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懲
明啟帝坐于龍椅之上，耳邊聽著太監過來回話道：「回皇上，梁大人還在外跪地不肯離去，已是昏過去一次了！」
梁訾參這會兒已是無話可說，而梁家其餘之人則傻得不知所措，這會兒也知梁訾參已做不了主，只得看向梁家的另外一身居七品差事的梁訾參的兒子，梁志。
眉頭緊皺，略對王府不滿之意流露而出，長公主自知明啟帝何意，卻是出言道：「皇上莫覺此事乃庄親王府之錯，那梁家之人今日齊聚庄親王府府外，衣著戴孝，聲稱不大葬、王府眾人不掛整孝、不入皇室墓地他們便聚攏不走，而是出言斥罵王府之人，這種人家居然還敢倒打一耙？簡直豈有此理，那裡可是庄親王府，不是尋常人家的門口，如此囂張跋扈，這眼裡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真是吃多了豬雜碎，居然有這麼多花花腸子，簡直駭人聽聞，繞得我腦袋直亂，你再給我細說說，這到底誰的錯？」
秦穆戎這話一出，卻是讓梁訾參瞪大了眼睛，又做惶恐狀往前湊合，似是又要藉機搶過那血字白布，可還未等上前，秦穆戎一腳踹他胸口之上，梁訾參坐地上往後滾了五六米遠，屁股上的衣布都已磨破，一口鮮血噴出，淋滿全身！
「你懂個屁！」明啟帝終究是忍不住心頭怒意，未有旁日那股收斂言辭，反而罵詞出口，卻是讓秦中嶽瞪眼驚愕，嘎巴了半天嘴卻終究沒說出一句話來！
看了一眼秦穆戎，他卻站在那裡淡然如常，心中思忖，難不成秦穆戎就是想讓梁家也付出代價？
「皇姐不用說了，朕是不會下旨大葬的！」明啟帝打斷長公主之言，可惜還未等再接下去說出此乃庄親王爺的懇求之意，長公主便插嘴言道：「自是不能大葬，而且要直接駁她名分，如此惡毒之人怎還可掛一側妃名號！簡直不能饒恕！」
秦中嶽怔色半晌，不免出言道：「父皇莫責怪，皇兒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急火攻心，皇兒少師已在外跪有一日了，一日為師，皇兒感恩不盡，故而只得前來求父皇讓少師起來吧！」
耳聽秦穆戎這話一出，梁家人臉色猙獰，各個蒙了一般，號哭之聲越發響起，只可惜卻不是為馮側妃哭喪！
「丟人啊！」
「我是琢磨著，是不是該割開你那肚子，把老頭子那令給拿出來！」秦穆戎這話一出，可是嚇得那梁訾參滿臉刷白，舌頭哆嗦著吐字不清，慌亂言道：「我，我乃當朝五品官員，你敢，敢……」越說話音越顫，到最後破音嘶吼，好似殺豬一般！
以血寫成，這得是庄親王爺多少心酸多少忍耐？而這忍耐的是何人？不正是那馮側妃背後、梁家背後的太子、皇后，以及說是親兄熱弟卻仍不妥心的當今皇上！
心中憤恨，想起庄親王爺寫的那些話語，明啟帝只感心口絞痛，如若不是皇弟懇求此事不易張揚，給庄親王府抹上一層污水，他絕不會如此放過梁家人，可這梁少卿不好生地眯著，反倒還來跪求給馮側妃出大殯，口中句句禮法不停，好似一正道之人，孰料乃是壞心污水，哪裡逃得掉這一份罪過？
葉雲水立馬摘下那手鐲，秦穆戎給她時，她便知道這鐲子定有什麼說法。
梁家人已經心驚膽戰，秦穆戎那話明擺著是不允馮側妃再入土為安，而這會兒梁家人心中只盼著在宮中的老祖梁少卿能求得一旨。
葉雲水驚詫半晌，她正站于府中女眷所待之地，秦穆戎叫她何事？
皇宮，永安殿。
周圍的百姓眼見此狀，不免也都反應了過來。
秦穆戎看那梁志半晌，又掃了兩眼梁訾參，不由得譏諷道：「你們梁家人果真是變臉夠快，可惜這名字起的倒是都錯了，梁訾參，我看改個名叫『梁自賤』還差不離，而你，梁志，可惜你的『良知』到那裡去了？」
