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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農家日常

作者:絡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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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忽悠

第012章 忽悠

「什麼?」
「我哪裡說了這樣的話,你莫要亂攀扯!常秀才你只顧自個可不成,為人子女,總要顧著父母。」
常喜樂一副高人模樣,嘆道:「所以聖人言讀書開智,否則混沌度日,枉費入世一場。這般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真是可悲可嘆。哎,天下皆愚民,大不幸也。」
吳掌柜氣得仰倒,這哪裡是個秀才分明就是個二賴子,偏又不能像對待其他人一樣硬搶,心底那叫個鬱悶,狠了狠心道:「常秀才,咱們一口價,三百貫錢!這價錢可不低了!」
吳掌柜甚是無語,從前不是沒聽說過這個常喜樂,可評價都是天資聰穎卻不通庶務,只知道讀書。可不曾想,真人竟是如此喜歡瞎扯淡,屁大點事都能扯到大不敬的話題里去。秀才可胡說八道,他們可不成,大庭廣眾胡言亂語會挨板子的。
吳掌柜眉頭緊皺,「賣給誰了?」
常喜樂這下應得乾脆,「成交,不過銅錢太重得慌,你給我五百紋銀吧。」
「是人命,不管黎民百姓還是達官貴族甚至當今聖上,誰不想多活幾年?這大蟲可是大補之物,我吃了能延年益壽,這是千金都買不著的。要不是和你也算有些關係,別說一千貫,一萬貫我都不會賣。說起來這大蟲在稻香縣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到了吧?這麼說我更不能賣了,這玩意是有錢都難買的啊。」
吳掌柜這下也沒法了,對方明顯愛賣不賣的態度,只能狠心道:「五百貫!不能再多了。」
常喜樂不留痕迹將眼神投到一旁大夫身上,大夫立馬心領神會,他知道若他怕了吳掌柜不敢認,以後得了也不敢拿出來。想了想利弊,咬了咬牙走向前拱手道:「在下不才,比和圖書吳掌柜快了一步。」
常喜樂擺了擺手指,「此言差矣,現在銀子是比之前能換更多銅錢,可你要這麼想,你這些錢放著也是不動的,過一陣跌價了不又比五百貫錢少了嗎?你就當那時候給我的紋銀,如此不僅沒有提高還少於五百貫!你這是賺了啊!」
「哎,還是紙錢方便啊。」
常喜樂沉吟許久,露出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若吳掌柜執意要,我可以忍痛割捨,不過價錢可不能像吳掌柜方才那樣沒有誠意。」
常喜樂笑得意味深長,「廩生每個月可領朝廷發的六斗廩米,我一個讀書人能食幾多?吳掌柜這意思是嘲諷朝廷給我們這些生員的補貼太少,苛待了我們?若是如此,還真是多謝吳掌柜的關懷,我若有機會一定為你請功。」
吳掌柜自然不懂律法,但有大宗生意的時候,確實也是要簽訂合約的,雖覺得麻煩得很,也和常喜樂簽了。不過這時候沒有犯糊塗,讓下人看過之後沒有問題,才簽訂的。
「吳掌柜此言差矣,虎骨大夫也無法全拿走,總是還要剩一些的。再說了,既然大蟲內臟如此有用,想來肉也不差,你們要是弄個全虎宴,說出去也榮耀得很。」
常喜樂深表同意的認真點頭,「這麼說這大蟲我更不能賣了,得給我爹娘補補。這麼多肉,能吃很長時間呢。這東西雖然凶神惡煞,可渾身都是寶啊,多謝吳掌柜的提醒。」
「吳掌柜晚來一步,我已經將那些玩意賣給其他人了。我是有功名的人,說話得算數。」
吳掌柜以防夜長夢多,辦事效率很高,沒一會就讓常喜樂拿到了五百兩銀子。而大夫也用五十貫錢以及免費治療昏迷的小和-圖-書男孩得了一堆虎骨,雖說少了虎膽虎鞭難免失望,可能得虎骨已是不易,且價格還公道得很,他很滿足了。
吳掌柜暗怪自己多嘴,他哪裡敢直接應這話。
大夫道:「不敢,只是先到者先得,是我運氣比較好。說來也湊巧,縣太爺腿腳不好,我的藥方就差虎骨,如今倒是湊齊了。」
吳掌柜本想要舒一口氣,聽到後面那句差點又給噎住了。
吳掌柜連忙擠出笑容,「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這價咱們好商量。」
「常秀才,你可莫要逞能,你現在啥狀況,不賣點錢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了。」
吳掌柜見常喜樂這態度,也實在沒了辦法,要是常喜樂有一點心動他都好辦,就怕瞧不上錢的,偏又不能來硬的!之前好像就聽說他姐夫在常喜樂手裡吃了虧,他還不信,他姐夫也閉口不提,如今看來還真有這可能。
吳掌柜眯了眯眼,「大夫這是想要和我搶?」
吳掌柜聽不明白了,「怎麼就變成我賺了?」
吳掌柜十分不耐煩道:「你怎麼這麼啰嗦啊!一手交貨一手交錢,多容易的事,幹嘛還費那勁。」
常喜樂雖是不忿吳掌柜以及他背後的錢家,就不想讓他們逞心如意。可也不想把路堵死,真要得罪狠了,對目前的他和桃源村來說並非好事。
吳掌柜這下急了,他可是跟姐夫打了保票一定會把這事辦妥當,要是弄不成不就更加證實自個沒用了。他前一陣辦事不利,姐夫現在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的,姐姐都私底下尋他說了好幾次話了。
