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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珠吐吐舌頭，「我真替你們不值，要說成棟若是做了什麼，咱們分他些什麼都無所謂，可他也不過就是幹了這些，只因是弟弟，就得平白無故把你們東西分一半給他。玉蘭姐和玉蓮卻什麼都拿不到，做女孩兒就是虧。」

他在那裡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這些最家常的事情也最是縈繞在章清亭心頭，實在思念得狠了，便坐在他慣常坐的書桌旁，拿他看過的書一句一句地讀給肚子里的孩子聽。或是把他的舊衣裳拿出來，放在枕邊聞一聞，在他的味道里漸入夢鄉。

柳芳不敢吭氣了，只恨章清亭給她惹的麻煩事。轉念一想，忽地提起一事，要惹章清亭不痛快，「我瞧楊姑娘針線就好，要是以後能請她多來家裡坐坐，教教我倒好。」

方明珠眼珠一轉，湊到她近前小聲道：「大姐，你既要分家，那何不趁著現在成棟在外面辦事之時，把咱們馬場里的那些馬弄出去一批？寄養在賀家就成了，那價錢不是隨咱們寫么？」

「噯。」趙成棟還當真過去道了個謝，噎得楊家母女是打掉了牙齒往肚裏咽。

楊小桃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請便。」

成材，我是如此思念著你，你呢？有沒有如此思念著我？

章清亭就是要逼得她們敢做不敢認當下一笑，「既不是楊姑娘的針線，那我能轉送旁人么？」

她現在有意識地放手不管馬場里的這些細節了，全交給方明珠和https://m.hetubook.com.com張金寶，只有一些重要事情才問過她的意見。

「不對了。」章清亭頭也不抬地道：「你找金寶對去，該教的我都教你們了，再做不好，兩個人都該打板子了。」

銀寶的歸來，也帶回了趙成材的思念。

趙成材看著這一團亂局是莫名其妙，娘子此舉是何用意？怎麼還上趕著往家裡領人？他最近是真忙，又在章清亭的刻意掩飾之下，對家裡的事情幾乎是不聞不問。莫非……

章清亭把玩著那隻荷包，嘖嘖稱讚，「呀，真是好精緻的針線，是楊姑娘親自做的吧？」

「行了大姐，你快別肉麻了。」方明珠受不了了，鄙視著她，「你再這麼著，乾脆就把你送郡里去得了，免得成天對著封信傻笑，這賬你還對不對的？」

章清亭無奈地攤手，「那有什麼法子？這從來分家女兒都是沒份的，除非父母給嫁妝。再除非就跟你似的，就一個獨生女，誰也沒得爭，那就好了。」

趙王氏還未完全從送別兒子的傷感中抽離出來，卻見媳婦只那麼一瞬就恢復了情緒，很是不悅，說起話來也硬邦邦的，「你要忙你自己忙去，我再站一會兒。」

弄得趙王氏老大沒趣，楊小桃更加在旁邊湊趣開解，說了幾車子話，方才把趙王氏哄過來。本來只覺得楊小桃有五分好的，一下又多了三分，暗想這個丫頭也實在是不錯m.hetubook.com.com的，生得標緻又伶牙俐齒，要是也能做成自己媳婦，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在身邊，也算是很不錯了。

柳芳委屈的癟嘴，把南瓜往前遞，「我這不才生的兒子么？」

柳芳心中暗自冷笑，嘲笑章清亭的失策，引狼入室的事情你也敢做，到時就等著看你哭吧，她只要坐山觀虎鬥就行了。

章清亭好玄沒笑出聲來，有必要如此么？又不是第一回出門，就為了跟自己置氣，作出這副樣兒來，至於么？當下也不理睬，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楊小桃無法作答，楊劉氏只能搖頭，訕訕地道：「是求符的地方買的。」

真的看著他在視線里消失，章清亭的眼圈也紅了，轉過身來，不期然對上楊小桃那五味雜陳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氣，卻是笑了，淡淡地對左右吩咐，「我們也走吧，還好多事要做呢，婆婆，要不要順便送您們回去？」

章清亭敲她腦門一記，「長點腦子好不好？這樣小聰明是可以耍的么？都是鄉里鄉親的，那麼多馬，總得要過人的眼，你能保證每個人都不懷疑？再有，你姐夫也不會幹這樣的事情，到了真要分家的時候，你只管跟我保住這馬場的地就行了。其餘的，咱們慢慢來。」

方明珠聳肩，「獨生女更不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更可憐，我倒寧願有個兄弟姐妹，能跟我平分家產就更好了。」

唯有楊小桃，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異ｈｔｔｐs://ｍ•heｔubook.ｃｏｍ•coｍ常惱怒，趙成材從前不是最喜歡自己的么？憑什麼現在對章清亭這麼好？她不甘心，一定要破壞他們夫妻感情不可。

