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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囍

作者:桂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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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292章 禍害

第八卷

第292章 禍害

菜市裡生意好到爆,東西都像不要錢似的,哪怕再窮的人家,只要有一點餘力,也要割一刀肉回去好生過個年。
……
此時已然深夜,邱管家放著好好的熱炕不去鑽,卻候在這裏,到底是有什麼要事呢?
等終於覺得差不多了,章清亭回了家就將相公一推,自己去隔壁方家幫趙玉蘭的忙。趙成材會意,跟著弟弟一起,收拾了不少給家裡的東西出來。
章清亭斜睨了秀才一眼,嘴角卻有掩飾不住的笑意,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各家優惠。這做個書院夫子的娘子,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嘛。
章清亭也不同意,「哪有晚輩不幹活,反倒讓長輩做的道理?爹,您就在家坐鎮,把這鹵料先燒一大鍋水熬上,等咱們回來,就好下鍋了。相公你去換身短衣裳,穿成這樣可沒法去,旁人看著也不像話。」
等趙成棟走了,這邊一家子才收拾剩下的食材。該鹵的鹵,該燉的燉,天寒地凍的,東西收掇出來也不怕壞,往廊下繩子上一掛便是。
邱勝在晏府里已經當了三年的管家,雖然時日並不算長,但上上下下卻未有敢不服的。因為誰都知道,他現在可是晏府大公子手下的第一紅人。而這晏府,遲早都是大公子的。
福慶愣了一下,立即搖頭,「大爺和老闆娘都待我這麼好,我怎麼會想家?才不想呢。」
張發財正要脫下給舊棉衣給趙成材換上,卻見趙成棟挑個擔子嘿哧嘿哧地上門了。一頭綁著一籠七八隻雞,另有一籃hetubook.com.com子雞蛋,另一頭吊著個筐,下面裝的是蘿蔔白菜等冬令蔬菜,上面是一大盤新鮮出爐的熱豆腐。
「那要不女婿穿我的衣裳去吧?省得你又上樓下樓的費事兒。」
「是。」邱勝先應了一聲,才勉強用被火晃得有些發暈的眼神對上主子的焦距。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幾天見家裡事多,才把他倆帶了回來。明兒起就讓他們在那邊住下,請爹娘去方家住著,給那倆丫頭壯膽。」
回到家,趕著年前就把這事給辦了。一家子都不住點頭,覺得很是應當。
在這張趙成材夫妻曾會過一面的臉上,忽地露出一抹冷笑,生病的老虎,實在比只大貓還不如。
趙成材沉吟片刻,「現在既然咱們都輪著假,不如讓保柱和吉祥都去馬場里住著吧,除了三十那日,咱們不好過去,其餘時候可萬萬不可偷懶。」
「收到消息了?」厚重的門帘一挑,晏博齋裹著厚厚的貂裘,帶著一身清冷的寒氣走了進來。
趙成材回來這些天一直沒空來馬場好生待著,趁著今兒閑一些,幫著一起幹完了活,就找了晏博文另聊天去,說說京城的事情,解解他的鄉愁。
邱勝這才開始說話,「才回來的鴿子,都查清楚了。他果然藏身在那對趙姓夫妻府中,現在他們家的小馬場里做了個管事,還改了個名兒,叫做阿禮。下人們不敢驚動,只在那左近找了個地方落腳,等您的示下。」他頓了一下,方道:「恕hetubook•com•com小的多嘴,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但願不會,不過我已經囑咐福慶了,以後不管阿禮走到哪兒,一定要身邊有人跟著,還有咱們馬場,也得提高警惕著才好。現在過年,馬場人本就少,雖有黑虎和那幾條小狗看著,到底人性狡詐,萬一出點子什麼事可就不好說了,還有那薛的,年前才撞上,可別又尋咱們的不自在。」
這才就不用爭誰挑的問題了,兩個弟弟剛剛好。趙成材衣裳也不用換,再加上張羅氏,五人一起出了門。
「那就講呀。」
晏博齋自在廳中坐下,一個眼神,近侍的小廝們便悄無聲息的全部退了出去。
黑壓壓的飛檐上積著厚厚的白雪,如不堪重負的鳥兒被縛住了翅膀,無助地望著天。檐下一點孤燈映著窗欞上那黑色的背影,說不出詭異,縱是屋內那碩大的四面吞雲獸形熏籠映得滿室生春,卻也只能覆蓋一方小小天地,卻解不脫這鋪天蓋地的蒼茫寒意。
