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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張蜻蜓劈頭蓋臉就往林夫人臉上甩去一物，「我倒是想給母親大人留臉，可你若想要當著人前說，我有什麼可在乎的？」

「無須多禮，」潘雲祺見左右無人，似是無意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扶起，關切地問：「請問這位姐姐芳名？怎麼好好的胭脂摔了？是二哥二嫂吵架了么？」

潘雲祺一進門，就見一個長得有五六分姿色的丫頭拿簸箕掃了一堆紅色粉末出來倒在門口的垃圾筐里，嘴裏還在嘟囔著，「有這麼做爺的么？不就一盒胭脂，姑娘都賞了我，偏還摔了，真是小氣！」

潘雲祺特意起個大早，碰一鼻子灰，怪沒意思地走了。回去跟小謝夫人一說，大為懊惱，「爹這回還當真是要教他呢，可惜了那盒胭脂，竟然一次沒用就給摔了。」

潘雲祺很是自負，「娘您放心，只要兒子下了考場，不說前三名，那進士榜上絕對有我一席之地！」

蘭心聽得心花怒放，紅著臉扭身進了屋，卻又回頭著實看了他好幾眼才罷。

他可不是無事獻殷勤，自張蜻蜓過門之後，就把從前那些小謝夫人安排的人全都攆了出去，一個不讓進門伺候。正苦於無法得知消息，可巧就天賜了這段機緣。看來這丫頭是個水性楊花的，要是能勾搭得上，倒能做個內應了。

昨兒帶潘雲豹去買胭脂，他留心問了夥計，原來這胭脂也有兩種。一種是普通的，另一種卻是加了麝香，有些青樓女子要避孕，才用那種，外表看來卻是www.hetubook.com.com一樣。潘雲祺自己當然拿了普通的，卻給潘雲豹買了盒這樣的。

那個糊塗丫頭，居然把鄺玉書一個有了身孕的姨娘懲治得落了胎，怨不得那日女婿回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章府。

潘雲祺不解，「你們，這是要幹嘛？」

潘雲豹嘟囔著，「爹讓我們都去軍里掛個籍，唉，往後的日子可真不好過了。你先回去吧，我真沒空招呼你了。」

潘雲豹想想也是，「雲祺，你先回去吧，我不去了。」

林夫人心裏本來就憋著氣，要不是你這死丫頭，玉書也不會對我的清雅這麼不滿意，當下怒氣更熾，「三姑奶奶，你回來是府中的嬌客，但也沒這樣沒規矩的，這究竟是在哪兒學的這一身的匪氣？」

唇邊掛起一抹冷笑，她只是發愁一事，「你爹現在幹嘛對老二的事這麼上心？還有胡家那個養小相公的混賬，怎麼也想著要進軍里了？」

進了門，見潘雲豹和胡浩然二人又傷了，潘雲祺故作訝異，「二哥你昨兒傷還沒好，怎麼今日又去挨打了？爹也實在太狠心了，連胡兄也受了這麼重的傷，用這些藥油怎麼行？還是出去找大夫推拿推拿吧。」

潘雲祺乾笑幾聲，正不知該說什麼，潘雲龍打發人過來，「大少爺說，請二位少爺弄好了就趕緊過去，先帶你們去營里轉轉，要是不能騎馬，就去套輛車了。」

潘雲祺微微一笑，心中已經有了計較ｈttps://m•ｈetｕｂｏoｋ.coｍ.cｏm。

胡浩然斜斜向上瞅了潘雲祺一眼，「我一會兒也要做功課呢，雲豹，你可得陪著我，別讓你哥光罵我一個。」

潘雲祺也鬧不明白，小謝夫人想了想，「雲祺，這些閑心你先別操了，快回去讀書。明年大比，一定要好生考個功名回來，替你母親爭口氣！」

不管人家身分有多卑賤，但懷的孩子卻是鄺家的金枝玉葉，就算要弄，也絕對不能明目張胆地弄，要不，哪個婆家也容忍不了啊？

知她心情不好，故此顧綉棠一早就來請安，陪她解悶，「婆婆，您也別太往心裏去了。二妹她也不是故意的，在責罰人家之前，也沒聽說那個姨娘有了身子。這件事，也是意外。要不然，鄺老夫人和鄺夫人都不會按下不提了。」

顧綉棠搖頭，「相公今兒一早就又出去了。」

「誰說我怕她了？」潘雲豹頓時直起身來，掙得臉都紅了。

她來前已經想過了，現在無憑無據，唯一拼的就是林夫人對於名譽的愛惜程度，如果她還要臉，不希望她把事情鬧大，就會妥協。

「不用了，一會兒我還要和潘大哥去軍里，把這塊淤血揉散就行了。噯，你們找個瓶子給我帶些回去。」胡浩然一直不怎麼喜歡這個斯斯文文的潘三少爺，先就拒絕了。

林夫人最近有點煩，三姑娘嫁了，二少爺、三少爺都上書院念書去了。偌大個后宅只剩下四姑娘一個，未免顯得有些冷清。可林夫人的煩惱卻不是和*圖*書因為地方冷清所致，她的煩惱來自於早嫁出去的二姑娘，她親閨女那裡。