二人ｈttｐs://wｗｗ•ｈetubooｋ•cｏm.ｃoｍ還未再說出何話，門口便已有太監前來回稟，「回皇上、太子殿下，長公主求見！」
秦慕雲剛剛口中念叨的馮側妃那罪證之中，可也有太子少師梁少卿……
周圍百姓罵聲連連，王府侍衛壓根兒不管，梁家人這會兒心裡頭憋氣卻也不敢張揚鬧事，這會兒卻各個不是號喪般假哭，而是真的哭聲沸沸，珠淚一身了！
葉雲水在一旁看著這混亂，不免眉頭皺緊，她早知秦穆戎定還有后招未出，只是卻未想到庄親王爺那書信卻是以血寫成！
「五品官那？也做這腌臢事？」
長公主踏步進門，先是給明啟帝行了禮，隨即便看向秦中嶽，秦中嶽鞠躬行禮，還未等說話，明啟帝則壓制心中怒氣，與長公主親切問候，「皇姐怎麼來了？可是有事？」
「起來？」明啟帝冷聲怒喝，「你可知他在以這手段逼朕下旨？」
秦慕瑾氣急敗壞，恨不得掐死那梁訾參，梁訾參躺在地上狂笑不止，口中連連嚷道：「沒，沒有罪，什麼罪，都是污衊，污衊！」
韋氏和楊氏等人不免震驚，甚至已開始擔憂那梁訾參吞了庄親王爺留的印信，這事兒該怎麼辦？
葉雲水在一旁聽秦穆戎如此話語，心裏略微有數，將花兒叫道身邊輕聲吩咐道：「告訴秦風，去找長公主回稟下樑家在庄親王府圍堵不走，如若問起，可詳細回給長公主……」
葉雲水只覺得那梁訾參就像個跳樑小丑，一個朝堂官員，居然有如此下作之態，這顯然是被那份罪狀給嚇傻了！
可如此眾人都在眼巴巴地盯著他，梁志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做低伏小，跪于秦穆戎面前，拱手言道：「世子爺良善，此事乃梁府之錯，旁事暫且不提，喪事容不得下晌，不吉不利，還望世子能看在馮側妃娘娘的面子上，就依著庄親王爺的指令辦吧！」
梁家人連忙過去，各個都驚恐之色，那之前硬m.hetubook.com.com罵秦慕雲是胡沁的梁家人，這會兒在自個兒抽自己的嘴巴，也不吭聲，猛抽不停。
秦慕雲愕然站在那裡頗有無奈之感，秦穆戎之前給他那張紙居然不是庄親王爺手書，而他居然還拿著到明啟帝跟前訴那一番苦楚，這會兒想來，只慶幸未誕腌臢之心，否則不知下場如何……
先是梁家人鬧事，而他們還真當是庄親王爺的家眷不夠孝順，不給那馮側妃出大殯，孰料那王府大爺念叨的庄親王爺的信箋，還有那大印蓋在上面，做了如此多的惡事，本是心有疑惑，到底是真是假，但卻被那姓梁的給吞了肚子里，這回就算是不信的，也都得信了！
秦慕瑾愕然片刻，連忙上前撕那梁訾參的嘴，二人糾纏一起，撕扯得不可開交，孰料梁訾參倒是個嗓子眼兒粗的，噎得眼睛都瞪得凸出血絲，卻硬是把那紙張給咽到了肚子里！
秦中嶽繼續懇求語氣，言道：「父皇，雖說皇叔挂帥出征，父皇也應皇叔護好庄親王府，可……可皇兒不得不說，穆戎此次做得的確過分，好歹乃皇叔的側妃，怎可不出大殯，不掛孝，而且還不走王府正門，也不入皇室墓地，這實在……實在是不成體統了！如若皇叔知曉，豈不是會被氣壞了身子？」
明啟帝這般思忖，不過是心中有愧，可這愧疚卻又不願落於自己頭上，故而只得把污水潑出，怪罪到梁家人身上！
圍觀百姓中也有不少腦袋反應快的，把這話嘀嘀咕咕說出，不免一傳十，十傳百地便宣揚開來。
如若心中無鬼，何必做這等丟人之事？無臉之態？
圍觀百姓你一句我一語，沒多久便把梁家人給罵了個狗血噴頭，而秦穆戎一直盯著那梁訾參看，半句話不提，反倒是讓梁訾參只覺得渾身發涼，嘴唇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秦中嶽感覺明啟帝那眼神帶了一股厲色，不由得心底一顫，臉上卻依舊如常，回言道：「怎會是皇兒出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主意，皇兒這也是為皇叔抱不平！」
