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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道了謝，孟子瞻請大伙兒都落座看茶，這才笑道：「今兒請大家來，還有一事。本官剛看了書院下半年排班的情況，比前陣子可多出不少人來。學堂里必是忙碌的，光靠大伙兒可能有些吃力，再加上咱們書院的趙李二位院長，不日即將啟程去京城求學數月，而明年秋天就是大比之年，他們二位必是忙碌的，這也是給咱們鄉爭光的大事，不能耽擱。故此本官特意請了陳師爺回來，幫著照管學堂里的事務，從明日開學起，他也就正式赴任了，大家以為如何？」

二人正商議著，衙門裡卻派了人來，傳孟子瞻的話，請趙成材明兒一早抽個空去趟衙門。

啊？一眾人聽得面面相覷，他們只聽說柳氏找了戶好人家，所以才急眉赤眼地過來想發筆橫財，原來是個妾？想了半天，「可就是妾，也得有身價的啊？」

趙王氏虎著臉堵著路，不讓他們進屋，指著趙成棟背後的柳芳，「你們若是要人，儘管把她帶走！我們家可不稀罕！」

「她人都在你們家了，我們怎麼找的不是地方？瞧你們家那麼大的房子！」

這一句話，可把全場人都給驚到了，最先回過神來的還是柳氏從前那婆婆，一把將她拽到身後，如奇貨可居，「聽見沒？連孩子都懷上了！你們家今兒要是不給這個聘禮，我們就把她連你們家的孫子都帶走了！」

看看趙成材，就見大兒子臉色不善，上前挑眉https://m.hetubook.com.com冷冷說了兩個字，「隨便！」

今兒過節，知張家人多事雜，空不出手來，他特意帶著小青吉祥鎖了門來馬場幫忙。

柳氏那娘家婆家人急了，就這凈身出戶，他們還鬧騰個啥？「噯！你怎麼把東西收走了？難道她就白給你們家兒子睡了？」

「那好！我是芳兒她舅舅！你們家偷偷摸摸娶了我們家芳兒，總得給個聘禮吧！」

「領就領！」那兩家人見占不到便宜，作勢拉扯著柳氏，想搶奪她手裡的銀首飾。那首飾外表又看不出真銀夾銀，只看著個頭都夠粗重的，未免讓人眼紅。

等馬車走出老遠了，方德海瞅個沒人的空，才瞧著章清亭呵呵地笑，「聽見沒？光吃不幹的小媳婦，你婆婆有意見了！」

這個真要感謝章清亭，她幹嘛那麼大方把那夾銀首飾送給柳氏？就是防著今朝。趙成材嗤笑，「身價我們家早就給她了！柳氏，把你收的那首飾拿出來，給他們看看！」

孟子瞻先給眾人問了過節好，又拿了幾樣時令禮品分送給眾人，「這是京城家裡捎來的，幾位夫子在咱們鄉里教書育人，著實勞苦功高，區區薄禮，聊表敬意！」

今兒過節，趙成棟也得了一日假，沒去馬場，可沒想到就趕上這麼一出了，他哪裡知道該說什麼？只會重複著，「有話好好說！」

柳氏氣得臉通紅，使勁掐著趙成棟，讓他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話。

因家中無人，趙成材喜滋滋地拎著禮品就去了趙家。可沒想到一進門，就見著一院子的陌生人，正在那兒七嘴八舌地吵嚷著什麼銀子給錢。

馬場無事，儘力招呼著夥計們吃好喝好，章清亭心情也放鬆了下來。給那些僱工們分發了東西，自家小廝的都留著回了衚衕再給。他們這頭熱鬧暫且不提，卻說趙成材一早去了衙門，他前腳進門，後腳李鴻文和其他幾位夫子都到了。

哎呀！趙成材和李鴻文對視一眼，俱是喜出望外！本來還不知如何安排的好，沒想到孟子瞻居然想得如何周到，安排得這麼妥帖，那他們不光這回去求學。明年在家備考也能安下不少的心了。幾位夫子自然也沒有意見，笑呵呵的勉勵了他們二位幾句，孟子瞻也不多留，早命人雇好了轎，送他們各自回家過節。

他轉而道：「我們家納這個妾，可是有證有據，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她自己也畫了押摁了手印的，還有街坊鄰居做見證。若是當真理論起來，倒讓鄉親們都評評理，你們兩家把這孤兒寡婦地趕出家門，幾乎沒被餓死！這也是人做的事情？她雖只有個女兒，可也是你們婆家的親生骨血！就這麼不聞不問的，倒有臉上門來要聘禮？若不是大過節的，你們不報官。我倒想報官去！」

「真這麼大方？」方德海可不相信。

「這大過節的，和*圖*書您就別打趣我了！」章清亭不是不鬱悶，只是她答應了趙成材，只要不是原則性的事情，趙王氏若是嘴碎嘮叨幾句，讓她左耳進右耳出帶過算了。要不成天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較真，那日子可沒法過下去了。