章清亭佯作怒色，「你還好意思要？瞧把你懶得，橫針不拈，豎線不動的，成棟，我好像瞧著你的荷包挺舊的了，這個還是新的，又挺精緻，就給你用吧。」

趙成材一笑，握著娘子的手，輕拍下她肚子里的寶寶，「保重。」轉身和眾人一一告別，一行人上了車，走了。

章清亭卻又瞥了坐完月子，抱著兒子出來獻寶的柳芳一眼，當著婆婆的面道：「成棟現在成天在外頭跑，隨身的佩戴之物可得經點心，可別弄得鞋邋遢襪邋遢的，惹人笑話。」

趙王氏聽及此，再細看趙成棟身上，果然有好幾處不如意的地方。

「就是，可惜也不能跟去瞧瞧，真讓人怪擔心的。」

趙成棟不疑有他，笑著接過，「那就多謝嫂子了。」

這話說得趙王氏臉上一僵，瞧章清亭，她卻笑得更加大方了，「芳姐兒，你要有這個心就更好了，一人做針線是悶了些，若是楊姑娘不嫌棄，願意來咱們家坐坐，你也能常跟她做個伴。」

章清亭挑眉一笑，轉手就拿著荷包回到弟妹面前，「你們誰差荷包？」

剛過七夕，參加府試的銀寶他們就先回來了，並帶回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這回扎蘭書院參加府試的十一名考生悉數通過，全部取得了童生的資格。

這話問得讓人如何和-圖-書承認？不承認，那就是浪費自己一番苦心。可承認，那就是說自己當著這許多人的面送別人相公針線，定要被人罵作不害臊，更丟臉。

方明珠趕緊配合作戲，「那給我吧。」

同去的老師們個個喜氣洋洋，回來敲鑼打鼓，很是熱鬧了一番，這樣的成績證明他們扎蘭書院的教學還是很見成效的，想來報名的新學生也更多了。

「那可太好了，既然大嫂都這麼說，小桃妹妹，你以後可更要常來哦。」柳芳故意高聲招呼著楊小桃，楊小桃當然微笑著點頭應允。

聽得趙王氏心中更加有氣，難道做生意是正事，送兒子就不是正事？楊小桃見此，適時過來挽著她，「趙大嬸，咱們再瞧一會兒再回去吧。」反正她也有個弟弟做擋箭牌。

章清亭笑了，「要是姐妹還差不多，若是你還有個兄弟，恐怕你爺爺也還是得偏向男孩的，別想了，快去幹活吧。」

一封信，厚厚的數頁，看得章清亭笑了又笑，唇角向上的弧度是怎麼也止不住。捨不得放在家裡，就貼身帶著，只要無人之際，便一個字一個字地反覆瞧看，撫著肚子，母子倆共同體味著這一份思念之情。

不管娘子要做什麼，自己都是最該站在她身邊支持她的人，趙成材當下心念一動，就手從她耳畔摘了一枚耳環下來，握在手心低聲笑道：「這個我拿著，就像你陪在身邊一樣，回來還是一對兒。」

對她們心思章清亭自然心知肚明，但笑不語。只hetubook.com.com趙族長在一旁若有所思，尤其多打量了楊小桃幾眼。

不管章清亭此舉是出自何意，都是對她明目張胆的挑釁，難道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不敢來了嗎？女子之間天生的斗意給激發了出來，楊小桃決意要與她一較長短。

「好啊。」趙王氏故意和楊小桃顯得更親熱些，「也不知郡里那天氣如何？他們去了吃不吃得慣，住不住得慣？」

自趙成材離了家，家裡可真的更加冷清了。晚上回來，吃了飯，和家人說笑幾句，等回了房，對著孤衾冷枕，寂寞還是不可遏制的漫上心頭，像漲起的潮一波一波地將人吞沒。

章清亭未料秀才竟如此大胆，臉上不禁微紅，瞪他一眼，「旁邊還有人呢。」

趙王氏惱了，「這都一個多月了，還才生？以後成棟的穿戴之物再這麼樣不齊整，你也甭在家帶孩子了，直接回你母親家去。」

章清亭心道，相公又不是上邊關，有什麼好傷感的？你不走拉倒，她轉身招呼弟妹，「都走吧，辦正事要緊。」

雖然旁人不知他們言語，但瞧這舉止，就知夫妻感情甚好。李鴻文本想取笑幾句，可想想張小蝶，又退縮了。只裝著沒看到，上前來把趙成材肩膀一拍，「他們拿東西的都回來了，咱們也該走了。」

夫妻之間的默契讓他猜想到了一種可能，探詢地看了媳婦一眼，章清亭卻是一笑，「時候不早了，走吧。」

章清亭嗔他一眼，「謝我做什麼？要謝也要謝謝楊大嬸、楊姑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