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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痛苦地死，就是對它最大的仁慈。

什麼？

安西領頭，撥開人群，把今天的主角，一頭已經洗涮乾淨的大肥豬抬了進來。大肥豬被折騰了半日，躺在凳子上哼哼唧唧，不明白今兒為何要給它這麼優厚的待遇，更不明白為什麼引來這麼多人圍觀。就算他玉樹臨風，英俊瀟洒，那也該引來一群愛慕的母豬，或是羡慕妒忌恨的公豬啊，你們這麼多人來瞧個什麼勁兒？

胡浩然當然贊同，自從離了侯府，果真如董少泉所言，沒有了那些是非紛爭，胡惜容臉上的笑容眼看著也多了許多。

張蜻蜓說了要等著公公回來殺豬，早就遣人在大門外等信了。潘茂廣這頭剛到，那邊她也已經出發了。

「那我也來。」郎世明永遠怕落伍，當即跟風。

李思靖今兒辦妥了官府的營業文書，送進潘府，此時也混雜在人群之中瞧熱鬧，「姨，你說這三姑娘她這葫蘆里賣什麼葯呢？居然還殺豬？」

倒是潘茂廣見媳婦如此，眉頭微微一挑，難得地有些詫異。

他著重加重了「殺豬」這兩個字的音，明眼人不難聽出其中的含意。

這是要食用的東西，自然要求刀法更加細膩。張蜻蜓只顧埋頭幹活，專心致志。

她這一手，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尤其是小謝夫人，和潘雲祺對視一眼，俱都覺得心寒不已。看張蜻蜓殺豬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種享受，但事後一想，她這殺豬就跟切白菜似的容易，萬一哪天捅到他們身上……這也太駭了。

幾乎一滴也沒有浪費地收集完了豬血，張蜻蜓讓人過來解開豬身上的繩索，安西帶著白麒麟等四個壯漢，嘿哧嘿哧地將它抬到開水鍋旁，現在是真正應了那句俗語了，死豬不怕開水燙。

潘茂廣卻不多問，體貼她累得狠了，吩咐張蜻蜓拆下來的這一大堆骨頭和肉誰也不許動，讓人原樣抬回去仔細研究，讓眾人全都散去了。

在幾把大剃刀齊心協力，上下翻飛之中，不一時，這頭原本傻大黑粗的豬就露出白里透粉的好看肌膚。

可是張蜻蜓卻絲毫沒有受影響，就在她輕笑剛停的時候，猛然發力，殺豬刀從豬的尾部開始，一刀直直劈下，一路勢如破竹，快如閃電般將豬剖成兩半。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張蜻蜓這看似簡單的一刀，卻是準確無誤地避開了豬的骨頭關節所在，直取最柔軟的肚腹。因是女子，臂力有限，她的力度差了許多，但她很聰明地用了巧勁，藉著方才那一劈而下的衝勁，整個人是肩臂帶動手肘，將這一刀貫徹到底。

「真的么？」胡惜容非常嚮往，興奮地說起一事，「哥哥，我覺得這些天，你教我扎馬步，感覺身子穩當多了。今兒郎爺爺來瞧我，見我在練功，還說等我再好一些，他來教我做五禽戲。那個簡單，動作也好記，讓我以後跟他一塊兒練，肯定不生病。」

