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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趙嬤嬤還待推辭，張蜻蜓已經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她，「別是嬤嬤你也不會，說著唬弄我玩的吧？」

什麼？趙嬤嬤當即變了臉色，「這怎麼行？這可是……」

「那姑娘您來吧。」

「姑娘您又怎麼了？」趙嬤嬤有些不耐煩了。

張蜻蜓斜睨她一眼，這回可要讓你們見識下本姑娘的本事！

此時天已大亮，張蜻蜓飯後瞧綠枝寫了會兒字，又去陪周奶娘說了回話，便拉著蘭心蕙心閑話去了。剛把她倆打發去忙了，就見趙嬤嬤準時出現了。

誰叫她是主子，那是奴才呢？沒辦法呀！命生得好就是沒辦法，張大姑娘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自己現在的好命。至於歹命，自有那個死女鬼去幫她扛著了。

見她進來，趙嬤嬤眼巴巴抬眼望著秦嬤嬤，那眼神里飽含著的一片濃情滿溢出來，匯成通俗易懂的兩個字——救命！

張蜻蜓坐在那兒，等著趙嬤嬤鋪開圖樣，取出綉針綉線，擺在綉屏一旁，然後作請，「三姑娘，請吧！」

張蜻蜓滿意地點了點頭，望著趙嬤嬤笑容可掬，「瞧，我就是怕你忙，連住的地兒都幫你收拾好了！嬤嬤你就安心住下，只管專心刺繡。你男人不是還討了個和-圖-書小么？想來你就是幾天不回去，家裡也亂不了套。要是有什麼話，就打發丫頭婆子回去幫你說一聲。好了，我也不多說了，等著瞧你的猛虎圖啊！」

趙嬤嬤年紀大了，早不費這個神了。有些不願意，「姑娘，這可是您親手要綉給潘家的禮物，怎麼能假手於人呢？況且二人的針線多少有些不一致，這做出來，總會有些好看。喏，您先用線，把下面這些松石花卉用游針綉出輪廓，再往上一層層地鋪陳開來就好了。」

午睡時候，綠枝悄悄問張蜻蜓，「姑娘，這樣好么？趙嬤嬤還在那兒綉呢！」

張蜻蜓嗤笑，「要是她好了，就該我不好了。你是希望我好，還是她好？」

誠心誠意道了個謝字，「秦嬤嬤，明兒你把趙嬤嬤這個點也接過來吧，反正她得忙一陣子，你手上也沒別的事。」

綠枝默不吭聲了，想了想，卻又有些擔心，「要是夫人知道了怎麼辦？」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我要送給潘家的禮物！怎麼能假那個手的呢？」張蜻蜓笑眯眯地看著趙嬤嬤，「等你先綉好了，我馬上就開始綉！有了你這樣子，我保證只用一個月，不吃不喝也把它綉出來！到和*圖*書時候，我那副就送給潘老爺，你這副就送給我，我們師徒二人，兩隻老虎，一起掛在潘府里，那多威風！趙嬤嬤，你就是不是？」

其實她對張蜻蜓倒沒有過分強烈的好惡，從前能來這兒做個教習嬤嬤也是個圖個舒服。因她長於算計，林夫人現又委派了她管一點小賬，那個油水可足，她幹得是不亦樂乎，對張蜻蜓有意見也多半是因為重回這荷風軒，干擾她的發財大計了。

這怎麼可能！趙嬤嬤被她一激，當即坐下了。拈針捻線，很快就落在白絹上，起手開始，「姑娘您瞧著，就是這樣，很簡單的。」

到了下午，秦嬤嬤如期而至時，就見趙嬤嬤在大廳里埋頭苦綉，而張蜻蜓正坐在一旁恭候著她的大駕。

當教刺繡的趙嬤嬤準時來到荷風軒的時候，已經聽說了早上馮嬤嬤在這兒吃癟的事了。不過她心裏盤算著，我這隻是教刺繡，你有什麼好問的？

張蜻蜓反倒笑了，「嬤嬤你急什麼？跑這麼快小心摔著，來吧！」

不過一旦掌握其中的竅門，張蜻蜓很快發現，這裏頭樂趣無窮，而且相當的有用！她學得認真，秦嬤嬤也不敢教得馬虎，等這一個時辰飛快地過去，朱嬤嬤來接和圖書班的時候，張蜻蜓還意猶未盡。

