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責
二兩銀子在尋常百姓那裡足以養活一大家子，興許還能有剩餘。
「你確定她一分銀子都沒給？」馮側妃的聲音嘶啞，面目猙獰。如今她還時常心悸，胸口絞痛，一閉眼好似就感覺到葉雲水手裡拿著銀針朝她扎過來！嚇得她到現在睡覺都不安穩，這才短短几日過去，她整個人都瘦塌了腮，面色晦暗陰沉，半點兒食慾都沒有！
魏嬤嬤見葉雲水一斥，渾身打個顫，連忙上前回話道：「回世子妃的話，三十兩以下的銀子出入都是二管事直接就辦了，不必回給老奴，至於這些賠付的事都是嚴嬤嬤一手經管的，老奴並不知道。」這魏嬤嬤一句話就把責任推了出去，可她心裡頭卻是驚駭得很，葉雲水直接拿她問話，這是逼著她自保得罪了馮側妃和嚴嬤嬤！
世子妃過於刻薄苛刻，在府上做工出了事的工匠們往後再也不賠銀子，那孤兒寡母的過來磕頭哭求都被打發了回去……
「奴家懂了，奴家都聽世子妃的。」劉二媳婦兒連忙應下，縱使她不知葉雲水這般做的目的具體為何，可卻知與那商行和那魏嬤嬤等人脫不了干係，她如今得了差事，只消聽話就是了。
「世子妃可半分銀子都沒給那小寡婦，而且下午還打發魏嬤嬤去知喚慶豐商行，往後他們送來的工匠必須是簽了賠付契約的，如若出現意外，商行得賠十兩銀子，否則她就要換上一家商行做事。」
想起葉雲水，馮側妃就心和-圖-書頭憤恨，這個潑婦，她簡直就不是個女人！
嚴嬤嬤露出諂媚的笑，「那您就等著聽消息，老奴一定不讓您失望！」
「旁的府上？」葉雲水輕笑，「咱們王爺是大月國的第一親王府，還有哪個府的門檻兒高得過咱們去？難不成他的生意都做到了皇宮去不成？告訴慶豐商行，就這個規矩，他們不應，立馬換人，他是靠著王府吃飯的，不是王府求著他們的！」
葉雲水一早起來去了議事廳，剛一進那門就見不少管事嬤嬤正在私底下小聲唏噓，看她進來則連忙住嘴，可那神態都沒掩飾住她們心底的不滿和抱怨。
葉雲水這般問，劉二媳婦兒連忙磕頭，「奴家謝過世子妃恩典！」
「是……是王側妃娘娘掌府時就這麼做的。」嚴嬤嬤這話略有猶豫。
嚴嬤嬤這話一出，其他的管事頓時有唏噓之色，加上一早的傳言，各個都對葉雲水這般有所不滿，就這般議論開來。
葉雲水轉頭與巧喜道：「回頭把她們娘幾個送了蘇媽媽那邊去，月例銀子從我這兒領，就讓劉二家的幫著蘇媽媽給春月帶帶孩子，春月身子不好，宋皓又忙，蘇媽媽一個人忙不過來。」
葉雲水掃過那嚴嬤嬤，「嚴嬤嬤，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葉雲水瞧著她上下打量一番，「循的誰的例？」
馮側妃面露陰暗之色，冷哼地道：「既然她做得這麼絕，還用得著我教你怎麼做？」
世子妃和-圖-書連二十兩銀子的事都要親自地過問，疑心病很重……
葉雲水也是嘆氣，這劉二媳婦兒倒是個爽利人，瞧著那幾個孩子伺候得也乾淨，雖窮卻不是沒骨氣的。
馮側妃卻是瞪了她一眼，「別以為我不過問就是不知，有幾個工匠是真出了意外？還不是你們為了銀子故意弄死的？那幾個人命銀子你們也瞧得上！」
「有事就回吧，都傻愣著作甚。」葉雲水掃過那群管事的就知都帶著怨氣來的，楊氏本欲有話卻住了嘴，打發完她那一攤子事就坐在一旁瞧熱鬧。
「你倒是來得早。」葉雲水笑著坐在上座，楊氏連忙親手奉上茶，「……大廚房的事雜，早點兒來免得她們出差錯。」
秦穆戎到很晚都沒有回來。
劉二的媳婦兒一直都在院子里等，見到葉雲水回來想要上前說話卻又不敢，猶猶豫豫的，最終還是一咬牙衝到葉雲水跟前，「……求世子妃賞奴家一條活路吧。」
「可……可您介紹奴家去做工。」劉二媳婦兒面露不解。
「誰規定的，出了事王府要賞二十兩銀子？」葉雲水忽得冷下來臉，嚴嬤嬤道：「一直都是循這個例。」
「奴家聽世子妃的吩咐！」劉二媳婦兒這會兒滿心都是喜色，她漿洗衣裳，一個月都賺不夠一兩銀子，哪裡有到旁人家幫忙帶孩子做活好？
那嚴嬤嬤不知葉雲水為何會提到她，連忙回道：「世子妃說的是，只是有那些個窮苦的和圖書找到府上，歷來都是賞個二十兩銀子賺個好名聲，半分不給顯得王府刻薄了些。」
劉二媳婦兒出府沒多大一會兒，馮側妃的屋裡頭，嚴嬤嬤與躺在床上的馮側妃說起這事兒。