這麼m.hetubook.com.com大的動靜，連潘雲祺也坐不住，跑來瞧熱鬧了，私下找潘雲豹打聽，「二嫂到底有沒有把握的？」

胡浩然有幾分好笑，揶揄著他，「之前瞧你折騰得也挺歡的，難道竟都是不用心的么？你可不能拿著咱家的錢去瞎湊熱鬧！」

想及此，胡浩然坐不住了，吃了飯就回書房做功課，爾後習武，想著一早挨的打，還有張蜻蜓的一招一式，自己在院中反覆演習，刻苦鑽研，至三更方寢。

董少泉忽地勒馬停住，偏頭想了一想，「其實我們已經是天下第一了。」他使勁忍著笑，「你想啊，天下哪有一位這樣的大少奶奶會殺豬的？」

這兒離正屋近，潘高氏還挺熱情好客，「我這兒有。」趕緊打發身邊的丫頭去端了過來。

不覺心生豪邁之氣，若是妹子當真因此能平平安安，康泰安寧，縱是將整個武烈侯府盡數送與他二叔又有何妨？

整個場面，絲毫不覺血腥，卻如行雲流水一般讓人嘆為觀止。就連潘雲龍都在想，恐怕自己出手，也做不到這麼的乾淨利落。

捆豬是個力氣活，卻不是屠夫應該乾的。好屠夫要保存體力等到最關鍵的那一刻，所以張蜻蜓只是肩負指揮重任，讓安西負責。

可巧潘雲豹從大哥那兒補習完了，神神秘秘地進來了。一進門就把丫頭婆子全都遣了出去，還特意關了門，交待沒有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胡浩然哈哈大笑，「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等著瞧你們怎麼做出這個天下第一。」

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連這隻豬自己都沒來得及感覺到痛的時候，兩眼一閉，尾巴一耷，連一聲痛呼都沒有發出，已經一刀斃命了。

「我知道！」李思靖滿口答應，只不過眼神之中快速掠過一抹狡黠，連陸真也未曾留意。

旁人看起來，只覺得她如切豆腐般的輕鬆，可是潘茂廣卻知道，這一刀，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哪怕是孔武有力的大漢，你若是掌握不好這個技巧，就是再大的力氣，也未必有她這一刀來得痛快淋漓。

今日決定殺前，便讓安西帶著幾個追風等幾個精壯小廝過去，給這頭餓得七犖八素的豬洗了個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洗涮得乾乾淨淨，一會兒方便行事。

董少泉微有些赧顏，「也不是不用心，只是沒太往心裏去。我原先是打算著年關將至，豬肉生意必是好的，故此先撈了這一票再說。正如她之前說的，這豬肉是家家戶戶都要吃的，再虧也賠不到哪兒去。她既這麼有興趣，我就奉陪，做個小利的長線也不錯。可誰曾想，她竟然有這麼好的技術，也不知是怎麼練的，不過她既然能做這麼好，倒是給了我些新的想法，回去還得好生琢磨琢磨，看是怎麼做成這個天下第一的豬肉鋪子。」

胡浩然領悟了過來，微笑著上前釋疑，「好刀和圖書法自然是值得學習的，就憑弟妹你剛才殺豬剖肚的那兩招，就值得敬佩。」

再接下來，就是行刑前的最後一步，得把這頭豬抓住，四肢大張的平捆在門板上。但張大姑娘發現這大戶人家的春凳不錯，又寬又沉，扔只豬上去完全沒有問題，可比窮人家拆門板要方便得多，於是就讓屋裡人準備了，抬了過去。

潘府。

這豬餓了幾天，已經失了不少力氣，可是這身肥膘還在，給它洗澡還頗不老實，很是費了一番勁兒，才達到張蜻蜓的要求。

因為知道遲早有這一日，張蜻蜓早挑了一頭最大最肥的豬，這幾日分欄飼養，只喂以清水，不給一口吃的，讓它排毒消穢。

不說別人，張蜻蜓首先驚悚了，話都說不利索了，「你們……公公，你們……大哥你們沒事跟我學這個幹嘛？」

郎世明自從頭一回見面，一直對張蜻蜓心存好感，極力聲挺，「我覺得二嫂能行！」

潘茂廣幾乎都要喝起彩來，真想不到，這個媳婦居然有如此好的刀法。雖然只有一刀，卻已經包含了足夠多的內容。

張蜻蜓見豬血接得差不多了，沉聲吩咐，「加調料。」

潘府今兒可熱鬧了，全家人只要脫得開身的，全都涌到了後院，要去看二少奶奶殺豬。這可是聞所未聞的稀罕事，別說嬌滴滴的千金小姐了，就是他們這些打雜做粗活的下人，殺只雞，殺只鴨是沒問題，可有幾人敢去殺豬的？這樣熱鬧走過路過可千萬不能錯過。