明啟帝心中一愣，擺手讓人宣。
這話卻是讓所有人都只覺梁家恥辱無顏，前來庄親王府門口喧鬧不已，甚至出口罵街，這會兒卻又央著給馮側妃面子，按庄親王爺的意思辦，那剛剛乾什麼來著？
長公主話音一落，卻是讓明啟帝愣了，本是庄親王爺那信只有他與庄親王府幾人知曉，外人都不知，可這長公主卻此時跑來？
眾人愕然之時，卻見秦穆戎從那鐲子中抽出一張薄紗白布，白布上血染沾沾，卻是一行又一行的字跡，秦穆戎拎著那白布抻開，低頭藐視梁訾參，言道：「這是老頭子留下的真跡，而且是用血寫成，你吞的那份兒，不過是爺抄錄上的，破你那爛皮肚子，爺還怕髒了刀。」
葉雲水想起那梁少卿這會兒還在宮裡跪著，央求明啟帝還什麼公道，而這件事庄親王府何人去回給明啟帝都不合適，只有長公主這身份最為妥當，而且她也不會不管！
誰知庄親王爺之前有過這個信？
「皇弟……皇弟那罪狀可是以血寫成，以血寫成啊！他們怎可如此……如此無理！」話說到此，長公主煽淚而下，明啟帝嗔怒驚吼，「去把梁家的人都給朕壓入大牢！連帶著馮家也一塊兒壓入大牢！」
轉眼的功夫，那之前對梁家懷有憐憫之意的人這會兒全都開始指罵唾棄，雖之前略覺王府此時過分，卻不敢出聲指責，可這會兒卻是梁家人犯了錯，百姓們倒是膽子大了開來，那嗔怪怒罵比比皆是，轉眼便罵成了一鍋粥，讓梁家人面紅耳赤，卻半句都斥責不出來！
長公主瞄了一眼秦中嶽，口中言道：「今日乃是庄親王爺側妃出殯之日，可是……」
眾人一瞧梁訾參居然有如此行為，各個都驚愕獃滯！
秦穆戎嗤笑一聲，轉身看著葉雲水，那目光顯然是讓葉雲水過去。
花兒立馬點頭應下，悄悄退出王府女眷人群，尋找秦風而去。
秦穆戎htｔps://ｗｗw•ｈetｕbｏｏｋ.ｃom.cｏm看著那地上的梁訾參，倒是一臉淡漠，他跨步上前，梁訾參還未起身就又一個屁股坐在地上，不斷地往後退去，口中言道：「你……你要幹什麼？」
梁志這會兒滿腦門是汗，見梁家人全都注目看他，只覺得心口一顫，恨不得尋個地縫兒鑽。
「典型的惡人先告狀啊，好像剛剛上卿大人所念的罪狀里，也有梁府的事？」
秦慕雲看著秦穆戎那一副模樣，似是真怕他把那梁訾參給開膛破肚，這就有些狠了，連忙上前勸慰道：「我前日上摺奏報時，皇上已經看過父王書寫之令，還是……還是莫在此沾血，不……不吉利！」
明啟帝眉頭緊皺，出言斥道：「你知道的倒是夠清楚，梁少卿跪在此處，可是你出的主意？」
如若之前知曉，給梁家人個膽子也絕對不會跑到庄親王府門前來鬧這等事啊！
將手鐲遞去，孰料秦穆戎握于手中，「咔嚓」一聲將鐲子掰斷！
秦中嶽快步進來，跪地叩拜，「父皇萬安！」
狠拍龍案，明啟帝搖頭怒罵，「跪！他願意跪就讓他跪著！跪死拉倒！」
明啟帝正是心中窩火，秦中嶽卻此時求見，這火氣更沖，壓著怒意出言道：「何事？如此匆匆忙忙，何有穩妥章法？」
未等梁家人還嘴，秦穆戎則直接言道：「如若你們不來，這棺材估計已經入土埋了，可你們今兒來……不提此事，乃是王府臉面盡損，可此事張揚開來，你們還想就此了事？卻是不可了！」
秦慕瑾氣得渾身哆嗦，一臉愧疚地看向秦穆戎，顯然是因他衝動，才讓這梁訾參趁機鑽了空子，將庄親王爺的令給搶去吞掉。
而這一會兒，門外太監宣道：「太子求見！」
行步過去，秦穆戎則看著她手上的鐲子，柔聲道：「把這個給我。」
葉雲水目光看向秦穆戎，他拎著那血字白布的手攥得青筋暴露，關節繃緊，她不知他看到這幅血書時的心到底會多麼難過，可她這會兒心中似有一把銳刺，窩得心中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