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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夫人見章清亭情緒明顯有些激動，而媳婦神色也不大好，恐她出言無狀，把事情越弄越僵。趕緊遞個眼色示意媳婦住嘴，自己跟章清亭打商量，「這樣吧！你也別太急於下決定，今兒你也受了驚，趕緊歇下。等過幾天，你想清楚了，確定不做了，再跟我們說。你放心，這強扭的瓜不甜，我們也不會硬逼著你做些什麼，好么？」

章清亭心中冷笑，合著我們出事還是自找的？就因為沒找你們孟府保護所致么？若是你們孟府真的有本事，又怎麼有人敢動我們的念頭？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人家就是藉著打我們，做給你們看的！

幸好剛剛送走的大夫說，趙家人傷得都不是要害，性命是無虞的，只是這皮肉之苦恐怕就逃不脫了。

你們成天住在深宅大院里，人家不敢找你們的麻煩，但捏死我們可像捏死一隻小螞蟻似的！她心中有幾分不快，說起話來也放肆了些，「二位夫人，我們不過是升斗小民，既沒什麼遠大志向，也沒什麼非要升官發財的必要。能賺錢固然是好，但若是不能，我們只求能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地待在屋裡，縱吃些粗茶淡飯也是安心的。再者說，我們也不是京城的常客，住不了多久總是要離去的。還請二位夫人另覓高明吧！請放心，就算我不做這檔子生意了，可也絕不會將此事對外宣揚半句！」

孟夫人有些生氣了，真是不識抬舉！她和*圖*書都紆尊降貴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章清亭怎麼還一點不買賬？不做就不做，難道離了你，我們還不活了么？也別太輕狂了！

一時章清亭從裡間出來，臉色蒼白，兩眼腫得跟核桃似的，身子還帶著哆嗦，卻是語氣堅決，「老夫人，夫人，您們也都看到了，實在是我們沒福氣，不配跟府上來往。這也是我們命中注定，怪不得旁人。這些天謝謝府上的照拂，只怕還帶累了你們，明兒我們就搬出去吧！」

不過等鬧騰了這麼一時，她也冷靜地想過了，此事十九還是衝著孟府來的。

孟老夫人冷笑，「查是一定要查的，敢打我們府上人的主意，若是能吭都不敢吭一聲，怕是更要騎在我們頭上去了！先確定是到底是哪家的人，咱們再想想該怎麼辦！這麼些人大搖大擺地出來打人，總不可能一點蹤跡也沒有的。交待外頭的男人們，三天之內，我要聽到切實的消息！」

可章清亭聞言卻哭得更加難以自己了，又要找大夫，還有牛得旺和趙玉蓮也要人照顧，光一個保柱頂什麼用？她只得親自去求孟府的人過來幫忙。

孟夫人一笑，臉色已經完全和緩了下來，「誰說不是呢！縱是為了子瞻的將來，我這個做母親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只是，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要不要去查？可查出來又能如何？他們行事可高明得很，表面上又沒針對咱們家的人，ｈｔtps://m.hetｕｂook.cｏm.ｃoｍ讓咱們想名正言順地出頭都難。但若是就平白這麼放過去，別說對趙家沒個交待，就是我們也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章清亭在這件事情上可不敢膽大！就算明知這麼做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可她有什麼法子？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些平民百姓，小胳膊擰不過大腿，真要給人打死了，找誰喊冤去？就算就抓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來填了命，那又有什麼用？能讓他們活過來嗎？可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回的家，待在燭光下見到趙成材一身的傷時，章清亭完全傻掉了。自己不過挨了那麼一棍子，都疼得不行。趙成材滿身的遍體鱗傷，該是怎麼樣難以忍受？真是讓人肝腸寸斷，心碎欲裂。

孟老夫人擺手打斷了她，嘆息一聲，「媳婦啊，你是大家閨秀，嫁到我們家這二十多年來恪守婦道，相夫教子，沒一點錯兒好挑的。若是咱們家仍是一帆風順的時候，娘斷不會讓你去跟個小丫頭片子打交道，可別提還得好言哄著她了。可是，咱家現在正是艱難的時候，不管咱們從前有多高貴，可有時該低頭也必須低頭。過剛易折，剛柔相濟才是長久屹立之道，你明白么？」

「這話說得可就過了！」孟夫人盡量讓自己平心靜氣些，「難道在我們孟府連讓你們吃個安穩茶飯都不能么？今兒這事確實是意外，不過和-圖-書也是你們起先就太見外了些。若是早放幾個人在這兒，何至於此？不過你放心，從今晚開始，你們這兒都會有人上夜值守。二回再出門，多讓幾個人跟著，就斷乎不會出事了。」