……
「回世子妃，外院修繕的工程正在進行當中，一切順利。」朱吉上前躬身回答，又退了回去。
劉二媳婦兒神色透著失落，葉雲水說的是實話，縱使是她給的差事，但私底下那兩個嬤嬤使壞卻是無法避免的，她不能每次都來告狀求葉雲水……
葉雲水冷眼掃過一圈，把茶杯狠摔了一聲，那些個議論的才停了下來。
「這也就是跟著您享福，才敢喝點兒湯，不若您在這商行里有股，老奴哪敢這麼大胆？不過之前那些賬冊可都被世子妃要去了！」嚴嬤嬤只是對馮側妃賠著笑臉，心中對那些死了的人命置若罔聞、不屑一顧。
「把賬冊拿來。」葉雲水扭頭吩咐巧喜，巧喜立馬奉上賬冊，葉雲水指著那賬冊道：「這不過是去年的賬，從去年的二月初二到如今二月末，單是內宅修繕出了意外的就有二十四人，每個出事的都賠上二十兩銀子，這加在一起就是四百八十兩銀子，而這一年出意外的，比之前十年都多！」
巧喜笑著道：「還是世子妃良善！」
世子妃要開始整頓人了，把以前的老管事全都打發了，換上她自個兒的人……
葉雲水點了點頭，胡桃就帶了劉二媳婦兒一家出了府。
第二日一早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人們中間就開始議論紛紛。
「咱們這差事也是剛剛接手不久，這般讓世子妃給攪和了……」嚴嬤嬤一臉的不舍。
葉雲水斟酌片刻才開言道：「如若有人問起你，你就說我一分銀子都沒給，這也不算是你撒謊，我的確沒給你銀子。」
朱吉行了禮退下辦差，葉雲水又看向內宅這一邊兒，魏嬤嬤目光閃爍，上前道：「昨兒世子妃吩咐老奴去尋慶豐商行談賠償銀子的事，慶豐商行道是他們沒這麼做過，而且旁的府上也沒有過這個規矩。」
葉雲水皺眉詢問：「依著你這麼說，還可能是這些個工匠為了騙王府這二十兩銀子，豁出去命不要，只為給家裡頭攢二十兩銀子？」葉雲水的心裏冰冷，一年四百多兩，在這府上當管事十年就四千多兩，賺的卻是比二三品官員都多，這哪裡是王府的奴才，簡直是咬在王府上的吸血蟲，馮老妖婆這哪裡是掌府，這是要把王府掏空！
思忖一番，葉雲水言道：「不如我介紹你到別人家做工吧，好歹你和這些孩子也有個去處，月例銀子二兩，你做嗎？」
嚴嬤嬤果真就驚詫不滿地瞪了魏嬤嬤一眼，硬著頭皮出來回話道：「許是這一年氣候不好，而且……而且這一年王府進進出出的主子多，內宅裡頭需要修繕的房屋的工期都很緊，那些個工匠們為了多拿銀子不休不眠地幹活，出了意外猝死也是常事，不過也不乏那些個矇騙銀子的。」
「你只和圖書先回家準備收拾東西。」葉雲水讓花兒拿了二兩碎銀子給她，「先把你婆婆的病治好，過上三天你來找巧喜，讓她帶你去見一見蘇媽媽。在這之前，先什麼都不要說。」
嚴嬤嬤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臉色，輕聲回話道：「的確是一分銀子沒給，是那劉二家的親口說的，老奴派了人偷摸過去瞧了，那劉二家的開始收拾東西了，興許是賃不起房，準備搬了。」
葉雲水也不能再睡在竹林里，只得讓人搬了物件回了主屋。
葉雲水只是一笑，與劉二媳婦兒道：「不過有一件事你得幫我辦。」
葉雲水看了她一眼，語帶無奈地道：「你得罪了魏嬤嬤，又得罪了嚴嬤嬤，即便我給了你差事，你在這府裡頭待得下去嗎？」
葉雲水只象徵性地端了茶，嘴唇也沒碰到杯就撂下，「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看來我是懶惰了！」也不等楊氏回話，葉雲水便目光掃過那些管修繕的管事們，她一眼就瞧見了朱吉和魏嬤嬤，目光又越過魏嬤嬤看向她身後的那位，穿著二管事的衣裳，一雙三角吊眼，應該是馮側妃跟前那得力的嚴嬤嬤。
葉雲水微微點了頭，「那朱管事先下去忙吧。」
這一串又一串的傳言就像是風兒一般，很快地傳遍了王府的各個院子。
葉雲水把那賬冊扔在魏嬤嬤跟前，「魏嬤嬤，你是不是給個交待？」
丁氏今兒個沒來，只有楊氏早早地開始給管事們派差，見葉雲水過來，起身親自相迎，「侄媳給世子妃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