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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趙王氏也不蠢，她雖然不知柳家打的別的心思，但第一層卻是能想得到的。柳芳一張口，就給她駁了回去。

於是柳蔓只得嘟囔著在西廂末的那間小客房住下了，從此，對面的東廂就成了她的夢想。要是自己嫁給了趙成棟，那就是這間東廂的主人了。那些上好的傢具物品就全是她的，柳蔓每每想起，都開心不已。也就是因此，她在趙王氏跟前，一貫是老老實實的。可只要她一不在，那就完全是個橫針不拈，豎線不動的主兒，下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干起活來也是拈輕怕重。瞧著她對旁人，那一張嘴利得跟刀子似的，偏在趙王氏面前又跟抹了蜜似的甜，殷勤萬分，哄得趙王氏對她頗為和氣。

「本來就是這個意思。」章清亭衝著西廂冷笑，「你要記清楚了，這兒可是咱們家，咱們高興住哪兒就住哪兒，難不成還為了那些外人，反而讓咱們這正經主人避出去不成？不過你呀，也得好好受些磨礪了。」

柳芳悻悻而退，只得伺機而動。卻是趙玉蘭月子坐了一半，就見天氣越來越冷，田秀秀成天過來，等於是泡在冷水堆里幹活，實在是太過辛苦了些，寧肯自己受累，怎麼也不肯讓小姑娘再來。

她這回沒有直接找趙王氏開口，走的是趙成棟這邊的路子，「就算是我這妹子在咱們家吃喝住用了，她一人又能花到多少？縱是去請個人來，也是要花錢的，那不一樣么？和-圖-書還肯定沒找我家妹子放心。」

自從上回柳芳的娘家和婆家的人來鬧過一回，又沒討到什麼便宜之後，柳家的人回去之後是越想越不甘心，總覺得是白白放過了個有錢的大財主，成天琢磨著要如何搭上這條錢。後來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給他們出的主意，說是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左右也是親戚，沒個真的不理不睬的道理。

趙玉蘭還待多言，趙成材卻道：「聽你嫂子的，收拾東西跟咱們回去，哥既回來了，必不能再讓你受委屈，小玉有句話沒說錯，她縱是丫頭，也是咱們家的丫頭，憑什麼還得伺候她們？簡直是人心不足，得隴望蜀這毛病不能慣著，她們家既想送人來當丫頭，就得有個丫頭的樣兒，別當我們趙家的門是這麼容易進來的。」

等孩子總算是平安降生了，田秀秀更是每日一早就到趙家來幹活。月子里的孩子，光尿布一天都不知道要洗多少，天又冷，張羅氏看不下去，讓小玉也每日過來幫忙。可這倒更加便宜柳氏了，成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樂得清閑。

後來據大夫說，要是再拖的時間長了，搞不好就一屍兩命了，可那柳芳又故作無辜，說自己初產就是那樣，誰知道趙玉蘭這麼好生？聽得眾人無語。

柳芳見家中明顯人手不足，便又伺機提出，讓她妹子到家裡來照看門戶，多少也能幫著干點活。

於是柳芳就抱著這樣的心和圖書態與家裡人又重修舊好了，當然也沒忘了賣弄一下自己那爭氣的肚子。

小玉清脆地應了，高高興興地出去了。趙玉蘭卻皺了眉，「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你們這麼一回來我就跟你們回去是不是不太好？那讓娘怎麼想？」

「現在大哥大嫂都不在，那麼大的馬場真的交給姓方的小丫頭您真的能放心？萬一壞了事，損失的還是咱們自家。」

柳蔓只聽得父母將姐姐家裡說得天花亂墜，又想著是個殷實的有錢人家，便歡歡喜喜答應了。她的容貌不及姐姐標緻，但那好吃懶做的習性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趙成棟聽著似乎也有幾分道理，便又去跟娘提了一回，這一次，也不知為什麼，趙王氏竟是同意了，那柳蔓就歡天喜地搬了來。

末了，小玉忿忿地道：「大爺，大姐，你們快把玉蘭姐接回家吧，讓我在這兒伺候玉蘭姐和趙大叔趙大嬸我都沒話說，可憑什麼還得伺候她們倆？連自己的內衣都想讓我洗，也太懶了，我是做丫頭的，可不是她們家的丫頭。」

柳家人最開始動的腦筋是想把柳芳幾個兄弟弄到馬場上來做工，可是這事情柳芳剛跟趙成棟吹了吹枕頭風，卻被趙成棟一口回絕了。雖然哥嫂都不在，但方明珠那小丫頭也不是好糊弄的，再說哥嫂沒幾個月就回來了，就是真想要安插人也得等他們回來再說，免得自己應承了，到時又辦不成，反而自討沒趣。