於是乎，整個潘家，大房二房老老小小齊聚一堂，過年也沒這麼熱鬧。有那到得晚了，怕瞧不清楚的，還特意搬了板凳出來，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是水泄不通。

陸真臉一沉，「你看歸看，可不許動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小豹子異常歡喜，簡直比自己得了誇獎還要開心，毫不掩飾地豎起大拇指，「媳婦，你真厲害！」

二人大笑著歸去了。

就連大嫂潘于氏，面上雖是笑著的，但卻也沒有平常的熱絡之意。小謝夫人習慣了她們的巴結，這乍一被冷落，就覺出不爽來了。她當然不知，那日自己與大女兒潘雲霜在房中的對話恰好被這前來奉承請安的侄女聽到了大半，故此才心存芥蒂。卻在暗自猜疑，是否是因為老大老二分開單過了，所以自己在這個家裡的威信降低了？一想及此，她就更盼著張蜻蜓出醜了。

不用問，這就是潘家老爺，天下兵馬大元帥，九門提督潘茂廣了。潘雲龍緊隨其後，進院一瞧這個動靜，知道今兒弟妹要唱大戲了，也不言語，只跟媳婦以目光打了個招呼，就跟在爹的身後，到了院中。

雖然比潘大元帥差上許多，卻也將她與其他人顯著地隔離開來。那一種感覺很特殊，潘雲豹說不出，卻能夠感覺到此時的媳婦竟像換了個人似的，身上籠上了一層他看不明白的東西。

張大姑娘還是hｅtubｏok.ｃoｍ•coｍ有些難以理解，這些人是怎麼了？不過是殺了頭豬，一個二個至於這麼興奮么？要她看來，自己這叫啥刀法呀？不就是個謀生的本事么，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

有人覺得好笑，這個二少奶奶怕是膽怯了吧？所以連豬的眼睛也不敢看，還怕有殺孽，所以要對它行禮。

潘雲豹絲毫不以自己媳婦殺豬為恥，反而倍覺驕傲，「只要我媳婦敢去，那就足夠了，有幾人有她這樣的膽量？」

狐朋狗友們也各自告辭，只董少泉跟張蜻蜓約好，明日去鋪子那兒打點開張之事。等出了門，董少泉才忍不住感嘆，「我原以為二嫂說要賣豬肉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她有這身好手藝，看來我真得好好想想，這門生意該怎麼做了。」

回家后胡惜容聽說章姐姐居然殺起了豬，很是詫異，「那她膽子可真大。」想想說笑起來，「要是我哪日能殺只雞就好了。」

水！她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若是從前的張蜻蜓，這一刀就毫不猶豫地下去了。可是現在這個身子，她卻還要找找感覺。

張蜻蜓鬆了口氣，正想離開，潘茂廣卻補了一句，「改日你抽個空，教我殺豬。」

「會有這麼一天的，她也沒多大的力氣，就是技巧很好。」胡浩然給妹妹鼓著勁。

潘雲豹就見媳婦繃著一張小臉，跟在隊伍後頭，此時的她，打扮得尋常之極，卻不知為何，身上卻帶了一股與潘茂廣有些相似的氣場。

張蜻蜓稍一停頓，刀鋒一轉，拉了個小小的直角，果斷抽出。刀鋒上居然滴血不見，而殷紅的豬血這才噴薄而出，正好落入銅盆之中。

胡惜容和董少泉瞧在眼裡，俱是無比歡喜。反倒怕他用功太過傷了身子，不得不出言提醒，注意休息。

好刀法。

張蜻蜓不管這些人的小小的心思，她殺了頭豬，出了一身透汗，感覺心情好了許多，之前積壓在胸中的那口悶氣也隨之消散不少。

只見她運刀如飛，簡直就像是指揮著自己的另一隻手般，時候不長，拆出來的豬蹄大骨排骨龍骨，五花肉裡脊肉前腿肉後腿肉……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肉都分得整整齊齊，擺得漂漂亮亮。

