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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周奶娘長舒一口氣，將手伸到被子裏面，摸摸張蜻蜓的手背，又摸摸她的腳背，驚喜非常，「手背腳背都出汗了，夏大夫的方子還真靈，綠枝，你快去把他請來，再給姑娘看看。」

謝素馨掩嘴而笑，「那你怎麼不去謝謝那個英雄救美的夏大夫？」

呃……張蜻蜓一張老臉有些發熱，不是不想去道謝，是有些不好意思。故意用不屑的態度掩飾心虛，「別渾說，什麼英雄救美啊，再說，他也就是個大夫，哪兒英雄了？」

「都好著呢，就只擔心你。」周奶娘不願意讓她操心，催她睡覺。

那小兵嘻嘻一笑，「只要姑娘肯去就好，請吧。」

恍恍惚惚之間，張蜻蜓做了個夢。

祝心辰見天氣晴好，騎著匹馬出來溜達。先去瞧了胡惜容，又去瞧張蜻蜓，卻撲了個空，想她必在此處，便追了過來。

蕭森非常感謝他的盡心儘力，他雖然著急趕路，但也不會拿士兵們的性命開玩笑，若是大伙兒都病倒了，誰幫他押送糧草上路？

張蜻蜓正想再調侃幾句，享受下欺負人的樂趣，車外有人說話，「你們姑嫂說什麼呢？讓我也來聽聽。」

「雲豹就在那裡，你快去吧。」潘雲龍給她指了一個方向，繼續廝殺去了。

「聽說咱們這邊的官府倒是挺寬容的，不會濫殺無辜，只要你不通番投敵，刺探軍情，一般也不會難為這些百姓。西戎那邊，可就不知道了。」

「沒問題！」張蜻蜓激動得眼淚花花的，大哥親口說不生她氣了，這可比什麼禮物都貴重。

「浩然，十一少，大哥，爹，小豹子。」張蜻蜓想去救他們，卻被火圍困得不得前行，她急得想哭，卻流不出一滴眼淚。那份揪心的痛楚，讓她無以言表！

於是決定，今日適當地縮短些行程，找個地方早些落腳，甭管有病沒病，都讓大伙兒安安穩穩睡上一覺，再行趕路。

忽地，氣力耗盡的張蜻蜓似是像白天似的，又跌進了冷水裡，沉進深不見底的黑暗裡，失去了所有意識。

所以張蜻蜓覺得，小豹子他們去打的，是一場正義之戰。只是若是換個角度來考量，若是西戎人仍是沒有飯吃，他們就是要不停地打下去，這場仗豈不也是勞民傷財，沒有窮盡？

周奶娘扶她靠好，卻是先問：「餓不餓？給你留了稀粥，要吃點嗎？」

周奶娘扶著她躺下，張蜻蜓又問起來，「那咱家還有人生病么？二堂弟還有安西他們都好吧？」

全虧了夏仲和，冒著大雨去外頭挖來了野生薑，熬了薑湯，給張蜻蜓泡腳，這才把她的汗給逼了出來。還特意交待她們，若是張蜻蜓退了燒，立即去叫他。

「不去。」綠枝硬邦邦，氣鼓鼓地回了一句，「昨兒挨了罵還不夠，今兒還去做甚麼？」

周奶娘眼圈一紅，差點落下淚來，吸著鼻子把她的手重又放進被子里抱怨，「才好一些，就不老實。」ｈｔtｐs://ｍ.hｅtuｂｏoｋ•ｃom.com

不防張蜻蜓忽地轉過頭來，「奶娘，您要找個老伴么？」

「沒什麼！」謝素馨生怕厚臉皮的表嫂繼續拿自己打趣，主動換了話題，「這還有幾日要邊關？」

綠枝這麼一聽，才作罷，跟那小兵道：「那你去回你家統領，我可不是給他請去的，是我們主子吩咐，我才去的。」

張蜻蜓點了點頭，原先確實是這麼計劃的。先陪她們去竹林寺，郎世明再去寧王那兒辦差，她們就去前線看看親人，那時可能蕭森的差也交接完了，他們也好一起往回程趕的。只是不知道軍中可會有什麼變動，臨時改變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笑得詭異，打趣表妹，「怎麼？看上人家了？要不怎麼這麼維護他呢？」

