒關係！」章清亭這些天在馬場里也慢慢地練出來了，只要馬不跑快，慢慢地走，她還是能駕馭的。

章清亭抿唇笑了起來，「誰說你什麼都幫不上？你人雖不能過去，但活可以幫他們干啊！等過兩月，你肚子里的小東西出來，養好了身子，給他們家做幾身衣裳鞋襪總是行的吧？這個不是看笑話，他們家身上那衣裳補得確實難看了些。等哪天有空，讓他家那個妹子，我記得是叫秀秀的吧，叫來跟你學學針線，也是可以的。」

小玉聽了這話，真是暖到了心窩子，當下再無怨言。章清亭心中好笑之餘，卻也在想，等到玉蘭生產那兩個月，還是再請個大嬸回來幫忙搭把手吧。要不全扔給這個小丫頭，她也確實吃不消。這個先就不告訴她了，到時再說，小丫頭肯定又得感動一陣子。

趙玉蘭口中默念幾遍，「我覺得倒好，小名兒就叫阿慈，又好念又好聽。」

張元寶道：「老師有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把別人家的老人和孩子當成自己家的親人看待，這個天下就好了。」

「田家小丫頭，田秀秀！」張發財指著小丫頭背影教訓幾個孩子，「你們瞧瞧人家，這麼點年紀成天在家做飯洗衣，照顧一大家子。再想想你們，成天好吃好喝地有人伺候著，要是再不好生念書，再想想對得起誰？」

趙玉蘭遠遠地在院子里瞧了一眼，便和_圖_書心滿意足了。回頭田秀秀來的時候，她特意帶著她回了趟趙家，收拾了幾身自己從前稍好的舊衣裳給她，又讓柳氏抓了幾隻下蛋的母雞，雇個人幫忙送了過去。

「可那兒走不得馬車，」晏博文有些猶豫，「騎馬可有些辛苦。」

章清亭想了想，「我跟你一塊兒去！」她也想親眼見識一下這個乾旱到底到了個什麼程度，得做點怎樣的準備才合適。

牛姨媽點頭，「那得大家都這麼想才行！我明兒也得回去了，讓成材媳婦晚上過來找我一趟。」

張小蝶還笑指樓上，「你那早晚三炷香供了沒？」

章清亭皺眉，「這叫什麼話？難道你回去了，孩子就知道白天黑夜不哭了？斷然沒有的事。那邊只有你爹娘二人，他們馬上還要翻修房子，你回去了怎麼弄？更吵得不得安生了。咱們這兒好歹還有這麼多人，像娘、小玉，隔壁小青，空閑時都能夠過來搭把手，你就安心住下吧！」

牛姨媽正等著她呢，說起一事，「今兒年成不好，一直旱到現在，雖說目前還沒什麼異動，但有些大的米糧行都已經開始囤貨了。想來下半年的糧食定是要漲的，你若是能收回些銀子，倒是先存點糧食好，我這次回去也要進貨了，你若是想要，我便幫你也收一些上來。」

牛得旺摸摸自己身上圓滾滾的肉，「不吃飯，會餓！她要沒飯吃，讓她來我們家吃吧。」

「有你爹在，放心吧！」張發財拍拍兒子肩膀，「這小鷹大了總是要自己學著飛的，你大姐這是給你機會呢！可別給她添堵，好生把差辦了回來。」

田秀秀紅著小臉捧著個包袱，「玉蘭姐，哥明兒要出門，沒件像樣的衣裳，這都是我補的，娘說實在沒法見人，讓我送來，請你幫忙再弄弄。」

馬場便交給了方明珠和張小蝶，這邊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等他們出門了，她才去裡屋瞧趙玉蘭，見她坐在燈下垂淚，上前勸解，「不過是一二年的光景，再艱難熬熬也就過去了。」

正說笑著，張發財父子回來了，很是高興，「都應允了！按閨女你那麼一說，當時就把皮匠小郭也叫了來，連福生都沒二話，東西也給他們各家收下了。明兒各自收拾收拾，後日一早走。」

章清亭晚上歸家，先細細地囑咐了張金寶一番，「這回你第一次自己帶了銀兩出門辦事，可得萬事小心。路上不要與人爭執鬥氣，不許飲酒！置辦東西時一定要睜大眼睛挑好了，算賬時寧肯慢一點，別弄錯了。再有，你還陪著田、郭二人，路上不要太小氣了，也不要打腫臉充大方，平時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不露財不叫窮，辦完了事早些回來，知道么？」

整個隊伍里最活躍的就是黑虎了，不知疲倦地在馬隊前後巡梭往來，偶有想低頭吃草或是走岔隊的馬兒，便吠叫幾聲趕它們歸隊，沉著臉的模樣很像個黑臉包公。

張發財樂呵呵地道：「這樣說就m.hetubook.com.com更好了，想來是無不應允的。」

田秀秀遲疑著點了點頭，扭頭就要跑。趙玉蘭又把她叫住，從廚房裡撥了兩碗葷菜，拿籃子給她提了，「路上慢些走，等吃了中飯再來！」

馬場里的事情昨日都安排停當了，晏博文正帶著夥計，整頓了馬隊，背著水桶準備去往官府指定的地方送水。

起初還瞧不出來，等走了小半個時辰，章清亭便感覺出來不同了，馬蹄不再像在下面那時踩踏的都是青草，而是出現越來越多裸|露的黃土。一蹄子下去，便有浮塵揚起，越往高處走，那旱得就越厲害，頭先不過是手指頭粗細的裂縫，可再後頭，裂縫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看得章清亭暗自驚心。

