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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張大姑娘眯起眼睛，開始擼胳膊挽袖子，「不要以為在車裡我就不敢打你！」

見媳婦嘴角忽地抽動兩下，笑得邪惡，潘雲豹頓時警覺起來，「你想幹什麼？」

林夫人努力把這種可怕的念頭壓制下去。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卻有一個小小的，屬於理智的聲音無聲地說：你把你的女兒嫁過去，有沒有想過她到底適不適合？知女莫若母，難道你就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么？

「停車！」張蜻蜓在大街上叫停了馬車，「我現在去看看有什麼賺錢的買賣，你去找那個姓蔣的傢伙，跟他說，我有筆買賣關照他，請他過來好好談談。」

那一頓團圓飯，吃得更像是一場離別，誰都沒什麼胃口。最後送三姑娘走的時候，章致知忽地命人將自己珍藏的一對非常珍貴的連珠瓶取了出來，加在回禮里。珠聯璧合，這其中的美好祝福不言而喻。

她大大方方撩開車簾，看著窗外的繁華盛景，開始用心聽陸真的介紹。

「問這麼多幹嘛？」張蜻蜓一瞪眼睛，「找到人，把他請回家，我逛逛就回。要是等我回家，還看不到人——」

林夫人不敢再想下去了，連章泰安來跟她鬧，說不想再去白鷺書院，她都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比起二女兒的危機，小兒子這麼一點小小的事情又算得了什麼？

呃……在暴力脅迫之下的潘雲豹終於揭了自己的老底，「其實，我是被小舅舅趕出來的……」

後頭的車夫wwｗ•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coｍ雖有疑問，卻沒一人敢吱聲。跟在後頭慢悠悠地走著，這就是潘老爺的震懾了。

呃……潘雲豹一時說漏了嘴，捂嘴有些尷尬之意。

跑去他們四大紈絝常聚的酒樓飯肆四處找尋了一圈，卻是哪裡都沒有人。夥計也說沒見他們來過，潘雲豹就奇怪了，這三個傢伙上哪兒去了呢？

潘雲豹有點不好意思，「我不吃不了苦么？」

謝家是著名的名門望族，他外公謝長德不用說了，前任的兵部尚書，也是提拔潘茂廣的重要貴人。而大舅舅謝尚賢是現任的正二品刑部左侍郎，估計將來弄個尚書噹噹也不是難事。還有一個二舅謝尚賁，外放到南康國最要緊的一個重鎮當都督去了，也是正二品。至於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他就不想說了，只提這個最小的三舅舅謝尚贄。

肯定也很「疼」你吧，當然——是牙疼。

潘雲豹見媳婦把兩輛車都帶走了，只得自己掏錢雇了轎，一路緊趕慢趕去了蔣府，一打聽，十一少不在。去郎府，郎少也不在。再去武烈侯府，連胡浩然都不在，不過卻給了他一個重要信息，是蔣十一少和郎少來約了胡大少一起出門的。

張蜻蜓從章府出來，一直垂頭有些悶悶不樂。

本來林夫人還想留下二女兒問問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可鄺玉書卻借口兩個小舅子即將去書院讀書，不便打擾，跟著張蜻蜓夫婦一道辭行。

泰寧是她最器重的大兒子m.hetubook.com.com，絕不會危言聳聽。那麼清雅，我的清雅，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林夫人心中一緊，「泰寧，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京城鼎鼎大名的惡霸紈絝潘二少爺就這麼被媳婦從車上踹了下來，趕去辦差了。

章泰寧微嘆，「娘，您還沒看出來么？二妹那兒，怕是大勢已去了！」

「清雅是我親妹子，我當然不會不管。」章泰寧先給娘吃了一顆定心丸，卻又長嘆一聲，「可那也得看二妹肯不肯聽勸，否則咱們就是把心操碎了也沒用，娘您暫且稍安勿動，回頭我會想法讓綉棠派個人去二妹那兒走動走動，打聽打聽到底出了什麼事。您也先做好準備，等著想法給二妹夫消氣吧。」

「是啊！」潘雲豹沒轉過彎來，傻乎乎地答應了，「我想起來了，白鷺書院里有幾個老頭子跟我哥關係挺好的，回頭我就讓他幫你弟弟說一聲，肯定能關照關照他，你不用太擔心了。」

潘雲豹想逗她開心，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忽地裝作眼前一亮的模樣嚷嚷起來，「啊，有了！」

「吩咐下去，替二少爺和三少爺打點好去書院的行囊，然後去請示老爺，看是不是明日就送他們過去。記住，三少爺的所有行囊都要收拾得妥妥噹噹的，可不能有一絲馬虎。撤回暗中服侍二少爺的人，千萬別露了馬腳。再有，去把家中相熟的王大夫請回來，替三少爺再把一次脈。這次讓他多帶點二位少爺能用到的丸藥來，給heｔubook•ｃｏｍ.com他們各自備著。」

