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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家人聽她話說得凌厲，吃了一驚，未免有些心虛膽怯之意。

牛姨媽呵呵笑著打趣，「瞧這小兩口，感情多好！」

一句話把趙王氏老臉憋得通紅，柳氏臊得恨不得鑽地縫裡去。原本覺得添丁有喜的趙成棟也耷拉著頭，默不作聲了。

這個簡單又有趣，反正大伙兒閑著也是無趣，當即就擺開小桌，團團圍攏玩了起來。

眼見僵持在此，牛姨媽撲哧一笑解了圍，「這窮人起得早，貴人來得遲。成材他們還這麼年輕，大姐你催什麼？依我說，他們小兩口要麼不生，日後要生的，必定是個尊貴人哩！」

牛姨媽人高馬大地往前一擋，叉著腰罵，「你們這又是要幹什麼？這是我們家！你們瞧瞧這天。都快晌午了，她那做小輩的，可不得給長輩燒飯去！難道你們連這也要管？」

章清亭聽得赧顏，「這事我們心裡有數！」

章清亭氣得柳眉倒豎，「偏我不在，否則大耳光子趕他們出去！論理這話不該我說，可要不說實在氣得慌，你母親和弟弟心中也太沒個成算了！她從前不是挺厲害個人么？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張發財也不好多說什麼，「那你可得上心！不行讓你母親或你妹子什麼時候陪你去瞧瞧大夫，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牛姨媽往趙王氏一瞅，「大姐，我這兒就替你做個主了！今兒是大中秋的，不興動氣，這兩家雖不是咱們正經親戚，但好歹也www.hetubook.com.com算有點關聯。勞煩你進去拿兩盒月餅，兩塊魚肉給他們。想來他們也是日子艱難才上門來做此無奈之舉，既是如此，咱們索性大方點，一家送一份，算是讓大伙兒都過個好節吧！」

「行啊！你們愛坐多久就坐多久！」牛姨媽這麼些年在商場上打滾，無賴混混可是見了不少，一點都沒被他們唬住，「我說成材，姨媽問你個事，若是有人無端闖入民宅，滋擾生事的，是不是可以報官？」

「噯！」那兩家人不依了，往前闖，「你們這是幹什麼？」

「就是！」趙王氏嘟囔著，想努力挽回一點顏面，「要是你們早點給我抱上孫子，我至於如此么？」

「什麼錢？難道我們家欠你們的么？」牛姨媽眼一瞪，手一伸，「若是欠錢，拿借據來！若是沒有，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趙成材這才長舒一口氣，謝過了姨媽，卻對娘和弟弟依舊沒有好顏色。

趙成材當時一聽就炸毛了。心想娘還來勁了是不是？正想出言，卻被章清亭背地裡捏了他的手一把，瞟見柳芳那腰杆子更挺直了些，她是微微冷笑，「我們怎麼能跟他們比？婆婆您怕是比錯了吧？我們可是明媒正娶成的親，走的是陽關大道，自然比不得他們擅長曲徑通幽。難道婆婆您樂意讓我們跟他們似的？這倒是聞所未聞的好家風！」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ｍ•hetｕboｏk.cｏm.ｃom啞巴啦？」牛姨媽驀地臉一沉，「我就瞧不起你們這群勢利東西！你們娘家把女兒嫁了出來，就什麼都不管了。婆家呢，把人母女趕了出來，那就是婆家也不要的！既是你們兩家都不要了，現在還來鬧騰個什麼勁兒？這也是我姐姐好說話，要是擱我家，我立即拿大棒子一股腦兒的全都給打出去！」

牛姨媽一指芽兒，「你們誰是這丫頭的爺爺奶奶，趕緊把她抱回去吧！咱家也算做個好事，不收這些日子的茶飯錢了。」

章清亭一笑，「那個你們也不會，教起來也麻煩，我倒是有一個簡單的遊戲，不用學的。」她隨手從桌上抓了一把瓜子起來，「就猜這裡是單是雙，各人下注，咱們一家子也別賭錢了，輸的人就現罰他唱個曲兒，背個詩，或是講個笑話便是的。」

「不給錢，我們就是不走！」那兩家人往地上一坐，耍起了無賴。

趙玉蓮早牽著牛得旺進來了，對著二哥一指後院，讓他們快躲進去。

趙王氏臉上益發無光。

趙王氏原本想好的客套話哽在嗓子眼裡，愣是沒了機會說。不忿兒子如此維護媳婦，現在終於逮著機會了，嗆了一句，「那是好呀！只是媳婦，你什麼時候讓我這做婆婆的抱上孫子？現在可連你弟弟屋裡的都有了身孕，你這怎麼先進門一年多的反倒讓他們搶了先？」

那兩家人一瞧這情形，無論如何是占不到什麼便宜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好拎著東西灰溜溜地走人了。