之前張蜻蜓發起高燒，面色潮|紅，卻滴汗不出，可把她們急壞了。現還在路上，斷不會因她一人而停留，若是張蜻蜓今晚出不了汗，明日必是不能上路的，那就麻煩了。

謝天謝地，周奶娘和綠枝都不住念佛，再三謝了夏仲和，衣不解帶地伺候著張蜻蜓。

她這一問，張蜻蜓倒還真覺出幾分餓來。周奶娘一面給她喂著熱粥酸菜，一面絮絮叨叨地告訴她，「你睡了有一天了，這個地方叫做柿子溝，咱們現在是借住在農家小院里。昨兒那場大雨，可讓不少人都著了涼。胡小姐還沒起來，董少爺就倒了。還有許多士兵，也都發起了燒。夏大夫可忙壞了，照顧完了這個，還有那個，我讓綠枝他們都過去幫忙了。你這病，也是他治好的，昨晚那麼大雨，還替你去挖野薑。這回，真得好生謝謝人家！」

嘁！張蜻蜓心目中的大英雄只有潘茂廣一人而已。當然，潘雲龍算是小英雄，至於小豹子，那是未來的大英雄，比那個大夫可強多了。

張蜻蜓嘻笑著問：「既然你們蕭統領看不上我家綠枝，幹嘛還來找她幫忙？」

周奶娘欣慰地一笑，自也收拾了睡下不提。

而夏仲和直忙活了一夜，熬煮了大量薑湯，一早分發給眾人熱熱地飲下。有些面色不對的，他就把人單獨拎出來枕了個脈，記下名字和癥狀，等著到了市集，再來抓藥。

可是突然，就聽得一聲大喝，「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下面有無數只的螞蟻在打架，可是卻有殺聲震動天地。她在高高的天上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竟然是戰場。

火，四周全是火。尤其是腳底下，更像是有火爐在燒。

張蜻蜓一顆心怦怦跳得飛快，偷眼覷向左右，好像真的沒什麼人留意的，那就親吧唔……反正她也挺想念這滋味的。

一顆心剛提起來，就頹然放下了。不過是做夢，能說明什麼？老人們說，夢都是反的，她夢到小豹子出了事，他肯定就不會出事。對，他一定不會出事的！

張蜻蜓忍笑沖綠枝揮了揮手，「你還是去吧，這軍營里也沒個女人ｍ•hｅtuｂｏoｋ.com•coｍ，要熬藥什麼的都不方便。蕭統領只是跟你開開玩笑，別往心裏去。再說，你去了又不是伺候他，是照顧那些生病的兄弟們，去吧。」

張蜻蜓害羞得不肯抬頭，小聲嘀咕，「旁邊還有人呢！」

房舍狹小，綠枝出門不過兩步路，就見夏仲和這麼晚了還沒睡，在小廚房裡守著火，繼續熬薑湯。不禁好奇，「夏大夫，我們姑娘已經出汗了，您這是熬給誰的？」

雨過天晴，秋高氣爽，這種氣候，最是宜人。

「不是，公公，我就是來看他一眼，我這就走，馬上走！」

決定一場戰局的，雖然有調兵遣將的搏殺，也有農事人和的大勢所趨。西戎今年的收成如何這個問題，倒是值得好好探聽。

「可不是？」周奶娘說起這個可真是感激不盡，「謝小姐可真是心靈手巧，竟做出那麼利害的東西。連夏大夫都說，要不是她那一下子，搞不好你們都被洪水沖走了。你是不知道，我們今天下山的時候，那水漲得，嘖嘖，都有車輪深了，可嚇人呢，瞧你二回還聽不聽人勸，人家夏大夫好心好意……」

