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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遇也在幫腔，「這兩個人是南康的大夫，都是有本事的人，也很老實。他們的馬車也非常結實，還有兩匹好馬，都很值錢的。」

夏仲和笑著搖頭，「回大小姐，世人只知受了外傷就不宜見風，卻不知多曬太陽其實是對恢復傷口有幫忙的。只要不讓風吹到，烤烤火，出來晒晒太陽，去去濕氣和霉氣，都是很好的。」

山遇好心地低聲告訴他們，這位大小姐名叫宇文都蘭，是他們的首領的親妹妹，也是他們部族的二當家。足智多謀，一般他們的首領在前線衝鋒陷陣，家裡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在掌管。而有許多關係到族中大事的計策，也是出自於這位二當家之口。

幸好，巴斯爾和山遇很快就領著他倆往那處最大的院落而去。夏仲和怕張蜻蜓倔強惹事，暗自囑咐，「且忍一時之氣，往後再作計較。」

這個姓怎麼好像在哪兒聽說過？山遇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張蜻蜓差點驚得跳了起來。

哈蚩術明顯對這一聲哈老爺極是受用，「算你們還算乖覺。那你們就到馬房……」

因為有人說情，所以哈蚩術給張蜻蜓和夏仲和單獨安排了一個小房間，「這兒從前雖然是做庫房的，但還算乾淨，你們把這氈子鋪上，再燒個火盆，就不會冷了。」

安排好住處，打了熱水，洗了把臉，好歹把臉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泥土洗去。夏仲和看了一眼素顏的張蜻蜓，卻也覺和*圖*書得她的容貌過於女性化了，可是現在手邊又沒有合適的藥材，沒辦法替她偽裝，想了一想，「你把頭髮放下來一些，遮下容貌。」

只是宇文都蘭生性低調，從來不跟哥哥爭功，只是隱身在背後幫忙，故此西戎人只知他們的頭領厲害，卻很少有人知道這位大小姐的厲害。

夏仲和知道，這個問題答不答得出來，很有可能就關係到他們兩人的現下的待遇問題了。

「不才正是。若是姑娘不信，盡可以考較一二。」夏仲和對於自己的本職工作，還是頗有信心的。

「不不不！」夏仲和連連擺手，「我這助手跟我配合了許多年，彼此默契，若是換了個人，縱是再伶俐，我說什麼她也不明白，反倒誤事。」

寧靜的小村落里很快就有了回應，一大群孩子歡呼著率先跑了出來，後面還有不少女人和老人紛紛都探出頭來。

「好，那我就考考你，如果一個人受了重傷，用什麼葯都治愈不了，這該怎麼辦？」

「是。」夏仲和恭謹答話，「往後還請哈老爺多多關照。」

那位大小姐似乎不大看得上張蜻蜓，蛾眉微蹙，「不過是個打下手的，我那兒有好多侍女可以幫你的忙。」

村落建立在一個背山面水的地方，但這卻不是山遇他們唯一定居的地方。

夏仲和也有些不明白了，張蜻蜓忍不住道：「那讓夏大夫去看一看不就知和*圖*書道了？」

不好意思，你還沒這個資格。張蜻蜓不屑地瞥了那個小屁孩一眼，本姑娘金貴著呢，才不伺候人。

「我們首領叫宇文朴，他還有個外號，叫狐狼，怎麼，你也知道？」

張蜻蜓的目光卻落在後面那一處幾乎佔據整個村落五分之一，單獨的一套院子上，「那是你們頭人的住處吧？」

「這也有關係？不是說受了傷，不能見風嗎？」那位大小姐詫異了。

他瞟了早已經拉長了臉的張蜻蜓一眼，使個一定要忍耐的眼色，才對那大小姐道：「我們也不用專門配藥，要是大小姐有別的吩咐，我們也能做些打掃擦洗的活。」

張蜻蜓抬起頭來，卻見一個衣飾華麗的女子走了過來。那女子身材玲瓏，面目姣好，滿頭結著細細的髮辮，戴著綠松石、貓眼石、紅寶石等各色寶石鑲嵌的一頂花帽，兩隻纖白的玉腕上戴著一串金鈴，走動之間，叮鈴作響，煞是好聽。只是目光冷冽，如霜罩面，帶著不怒而威的凜然，讓人不敢親近。

「原來是這樣啊。」那位大小姐微微頷首，似是信了幾分。她想了一想，指著夏仲和對哈蚩術道：「這個人我要了，剩下一個隨你處置。」

尤其是從生死邊緣的戰場上歸來，久別重逢的喜悅總是讓人動容的，只是對於張蜻蜓夏仲和二人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所有的人都拿他倆當貨物看，連山遇才幾歲的ｈttｐs://ｍ.ｈetｕｂoｏｋ.ｃom•cｏm小弟弟都奶聲奶氣地問：「這是我們家的奴隸嗎？」

