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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

趙虎嗯了一聲，回道：「去將牢門打開吧，看守好了就行！」

「開門，收貨了！」

「是真的呀，宋姨娘要接她侄女來府上，我剛聽說了！」袁青青說道。

「嘿，看你們的表情，八成是還不知道呢！」那婆子得意一笑，續道：「今兒個我安排了幾個小丫頭去馨容院那邊洒掃，聽丫頭們私下說起，宋姨娘早上開口去跟夫人說，要接她家侄女進府里小住幾天！」

雖然是白天，但大牢里的光線並不好，有些昏暗，有些憋悶。

張氏應聲道好，朝阿海稍稍欠身，便往不遠處停著的馬車走去。

牢頭待李氏進入牢房后，將鏈條一鎖，不緊不慢道：「想出來了，再喊一聲！」

「人家看不上他，他就殺人呀？難不成誰跟那李氏好過，他就殺誰不成？哈哈，你們誰找過李氏的，可得小心了……」

因為阿松在公堂上態度極好，極配合，所以，趙虎對他印象不賴，對他說話也不見恫嚇，溫謙有禮。

「話說回來，到底模樣長得怎麼樣？要是臉蛋漂亮，抬做姨娘也不成問題！」

「不知道呢，還沒見過人，估計就宋姨娘那樣兒，不是侄女么，肯定長得有幾分像！」

原來那天，他循例到醉春館給患了暗疾的幾個妓人瞧病，經過後院的時候，剛好碰到了他心怡的李氏去廚房那邊吩咐廚娘安排膳食。心細如他，當即就發現了李氏的異常，幾番追問之下，才得知宋郎君要跟李氏一刀兩斷。李氏對宋郎君和圖書的情意，阿松是知道的，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敢將自己的心意對李氏剖白。阿松對宋郎君的所作所為很是憤怒，認為他欺騙了李氏的感情，是個沒有任何擔當的男人，他決定要懲罰這個負心漢……

衙差應聲而去，不多時，循著通道徐徐走了一個娉婷的身影，頭上戴著紗巾，只露出一雙秋水瞳眸。

趙虎不知道他老母親聽到這樣的消息，該當如何？

樁媽媽從屋內出來，眉頭微蹙，暗自嘆了一口氣。

她起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便聽到外頭傳來樁媽媽和金昊欽的說話聲。

哎……

金子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午後犯困，她讓笑笑搬了冰盆進房，便窩到床上睡午覺去了。

她這話音剛落，便聽身側的婦人提醒道：「噓……人家侄女是佃戶之女，可別忘了，宋姨娘也會是佃戶之女出身，人家現在正兒八經的也算個主子，別叫人聽了去……」

「李氏已經無罪釋放了！」趙虎說道。

笑笑站在廊下喊了幾聲后，她才反應過來，咚咚的往回跑，一臉八卦味兒，神秘道：「笑笑姐，阿郎紅鸞星動了！」

牢頭看了一眼趙虎，見趙虎頷首，應道：「讓她進來吧！」

「不會吧？宋姨娘接她侄女來做啥？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佃戶之女……」另一個穿褐色比甲的婆子應道。

「你這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呢？」笑笑被袁青青一句話說得莫名其妙。

縣衙門裡的牢房。

公堂上，鈴醫阿松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hｅｔuｂoｏk•ｃoｍ•ｃｏm認不諱。

為人處事，需要慎之又慎啊……

一覺醒來的時候，天色昏沉，已近黃昏。

牢頭忙將嘴裏的瓜子皮吐了，起身，拍了拍手迎了上去，將鐵門打開，一臉恭敬笑意，「趙捕頭來了，這廝是犯了什麼法了？」

這傢伙今天這麼早就過，是案子結了吧？

估計這兩人又要拿阿郎的婚事較勁兒了……

趙虎應允了，只說不要耽誤太長時間，說罷，便信步走了出去。

「牢頭，外頭有個女人，說要見剛剛送進來的犯人！」一個衙差站在通道口，往裡面喊話。

「那盞油燈快熄了，你上去加點兒油去……」牢頭指著身邊一個小衙役說道。

廚房那邊很快就熬了葯過去，只是在灌藥的時候，阿松往宋郎君的湯藥中加入了烏頭，那是用塊根磨成的粉。其實葯的劑量不算多，阿松並沒有想將宋郎君毒死的念頭，頂多就是讓他呼吸急促，胸痹難受而已，卻沒有想到烏頭竟與宋郎君體內誤服的火天竺產生了反應，加強了毒性，導致了宋郎君最後毒發身亡！