果真，只一下子，那些壞人就都被打跑了。

「應該不會太長了吧？咱們都走了二十多天了。聽說到前線也只要一個多月的，那咱們可能再有十來天就到了。」

又好像是自己的魂魄飛了出來，整個人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一路飛啊飛啊，飛過高山，飛過流水，風聲在耳邊呼嘯，陌生的景緻在眼前快速掠過，飛得她膽戰心驚，飛得她暈頭轉向，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算了，不管他了，張蜻蜓決定了，晚上住宿之前就過去道個謝，大丈夫恩怨分明，別讓人家說自己不識好歹。

「來不及了！」忽地，蔣孝才他們全都沖了出來，非常慌張，四周，飛出無數支火箭，把他們團團包圍。

哪有這麼誇張？周奶娘不太相信，不過想想也是好事，就由著他們年輕人去吧。

張蜻蜓噗哧樂了，挑眉逗她，「那個他是誰呀？」

夏仲和微微一笑，「今日雨大水寒，士兵們又不得片瓦棲身，想來明日定是有不少人要著涼的。橫豎山裡野薑多，我多挖了一些，熬了薑湯，明兒一早給大伙兒服下，都搪搪寒氣。綠枝姑娘，你先來一碗吧。」

張蜻蜓忘記了羞怯，不覺含著兩包眼淚，半是委屈，半是撒嬌地點頭，「傻瓜，不為了看你，我跑這麼遠做甚麼？你都不知道，路上有多辛苦。又是颳風，又是下雨，我還差點給衝到河裡去了！」

「不要丟下我。」張蜻蜓急得大嚷，卻見他們也紛紛被火包圍了。首當其衝的就是綁著紗布的胡浩然，然後一個一個，全倒下了。

謝素馨其實心裏很清楚，「那可能都要不了十來天了，現在落雁關那兒正在開戰，以沅江為界，過了那兒，就已經是戰場。咱們要去的竹林寺，那個地方正好在二叔管轄的朔州與和_圖_書雲州交界處。咱們得過了沅江就往西北邊走。可是蕭統領他們要送軍糧，應該在官嶺跟咱們分手，直接到前線上了。對了，二嫂，郎世子應該是先與咱們同行，再去寧王的封地吧？」

「當然啊！」謝素馨來之前做的準備功課比較充足，講進來頭頭是道：「這條沅江，原本就是從西戎之地發源而來，太平時候，兩地百姓多有坐船下來通商買賣的，因此也會相互通婚，雜居在此。」

終於，飛到一處地方，出現了光亮，卻不是尋常的陽光或是月光，而是一片紅光，像是大火燎原的山谷。

綠枝道了謝，瞧著他累得摳摟下去的眼眶，誠心誠意地贊道：「夏大夫，您心地真好。」

這場仗，說起來是西戎人不對，但他們也是因為沒有飯吃，才會來打的這場仗。從某種程度來說，張蜻蜓是理解他們的，但理解並不代表著認同，這就像你沒錢了，能去搶鄰居家的錢嗎？那這世道要是都變成這樣了，不就天下大亂了？

「姑娘，你不知道，出事那會子……」綠枝昨晚沒趕上張蜻蜓醒來的時候，此刻正要好好地提醒提醒她當時的惡形惡狀，卻見有個臉熟的小兵跑了過來，「綠枝姑娘，我們蕭統領請你今兒還過去幫忙！」

小豹子！張蜻蜓一個激靈忽地就想起他來，拚命跟那隻看不見，又緊緊抓著她的手作鬥爭，我要下去，下去。

哦，這樣還好。張蜻蜓點了點頭，其實對於老百姓來說，能有個安穩的日子過，可是比什麼都要緊的事情，那些打仗什麼的，都是大人物的決定。要是能吃飽穿暖，沒人會想著要去干那提著腦袋的買賣。

