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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親王爺擺了擺手，葉雲水福身離去，小卓子跟在後面送她出門，葉雲水行至「翰堂」的堂屋之時，見角落中有一小杌子上面擺了一碗飯，兩碟鹹菜，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小卓子抿了抿嘴，上前請罪，「奴才剛才用飯，正趕上王爺著急沒來得及撤去，世子妃莫怪！」

葉雲水語帶悵然，「那就請王爺養好身子，免得兜兜沒了依靠。」她不願說些勸慰的話，對庄親王爺這等心知肚明卻口是心非的人來說，任何的勸慰都是蒼白無力。

葉雲水下了暖轎，就見小卓子正在「翰堂」門口張望，見葉雲水帶著人過來連忙上前要磕頭，葉雲水讓他莫多禮，小卓子才躬身言道：「世子妃可來了，王爺已經問了好幾遍了！」

暖轎出了「水清苑」，葉雲水挑了轎簾就見有兩三個鬼祟的下人往這邊偷瞄，墨雲跟在後面，發現一個拽走一個，這一路上就像是撿垃圾似的，每行一段路總能碰上那麼倆仨的。

一邊塗藥，葉雲水嘴上仍舊絮叨著，「王爺往後不可泡浴，只能擦身，泡腳的水不能燙手，泡浴對您心悸之症和腿傷都無好處，而過熱的水對您更加有害無益。」

庄親王爺聽了這話臉色緩和許多，「這說的還像人話，依著那老混蛋，老子就得去當了禿驢，那豈不是要了我的命？」庄親王爺說完，這才覺得他與葉雲水所言過多，臉上略顯尷尬之色。

葉雲水不由得抽抽嘴角，合著這老爺子就為了吃口肉惦和_圖_書記上了她！不過男人在飲食上大多都無肉不歡，讓王爺禁食葷的實在是有些苛刻。

「賤妾願為世子妃分憂。」沈氏二話不說馬上回答，這確是讓葉雲水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我就交給你個差事……」

「哼！」庄親王爺冷哼一聲，「不知我死了，這府里府外，會鬧騰成什麼樣子。」

沈氏心知肚明，娘家花了一萬兩黃金為她買這名分不是讓她安享富貴的，絕對還有后話，而旁人不知，她自己心知肚明在秦穆戎面前根本說不上話，唯一能做的就是靠上葉雲水……

小卓子偷瞧著她的臉色，「是一位婆婆，奴才也不認得，世子妃體恤奴才，奴才領情，往日在宮中也是這般，已經習慣了。」

「說他幹什麼？死在外面老子也不疼得慌！」庄親王爺冷哼地道，可臉上卻顯心虛之色。

「快起來吧，姐妹一場說什麼侍奉不侍奉的。」葉雲水笑著叫起，沈氏卻仍堅持給磕了三個頭，推心置腹一般地言道：「賤妾雖出身督撫之家，卻是姨娘所生的庶女，嫡母連眼皮都不夾一下，這群庶出姐妹中因賤妾長得最好，這才有機會進了王府的門……可賤妾許多事身不由己，不得不經常豁出臉面為娘家求些富貴換取娘家支撐依靠，這次選側妃之事，如若不是世子妃提點賤妾，賤妾連想都不敢想，雖是娘家出了力攀上文貴妃說了話，可沒世子妃抬舉賤妾，賤妾不可能有這名分，往後賤妾m.hetubook.com.com唯世子妃之命所從，絕不敢有半分逾越非分之想。」

「王爺今兒感覺可好些了？是否還覺得氣短胸悶？」葉雲水轉了話題問起他的癥狀，庄親王爺卻未點頭，「倒是腿上塗了那什麼渣滓油，感覺沒那麼疼了！」

小卓子又要跪下，「奴才沒能辦妥差事，請世子妃責罰！」

「王爺不肯上藥？」葉雲水納罕地問，小卓子連忙搖頭，「不是不是，那藥油奴才給王爺塗了，就是塗得不太舒服，王爺不過是罵了兩句，只是董太醫交代下來不允王爺進葷食，王爺就不肯用飯，直嚷嚷要您來給個說法，到底能不能用葷的！」

沈氏側目偷瞧葉雲水，卻發現她正在看自己，不免目光緊縮回來，剛剛葉雲水當著她的面兒吩咐青禾差事，說的話也都是近日裡王府的大事……這卻是等她投桃報李、做出幾分姿態來才肯把側妃之名落實！

葉雲水也不揭穿，「那您的小兜兜豈不是沒了父親？沒父愛的孩子很是可憐。」

葉雲水讓小卓子撩起庄親王爺的褲腿兒，只見那上面的潰瘍之地已有愈合之象，讓小卓子拿來棉布和渣滓油，葉雲水親自動手消了毒，又塗上那藥油，自是要比小卓子弄得利落的多。

庄親王爺臉上怔了一下，就見葉雲水在教小卓子如何擦拭傷口、如何塗藥，全沒有看他之意，不免心中湧起失落，一股憋悶湧上咳嗽幾聲，葉雲水扭頭看了一眼，與小卓子話語www.hetubook.com.com中補了一句，「……王爺如若咳得厲害，就煮冰糖白梨水，連梨子也吃下去。」