故此她是有恃無恐，還打定了主意要替親戚王大娘子出一口惡氣。

「走！」

張蜻蜓整整衣襟，走到綉架前坐下，看看那張用炭筆勾勒的老虎倒是非常威武，想來綉出就更加漂亮了。不過送潘老爺多可惜？不如擺自己房裡。嘿嘿，母老虎可更厲害點！

張蜻蜓方才可不是白坐在那兒跟小丫頭們閑磕牙，該弄清楚的都弄清楚了。每個人該怎麼應付心裏也有了底，現在就端著杯茶，從從容容地看著趙嬤嬤刺繡。

朱嬤嬤沖張蜻蜓笑眯眯作個請勢，「三姑娘，咱們現在就去廚房吧？」

張蜻蜓在一旁看得目不轉睛，很是好學的樣子，「唔，不錯不錯！」

過了一會兒，一條長約寸許的細線出現了。

張蜻蜓托著下巴作了一個決定，「趙嬤嬤，你從前對我說，綉完這幅圖也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方才又說換了人綉會不好看。那不如，你就先綉一副給我做樣子吧！」

臉色變了幾變，她終於勉強找了個借口，「三姑娘我……我還有家中俗務纏身，恐怕不能靜下心來……」

張蜻蜓冷笑，「我就是做給她看的！自己兒子不爭氣受了罰，那是她活該，可和*圖*書別想把氣撒在我頭上，什麼玩意兒嘛！跟我玩陰的？可沒那麼容易！」

這回趙嬤嬤汲取馮嬤嬤的教訓，不待她開口，一進院門就扯著嗓子嚷嚷，「三姑娘，我是來教您刺繡的，咱們現就開始吧。」

不如給她物盡其用了。秦嬤嬤剛想推脫，卻怕張蜻蜓出幺蛾子整她，當下就先應了，轉身回去給林夫人報訊了。

張蜻蜓皺眉盯了好一會兒，「有點明白了，可是……」

可憐的趙嬤嬤一句話也沒機會攀上，便眼睜睜地看著秦嬤嬤消失於眼前了。而早已備好的耳房裡，張蜻蜓這回是認認真真學起了算賬。

「沒事沒事！我都幫你想好了！」張蜻蜓老神在在地擺著手。

秦嬤嬤心裏一緊，當下那氣焰就矮了三分。

當然順便，也監監工啥的。

「我還沒看好，你這是直線，一會兒轉彎怎麼辦？你再綉一會兒我瞧瞧。」

見她痛快應下，趙嬤嬤心頭歡喜，雖然一路小跑得有些氣喘，但還是覺得很有成就感。心中冷哼，等到一會兒開始動針了，就不信累不死你。反正你怎麼綉我都說不對，光是綉了拆，拆了綉，就折騰死你！

但精於計算者也多善於見風使舵，眼見頭兩位嬤嬤全都栽到張蜻蜓手裡了httｐs://ｍ.hetuｂｏｏｋ•cｏm•coｍ，她再也不敢小視這位三姑娘，進來便恭謹地問話，「姑娘，可以開始了么？」

油針？我還鹽針呢！張蜻蜓皺眉盯了一會兒，「真一點兒想不起來了！」她徑自站了起來，「還是嬤嬤你起個頭吧！」

正好蕙心進來回話，「姑娘，你要的那住處都已經收拾好了。」

簡單的加減乘除還是難不倒張蜻蜓的，就算不會寫，她心算還是會一點的。只是一下五去四，二去八進一地要落到算盤上，就有些難度了。

「姑娘您總該看會了吧？」

張大姑娘心裏打著如意算盤，忽地似才想起，「哎呀，嬤嬤！我那回上弔把腦子給吊壞了，有些記不得該怎麼綉了，要不煩您起個頭，我在一旁看著想想？」

見她態度老實下來，張蜻蜓頗為滿意，特意讓她來看一眼，就是震懾作用，目的既已達到，「那咱們到隔壁去吧，別擾了趙嬤嬤分神。」

趙嬤嬤此刻想哭的心都有了，她怎麼就這麼蠢，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天啊！三姑娘的婚期雖然還沒最後敲定，想來就是年下前後了，打死她也綉不出來啊！

說起來倒也有幾分挂念，不知那家老小現在是怎麼過活？那女鬼搞得定么？要不，等自己攢點錢，還是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