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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同行相輕還是同行是仇人？

要是真有徒弟，不可能不為人知，顧十八娘自嘲一下，丟開這個念頭，想了想，才答道：「不學制假藥……」

「你既然決定報恩，又何必在意再多受我些恩惠？」她淡淡道，看了少年一眼，對於那蒼白的臉色微微皺了皺眉頭，「去找個大夫瞧瞧，你這身子是怎麼了，病怏怏的，我要用得著你的時候，你還能走得動？」

「那有勞老丈你指點了。」顧十八娘微微施禮道。

說實話，她對現在手裡拿的這本寫著劉公十七法的書的真假還存疑，猜想也許是哪一位藥師自己寫的不過是安了個劉公的名頭，就跟那一世經常有人號稱自己的葯是劉公秘制一般，這樣的事並不少見。

顧十八娘看了他一眼，對於少年卑賤的尊嚴心知肚明。

這怎麼說也是個官宦之後，大家閨秀，匠人這個名頭，誰又願意呢，不過如果這女孩子真的沒有師父的話，那ｈｔｔps://wｗｗ.heｔubook.ｃom.cｏｍ就是難得一遇的奇才，怎麼說自己也賺了。

老頭有些獃滯。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你好歹多看一會兒啊，怎麼只看一眼……」他伸出手指抓著亂亂的白髮，有些抓狂。

她咬了咬下唇，「你的書，你要是同意我抄完了還給你……」

這紅花啊好多摻假的，也不知道是誰想出的缺德法子，用菊花的一些花瓣染色來冒充，真虧他想得出來，少奶奶，你拿著玩去吧……

你老剛才還說董老爺是個屁……

「老丈……」顧十八娘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我真的沒師父，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這個你放心，沒報你的恩情之前，我是死不了……」他沙啞著嗓子道，說完大步走了。

「不認識不認識……」老頭突然有點不耐煩，「哎，你到底想不想學啊？」

「老丈，你既然會做真葯，幹嘛做假的？」她含笑道：「真葯www.hetubook.com.com做的好了，也是能掙錢的……比如董老爺，你知道董老爺吧？河中縣的董老爺，就是一位製藥高手……」

這個老頭莫非真的大有來頭？試問天下有人敢說董老爺那樣的藥師是個屁，那這樣的人該是什麼人？

顧十八娘被他的話逗笑了，看著老頭輕鬆隨意的神情，心裏漸漸地驚訝起來。

「我沒騙你，反正我就是沒師父，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是事實。」顧十八娘有些無奈地一笑。

有了這個小插曲，顧十八娘也沒有再去尋藥鋪賣葯直接回家了，在家門口遇到正送來蟾蜍的少年。

顧十八娘不由扯了扯嘴角，再看那老頭毫不在意的模樣，你一個賣假藥的……

他扯過麻袋，埋頭進去翻到起來。

老頭神情先是驚愕，然後若有所思，看著顧十八娘，似乎在考慮她的話是真是假。

老頭沒有留下具體地址，只說到時候會來找她。

「什麼董老爺……他算個ｈｅｔｕbｏoｋ•coｍ•coｍ屁……」

「你看看，這次你看看，我就不信……」他嘀咕著，抓出一把藥材遞過來。

同時心裏有些怪怪的，誰能想到他會這樣收徒弟……還得求著人家……將來這要是說出去，一定沒人會相信，咳，當然，這絕對不能說出去，太丟人了。

老頭翻了個白眼，「想學，你還沒那資格……」

想著這句話，顧十八娘覺得自己以前的猜測錯了，這個老頭的確不一般，那本書，他應該知道價值如何……

但那一世天下已經確認這位劉公最後一代傳人離世二十多年了，並且無子無徒，甚至連怎麼死的屍骨在哪裡都沒人知道，聲名顯赫的劉公家族徹底成了傳奇，只存在文獻記載以及藥師們得口頭相傳中，更別提那本劉公炮製十七法更是傳說中的傳說了。

「我妹妹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他低聲說道。

她並沒有說拜師，老者看了眼她，竟也沒計較。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眼看穿精ｈｔｔps://wｗｗ.hｅｔｕboｏk.com.ｃoｍ心炮製的假藥，卻不知道人家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這就跟眼睜睜被人接連射來暗箭，自己卻看不到對手是誰，這種滋味只怕不好受。

「怎麼樣？」老頭見她不說話，覺得有把握了，忙又問道。

「如果用水的話，一泡就看出來了……」顧十八娘面對老頭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忍。

比前幾天見，他的臉色更不好了，身上穿的依舊是自己的破單衣。

這老頭這麼一路追著她，就是為了知道自己的師父，甚至將那本珍貴的書都拿出來。

顧十八娘看著他的背影一笑。

老頭的臉都要皺成一團了。

顧十八娘就這他的手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嘿……」老頭抓抓頭，擠擠眼道：「當然，你要是由我指點，你自然不會成為……那啥……」

「小丫頭，」老頭笑眯眯地看著她，「怎麼？很想成為董老爺那樣的人啊？」

我都知道你是賣假藥的，還多想什麼……顧十八娘忍不住笑。

顧十八娘也不和_圖_書以為意，她之所以答應受他指點，不過是覺得老頭一心追問自己師父執拗得有點可憐，這樣也算給他個交代。

老者和顧十八娘對視一笑，均為各自的心事而開心。

「看不出來了吧？」老頭殷切地問道，雙眼閃著期盼的光。

她當然知道劉不才，製藥大師劉公家族的嫡傳人，確切地說最後一代傳人。

顧十八娘的臉色驚訝起來，「你聽過劉公劉不才這個人嗎？」她忍不住問道，估摸著老頭的年紀，「老丈……認識他嗎？」

瞧著小姑娘臉上的敬意以及艷羡，老頭撇了撇嘴。

雖然自己重生在十年前，但畢竟不是二十年前，劉不才這個時候已經死了。

那一世老師傅的話在耳邊響起，她慢慢地複述出來。

只有把真的琢磨透了，才能做出假的……

例如最後一代劉公傳人，劉不才。

這話說得極為不客氣，少年卻似鬆了口氣。

不久以後，老頭回想起這一天，才很不情願地承認，不是那丫頭是奇才，而是自己是個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