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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承宗看著一臉焦急的鍾進衛，嘆道：「建虜勢大，發兵去救昌黎，少了不行，多了就是決戰之勢。當下還未有決勝的把握。」

中軍帳中的人一看鍾進衛這表現，心想，難不成中興伯瘋了，這笑得是那一出啊？

鍾進衛看看祖大壽，又轉過去看孫承宗。

祖大壽沒有再接話，心裏暗想道，誰不知道建虜是什麼德性，讓他們屢次碰壁，惱羞成怒下，不屠城才怪了。可建虜也不是第一次幹了，要屠就屠了唄。

孫承宗一聽，馬上中斷了教學，來到中軍帳坐下，喚祖大壽進帳。

現在看監軍為昌黎百姓這麼著急，心中暗自敬佩，想著自己是不是該說點什麼，挺一挺監軍。

鍾進衛見他們的神情，他一下明白了。這古人的思想和自己有很大的區別，沒有後世對生命的那種至高尊重。

「是，監軍。」胡浩起來后把那日見到的情況一一說給他們聽。

「本兵，監軍，小人在回途之時，見到有三四萬蒙古韃子軍隊往昌黎而去，只是夜間所見，數目不能確認。」胡浩的話證實了祖大壽所言非虛。

「監軍，眼下保住京師是第一要義，昌黎只是小城，沒必要冒風險。」祖大壽好心地解釋下當下的時局。

「鄉和圖書兵？」鍾進衛有點不解，難道是民兵，大明還有預備役了不成。

孫承宗一見，呵呵笑了下，然後說道：「你沒上過戰場，不知道兵卒沒有依仗，直面奔騰而來的騎軍時，需要多大的膽量方能站穩了而不逃。」

「哦，你起來吧，詳細說說。」鍾進衛不想讓自己的救命恩人跪著，就讓他起來說話，心裏打算自己練兵的時候，把他弄到自己手下去。

鍾進衛點點頭，心裏想著，應該可以吧。

胡浩看鍾進衛的一連串表現，心中頓時對鍾進衛有了改觀，中興伯果然和一般的達官貴人不一樣，一顆仁心，能為民所想，為民所憂。

自己不管么，就看著昌黎全城的男女老少都死在建虜的屠刀之下？不能救民於水火，那自己穿越回來的意義又何在？難道找借口說要救更多的人，要救整個大明，不能著眼于小處？

祖大壽帶著兩將入內，後面還跟著胡浩。

鍾進衛彷彿看到昌黎城，在多日的堅持之後，苦盼援軍無望，被建虜攻破，絕望地倒在血泊中，重現當年的南京大屠殺一幕。

不，決不能，那只是自己平日最為討厭的政治家的一種借口而已。什麼犧牲一部分人，是為了更多人，都是hetubook.com.com自私的一種借口。說這話的人，有本事是在被犧牲的一部分人裏面，否則沒資格說這話。

胡浩說完之後，孫承宗嘆了口氣。鍾進衛一見，大為奇怪道：「孫大人，如此高興之事，為何嘆氣？」

「是。小人前往查探山海關附近的建虜主力，走至昌黎時，遇到七千余建虜攻打昌黎城，觀旗號乃是攻打山海關建虜的一支。建虜已打了兩天，未曾攻下。」胡浩簡明扼要地先彙報了大概的情況。

鍾進衛一聽孫承宗的理由，舒了口氣，還以為有什麼致命破綻呢，他連忙道：「這個沒問題，嚴格訓練，逃著殺，勇者獎，賞罰分明就可以訓練出來的。」

忽然，鍾進衛哈哈大笑起來。

「中興伯真認為這樣能對付得了建虜？」孫承宗的臉上帶著一點玩味，問鍾進衛道。

他看多日未曾見到的監軍也在座，微微一愣，然後帶頭見禮后說道：「本兵，監軍，剛收到前方軍情，末將不敢怠慢，帶來夜不收當面向本兵彙報。」

祖大壽想著討好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就幫孫承宗解釋道：「監軍不知，建虜幾次碰壁，昌黎又非堅城，怕是會全力攻打以報復之。」

說完之後，他稍微一ｈ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com側身，閃開一點，讓孫承宗能看到他帶進來的夜不收胡浩。