趙玉蘭呵呵笑了，「哪能呢！那不過是大伙兒開玩笑的。嫂子你倒是幫忙想想，我也沒別的想法，就願這孩子不管男女，日後做個善良本分的人，可別像孫家人那麼混賬就好！」

皮匠小郭是個極風趣的年輕人，雖然窮兮兮的，但性格爽朗，章清亭初次見他，印像就很不錯。田福生的衣裳雖是舊的，但補得妥帖，便顯得順眼了許多，腳上還分明穿了雙新布鞋。

章清亭瞧著莞爾，因是馱水，馬兒走得並不快，也能查看途中的情況。

趙玉蘭赧然一笑，的確心情好了許多，章清亭又問她小孩兒東西準備的情況。

小玉聽她這麼說，早就羞紅了臉，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大姐，是我一時糊塗，想岔了心思。其實我下午原也沒多少事，少歇會子午覺，也能幹完的。」

章清亭一笑，「這是娘出的主意好！」

「沒什麼太多東西，娘說小孩子長得快，一季有個兩三套衣服換洗，再拆些家裡的舊被裡裁做尿布就夠了。就今年冬天難帶些，明年大了就好了。嫂子，我生時還是回家去吧，小孩兒不知白天黑夜，哭起來也挺鬧心的，免得折騰得你們都休息不好。」

田秀秀猶豫了一下，接了酸梅湯卻並不喝，擺在桌上，「這個我放著，我還得回去煎藥幹活呢！等煎好了葯再來拿衣裳行么？」

章清亭伸手撫上她的肚子，「你別謝我，我等著這隻小孫猴子生出來報答我呢！對了，他名兒想好了沒？真叫孫小聖啊！」

田秀秀沖她笑得燦爛，飛快地跑了。

兩兄妹都笑不作聲了，章清亭讓小玉作伴，一起去了牛家。

牛姨媽收下，一時又說起天熱得不正常，章清亭道：「要是痛痛快快下場大雨就好了！」

張羅氏難得受人誇獎一回，很是高興，又說了會子閑話，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可是娘說……」趙玉蘭猶豫一下，吞吞吐吐地道：「這生孩子有血光之災的，這兒畢竟是你和哥的家，我又是嫁出去的女兒，怕有煞氣衝撞了你們！」

他們自忙，趙玉蘭在家卻等到了一位昨晚還提起的客人。

旁人尚可，趙玉蘭當即眼圈都紅了，扶著后腰轉身離開。

「可不能下！」牛姨媽笑ｗｗｗ•heｔｕbｏｏｋ.com•ｃoｍ道：「你這孩子從小殺豬，沒種過莊稼吧？這麼大夏天，雖說旱了點，但苗谷都還能長，總有六七成的收益，要是這時突然來場大雨一淹，那可不得了，這一季都白搭了！到那時，天也冷了，除了冬小麥，什麼都種不了，立馬其它糧食就得暴漲！」

趙王氏回來聽說倒是好笑，想想閨女卻又心疼。聽說那邊送了兩袋面便短了些，忙又收拾了出來，讓趙老實趕著驢送到衚衕去。

章清亭這才滿意，「那就委屈你了，若是實在累得慌，也別客氣，要怕人知道了不好，就私下找我說說，讓大伙兒分擔一些，大家也能理解的。」

「那也不能這麼說！」章清亭道：「若是遇上什麼打劫行兇的，寧肯錢全賠光了，也別傷了自己性命！平平安安回來最是要緊。」

牛得旺嚇得一躲，卻又瞧著田秀秀背影好奇，「她怎麼長得跟竹竿一樣？」

趙玉蘭還待再講，章清亭卻拍拍她的手，「你呀，也替自己想想吧！若是錯過了他，將來你上哪兒再找這麼個人去？」

趙玉蘭趕緊打開，忙忙地尋了針線，拆開修補，又見這衣裳著實臟污得不像話，領口袖口多有沒洗乾淨之處，便讓小玉幫忙重新漿洗了晾上，又囑咐秀秀，「你再回去，把家裡所有的舊衣裳都拿來，一同幫你漿洗縫補了，以後再有，也別客氣，都送來吧！你在家就管把飯做好，把爺爺和娘伺候好就行，知道么？你回去說，誰要是客氣，以後就都別來見我了！」

牛姨媽嗔著兒子，「那是幹活累的！又沒得好生吃飯，才長成那樣！」

趙玉蘭聽得心酸，摸摸她瘦弱的肩膀，「那你快回去吧！」

次日先送走了張金寶他們一行人，才讓吉祥趕著馬車去馬場。

章清亭惱羞成怒，「死丫頭，我今年一定把你嫁出去！越來越不像話了！」

「可是……」

章清亭想了想，「那就叫孫善慈可好？既有善良仁慈之意，又有善待家慈，永遠惦記著你的意思。」

張金寶點頭一一記下，卻也囑咐他們，「姐夫走了，我這也出了門，家裡沒個年輕男人，你們可也得小心。元寶你別捨不得，讓小白睡前門去，好歹有事也能叫兩聲。還有晚上關門閉戶，爐火燈火都別忘了熄！姐夫走時再三交待的。」

章清亭明白了，拉著小玉語重心長地道：「小玉，咱們家人多事雜，確實是辛苦你了。咱們家現在請不起多的人，玉蘭現在有了身子，她又想幫著人家做點事情可怎麼辦？她這人是怎麼樣的，你來了這麼長時間，應該不用我說也清楚。現在是她實在彎不下腰沒法幹活，所以才讓你幫忙，若是等到她能動了，絕不會叫你動一指頭的！人哪，都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這時最需要別人出手相幫了。若是都撒手不管，那大伙兒相處一場又有什麼意思呢？你就幫著她先幹上一段時間好么？這樣吧，我們的衣服分給各人自己洗，這樣你就又能省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