「哦，原來是三少爺啊！」蘭心趕緊行了個禮。

小謝夫人的眼中透著一抹凜冽。

林夫人當下就明白了，沒想到張蜻蜓這麼快就知道了真假。原先她打算的是，等過上幾年，張蜻蜓慢慢發現不對勁了，到時也是時過境遷，便無法前來追查舊賬。卻沒想到，這麼快就露了餡。

潘雲豹進了屋，本想在媳婦面前討個好賣個乖，卻聽說她已經回家去了。綠枝、陸真都跟了出去，屋子裡是周奶娘和彩霞看家。見他倆傷得不輕，趕緊招呼他們進屋，讓人抬了兩條春凳過來，架上火盆，烤得暖暖的，才讓他們脫下衣裳，方便揉搓。

蘭心臉上一紅，怕人瞧見，趕緊抽回手去，「沒……沒呢，不過是我們姑娘不喜歡這味道，二爺就給摔了，三爺請進來坐吧我……我叫蘭心。」似怕他看不起，還趕緊補了句，「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鬟。」

為了讓女婿消氣，章泰寧奉母命，這幾天成天在外頭收羅古董字畫，要討好這個小舅子。可這些東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哪能說找到就找得到？

「來人呀！」小謝夫人叫來心腹，從張蜻蜓交過來的回門禮中挑了幾樣，交待了一番話，讓人送了出去。現在還不到動這張牌的時候，但也得摸一摸，熱熱身了。

林夫人心下詫異，這個死丫頭跑回來幹什麼？還沒等發話，就見張蜻蜓已經提著裙子闖了進來，不與和*圖*書林夫人見禮，只是看一眼左右，「你們全都下去，大嫂，也請你出去。」

「錢的事情讓他不要擔心，我手上還有。」林夫人剋扣了一大批應該給張蜻蜓的嫁妝，當然有錢。

小謝夫人頓時緊張起來，忙低聲問：「被發現了？」

胡浩然的左肋後背上，各有一處碗大的淤青，一深一淺，潘雲豹除了肩頭那一片青紫，還有不少新傷摞老傷。

周奶娘聽胡浩然吩咐，立即打發小丫頭去找瓶子，自己仍是坐鎮這裏，寸步不離。聽潘雲祺此話，也不好反駁，只跟潘雲豹嘮叨，「姑爺還是別去了，一會兒倒是問問大少爺，該做些什麼功課，免得姑娘回來又生氣。」

婆媳二人正閑閑說著，忽聞人報，「三姑奶奶回來了！」

蘭心還沒機會出這院子，也不知這年輕公子是誰，只覺他生得還怪好看的，「您是……」

潘雲祺沒想到這麼快這傻小子就變了卦，有些暗恨周奶娘，打趣起來，「二哥還說要重振夫綱的，怎麼這就怕起嫂子來了？」

潘雲祺見這丫頭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瞧著自己的目光中就有幾分好感，笑得分外和氣，「我是來看二哥的。」

周奶娘別的事上不行，這些事可用心。尤其是姑爺還脫了衣裳，更不讓大丫頭們進來插手，親自坐在這兒盯著，只讓兩個小廝替他們揉搓著。二人正給揉得吱哇亂叫，有人來報，「三少爺來了。」

小謝夫人鬆了口氣，「這種用麝香的法子雖好，卻也有些冒險，萬一給有心人瞧出來ｈｔｔｐs://ｍ•hetuｂook.cｏm•ｃｏm，你也脫不了干係。依我說，扔了也好。老二若是去了軍里，他屋裡就更難懷上了，也不必太擔心。再說了，就算懷上了，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林夫人實在也是沒解悶的人了，跟媳婦說出些心裡話，「就算是這樣，但玉書呢？心裏能不擱下芥蒂？你沒瞧他那個臉色對了，泰寧那兒有眉目沒有？」

潘雲祺搖頭，「想是意外，我才去時見那丫頭已經倒了，沒人會懷疑的。不過老二屋裡的不喜歡那香味，想來下回再不能用了。」

潘雲祺也不多說，只是在擦身而過時，低低說了一句，「你若喜歡，回頭我打發人來送你一盒，這好東西就得用上美人身上才顯得出來。」

二人呲牙咧嘴地起來穿衣，活動活動手腳，「算了，不用套車了，像個娘們兒，去了營里讓人笑話，都騎馬吧。」

林夫人本能地伸手一擋，那東西掉在地毯上，一聲也沒發出。定睛細看，卻是一支燒過的金鳳釵，在一片羽毛上露出內里的銀白色。

潘雲祺聽得心中一動，看那胭脂盒眼熟，不正是昨日攛掇著讓潘雲豹買的么？他心裏有鬼，趕忙上前笑問：「喲，這好好的胭脂，怎麼就摔了？怪可惜的。」

要說一點不心虛，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林夫人在做這事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對策，所以絲毫不懼，還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庶女。

小謝夫人笑著點頭，打發了兒子出去，卻在琢磨著該如何再給潘雲豹找點事。

胡浩然也帶了馬來，就在潘府外頭，交小廝看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