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張蜻蜓明白，點了點頭，一會兒自當見機行事。

西戎人以畜牧為生，少量種植莊稼，這就決定了他們逐草而居的動蕩生活。如果不打仗，他們夏天的時候會到水草豐美的原野上放牧牛羊，冬天的時候才回到這個定居點，避寒過冬。

呃……哈蚩術沉吟了一下，正在琢磨讓他們去哪兒好，忽地身後有個銀鈴般的聲音道：「慢著。」

「大小姐！」夏仲和慌忙道：「這個是我徒弟，也是我的助手，有些熬藥搗葯的活都要她來幫忙的。」

因為一路上的刻意籠絡，山遇對他們的態度和氣了許多，遙遙指著擠得密密麻麻當中的一處小茅屋道：「那就是我家，以後你們有空可以來找我，我阿爹阿媽人都很和氣的。」

「是的，哈蚩術。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頭領了，他說給我們每人一隻豬一隻羊，過後再給其他賞賜。」

巴斯爾爽朗的大笑起來，「咱們快下去吧。」

他正想安排他們去干粗活，巴斯爾卻把他一拉，「這兩個人都是讀書人，你讓他們去干那樣的粗活，沒幾天就累死了，不划算。不如讓他們干點輕鬆的，萬一以後有人生病了，還能讓他們治治，那多好？」

哈蚩術對那輛車的興趣不大，對張蜻蜓和夏仲和倒是很有興趣，「你們是大夫？和_圖_書」

張蜻蜓怎麼能不知道，這不是胡浩然的殺父仇人的兒子么？她從前在家聽過多回了，這個宇文朴也不是個好東西，據說陰險狡詐之極，讓南康軍隊可吃了不少虧。她怎麼弄到這裏來了？接下來還要跟一個狡詐陰險的宇文都蘭打交道，看來這日子不好過啊。

呼，夏仲和鬆了口氣，總算是過了一關了。那哈蚩術沖二人笑道：「算你們兩個運氣好，給大小姐選中了，以後就在主院服侍吧。」

沒有真正地進入到西戎，是很難想象他們生活的貧瘠程度的。

張蜻蜓心中頓時對她有了三分戒備，不過她還注意到一點，「你們頭領姓宇文的？他叫什麼？」

「這……不太可能吧。」

所以他們不可能去搭建泥坯土壘的房子，而是用這些木板拼湊起一棟棟的木屋，再鋪上厚厚的稻草，看起來雖然單薄，但真正走進去，還是非常保暖的。等到換季時要遷移的時候，拆下來帶走就是，非常方便。

那女子淡淡地應了一聲，一雙妙目只管上下打量夏仲和，「你真的是大夫？」

張蜻蜓曾經以為，既然是回到這個部族的老巢了，肯定也是有較好的房屋，甚至宮殿，可是沒想到，她來到的地方，只是一片帳篷和茅草圍成的村落。

他們外面鬧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主院里的人了。一個四十多歲，管事模樣的人早就迎了出來，「巴斯爾，這是你們的戰利品么？」

哈蚩術等人見到她和_圖_書，俱都非常禮貌地躬身施禮，「大小姐。」

得，就這條件，也別跟人亂提要求了，先湊合著住下再說吧。

「那是因為什麼受的傷？」夏仲和見她不答，微一沉吟道：「如果是外傷，當然用金創葯是最好的。如果沒有，用蛇含草、狼牙草搗爛敷上都可以。但若是有夏天採的金櫻子葉，加桑葉等葯一起陰乾，研為末，再敷傷處的話，效果更好。此方有個土名叫軍中一捻金，可見效用了。若是內傷的話，就得把了脈才知道。」

他又仔細想了想，忽地恍然道：「那是否日夜把他拘……我是說，成天都待在屋子裡，不見陽光？」

那要怎麼弄？這屋子裡連面鏡子都沒有，張蜻蜓不明白。

「是。」任何地方，當頭領的永遠是住在最大最好的地方的。從生離死別的戰場上回到家鄉，山遇已經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遠遠地對著家的方向吆喝了起來。

雖然沒指望能有更多的東西，但該說的話，巴斯爾還是要說的。

那位大小姐聽得點頭，「我們用的就是軍中一捻金，但是依舊沒有效果，那又是何原因？」

那位大小姐想了一想，勉強通過了，「那好吧，哈蚩術，你給他們倆安排個住處，收拾乾淨了送到我那裡來。」

可是那女子看了他們一眼，卻不說話，那眼光明顯有些不信任。

不管是哪裡的百姓，都是有父母有子女的人，對於他們而言，沒有什麼比自己親人的平安更加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