趙玉蘭那兒也是一片忙碌景象,她沒料錯,這年關將近,來買糕點的人也特別多。小青小玉兩個丫頭全在那兒幫忙了,還做不過來。在大嫂的指點下,趙玉蘭自己也學著理事,弄了本小冊子,把各項收支,以及誰來她這兒幫忙都一一記下,也打算大年夜裡給幫忙的人發筆工錢。
二十六日這一天就輪到趙成材小兩口去馬場了。
直到晚間,章清亭才跟趙成材說起晏博文的事情,「你看,這事該和_圖_書如何處置呢?原本還想著讓他跟著牛姨媽上京城走走,可眼下看來,卻是一動不如一靜的好。」
這邊小兩口語畢歇下,在遙遠的京城承平,卻有人深夜還未能安枕。
當日,章清亭臨時決定了一件事,家裡的這幾個小廝,包括倆丫頭,都允他們給家裡捎封信報個平安。再從每人年下分發的工錢里勻出一吊錢來送去,章清亭另贈每家一份年貨。若是等著日後家裡不忙的時候,也允他們輪流回家去探望一番。
從前來這菜市,人家給的便宜些都是看著章清亭的面子,可這回來,卻是衝著趙成材的更多。一路都有人熱情招呼著,「趙老師來了,家裡年辦得好么?您瞧還要點什麼?給您當然得算最好最便宜的。」
那應該是那晏博齋派來的人吧?不過自己的親弟弟已經落魄到如此地步,難道他還不能放過嗎?
這個趙王氏,還不算老糊塗,做的這事還挺讓人滿意。她也知道現在有了馬場,家裡人手不夠,於是一早就把小兒子叫了起來,這該勤快的時候也不能太偷懶了。
邱勝靜靜地看著熏籠里紅紅的炭火,不妨竟出了神。真是好炭啊,上貢的銀霜炭,燒起來無任何異味,更連一絲煙氣也不冒。這是皇上體恤病重的恩師,特賜給太師府的。當然便可以用在太師的外書房,即使太師已經很久沒有到這裏來過了,可誰又能說些什麼?
讓趙成材出面去分,總比張家人出面要好得多,況且他們都不在跟前,趙成棟也才好跟和圖書大哥商量著拿些什麼。
趙成材點頭,「動輒招忌啊,若是沒什麼,盡可以派人來大大方方地看望這個弟弟,有什麼不得了的?偏要這麼鬼鬼祟祟的噯,你說,他哥不會真這麼缺德,還要陷害自個兒弟弟嗎?」
「阿禮哥……他好像想家了。」福慶的眼神暗沉下去,頗有幾分同情之意,「這些時他一直沒睡好,晚上時常說夢話,喊娘來著,有一天夜裡,我還瞧見他好像偷偷哭了……」
「是娘讓送來的,若不夠了再去家拿。知道今兒要去買東西,讓我也來幫忙。」
很快,那扁擔上的大筐就裝滿了,沉甸甸地壓出了彎彎的弧。多虧張羅氏還挽了一隻大籃子出來,可也很快又裝不下了。
回去的路上,趙成材好生感慨,著實把章清亭誇獎了一番,章清亭卻偷笑,「我哪有這麼好心,分明就是想收買人心。」
兩家小廝都跟著閨女們去了馬場,張發財不欲讓秀才女婿去挑擔買菜乾粗活,覺得太有損形象,正自告奮勇地要自己去,卻被趙成材攔了下來。
見章清亭眉尖微蹙,福慶想了想,猶豫著又提起一事,「老闆娘,還有樁事,我想著應該跟您說說的。」
章清亭寬容地一笑,「就想家了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麼好怕的,這大過年的,若說不想,那才是謊話呢,你也別拘著,跟我說說,你們幾個原本家在哪兒,還記得家中可有些什麼人么?」
走之前,把這事一宣布,幾個小廝全都哭了,跪下來給章清亭磕頭道謝。都是和-圖-書窮得實在沒法子才被賣兒鬻女地出來做了奴才,可但凡只要還記得自己的家,哪有人能不思念自己的親人?能遇到這樣通情達理的主母,讓他們能跟家裡人走動走動,便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章清亭心中暗嘆,卻瞧著福慶的神色,想起一事,「福慶,你想家了么?」
自從當年老爺夫人唯一的嫡子晏博文犯了事,所有的下人們就都認清了這個事實。就是有些一時還存著其他心思,也在老爺卧病在床,夫人困居內宅的這幾年,漸漸都消停了下來。太師府的天,怕是變不過來了。
「還真有呢。」福慶早就憋著一肚子話了,就等主母來了跟她說:「就前幾日,馬場忽然來了兩個過路的,說要討口水喝。那天正好該著我在前頭當班,便給了他們熱水。可他們卻又跟我打聽起阿禮哥的事情,因上回您囑咐過,我就裝作啥也不知道。問他二人是哪裡的,他們也不肯說,總之聽地口音不是本地的。他們見問不出什麼,便走了。這幾日我留神看了,沒再過來。」
過年到十五都不開市,家裡馬場里那麼多口子要吃要喝,不怕買多,只怕買少了,最後幾乎人人都肩挑手提了不少東西。
章清亭特意把小廝福慶叫了來,打聽馬場最近可有異動。
趙成材卻從她那掩飾的眼角察覺到一絲淚光,心中暗贊,這個娘子的善良總是隱藏在心底深處,嘴皮子上是半點不肯饒人的,不禁柔聲道:「就是收買,也難得你有這份心腸。」
晏府,外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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