錢家現在找了一條路子,可對方對錢財瞧不上,就喜歡稀罕東西,之前送了那麼多東西都沒有用,直到前一和*圖*書陣送了一匹好馬這線才算搭上。要是現在再能送上虎鞭虎膽虎骨,那這條路就能更加穩妥了。
「吳掌柜,這位是常秀才。」
吳掌柜是錢家的二掌柜,平日里耀武揚威,甚至比錢進父子兩排場還要大。他是錢夫人的弟弟,總覺得自己是個人物,平日里最是囂張。
「五百兩紋銀價值幾何不取決於你的意志,你當這一兩能換一千二百文時便是多,你當著一兩能換八百文時便是少,你只當這五百兩是一兩隻能換八百文錢,給了我不就是賺了?」
吳掌柜冷哼,「常秀才,你好歹是有功名的,別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空惹人笑話。要我說你見好就收,省得最後一文錢都拿不到。」
銀價是起伏不定的,一般來說一兩銀子能換一貫上下的銅錢,時多時少,而現在一兩紋銀能換一千二百文錢,這麼一算五百紋銀他就得多出一百貫錢,實際也就是六百貫錢。
如果其他秀才知道他們錢家人是因為瞧不上秀才才退了這麼親事,這些文人最是傲氣,本就瞧不起商賈之家,如此一來絕對不會有人願意做保了。到時候不僅僅是錢家,還有他們吳家整個大族,都得乾瞪眼。從商總是不入流,朝中無人也不過是給他人做嫁衣,錢吳兩家都在積極培養能夠走上科考之路的人。
常喜樂挑眉,伸出一根手指,「一千貫,多一文我不要,少一文我不賣。」
「既然你們錢家拿不出,那就算了。反正這大蟲難得,我本就捨不得賣。」
「常秀才,方才是我失禮,可一千貫錢實在太離譜了,要是這虎皮沒傷著還成,這虎皮都被弄成這樣了,就不值啥錢了。我是誠心要的,你給個實價,我保證不還價和_圖_書。」吳掌柜態度軟和下來。
吳掌柜這下不樂意了,「你們剛才是在耍我?!早賣了怎麼不說!」
而這時,小男孩醒來了。
常喜樂看著外頭的太陽,早上出來得早,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他們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回去,路過山林趕夜路太危險。這麼一算,他都沒什麼時間出去晃蕩了,這一趟怕是幹不成什麼事。
常喜樂看都沒看他一眼,「大夫,這孩子還有多久才能醒?」
常喜樂道:「你也沒有問啊,況且我並不是全賣,吳掌柜還可以把剩下的包圓了。」
常喜樂看著那一堆重量不輕的銀子和銅錢,又看著一直抓著他的手不放的小男孩的小身板,不由擔憂他這麼小個孩子怎麼護這些錢?老虎一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此物價值擺在那,既然賣出眾人皆知他得了一筆錢,到時候就是懷璧其罪了。
「常秀才,你也忒會做生意了!一下子就提了一百貫錢!」
「一千貫!你怎麼不去搶?!」吳掌柜直接跳了起來。
吳掌柜差點沒有跳起來,這些東西沒了,他還買個什麼勁!
吳掌柜腦仁有點疼,他打小就討厭這些東西,為了表明自己不是愚民,連忙阻止:「行了行了,五百兩紋銀就五百兩紋銀,說好了,可不能再變了!」
「此言差矣,律法上有書,交易就當簽訂合約,咱們要照章辦事。」
大夫也是個人精,故意將縣太爺扯出來。
「沒有虎鞭虎膽,叫什麼全虎宴?」
大夫一聽就知道吳掌柜肯定沒認出眼前這少年是誰,常喜樂將衣服撕了顯得十分狼狽,加上臉上的傷痕,根本看不出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神童。
「等等……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吳掌柜腦子有點轉不過和-圖-書來。
吳掌柜一聽,目光毫不掩飾的打量著常喜樂,言語裡帶著幸災樂禍,「你就是常秀才?瞧我剛眼珠子沒來得及帶上,沒認出你來。嘖嘖,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怪不得我那姐夫要退婚。」
「當我傻啊!」
大夫道:「我剛才給他扎了針,估摸還有小半個時辰吧。」
常喜樂並未生氣,反而笑著問道:「聽吳掌柜這麼說,莫非錢老闆與我退親不是因為我與錢四姑娘八字不合?而是另有原因?」
常喜樂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那我們就來簽訂合約吧。」
「常秀才,你可別開玩笑,沒有這些我買它做啥?」
可這老虎他是勢在必得,錯過這機會以後可就難了,這玩意稀罕可不常見,多的是人要搶。
吳掌柜聽到這話有些心動,先不說虎肉味道如何,可聽這名頭就很吸引人。
常喜樂笑了笑,「吳掌柜,你可知道這世道什麼最貴嗎?」
說完還背了一堆又拗口又難懂的玩意,對於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吳掌柜來說仿若天書。
常喜樂雖說不能更進一步,可身上也是有功名的,不是隨便就能欺辱的主。整個稻香縣裡考上秀才的,也才那麼幾十來號人。且常喜樂還是廩生,可以作廩保,應考的童生都要找個廩生做保人才能科考。
常喜樂說這話的時候是強忍著笑意,現在「我是有功名的人」已經成了他的口頭禪了,雖說說多了自己都尷尬,可效果還是挺不錯的。
常喜樂見吳掌柜不再囂張,這才抬眼與他正經說話,「吳掌柜若是真誠心要買,我這人心軟,見你可憐興許就賣了。可你之前毫無誠意,我覺得就沒有必要再談。既然你現在堅持,賣給你也不是不成,不過虎膽虎鞭虎骨,不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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