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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索性不要回來算了，章清亭自己跟自己使起了小性子，我就帶著妞兒在這裏，哪裡也不去，就看著你們家雞飛狗跳的，我才拍手稱快呢。

賀玉堂低頭思忖了一陣，「你們那東西也都是現成的，既然馬不多，但劉師傅也還在，那不如我再派幾個得力的人過來幫你們照看著，就是只是你們要上京城，還有誰跟去呢？」

現在事情都了結了，各人該幹什麼也都幹什麼去。趙成材留在最後，章清亭也沒起身，旁人見此，都知趣地退下，給他們小夫妻最後留一點話別的時間。

賀玉堂一笑，「舍妹不日即將完婚，等操辦完她的婚事，我那妹夫也是要準備上京趕考的。家父對他期望甚高，可聿寒這人讀書是不錯，卻於世務還是略有些不通之處。本來家裡就打算過了年便讓玉峰陪他上京赴考的，現在只不過是換作我，提前些陪他進京，也不算什麼。」

章清亭躲在樓上忿忿地看著那秀才眉開眼笑地離去，砰地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磨著銀牙格格直響，讓你笑，我讓你笑。

章清亭哄好了女兒，趙成材讓她去京城？那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趙成材繞了半天，終於盯著腳尖說出自己的目的地，「老在一個過年也挺沒意思的，聽說京城過年可熱鬧哩。正月十五還有皇家擺的燈市，與民同慶，去見識見識也是不錯的，何況那兒還有方老爺子他們不是https://m.hetubook.com.com？還有荷月塢的生意，總也要照管照管的，對不？」

章清亭點頭，「我們這一走，怕是小半年跑不掉的，實在不能不找個放心的人幫著照看，我們家那麼大個馬場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你們可以派些人手把你們家的馬匹也分過來一部分餵養。當然也不能讓你們來白幫忙，咱們還得出工錢。只是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只好來年下些小馬駒送你們吧，若是你們那邊人手不夠，也可以把我們家馬場的馬全都牽回去，編到你們家的馬場里養，我們家的幾個夥計也跟去由你們安排，糧食那些費用該怎麼算就怎麼算，怎麼也不能虧了你們。」

「什麼？你說把你們家馬場交給我們家經營？」賀玉堂愣了，沒想到章清亭親自帶著方明珠過來，跟他說的竟然是此事。

趙成材左顧右盼，繼續嘮叨，「雖然妞兒還小，但滿了月的孩子走慢些，也還是可以出門的，嗯……要不再等一個月？」

章清亭還是不語。

他問不出口的話是，趙成材都跟你和離了，沒個男人，路上無人照應可不行。

章清亭越想越擔心，幾乎已經想象到「柔弱無力」的趙成材被人家巧取豪奪，逼為人婿……

這就……開趕了？趙成材鬱悶之極，無精打采地起身，耷拉著腦袋準備回去。卻見門口拴著兩匹馬，還馱著行李，他眼前一亮，「hetubook.com.com這是……」

「大姐，大姐。」方明珠一臉激動地飛奔而至，「爺爺來信了，爹的骸骨有消息了。」

展信一瞧，這還全託了喬仲達的福。

章清亭仍舊不語。

保柱真是佩服自家大爺，就這還能笑得出來？

京城，她是非上不可了。

方德海便求著喬仲達幫忙打點了衙門，讓官差押著那陸大勇出來，親自隨著他進山找尋兒子骸骨去了。又讓趙玉蓮幫著修書一封，讓章清亭看是安排幾個人，趕緊護送著方明珠上京城來，若是老天保佑真的能找到兒子的屍骨，總得要他女兒披麻戴孝地親迎回去。

恰巧此時，一封書信輾轉千里，送到了扎蘭堡。

賀玉堂呵呵一笑，他也自有道理，「我這可不是為了你們，也有我們自家的私心在裡頭。」

可是轉念一想，真不去么？那秀才一人孤零零上京城過年是不是也忒慘了點？雖說有方老爺子、玉蓮他們在，可畢竟都不是最親的。還有，若是那秀才真是走了狗屎運，中了進士怎麼辦？會不會有達官貴人看上了他，要把女兒許配給他？

不一會兒，卻見保柱探頭探腦地進來，「大爺，走不？」

章清亭琢磨了一陣子，有了主意。

保柱撓頭，「這個……夫人沒有交待，只是一早讓我從馬場挑了兩匹腳力最好的出來。」

糾結了半天，趙大舉人開了口，「呃……你有沒有打算出門逛逛？」

章清亭當www.hetubook.com.com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我帶阿禮、金寶上京去，再有吉祥和小青、小玉，再加上奶媽和孩子，有這麼些人作伴，路上也就不怕了。」

