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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趙成材還在說：「以後咱們家裡也弄只小爐子，沒事烤烤芋頭栗子，那才香呢！」

方德海直接揮手，「快關了門說話！」

章清亭暗自點頭，在一座故步自封的宅院之內要打理出這樣的效果並不算太難，可要在這樣幾乎半開放的農莊內打理出這樣的規矩就很不容易了。她和趙成材對視一眼，都對把趙玉蓮留下來放了七分的心。

這可讓大家都驚喜了一把，這到底是誰來了？

包世明笑著用大手拍拍兒子的腦袋，「聽見沒？這位趙嬸子誇你呢，還不謝謝人家？」

這套院子兩明一暗，小小巧巧共是三間正房，兩間耳房。裡頭桌椅板凳，被褥床幔皆是中等材質，雖然比不上孟府里的精緻典雅，但這樸素簡利，倒更讓人容易親近。

一見他們進來，滿面堆笑，「你們這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來了！你們家表舅爺中午就到了，料著你們下午也就回了，便沒去請。你們一家好好敘敘吧，我就不打擾了！」她很是知情識趣地帶了孟府的人都走了。

忙下車進屋一瞧，周大娘已經讓人又收拾出了隔壁屋子，正陪著來人說話呢！

喬仲達親自領他們參觀著，待走到一處朝南小院落時停了下來，「這兒便是想安排你們住下的地方了，且請進來瞧瞧，可別嫌棄。」

「好吃的東西可是不分年齡的，到時我弄好了，你可別吃！」

「真對不住，沒能迎接諸位，和*圖*書都請坐吧！」

喬仲達簡單解釋了幾句，「姜大姐照顧的那位老奶奶不是她的至親，是她未過門的相公的母親。原本還有爺爺奶奶和公公，這幾年陸陸續續都走了。他們家也是不幸，原本說好了日子要成親的，可臨時出了點意外，相公就沒了。老人們受不了這打擊，瘋的瘋，病的病，姜大姐從此以後便進了他們家的門，一家子老人全靠她一人做針線養活，還得操持家務，請醫治病，著實很不容易哩！」

出了門，包世明才嘆了口氣，「姜姑娘也著實不容易！就她這樣的人，立牌坊的資格都是夠的！」忽然話又哽在喉間，「算了，不提了！」

大伙兒怕打擾了老太太的休息，略坐了一會兒便告辭出來了。姜氏本說送送他們，可那老太太硬抓著她的手不放，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紅兒，別走！別走！」

章清亭這才笑著打量這位表舅爺，「這是什麼風兒？怎麼竟把您給刮來了呢？」

這思荊園是不是為了紀念喬敏軒那早逝的母親而建，不得而知。可能夠瞧清楚的是，這裏真正是個鄉下農莊。雖然房舍比普通農房要強上那麼一些，那也僅僅是高大堅固些罷了，並沒有尋常豪宅別苑的雕樑畫棟，氣派華麗，在這郊區相互地佇立著，絲毫也不起眼。

後頭連著小廚房，還有獨立的洗漱之所，下面鋪設了暗渠，又乾淨又便利，雖然不和-圖-書大，但確實是居家之所，趙玉蓮瞧過也覺得非常滿意。

「我瞧你就不一定會，那也是要技術的！」

僅僅十步之隔，是一處一模一樣的小院落，門口坐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一見他們來了，就高高打起門帘，呵呵笑著，只不言語。

午飯就是這廚房裡的師傅做的，肯定沒有酒樓精緻，倒是弄了一隻大火爐烤著肉，很有些野趣。

這些院落當中，有些離得近，有些離得遠的，但無論遠近，無一例外都和鄉間普通農家似的，前有小院，後有菜地，小至三兩間房，大至五七間屋，都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最前面的一處院落是待客與議事的地方，緊挨在後頭那最大的一套居所已經布置成了即將開工的廠房。大到綉架、小到一把衣尺皆都準備妥當。再後面那大大小小十幾套院落才是住人的地方。包世明，閻家兄弟及姜氏都住在這裏。