孟老夫人已經發了話，讓大夫儘管去配藥，不管是人蔘靈芝還是什麼，總之一定要儘力把人給治好。

孟夫人聽得耳根微熱，婆婆是在隱晦地提醒她，這要賺錢原本就是個最俗不過的事情，既然做的是最俗的事情，就免不了要跟些俗人俗事打交道，自己若總是這麼高高在上地看人，恐怕這買賣怎麼也做不長的。

不是說離了章清亭就一定不行，而是這個小婦人是她們為了改變府里狀況推出的一面旗幟。正是因為有了她的出現，才讓孟府得以有一個合適的契機來推進以下的事情。若是這一面旗幟剛剛招搖了兩天，就被人砍斷了旗杆，那二回，還有誰會信任她們孟府，肯心甘情願地替她們賣命？

趙成材怕她哭壞了身子，還咬牙挺著，寬慰著她，「沒事……我沒事的，不哭了啊！」

別人還好，最可憐的就是趙秀才。全身上下青紫交錯，竟沒一處完好，方才服了葯，才算把淤血吐了出來，可這臟腑受了損傷可不比別的，一定得好好調養調養才是。

孟老夫人心中怒火翻騰，面對章清亭時卻仍是和顏悅色的，「趙家小娘子，你先別急，坐下來慢慢說！」

可當務之急不是去追查誰是誰非，和圖書而是要安撫好章清亭的情緒。這個合伙人，目前對於她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想通此節，孟夫人更覺慚愧了，若說論起身份地位來，她怎麼也比不上婆婆啊？要是連婆婆都能做到禮賢下士，她為什麼就不能放低身段呢？「媳婦兒明白了。」

那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孟家現在好不容易才找著點機會做點小生意，貼補下家計，又是誰這麼惡毒，一定要置他們于死地而後快呢？她心裏其實是有點數的。

夜已三更，但孟府角上的棠棣院里仍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但如此多的人卻全都躡著腳步，鴉雀無聲。

孟老夫人剛剛歇下，卻驚聞此事，氣得立即起身親自過來了。她也知道，就憑趙成材小兩口在京城這初來乍到的，就算賣幾套衣裳賺點小錢，也不可能把人得罪得這麼深，招致這場無妄之災。

這還像句話！章清亭點頭應下。孟老夫人又問了關於此處值守的家丁奴婢都已經安排妥當，也不再打擾了。

「夫人請見諒，我們縱是在京城安全了，可回去呢？總不能靠著你們照拂一輩子吧？那些人話說得可狠，若是我們再在京城裡做買賣，可要把我們全家斬草除根呢！」

孟老夫人頷首，「這些煩心的事回去提著點跟老爺說，他整日朝堂上的大事還忙不過來，可別在為了家裡這些瑣事太過煩心。咱們寧可自己受點委屈，讓男人們在外頭能好好做事才對！」

孟夫人也hｅtｕbook.ｃｏｍ•ｃｏm勸和著，「你素來是個最有膽色，又極是明白事理的人。難道就沒瞧出，你若是真的給那些人嚇住了，才真是中了他們的詭計了！」

恐怕就連自己家的下人，也是存著一份疑慮的。所以孟老夫人一定不能讓此事半途而廢，這已經不光是銀錢的問題了，而是面子和尊嚴問題。想他們堂堂國公府，難道連幾個人也保護不了么？簡直是豈有此理！

而且那幾個打手的意圖表現得很明顯，就是不想讓她再做生意。章清亭做這門生意，得利的是誰？是她和孟家。她沒得罪人，那伙人又是衝著誰來的呢？答案是明擺著的。

反正出了這樣的事瞞也瞞不住，倒不如藉著今晚這剛出事的時候，索性鬧將出來，也給自己要走尋個借口。

孟老夫人坐在廳中，面沉似水，孟夫人隨侍一旁，也是滿臉的怒容。下人們格外加了小心，就是乾著活的也都盡量放鬆了手腳，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誰都不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觸霉頭。

孟夫人心裏還有怨氣，等送婆婆進門時就想說不如此事就這麼算了，「娘！此事……」

喬仲達家裡雖然也有人對他們不滿，但還不至於鬧得要大打出手的地步。畢竟她是幫著賺錢的，這對於喬家來說，並沒有什麼根本上的利益衝突。況且，現在正是喬仲達鬧著要出府的緊要時候，若是生出事來，對於喬府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的，那位喬夫人再怎麼昏了頭，也不至於出這樣的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