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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趙成材轉過頭來笑得篤定，「你想留住的東西，我一定全替你保住。」

趙成材瞧得心裏比吃了蜜還甜，一連親了女兒好幾口，「我家妞兒真聰明。」

本來這應該是趙王氏最風光最得意的時候，可是趙成材卻把母親弟弟她們單獨安排在了一個小包廂里，尊貴是極尊貴了，就是不許她們出去拋頭露面。只請了族長大伯等族中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和趙老實一起出去待客。

趙成材把寶貝女兒摟得越發緊了，「我不累，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我不寵她寵誰去？是不是呀，妞兒？」

趙成材文縐縐作了一個揖，「娘子吩咐，敢不聽命？」

趙成材轉過頭來，眼中笑意盈盈，「什麼她怎麼辦？」

趙成材作個噤聲的手勢，「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趙成材正色問：「那若是分家，你是怎麼想的？打算分成棟些什麼？」

章清亭暗自鬆了口氣，也不去追究這其中秀才到底有些什麼花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要集中精神對付楊小桃和趙王氏。

「我一個小秀才還能救你個大舉人？此事要是東窗事發，我不被人拿著亂刀砍死才怪。」

趙成材知娘子那意思，卻先只提到，「我今兒不僅回了家，還去了趟族長那裡。巧雁的婚事大伯今兒跟我說了，以後要我幫著張羅的，你可別再瞎操心了。」

章清亭做事也不是不公道，她心裏也清楚，甭說誰的功勞大小，只因為趙ｗww.hetubｏok.ｃoｍ.com成棟攤上了他們這對兄嫂，又是婚後掙起的家業，就不得不便宜他，可佔便宜也得有個限度，不能予取予求，那就太過分了。

趙成材當真抽了幾天工夫，好好研究了家裡的生意經。他現在中了舉，衙門裡自然另有補助，那書院里仍是挂名院長，只是不用去幹活，專心備考便是。扎蘭堡幾十年裡難得出一個舉人，有他在書院做鎮，更加激發了鄉親們送孩子上學的熱情，這個院長就是他要推辭，恐怕也是不易的了。

「這個正要跟你商議呢。」趙成材把趙成棟的想法一說，章清亭當即冷笑，「虧他也好意思說得出口，他倒是何德何能要這馬場？光是那塊地，我現拿出去就值大幾千兩銀子，他憑什麼一口就要吃進一半去？還有那些房舍全是新蓋的，又值幾百兩銀子。光是這些，衚衕里能分給他的，可換不出這麼多東西來。」

次日，書院里。

只余趙大舉人，一顆心晃晃悠悠，落不到實地。萬事今晚見分曉，娘子我做這些可全是為了你好，你回頭可千萬別真生我的氣。

趙成材過去拿了賬本，「我看看這個就行了，等著把妞兒的滿月酒辦了，咱們就來分家。行么？」

章清亭嗔道：「我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別老成天這麼抱著她，都把孩子寵壞了，現在放在床上都不肯好生睡覺，非要人抱著睡不可。」

一番話，便堵死了趙王氏爭強和-圖-書好勝的心。

啊嗚？小喜妞小小的腦袋瓜里消化不了太複雜的信息，打一個大大的哈欠，聞著她爹身上熟悉的味道，抽抽小鼻子，蹭蹭小腦袋，睡她的大頭覺去了。

「聽到了，聽到了。」趙成材低下了頭，拍哄著女兒睡覺。

趙成材笑意更深，「我是著實什麼都不知道啊？你讓我辦什麼？」

章清亭忽然覺得今天的趙成材很有些古怪，「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趙王氏再不甘願，覺得自己比那個老實相公強上一百倍也不行，趙成材說得義正辭嚴，「這拋頭露面本來就是男人的事情，哪有婦道人家出去見人的？咱家從前是小家小戶，可以不講規矩，可日後我要進學，可不能授人以柄，這些細節得格外注意，您呀，就好好在這裏待著，沒事可千萬別出去惹人笑話。」

李鴻文被他纏得無法，狠狠一跺腳，「得，我豁出去了，不過成材，你可記好了，此事可全是你逼著我乾的，要是將來大伙兒全怨我，你可得出來為我洗涮清白才是。」

趙成材點了點頭，卻是一笑，「你也別動氣，他想他的，這還得咱們說了才算對了，既然決定分家，家裡的賬應該都理清了吧？能給我看看么？」

章清亭看著他這表情，又是歡喜又有些吃醋，小聲抱怨著走了，「成天心裏就你的寶貝閨女。」

「你別給我裝糊塗。」

他轉身走了，章清亭在屋子裡笑眯了眼，像只得意的小www.hetubook.com.com狐狸。卻不知秀才出了門，卻是幽幽嘆了口氣。

「不會的，時間一長，他們總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幫我這一回吧。」

「你這是把我往虎口裡推呢，我還敢想你的好處？」李鴻文嗤之以鼻，卻總算是應承了下來，仍是有些不甘心地抱怨著，「你說我這麼一個心地善良，性格淳樸，為人師表，端方有禮的人，怎麼就生生就被你逼著去干那小人行徑？」