趙和*圖*書家現在的光景可比柳家日子強太多了，柳蔓一來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想方設法留下。本來還鼓動著姐姐要開了東廂房搬過去，可趙成棟別的好說，此事還是分得清輕重，很是乾脆地回絕了她們，「我還不想被哥一回來就打死。」

柳芳從前沒了相公時，多有受家人的白眼，可現下算是鹹魚翻身，自然趾高氣揚。聽著父母兄妹一番奉承，誇她如何如何命好，心思也開始活動起來。

章清亭卻已經動手開始收拾她的東西，「一會兒明珠他們要先送成棟過來的吧？正好就著那車，把行李先搬回去了，你跟我們一起吃了飯再走。」

等著田間地頭的活全都收了尾，趙王氏也閑在家裡，瞧著柳芳就開始橫挑眉毛豎挑眼起來。柳芳心中大不自在，不願意家裡天天在個黑面夜叉管著自己，於是便挖空心思要調唆趙王氏去馬場管事。

柳家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柳芳不是有了身孕么？那當然就受不得累，他們家就想把十五歲的三丫頭柳蔓送了來。說是要幫著照看柳芳，其實主要是姑娘大了，總是要吃要喝，還要穿花戴朵的，把這丫頭送到趙家，可以省點家裡的嚼用，二來有門像樣的親戚，日後也能幫這個丫頭尋門好親事。

自己再怎麼好，現如今也只是個妾，若是完全沒了娘家人做依仗，這往後的日子想必也是艱難的。倒不如就著這個台階下來，還是跟家裡人搞好關係m.ｈｅtｕｂｏｏk•ｃoｍ•ｃoｍ，萬一日後有什麼事，就不說感情，只瞧著利益的份上，他們也能幫著自己的忙。

「沒什麼好想的。」章清亭橫了她一眼，「你跟我們回去了，才是心疼你母親呢。」

張發財見此情形，便跟方明珠商量了下，讓小玉白天過來幫忙，馬場那頭洗洗涮涮，縫縫補補的針線活就只能交給小青了。幾個姑娘倒是都應承了晚上可以分著做點，大家撐一撐，過了這段時日也就好了。

當務之急是搞清幾個關鍵點，「方老爺子究竟是怎麼上的京城，柳家那妹子又是怎麼回事？」

這是柳氏的原話，小玉學起來像模像樣，基本上都可以想見得到她當時的那副嘴臉。趙王氏本就對那馬場一直心痒痒，給說得怦然心動，又趁著章清亭不在家，便帶著趙老實過去了，那裡的情形小玉不說，章清亭也想象得出來。擺一擺手，讓她不必多說，不如回頭直接問方明珠和弟妹們去。

小玉說話倒還客觀，「自接到你們信后，姨太太走不開，趙大嬸倒也說要去京城的。只家裡這般情形，她若是走了，那西廂不翻了天才怪你們不在家，玉蘭姐又不好跟咱們家去，所以方老爺子才說他要去京城的。至於那柳姑娘，名叫柳蔓，她倒是自己找上門來。」

柳家人一聽大喜，這可是趙家的長孫，說什麼也能令趙家人刮目相看，又聽柳芳吹噓，等明年開春，趙家的馬場下了小馬駒，那就開始掙大錢了，他們無論和圖書如何得在這之前，跟趙家把關係弄好了，到時也能給自家謀些好處。

「你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動，還要什麼人伺候？家裡現在有小玉，還有秀秀過來幫忙，哪裡還要人照顧你？少在那兒給我拿腔作勢的。」

恰巧此時，因時氣不好，田大嬸和田爺爺又先後犯了咳嗽，家裡沒人照顧，田秀秀實在分身乏術，只好暫且回去。

得，連大哥也惹毛了，這下趙玉蘭再也無話可說了，趙成材輕易不發火，可一旦發起火來，也是個執拗脾氣，只得草草地收拾了行李，暗自又跟章清亭商量，「那一會兒娘回來了，可別把話說得太重了，就說接我們娘倆兒過去住住，行么？」

這話怎講？趙玉蘭不解。

趙成材嘴上沒說什麼，可緊握著的拳頭上突兀的指節彰顯著分明的怒氣，忍了又忍，才努力以平靜的語氣開了腔，「小玉，你去把今兒的事還是做了。玉蘭，你現就把東西收拾出來，一會兒帶著慈兒跟我和你嫂子家去。」

再有一層，柳家人就是對著柳芳也不好開口。只私下交待了柳蔓，若是有機會，最好能把握機會給趙成棟做正妻，雖說二女共侍一夫傳出去有些不雅，但如此一來，趙家二房這一脈可就完完全全地落在他們家手裡了，日後怎麼也不能繞出他們這個岳家去。

柳家人想想有理，便在中秋那日，也裝模作樣地準備了幾樣禮品上趙家走動。伸手不打笑臉的客，趙王氏雖然不喜，但也勉強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