綠枝走後，張蜻蜓沖周奶娘擠眉弄眼地笑，「看來，咱們綠枝要準備嫁妝啰。」

到底，還是給她掙下來了，卻落不到地，仍是隔著一段距離，在士兵們的頭頂上盤旋。兩邊打得異常慘烈，每個人的臉上都沾染著塵土與鮮血，看不清面目。

夏仲和淡然一笑，「不過是醫者的本分而已。」

裹著披風去瞧過胡惜容和董少泉，見他們並沒大事，張蜻蜓鑽到了謝素馨的車上，「表妹，這回可真是要謝謝你了，要不然，嫂子可不知給衝到哪個爪哇國去了。」

眼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士兵倒下，張蜻蜓越發焦急了，在哪裡？他到底在哪裡？

「哪兒呀，我們蕭統領背地裡可誇了，說綠枝姑娘做事心細，人又勤快，找她來是最好不過的。」

張蜻蜓忽地又想起個問題，「噯，奶娘，你怎麼好像沒什麼事了？」

周奶娘臉一沉，「哦，姑娘還盼著我生病啊？」

綠枝瞬間臉就紅了，那小兵見她並沒有生氣，吐舌笑笑，「就是我們蕭統領。」

綠枝主動告起了狀，「昨兒咱們見他那兒忙，好心過去幫忙。見些士兵腳上都打了泡，我就好心給人家挑了挑。他倒好，跑過來就罵我，說我『婦人之仁，多管閑事』，還說什麼『全軍和_圖_書這麼多人，你挑得過來么？』姑娘，你說氣不氣人？」

臉紅耳熱地閉上眼，在唇齒交融地感受著暌違已久的親密與彼此的心悸。張蜻蜓想，如果周圍的溫度能降一點，就更好了。

張蜻蜓一點一點回想起來了，昨兒她先是摔下了馬，然後是那個姓夏的出手救了她。再然後，自己吃了飯卻覺得非常不舒服，吐得乾淨之後，整個人就昏昏沉沉的，什麼也不知道了。呀，她好像還做了個夢來著，夢到小豹子了！

「那西戎今年的收成如何？」

張蜻蜓點了點頭，確實，這病來如山倒，雖說這會子沒那麼難受了，但是身上仍是不得勁，說這會子話，就覺得很是疲倦。

張蜻蜓嘿嘿笑了，「我睡了，你也快睡吧。」

小豹子，我們還沒圓房呢，你不能死，你不要死！

「你們快跟我去迎敵！」潘茂廣一把抓起小豹子，帶走了。

「那現在打起仗來，怎麼辦？」

「沒事，他們都在忙，看不到！」小豹子兩手把她的臉捧起來，嘟著嘴就要親上去。

張蜻蜓第二天下山的時候，迷迷糊糊醒過一回，周奶娘在身邊伺候著她喝了些一早熬好的米湯，又睡了。到了晚上，忽地給內急憋醒，等收拾停當，人也清醒了大半。睜開酸澀的眼睛，打量著身處的陌生房間，還有些犯暈，「這……這是到了哪兒？」

張蜻蜓按下心腸，冷靜下來思考問題，除了要給夏仲和道謝，還有個人也不能忘，「對了，奶娘，昨兒是表妹放了繩子出來吧？」

潘雲龍呵呵一笑，「沒事，只是回去了，你可要補一份厚禮哦！」

「好了，現在沒事了。你們拿熱毛巾擰乾，給她擦擦身子，換身乾淨衣裳，明早給她多穿點，只別經了風，是可以上路的。」

「噯！」綠枝也是喜不自勝。

這一覺醒來，張蜻蜓只覺全身輕快了許多。見她眼裡有了神采，周奶娘和綠枝都放下了心。

小豹子！小豹子！張蜻蜓放聲大喊，卻是沒有人應和。

行了行了，張蜻蜓聽她一口一個夏大夫，有點受不住了。就是要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也不必這麼樣地反覆一再強調吧？

「既然過了沅江就等於上了戰場，那是不是有可能，我們也會遇上敵軍？」

從謝素馨這兒出來，張蜻蜓想著，她也該去給夏大夫道個謝的。畢竟人家救了自己，還治好了自己的病，張大姑娘絕對是知恩圖報之人，可是面對那樣的一個人，心裏卻仍是有些蝎蝎蟄蟄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謝素馨要為大夫打抱不平，「在危難時候，能夠挺身而出的就是英雄，人家做大夫的怎麼了？一樣救人於水火之中，怎麼就不能當英雄？」