老太太皺著眉癟著嘴，似是極是委屈，瞧了她好幾眼才把葯勉強喝了，姜氏明顯地鬆了口氣，拈了塊糖給她含在嘴裏，這才有空起身招呼眾人。

包世明無奈地搖頭笑道：「大伙兒別見怪！這是我兒子，包天雄，小名兒叫小熊，喊他小名兒就完了。這孩子心眼實在，就是這張嘴，一點也不似我。唉，就跟他死去的娘一樣！」

「瞧把你能的！多不得了的東西么？誰不會啊！」

章清亭笑嗔著，「你還小么？還想和-圖-書著那些東西！」

喬仲達微微一笑，「趙先生果然明白事理，咱們再到隔壁認識下鄰居吧！」

只見她跟哄小孩似的，語氣無比輕柔，全不似平日里的冷淡，「好了，就最後兩口了，就一口喝了好么？都不燙了，這兒還有飴糖，喝完了咱們吃塊糖，嘴巴就不苦了。喝吧！」

他笑著解釋，「你們可千萬別多心！不是我們二爺小氣，連這點子費用也捨不得出。只是這不要錢的東西就沒人會愛惜了，所以不光是你們，就連廚房裡的廚子，或是我們二爺自己，要是在大廚房裡吃了個饅頭，也是一樣要算錢的！」

小男孩左右快速溜了一眼，一個都不識得，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窘得鼻尖都冒汗了。

包世明還說，若是來這兒住了，要吃什麼菜，包括魚肉米面調料什麼的，都可以到前頭大庫房去領，當然這本錢也會掛在他們賬上，月底結賬，也可以從他們的應分得銀錢中扣除。要是不想自己開伙，吃現成的也行，可以提前點菜，也可以到了吃飯的點就去大廚房打大鍋菜，當然價錢就不一而論了。

難怪聞著一股中藥味兒，原來還有病人。一行人進來，包世明熟門熟路地把他們引到裏面，姜氏正伺候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吃藥。

瞧那老人明顯的眼神渙散，想是神智上出了問題了。

整個農莊佔地很大，但居處的幾處卻不像普通深宅大院似的層次分明，而是由分散的幾處院和圖書落組成。既保留了各自的獨立性，又能守望相助，如一個小小的村落般職責分明。

把人的胃口吊了一半起來，又不肯說下去了，這不成心讓人難受么？

「謝謝！」這回包天雄應得倒快，還非常有禮貌地鞠了一躬，只是忘了手上還打著門帘，這一彎腰，手一松，眼看又要把自己腦門磕著了。

包世明緊接著逼問：「還有客人呢？」

看著這麼大個莊子似乎管理鬆散得很，可仔細觀察，就能看到不時有些尋常打扮，卻在衣袖上扎著紅綢帶的年輕人在莊裡來回巡視，擔當護衛之職。莊子里現在人雖然不算很多，但不管走進哪處房間，一定有人值守，次序井然，進退有序。

姜氏嘆了口氣，「腦子還是那樣，總是時好時壞的，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只要身子不犯病，我也不求別的了。」

這個很是應該！趙成材連聲稱是，他在孟府住著時，就時常瞧見給那些下人們分例菜，許多人只挑自己喜歡的吃完就算了，剩下的那些也沒人心疼，白白倒掉，連口豬也不喂，瞧著他實在是心疼不已。

「啞巴啦？叫人啊！」包世明上前拍了那小子頭一下，小傢伙才紅著臉磕磕巴巴憋出句話來，「二……二爺好！」

章清亭聽得動容，這節烈孝義四字姜氏是當之無愧了，不過這命，委實也真是夠苦的。為了一段婚約，葬送了大半個青春，說著容易，做起來恐怕就很艱難了。

見她對這姐弟倆和_圖_書印像還算不錯，章清亭也放了好些心。這喬仲達也算是用心了，特意把她們安排得這麼近，甚是合理。

一家子說笑著回來，剛到後門，孟府家丁就喜滋滋地來報，「趙先生，你們家裡來人了！」

眾人擺手跟她示意無妨，悄悄退了出來。

可這麼好的人，怎麼不申請官府表彰呢？絕對是夠資格了呀！想來其中必定還有些說不得的原委，大家都適時地保持了緘默，換了話題。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們放心，我們家就是莊戶出身，就是家父家母現在也還在田間勞作，生平最痛恨的便是不珍惜米糧的了。這條甚好，甚好！」他接連強調著心中的認同。

包世明似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卻眼疾手快地替兒子擋了，愛子之情溢於言表，「你姜姑姑呢？」

「沒事！」喬仲達關切地問：「王奶奶好些了沒？」

在屋子裡只待了一時，主要是章清亭一家子正式跟她打了個招呼。

「在裡頭，給王奶奶喂葯，才讓我說一聲不好意思，她不能出來迎接了。」

章清亭笑著解圍，「寡言多福，這孩子日後肯定有福氣呢！」

姜氏很是瞧了牛得旺幾眼，再看著趙玉蓮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柔和，「既住下了，以後便是鄰居了，有什麼事就相互照應著吧！」

看了這樣的環境，這樣的鄰居，趙成材放心了。把妹子放在這樣的地方，絕對是一點事也出不了的。當即就定下，等家裡人來了，就送他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