另一邊一個中年婆婆跳出來爭，「聘禮應該給我們家才對！芳兒嫁到我們家來，是我們家的媳婦，從來媳婦再嫁，都是公婆收聘禮的！」

「還有馬場！衚衕！」

趙王氏努著嘴，臉拉得老長，「就她本事？哼，你這丫頭，胳膊肘就會往外拐！你可得記好了，可不是她一人幹事讓咱們家有這好吃好喝的，這裏頭可也有你哥，你弟弟，咱們大傢伙兒的功勞！」

「對！怎麼著也得給我們二十兩，啊不，五十兩銀子的聘禮！」

趙王氏見章清亭並不留下來，心中難免有些怨懟，小聲嘀咕著，「天天就知道往馬場跑，難道一日不去就不成么？這大中秋的也不見來干點活，光知道吃現成的！」

方德海收了些笑，帶有幾分正色道：「你若真能這麼想倒是好了，這多年的媳婦熬成婆，難免都有些挑剔。你婆婆又沒讀過書，何況這人年紀大了，多少都有些啰嗦，你們年輕人多擔待些吧！再者，你那脾氣也不是我說，確實是傲了些，你就拿哄我的那些甜言蜜語哄哄你婆婆，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啊呸！」趙王氏跳起腳就要吵鬧，趙成材覺得不雅，把娘一攔，搶上前道：「那恐和-圖-書怕你們找的不是地方！」

章清亭嗤之以鼻，「要是跟她置氣，那日子可就沒法過下去了！」

趙成材聽得這話過於粗俗，不好意思接。趙王氏一瞪眼睛，上前道：「那你們怎麼不算算，她，還有那小丫頭還白在我們家吃了多少米糧，做了多少件衣裳呢！縱是跟我兒子睡，那也是她自願的，咱家可沒上趕著她！」

趙玉蘭知她娘那脾氣，她也不是個會爭辯的人，只要她娘肯消停了，只點頭稱是。

趙王氏一聽傻了眼，她不在乎柳氏，可她在乎柳氏肚子里的孩子！

一個中年漢子站了出來，「你是什麼人？」

小玉眼尖，一見趙成材回來了，趕緊上前，低聲耳語，「是柳姨娘家裡的人，來要錢的！」

「我是趙成材，這家的長子，你們有什麼話，儘管跟我談！」

趙成材冷笑，打聽得夠詳細的，證明是有備而來。他也不急，直等他們都說完了，這才慢悠悠地道：「聘禮？你們兩家憑什麼管我們家要聘禮？她又不是我們三書六禮娶回來的，不過是我弟弟納的個妾，還要什麼聘禮！」

明兒不十五么？這大過節的請他去做什麼？難不成是要請他們書院的夫子們吃飯？懷著幾分疑惑，趙成材第二日一早就去了書院。章清亭自帶著人，備好了酒席，去馬場與夥計們過節，順便也雇了輛車，把自家賑災的糧食也都拖了去。去趙家取糧時，便把張羅氏趙玉蘭她們一干人留下幫忙了。

趙王氏可沒hｅtubook.com.ｃｏｍ被嚇著，把早已嚇得哇哇大哭的芽兒往柳氏懷裡一塞，劈手把她手裡的銀首飾搶了回來，這是我們家的，就是夾銀，也不能白便宜了她！

見人齊了，衙役進去稟告，不一時。孟子瞻笑吟吟地攜著個人出來，趙成材瞧著詫異，這不是陳師爺么？

柳氏又急又慌，還當真以為要把她給弄回去了，無論是娘家還是過去婆家，哪有一家比得上趙家？她眼見趙成棟指望不上，急得也不怕丑了，當眾高呼，「我不走！我已經懷了他們家的孩子了！」

唉，那也要哄得起來呀！章清亭想起自己哄趙王氏就是一陣惡寒。這些道理她又何嘗不知？只是這說和做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怪不得常言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落到自己頭上時，才知道個中甘苦呢！

趙成材一想，章清亭說的也有道理。陳師爺為了精明，做事老道，之前也照管過學堂，並不陌生。若是他肯出山，那便好說了，「那要不我明日先去問問他的意思再說！」

趙成材心裏頓時明白了七八分，恐怕是藉著由頭來打秋風的，把手裡的東西給小玉拿去收了，沉著臉上前喝問：「這是幹什麼？」

趙玉蘭趕緊把娘往裡推，「娘您說什麼呢？仔細嫂子聽見！她那是去玩嗎？她那是去干正經事！她不干事咱們家能有這好吃好喝的？」

「對！報官去！」趙王氏本來就瞧柳氏不順眼，巴不得有個由頭趕她走，「若是要錢，我們可一分沒有！你們把人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