張蜻蜓聽著就納悶了，「那你哥待得好好的，你怎麼就沒在那兒待住呢？」

林夫人整個腦子嗡嗡作響，連呼吸都為之一窒，「泰寧，你……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重點就是潘雲豹出世了，不過他出生還不到三個月，謝尚貞就因為產後風短命地過世了。為了照顧幼子，潘茂廣不得不匆匆忙忙地問過謝家人的意思，納了現在的小謝夫人謝秀琴進了門。

安排了這些，林夫人靠在榻上，疲憊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眼角的魚尾紋通通浮現了再來，瞬間就老了幾歲。

潘雲龍五歲開始習武，卻是三歲就開始啟蒙讀書了，他的授業恩師便是這位小舅舅，還是當時他們的親娘謝夫人親自拜託的。

她一揚拳頭，潘雲豹本能地一躲，卻見媳婦只是虛晃一槍，「你就等著餓肚子吧，去！」

章府的第一次回門，就在這喜悅中略帶著點傷感的氛圍中結束了。

張大姑娘滿不在乎，「他又不是貓，還怕走丟了不成？你倒是趕緊給我好好介紹介紹這個京城，看看有什麼生意能做的。」

啊，不，她從自己腦子裡把這個恐怖的念頭趕了出去，怎麼可能？她一門心思盼著女兒嫁得更好，怎麼可能害她？

在紛紛亂亂的思緒里，林夫人憑她這麼多年的經驗與閱歷，終於還是做對了一件事情。

他且先回房籌謀了，留林夫人站在那兒，如五內俱焚，燒得她渾身上下的毛孔里都透出一股焦糊乾澀之意，生和-圖-書平頭一次，隱隱約約生出一股子悔意，也許，她真的不該高攀這門親事……

張蜻蜓抬起頭來，斜睨著他，「我還沒問過你，你當初到底是怎麼從那書院跑出來的？還有你哥，他怎麼會跟那書院的人認識？」

章泰寧冷笑，「就是這麼年輕，種下的裂痕才最難彌補，二妹是任性嬌縱慣了的，她現在興許還感受不到，但日後，怕是她的日子就要開始難過了。」

於是林夫人只得眼睜睜地看著章清雅遠去，等著送走了客人，章泰寧沉下臉來，對娘說了一句話，「以後好好待四妹，三妹妹那兒也要多走動走動，可千萬別再讓爹挑出毛病來。」

潘雲豹一愣，「你要見老三？你跟他有什麼買賣好做的？」

張大姑娘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故意取笑，「你有了？」

可因為姐姐的不幸過世，卻讓謝尚贄對大外甥的教導特別的用心，在他七歲時，就把他接到書院去朝夕相對，悉心栽培。

不過這個小舅舅卻有個怪脾氣，生性不喜當官，淡泊名利，寧意做個教書先生，以育人為樂，於是就給皇上放到官辦的白鷺書院來當了院長。

潘雲豹還神秘兮兮地透露了一個重要信息，「白鷺書院可不光是教人念書，還藏著幾個會功夫的老頭子，可厲害呢，不過一般的學生都是不教的，只有特別優秀和有天分的才會教。」

母老虎！小豹子癟了癟嘴，老實交待了，「其實小時候，是我哥他先進書院學習的……呃，好吧，反而你回去一打聽就會知道和圖書的。」他低頭嘟囔著，「那家書院的院長，是我小舅舅。」

「是啦！」小豹子很是鬱悶，他幹嘛會攤上這樣一群有用的親戚？

林夫人再想留下也不方便了，何況章致知已經主動送客，「今日就不多留你們了，改日再聚。」

陸真在後頭拖禮品的車上瞧見好笑，卻撒手不管，轉身上了張蜻蜓的車，「姑娘，就這麼讓他一人去么？」

「哦，對了，你得記住，我親娘叫謝尚貞。尚也是尚書的尚，貞是貞節的貞。」潘雲豹好歹還沒糊塗到把自己親娘的名字也給弄錯，只是跟目不識丁的張大姑娘講這個，有點浪費唇舌了。

不用問，肯定是這小子無法無天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張蜻蜓開始琢磨，「噯，那我三弟去了，能找個人教他幾下子么？他身子太弱了，必須學點功夫強身健體。」

此人自幼讀書最棒，是京城遠近聞名的神童，簡直是過目不忘，一目十行。曾經連中三元，得中頭名狀元，那時的他才年滿十七，可見其恐怖程度。

卻見小媳婦兇巴巴地瞪著他，「你說是不說？我生平最恨人家騙我，你要是敢編瞎話，我揍死你！」

這找不著人，他回去要怎麼交待？落了單的小豹子，在京城的街頭糾結了。

「快，講重點！」

什麼？張蜻蜓的眼睛立即瞪得溜圓，「你親小舅？」

怎麼可能？林夫人只覺一陣寒意襲來，「他們還這麼年輕的夫妻……」

這個潘雲豹可不敢保證，「不過，我可以去幫你跟大哥說一說，小舅舅很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