葉雲水端著一杯菊花茶杯撇著上面漂浮的幾朵花瓣，餘光掃向正低頭思索的沈氏。

葉雲水笑著上前行了禮，「妾身給王爺請安，按說您得少食葷菜，不過卻不用徹底地吃素，只要別像往日除了肉您半點兒素菜都不沾就成，董太醫也是一番好意，您得領情。」

等了一天，就為問這一個問題！

葉雲水心下斟酌一番，讓花兒隨便叫個小丫鬟去大廚房以小卓子的名義再要一份飯菜送來，小卓子驚恐失色，葉雲水卻安撫他道：「不單為你討個公道，我也要瞧瞧誰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鬼，連王爺跟前伺候的都敢剋扣，這府裡頭還有規矩章法可循？」

葉雲水也不在意，秦穆戎未歸，旁的院子定會派了眼線盯她，不過她今兒必須到「翰堂」去一趟……一來是庄親王爺的腿傷，二來她也要做個姿態。

沈氏如此卑躬屈膝，葉雲水聽在心裏要說沒點兒動容是假，但甜話誰都會說，沈氏是否靠得住還得從做事上來看。

沈氏不是那無自知之明之人，葉雲水有正妃之位、有嫡子、有秦穆戎寵愛、背後還有太后撐腰，她一個只有幾分姿色的侍妾根本沒有一爭之力，如今葉雲水能給她個側妃名分已是知足，也算在娘家面前腰板能挺得直了！

「誰給你送的飯？」葉雲水眉頭緊擰，她明明叮囑了青禾娘特意照料下小卓子，卻讓www.hetubook.com.com他吃這冷飯鹹菜？

知曉了事情原委，葉雲水便抬步進屋，小卓子連忙跟在了後面，臉上帶著焦慮之色。

「他還有我這爺爺！」庄親王爺的眼角抽抽著，秦穆戎不也是十歲弒父，再無體驗過父愛母愛為何？

葉雲水在「翰堂」不予多留，畢竟秦穆戎未在，只有她獨自一人，「王爺如若沒旁的吩咐，妾身先回院子里候著世子爺。」

「有事自會派人去叫你……聽說今兒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去你那裡鬧騰了？」庄親王爺忽地這般問，卻讓葉雲水頗感意外，「……只覺得您只見世子爺和妾身，惦記您的病情是否嚴重而已。」

小卓子連連點頭，葉雲水站在門口看向庄親王爺，「王爺可還有什麼吩咐？」如今庄親王爺隔離了這府中其他人，單憑小卓子和胡總管是照顧不了那麼細緻的。

侍妾和側妃雖只差一個位分，卻是天差地別的待遇，一個是妾、一個是平妻，沈氏做夢都想晉位，可她也知葉雲水沒那麼容易就應她。

「怎麼這麼多事！」庄親王爺冷言嘀咕，待葉雲水為他塗好了葯，小卓子連忙上前幫庄親王爺卷好褲腳，抬了他的腿放在迎枕上。

庄親王爺正坐在床上發脾氣，見葉雲水出現在門口，開門見山就問：「老二家的，你說我這病要吃素嗎？」

葉雲水親自上前扶了沈氏起身，「都是苦命的人……這些苦事暫且不提，往後自有你的好日子過，如今府中這亂事你是知道的，我一來要看顧兜兜和姝蕙，二來hetubook.com.com要顧著外面，頗有些力不從心。」

這一路到「翰堂」，墨雲一共綁了四個丫鬟、兩個婆子，臨到「翰堂」門口的時候，她便帶了人回去。

這般想著，沈氏二話不說，立馬跪在地上給葉雲水磕頭，「賤妾謝過世子妃提點，往後定當儘力侍奉世子妃，全憑世子妃差遣，絕無二心！」

「王爺可是歇了？今兒上過葯了么？」一上午都被韋氏和丁氏纏著，葉雲水自是沒能脫身過來。

秦穆戎臨到申時都未歸，葉雲水讓青禾吩咐婆子備轎，她帶了花兒、青禾還有那四個懂拳腳的婆子去了「翰堂」，另吩咐墨雲帶了婆子們遠遠跟著。

葉雲水面現驚詫，這老爺子今兒怎麼想起問自個兒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自葉雲水進了王府，秦穆戎的眼睛里就沒容過旁人。

韋氏和丁氏跟狗皮膏藥似的賴著她，怕她插手府中中饋，她今兒還就要藉著王爺的威勢好好的攪和攪和這潭水，先把那些想渾水摸魚的都淹死！

葉雲水只當作未見，病人都怕寂寞，小卓子又是個膽子小的奴才，庄親王爺自是與他說不到一塊兒去，外面的都是侍衛家奴，無人能與他敘話……

葉雲水幾次見庄親王爺欲言又止，知他是想問秦穆戎，「世子爺今兒天不亮就出去了，妾身臨來之前還沒回院子……」

「您只要憋著不往外透露消息，您很快就能看到是什麼樣子，而且只會比您想象中的有過之而無不及。」葉雲水似是自言自嘆，卻讓庄親王爺心口如大鎚一般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