可你走你的，我為什麼要跟著你走？難道你中了進士，就算中了狀元，就不回來了？

「這怎麼好意思？太麻煩你了。」章清亭堅決不肯，「你肯撥人替我們照管馬場就已經幫我們很大的忙了。」

哼，打量她不知道呢？一來是想讓她去陪著備考，二來定是他也預料到趙成棟剛分了家，必是各樣都甚艱難，索性躲個清靜，眼不見為凈要不，他為什麼偏趕著年前走？這就是道理了。

方德海最想知道的不是當年的是是非非，而是兒子屍骨下落。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當年那伙強盜殺了人後，怕曝屍荒野，引來行人發覺報官，並未將明珠她爹的屍體棄之不顧，而是裝了麻袋，深埋在了翠屏山中的一個山洞里。只是事隔了幾十年，那陸大勇也記不太清楚具體的地方了。

章清亭起身，自顧自地走了。

另結新歡啥意思？喜妞在搖籃里睡得直吐口水泡泡，表示完全不在意。可是章清亭在意，她都替那死秀才生孩子了，他憑什麼再去招惹別人？就是她跟這男人和離了，也不許別的女人來覬覦。

章清亭果斷下了決定，「我同你一道上京城去。」

賀玉堂負著手在屋內轉了幾個圈，轉頭道：「我陪你們上京走一趟吧。」

他也不覺ｍ•heｔｕboｏk•cｏｍ.com得沒趣，接著在那兒自言自語，「現在天兒還不算很冷，秋高氣爽，出去轉轉其實也不錯。」

其中有一個叫陸大勇的人，已經年過半百，他詭稱只是強盜窩子里幫著做飯打雜的，本來也沒多少人留意他。可偏偏好死不死，給一個死囚認了出來。那死囚為了立功贖罪，就告發了他的一樁舊事，說陸大勇從前曾經干過綁票勒索的勾當。有一回陸大勇曾經在酒後吹噓，他還砍過人的腦袋，勒索了一位皇宮裡的廚子不少金銀。

這可是大事但若是方明珠要走，身邊不可能沒幾個得力的人，方明珠一個小姑娘，交給誰都不太放心，必須要有女眷陪同才行。

保柱也不知該不該笑，那嘴角咧得十分生硬，「夫人說，我往後還跟著您，這些全都是您的東西。」

趙成材當然笑得出來，簡直想仰天長笑，知我者我娘子也。

不行！章大小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她好不容易培養出的一個趙成材，憑什麼剛出息就給人做夫婿？看看喜妞，才這麼點小，難道就讓她爹另結新歡？

章清亭在初次上京城時，路遇喬仲達帶著人在翠屏山捉拿那伙劫了他貨的盜匪，這些賊人陸續落網之後，在官府里可遭了不少罪。衙役們也知道，像他們這種人，往往犯的案子不少，審問起來也更加嚴格。

「那就更不好意思了。」章清亭是過來人，當然明白，「人家剛成婚的小夫妻，怎麼忍心讓他們連個年都不能好生過和-圖-書就分開？」

小喜妞不知發生何事，驀地一下受了驚，哇哇亂叫。她娘才意識到不妥，趕緊過來拍哄著寶貝女兒，小喜妞癟著小嘴，很是在她娘懷裡磨蹭了好一陣子，才委委屈屈地重新進入夢鄉。

「那這馬呢？」

章清亭不語。

這事當時就引起了那收了章清亭他們不少好處的小吏的注意，幾經盤問，那陸大勇終於受刑不過，承認了殺人綁架的事實。但他並不是當年那樁案子的主謀，因何要綁架明珠她爹的緣由也並不清楚，只是知道確實有這回事，綁來殺害的也是個姓方的青年男子，後來還把人頭給人送了回去，與方德海家遭遇的情況極為相符。兩相對照，應該就是此事了。

趙成材頓時泄了氣，看樣子，娘子是真的生氣了，還很火大。

「可家裡的馬場怎麼辦？」方明珠既惦記著爺爺，也著急家裡的事情。大姐這才分家，心情也不好，家裡也亂，她要是跟自己走了，不是更添亂么？

很有這種可能哦。雖然趙成材根基淺薄，又沒有背景，但畢竟人還年輕，長得也算過得去。就算是娶不到世家豪門的嫡出千金，但對於一般官員家的小姐還是很有吸引力的。萬一要是哪個不長眼的在達官貴人看上了這死秀才，許以高官厚祿，再仗勢欺人，這秀才也脫身不得啊。

趙成材笑了，笑得心滿意足，回頭沖二樓呵呵一樂，拍著保柱的肩，「走，咱先回家去，晚上陪我喝兩盅，以後咱倆就是難兄難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