可是沒人理她，張蜻蜓想衝上去幫忙，卻怎麼也沖不過去，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卻見潘雲豹沖她大嚷，「媳婦兒，不要怕，你看我打壞人！」

周奶娘自己想想，也覺好笑，「後來見你病了，我哪顧得上自ｈｔtｐs://ｗwｗ.hｅtｕbｏoｋ.cｏm•cｏm己？也不知怎的，坐車也不暈了，幹啥都有精神了。我這人啊，就是個賤命。」

「表嫂！」謝素馨到底臉皮薄，紅著臉敗下陣來。

張蜻蜓冷不丁問出的問題讓自詡功課備足的謝素馨愣了，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她話的深意。

有這句話，張蜻蜓只覺自己什麼辛苦都值得了。把臉埋在他的懷裡，這一刻的張蜻蜓，只覺得旅途渾身的疲乏都消失了。

可是……可是小豹子這是要做什麼？

張蜻蜓聽得心頭暖暖的，伸手握著她略顯粗糙但令人安心的手，「奶娘才不是賤命呢，你是要跟我一起享福的命。」

「這是二表嫂問的？」當謝素謹和謝素詢兄弟倆聽謝素馨說起此事時，都有些訝異。張蜻蜓不知道，在他們此次出行的功課里，那位驚才絕艷的小舅舅謝尚贄布置了幾道題，其中一道就是：西戎今年的收成如何？

她還沒老到那麼健忘的地步，趕緊把話題岔開，「少泉和容容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張蜻蜓急忙往那兒飛去，果然，就見潘雲豹正在那兒被一群人圍攻，張蜻蜓一看就急了，「放開他，有種就單打獨鬥，這樣算什麼英雄好漢？」

「不是，不是之前看你在車上還吐成那樣么。」

「胡小姐倒還好，只是弱，好得慢些。董少爺卻是咳得厲害，本來還不肯休息，是夏大夫給他開了些寧神的葯，讓他睡了。他們那邊有祝謝兩家幫忙照看著，沒什麼事。您就不必過去了，早些睡了，好好養養精神，明早再去說話吧。」

要不是病未痊癒，張蜻蜓簡直想也想騎馬去了。當然，這回她無論如何要換一匹馬。

張蜻蜓覺得不對勁了，這是怎麼回事？

再次仔細地給張蜻蜓把了一回脈，汗發出來之後，脈像就平和多了，他也放下心中大石，只是瞧見她在睡夢中仍是緊皺著的蛾眉，不禁有幾分憐意。這病著，肯定是難受的吧。不過他有信心，一定能醫好她，他也還是更喜歡生機勃勃的張蜻蜓。

其實夏仲和此人也算不上討厭，以他到目前的表現為止，還算得上是個好人了。張大姑娘托著下巴皺眉盤算，或許他也是一朵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張蜻蜓破涕為笑，頓時就沖他飛撲過去，也不知怎的，這一下子，竟是撲進他的懷裡了。腳下接觸到了堅實的大地，還熱熱的。

「胡說什麼呢！」周奶娘這回真的急了，臉臊得堪比紅雲，嗔著張蜻蜓，讓她趕緊道歉，不敢再造次。

「媳婦兒，你來看我的嗎？」潘雲豹見到她，明顯樂壞了，把她摟在懷裡，喜笑顏開。

小豹子抬手摸著她的臉，一臉的心疼，「媳婦，委屈你了。」

「弟妹！」忽然，她聽到有人在喊她，轉頭一瞧，卻是潘雲龍，不覺大喜，「大哥，你沒事吧？嫂子要生娃娃了，我跑出來，你不會怪我吧？」

潘茂廣手持一柄大斧，嚴厲地瞪著她，非常生氣，「你怎麼跑來了？這不是擾亂軍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