「老夫在兵書中所說的車、步、騎三者結合的戰法，都是多年以來和建虜的征戰中總結出來的。對付建虜，車、炮都是必不可少的。」孫承宗開始給鍾進衛講解自己的經驗。

「本兵，小人看見昌黎城頭都是未著盔甲的鄉兵在守著。」胡浩補充了一句，進一步說明了孫承宗沒有記錯昌黎的防守力量。

鍾進衛一聽，想著昌黎不就危險了，就趕緊說道：「那還等什麼，趕緊發兵去救啊。」

「監軍，小人看見建虜攻城損失不少，對昌黎毫無辦法。」胡浩說道。

「是何軍情，速速說來。」孫承宗沉聲問道。

中軍帳內的幾個人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鍾進衛看得不解，再次催道：「孫大人，快發兵啊，要晚了，昌黎怕是守不住。」

就在這個時候，親衛進來打斷了孫承宗的教書老本行，稟告祖大壽有緊急軍情彙報。

孫承宗被他看得不敢直視，無論如何，平時都說當官為民，現在卻因為大局放而不管，總歸是理虧。

鍾進衛也是隨著孫承宗一起到了中軍帳，在他邊上的監軍座位坐下，想聽聽是什麼軍情。

那怎麼樣才能說動他們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救昌黎呢，鍾進衛的腦子急速開動，想有什麼辦法能說得動他們。他本質上還是後世的所謂憤青，有自己的堅持，見不得不平之事。

鍾進衛一聽，收拾了下心情，認真聽孫承宗說兵書。

顧百川和王鵬這些東廠番役並不是很懂戰場廝殺之事，但他們看這一老一少的對話、神情，就知道中興伯的說法不對。

胡浩單膝跪地：「參見本兵，監軍。」

「呵呵，就算中興伯訓練出來了你所說紀律嚴明的軍隊，你以為就能打贏無火器的建虜了？」孫承宗笑了。

「本兵，末將也是不解，問過同去的其他夜不收，確實是還在堅守。」祖大壽開口確認道。

鍾進衛一邊聽著一邊在腦海中想象著，為他們能抵抗住兇殘勇猛的建虜大軍而為之欽佩。

「那就不救了？」鍾進衛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在自己國家的首都附近，幾十萬大軍就那麼待著，眼睜睜地看著建虜屠城而不管？

在他們眼裡，昌黎沒有重要的人物，比如皇帝，也不是重要的必救之地，比如山海關一樣連接關內和關外的要道，所以他們不會不顧一切地去救援。

鍾進衛聽了啞口無言，呆在那裡。

鍾進衛一見，是救他的那個夜不收，看神情，有點疲憊，想來是沒ｗｗw•ｈetｕｂｏｏk.cｏm.ｃｏｍ有休息過。

「那就是說昌黎城的百姓基本是靠自己在防守了？」鍾進衛一聽，吃了一驚，問道。

「西洋人都這麼打的。」鍾進衛心虛，就補充了一句。「那是西洋人蠢蛋。」孫承宗直接下了個結論，然後才問鍾進衛道：「建虜要是前面推著盾車，擋你的火槍鉛彈。弓箭手跟隨盾車後面，拋射你的長槍陣或者火槍陣，再用跟隨在後面的重甲騎兵近距離衝擊，白甲兵隨後跟上，你覺得你的陣法擋得住么？」

祖大壽身後一將是何可綱，那日他見建虜屠村的慘狀后，就想找建虜廝殺，被祖大壽罵了幼稚。

「棉被吸彈，建虜既然要對付火槍兵，往盾車上多加幾床打濕的棉被即可，你能用火槍打穿幾層棉被？」孫承宗毫不留情地再次問道。

「那，我的火槍兵能打掉盾車，他們不就沖不過來了。」鍾進衛還想垂死掙扎。

「鄉兵就是戰時組織起來的民壯，閻應元之前不是有當過民壯首領么。」孫承宗知道閻應元的事情，就拿他當例子解釋給鍾進衛聽。

「什麼，不去救，建虜是會屠城的啊！」鍾進衛點醒不救的後果。

孫承宗眉頭一皺，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道：「本官記得昌黎乃是一座小縣城，並沒有朝廷正規軍駐守。建虜也未曾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