九月十六，晚秋的好天氣。

「就按你上回說的，衚衕里的鋪子我可以分他四套，但是那馬場他一根草皮也拿不去，哼，就那鋪子，我說句實話，就是給玉蘭、玉蓮，我都不樂意給他，咱們不是還有兩畝地么？我可以把手上的現銀，還有馬匹多分些給他，讓他自己養去，但那馬場，他想都不要想。」

生活暫時保持著平靜，一如暴風雨來臨之前。

「當然行，只這個家到底怎麼分？你母親擺明了偏袒著你弟弟，那她到時要是不同意，可又有得扯皮。」

「那你回去，婆婆怎麼說？」

在衚衕這邊的福興樓分店，也給趙成材包下，招待貴賓，就連縣太爺也親自過來捧場了。看在舉人的面子上，本地的富紳大家，幾乎是悉數到場，極是捧場。

趙成材一早起來，就抱著小喜妞在院子里玩兒。看著藍瑩瑩的天上，已經有大雁往南飛的遷徙，極是驚喜。指給她看，「妞兒快看，是大雁大雁到了冬天，要到南方去過冬了，和圖書告訴你個小秘密，那南方有你母親的另一個老家呢。」

章清亭想了一想，撅起小嘴，嘴角卻有忍不住的笑意，「那你到時要讓我親自出一口氣才行。」

李鴻文聽完趙成材的話，皺著眉頭，半晌不語，「成材，你這是兵行險著，搞不好就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的？」趙成材笑容真誠，卻不欲多談，「你呀，就別操太多心了，好好歇著，先把這個月子過了才是。到時妞兒的滿月酒上，你要是還這副憔悴樣兒出去見人，那鄉親們可真得說我虐待你呢。」

喜妞的滿月之前，恰好晏博文也扶著孫俊良的靈柩歸來，趙成材心中又多一份底氣，只除了李鴻文，誰都不知秀才心裏打著什麼主意。

趙成材苦笑，「若不如此，絕不能徹底解決問題，要不我將來遲早也得賠了夫人又折兵，倒不如壯士斷腕，趁著這個節骨眼上把事情解決了，免得日後越積越深，那才是泥足深陷，悔之晚矣，我可是拿你當親兄弟，這事你要不幫我，我可真就一點沒轍了，難道你忍心見死不救？」

章清亭樂不可支，上前想接過女兒，「你傻不傻的？她才那麼點小，懂得什麼？她奶也吃了，讓她先睡一會兒吧，到午時再起來出去好見人。」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是那過河拆橋的人么？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此事解決好了，日後可少不了你的好處。」

「當然可以。」章清亭指著梳妝台，「你去拿了鑰m.hetubook.com.com匙，就鎖在那隻箱子里。那賬本雖是對外的，可錢上我卻沒有藏太多私，只是跟方家約定的四六之數不在其中，那個詳盡的在明珠手上，你要看盡可以找她。」

滿月的小丫頭已經有了一些細微的表情，粉紅的小嘴微微揚起，似是在附和她爹的意見。

不過李老師最後還是一挑大拇哥，「你這招釜底抽薪，真是高明。」

因趙成材著意要給女兒辦個風風光光的滿月酒，新衚衕那條街上是張燈結綵，大紅氈毯鋪了整整一條街，全都擺上了流水席。

章清亭看得直搖頭，「你愛抱就抱去吧，我下去招呼招呼，不能總讓姨媽忙著，只是爹和小蝶回來不了，下回你抽個空陪我們去永和鎮瞧瞧他們吧。噯，你聽到沒有？」

瞧他這表情，章清亭驀地明白過來，心中一喜，「你是說……」

她這幾天著實沒操什麼心，有趙成材在，心頭也沒那麼鬱悶了，氣色也養好了些，臉上漸漸開始泛出血色了，可趙成材瞧著仍覺得心疼，「你快歇著吧，我抱妞兒睡就行了。」

等她出了門，趙成材才抬起眼來，眼睛里竟有了幾分潮意。再低下頭，戀戀不捨地親著小喜妞，低聲囑咐，「妞兒，爹要是離開你幾天，你可千萬別把爹忘記了，知道么？要是忘記了，爹會好傷心的，回頭打你的小屁屁哦。」

見他轉身要走，章清亭到底忍不住，問了起來，「你還沒跟我說，她怎麼辦呢。」

小喜妞不明所以地盯著她爹，吐了兩個口水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