董少泉很為張蜻蜓的勇氣叫好，幫她先佔了個理，「二嫂可是說過，只要她敢殺豬，所有的下人們就是要聽命於她的。」

就聽人群之中傳來不合時宜地噗哧一笑，似是在嘲笑張蜻蜓的不敢下刀，這是潘高氏。笑過之後，卻見連二兒子都有些不悅地瞟過來一眼，她當即收了聲。

她自己也沒歇著，把藍院的人通通召集了起來，有些給安排去在潘茂廣的兵器架上弔了一隻大鐵鉤，有些就被安排去準備盆盆桶桶，一會兒準備接豬血，分豬肉。還讓廚房搬了一張書桌寬的大面板，也抬到了現場。

若說前面的一刀致命，考驗的是屠夫的快准狠，那麼現在的開膛破肚考驗的就是和-圖-書屠夫的技術了。

這邊的觀眾都到齊了，那邊的主角也準備開始登場了。

這話說得很是他這幫子兄弟都可勁兒地鼓掌叫好，先把張蜻蜓這聲勢造起來。

「小的知道！」

可是圍觀人群遲遲不願散去，她卻覺得有些累了，請示家中最高領導，「公公，我……媳婦這可以回去了么？」

因為他佔據了最有利的地形，其他人難免有些忌憚，縱是想看也只能離得稍遠一些。張蜻蜓不明白潘茂廣為什麼這麼打量著她的豬肉，只是覺得口渴難耐。眼睛往旁邊一瞟，正好瞧見一臉崇拜看著她的夫君。

陸真嗔他一眼，「你呀，就甭管她葫蘆里賣什麼葯了，只要好好地給我當好差，辦好事就行了。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唐先生還等著你吃飯呢！」

可是潘茂廣看懂了，媳婦不是怕，是對生命的尊重。豬又沒傷人，只不過因它是人間盤中一鍋菜，所以要殺。蒙上它的雙眼，不是因為張蜻蜓怕，是怕豬怕。

忽地，熙熙攘攘的人群陡然安靜了下來，通向門外的人群自發自動地分成了兩列，讓出中間的通道。

小豹子一愣，董少泉心細，明白過來了，「快給二嫂倒杯茶來。」

張蜻蜓用過飯，又洗了個澡，整個人才徹底地鬆懈下來，歪在榻上一邊消汗，一邊打算喚綠枝進來，有一件重要事情宣布。

到最後一塊肉拆完，案板上堆起了一座小肉山時，張蜻蜓已經累得前胸後背全都汗透了。抬袖抹去額上汗珠，剛抬起眼，就見公公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案邊，兩眼放光地打量著這些豬骨豬肉，似是看見什麼稀世兵書般欣喜不已。

看丫頭們那曖昧的笑意，張蜻蜓難免有些納悶，這頭豹子又想幹什麼？

潘高氏年紀大了，為了看得清楚些，特意擠到最前面，一面閑嗑著瓜子兒，一面看人準備。

張蜻蜓一氣喝了三大杯，然後望著藍院眾位看傻了眼的下人，「今兒我是說到做到了，明兒開始，你們可也要說到做到！」

這個媳婦，身上居然有殺氣。

葉菀瑤閑閑插了一句，「行不行，可不光是嘴上說說就能行的。」

潘雲祺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若是將豬綁成粽子似的送上來，讓她捅上一刀，這誰不會？