這表面客套她也是會做的，再說，她也想走開探聽消息。卻不料趙王氏還未曾答話，趙成材過來親給她端了杯茶，按著她坐下了，「你都勞碌一天了，好不容易回家歇歇，哪有再讓你忙活的道理？」

等進了家門，張發財才拉著章清亭到一旁道：「閨女，你婆婆今兒這話雖不中聽，但理卻沒錯。這也不是爹逼你，只是你們也成親一年多了，怎麼至今沒個動靜？」

奈何牛姨媽比劃了半天，就是不鬆手，忽地把柳氏往趙成棟那方向一推，簪子收了回來，「這樣子俗氣，你們年輕人戴著不好看，還是下回有合適的，再送你吧！」

「謝姨媽關心，都安排好了！」章清亭含笑回了，瞅見趙成材示意她坐下，卻微笑著問婆婆，「晚上的家宴都準備好了么？要不要我去廚房幫忙？」

沒人言語了。

「正是！」牛姨媽把話題接了過去，「這時候還早，咱們大伙兒倒是想些什麼來玩玩兒才好。大姐你家有骨牌么？你們誰會打的，跟我湊一桌。」

趙成材回頭吼了一嗓子，「姨媽說話呢！成棟你聽見沒有？」

趙王氏見趙成材也對她點頭，便進廚房拿東西了，很快包了兩份出來，牛姨媽接過往他兩家面前一遞，「你們要麼就拿著東西回家過節，給往後相見留個情面。要麼咱們就丁是丁，卯是卯地分辨清楚，那可別怪我們家翻臉www.hetubook.com.com無情！自己選吧！」

牛姨媽擺手，「那就算了，買了來，你們也不會。叫我跟誰打去？」

咦？章清亭更是奇怪了。雖說這秀才平常待她也不錯，可像這麼明目張胆地回護似乎別有深意了。這還有長輩在呢，起碼得等趙王氏發個話吧？

「大姐應該會吧？」張小蝶插了一句，「麻將大姐是肯定會的！」

趙成棟傻乎乎地還不明所以，趙成材狠狠踹了他一腳，趙成棟一個踉蹌，這才會意，上前把柳氏拉了回來。

「當然可以！」見姨媽行事妥當，趙成材心頭痛快，和她一唱一和著，「按律當罰！」

「心裏不痛快！」趙成材摟她坐下，卻依舊維持著抱她的姿勢，把白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跟她說了。

趙成材心中不忿，可和章清亭的閨房私事又是萬萬不可宣諸于口的。況且今日大過節的。姨媽也開了口，懶得與娘爭辯，只請了岳父岳母姨媽進屋喝茶，隻字不提方才之事。

那兩家人不依了，「咱們可是親戚！」

「什麼親戚？」牛姨媽嘴一撇，「從來只聽說妻子娘家的才算是親戚，小妾家的算什麼？若是愛認，也勉強可以走動走動，若是不高興認，誰家知道是什麼親戚？」

趙成棟聽見了，不顧柳氏的反對，趕緊把芽兒抱了飛快地跑出來。趙玉蓮拉著柳氏，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別急，靜觀其變。

等章清亭中午在馬場用了飯，下午一回這家，就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這大過節的和_圖_書，眾人臉上卻沒有什麼喜悅之色，除了柳氏臉上有三分得色，就連銀寶他們三個小弟也只在院子悄聲玩耍，並不敢大聲喧嘩。她也不好細問，帶著弟妹先跟公婆姨媽都見了禮。

牛姨媽笑著客套，「你那馬場今兒過節都料理好了么？」

「可我們那錢……」

趙老實本坐在一旁半天沒言語，眼見自家老婆子鬧得忒有些不像話了，嗔怪了一句，「這大過節的，孩子他娘你不說說笑笑，反倒凈扯些沒意思的話，那還請親戚們來幹嘛？」

牛姨媽拿自己簪子在柳芳頭上試了半天，旁邊那兩家人都已經蓄勢待發，準備學那趙王氏，預備只等她一鬆手，就去搶奪。

幾輪玩下來，幾乎每個人都輪到表演了節目，氣氛漸漸歡快起來，沖淡了過節的沉悶。到了晚飯時，也算是其樂融融地過完了這個中秋團圓之夜。幫著收拾完了碗筷，各自回家。

三言兩語，趙成材小兩口消了氣，趙王氏提不起來氣，趙成棟和柳芳卻是泄了氣，又不能出言駁斥，心裏憋屈。

「那個卻是沒有。」趙王氏剛答了，趙成材便道：「成棟你現就買兩副去！」

「算了，成材！」牛姨媽勸道：「大過節的，你母親也是一時著急，心疼自家的骨肉，才會這樣。」

她似一時想起，「啊！說起親戚。倒真有一個！成棟，把那小妮子抱出來！」

「知道了！」章清亭逃也似的上了樓，不防趙成材卻一把將她抱住，她窘得汗都要出來了，「這又是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