張大姑娘沒空理會旁人的目光，自進了這個地方，她的全副心神就集中起來，除了眼前這頭豬，再沒別的。

小謝夫人當然也來了，不過她這表面上還是保持住了淡定，只是有點奇怪，平常見了她老遠就過來親親熱熱打招呼的二房侄女潘雲露今兒瞧見她卻只是虛應了一聲，再無動靜。

倒是潘雲龍最為聰明，已經領悟到他爹的用意，笑呵呵地上前報名，「那我就托爹的福，也跟弟妹學兩招了！」

李思靖嘻嘻一笑，捨不得走，「餓一餓他，沒事的，姨甭心疼，讓我看完熱鬧再走嘛。一會兒也見見潘大帥，到底是怎樣的英明神武和_圖_書。」

再接下來，將豬倒吊在了兵器架上，下面擺了大盆，這是收拾內臟用的。

豬一落定，安西等人就退到一旁，張大姑娘從懷裡抽出早就準備好的布條，親手將豬的雙眼給蒙上了，然後對著豬恭恭敬敬抱拳鞠了一躬。

可惜小豹子也是一問搖頭三不知，「我也沒瞧過，她也不讓我陪著就自己去忙活了。」

潘茂廣深深地瞧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了句，「去吧。」

然後讓人退開，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袖中取出磨得極其鋒利的殺豬刀，一刀對準豬頸部的大血管扎去。

做這個助手的是她這邊的兩個廚子，榴喜和青嫂。早準備了鹽和花椒粉等東西了，拌起豬血里，不使其凝固，一會兒就可以灌血腸。

李思靖抬眼一眼，就見一行人進來了。領頭的便是一位中年清瘦長者，看著他的相貌頗為普通，屬於那種扔在人堆都不會被特別注意的那種，只是渾身上下那種氣勢，雖然極盡收斂，也是極為懾人的。

滾下來的內臟用木盆接了，自有榴喜和青嫂領著丫鬟僕婦們來收拾。這邊張蜻蜓的事還沒完，讓人將豬解開，放在案板之上，開始分解豬骨豬肉。

那可不一定，盧月荷自問是絕不敢去捅這一刀的，她有些不太敢看，卻又好奇得要命，於是躲在人群之中的第二層，左右讓心腹丫頭陪著，還特意準備了塊紅色的薄紗手絹，一會兒可以擋在眼睛前面。免得血氣太重，衝到自己。

有人在那兒笑說：「二少奶奶這是要給豬上十大酷刑么？瞧這開水鐵鉤，再弄點胡椒面，拿根竹篾來，可是結結實實的竹筍炒肉了！」

她可沒有他們這些槍那些劍的複雜招式，啥花巧也沒有，不過是一刺一劈，然後剔骨拆肉，完了。這麼簡單的東西，要她怎麼教？

自己也是堂堂九尺男兒，難道離了祖蔭，就不能以一己之力護得住家人平安，給他們一份安寧祥和？若是那樣，他也不配做胡家的子孫了。

圍觀人群就看著院子里搭起了架子，擺起了案板，又生了幾個旺旺的大爐子，燒起了開水，都很稀奇。

全家上下都快被這句話給震暈了，老爺要來學殺豬？難道咱們家要徹底改行全當屠夫？

張蜻蜓在豬面前，凝神闔目，略休息了一刻，然後緩緩地舉起了殺豬刀，緩緩地落在了豬身上，比劃了一下。

先拿一把剃刀，將豬頸下的鬃毛颳得乾乾淨淨，用水沖洗過後，張蜻蜓讓丫頭端了乾淨盆子過來，擱在豬的頸下。

小謝夫人聞言也禁不住勾起一抹譏笑，要說起來，她是絕對不相信張蜻蜓能殺豬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就連他們這樣的武官之家，女兒也以貞靜斯文為美，難道章太僕家裡竟然就能養出個殺豬的女兒么？

連潘茂廣都饒有興緻地打量起來，且要看她的刀法如何。

他負手在那兒瞧著張蜻蜓行事如此的熟稔，眼神之中頗有些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