雖然金子心中早就知道答案，但還是忍不住打開門，親自去問個究竟。

幾個守門的衙差圍坐在矮桌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磕著瓜子。

「做啥？我說你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呀？」洒掃婆子扭了扭脖子，乾笑道：「夫人對她本就不喜，她還不趁機在老爺耳邊吹點兒風，拉多點自己人進來壯大自己陣容呀！」

「真是想當和圖書主子想瘋了吧？」

一個負責洒掃的婆子從手心裏扔出一張牌，笑嘻嘻道：「今天的事兒聽說了么？」

張氏紅著鼻頭，用帕子抹了抹眼淚，應道：「阿海小哥，我家相公的殮妝就勞你費心了，案子結了，妾身也該將他接回去了！」

哎！

「啊？哈哈……」幾人對視一眼，旋即拍著大腿笑了起來。

牢頭將牢門打開了，趙虎站在門口，對阿松道：「進去吧！」

外頭，日光猛烈，阿海站在衙門口等候著張氏。

「……聽說是鈴醫殺人！」

……

有時候，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聽說他家還有一個年邁的老母……

趙虎認出來這是李氏。

趙虎從他不斷跳動的眼皮中看出，他在極力地克制著內心的歉疚和悲傷。

袁青青那丫頭拿著掃帚，怔怔地站在院門口豎耳，聽得入神！

看熱鬧的百姓們一臉興奮，這桃花案子拖了幾天，終於是撥雲見日了，不過這兇手查出來后，倒是讓他們大吃一驚了。原以為這宋郎君八成是給謀財害命或者是被仇家尋仇殺死的，誰曾想，兇手竟是個膽小落魄的鈴醫！

「誰說不可能？那個鈴醫專門給醉春館的妓人瞧病的，早就看上了那個李氏，可李氏喜歡的人是宋郎君，他一個窮苦鈴醫，要錢沒錢的，要權沒權的，人家哪能看上他呀……」

她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的，誰也不知道她口中聽說的事情是什麼，皆一臉八卦的望向她。

宋郎君的原配張氏，哭得眼睛紅腫，在婢女ｈｅtuｂｏoｋ.ｃｏm•com的攙扶下，抽抽搭搭地走出衙門。

阿松躬身步入牢房，在鋪著乾草的地板上坐下，垂著頭，嘴唇緊抿著。

阿松步伐有些踉蹌，等走到一間又一間牢房門口時，才微微抬頭望裏面看了一眼。

「宋夫人，節哀順變！」阿海神色戚戚道。

人群里熙熙攘攘討論著的，都是關於案子的事情。

阿松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那人應聲而起，將手心中的瓜子放回桌面上。

李氏吩咐完廚娘要上的菜品之後，便回去了。阿松本來治完病就該回去的，可他並沒有著急走，他本想在飯菜中給宋郎君下點葯，可想到李氏一會兒也要吃，怕她誤食而作罷。他在後院尋思著下藥的時機，剛好聽到前頭有妓人說李氏和宋郎君瘋魔了，他擔心李氏，匆匆跑到雅室內看了一眼，給他們二人開了凝神鎮定的湯藥。

李氏朝趙虎和牢頭欠了欠身，柔聲道：「趙捕頭，能否容奴家進去跟阿松說會兒話？」

「去，胡說八道……」

「好！一會兒宋夫人看好了時辰，便可差人來義莊將宋郎君領回去，願他早日入土為安！」阿海低聲說道。

她們不是因為貪清風苑的風水好，而是因為這裏夠僻靜，一般的婆子丫頭做事，也不打這裏經過，實在是躲懶的最佳之地。

「你說宋姨娘費那麼大勁兒將侄女拉進來，做啥呢，憑白讓夫人不喜！」

牢頭忙點頭應好，走在前頭引路，一面從腰間掏出鑰匙，準備打開牢門。

「說是宋姨娘堂哥的女兒，也不是嫡嫡www.hetubook.com.com親的侄女！」

趙虎自然知道他在尋著誰的蹤影。

「還有什麼話要帶出去的么？」趙虎問道。

阿松恍然，臉上漾出一絲苦笑。

趙虎目光落在垂頭不語的阿松身上，淡淡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桃花案那起，今晨結案了！」

趙虎從衙門內走出來，掃了一眼，便揮手讓下屬去驅散人群，再這樣圍著，路況又要發生堵塞。

那鈴醫也是糊塗，竟為情所困到這程度……

大家七嘴八舌指指點點，衙差們拿著升堂棍出來驅逐，他們才往後退了退，不情不願的各自散了。

清風苑外頭的甬道上，有幾個偷閑的婆子架著小木桌，躲在樹蔭底下打著牌，嘮著磕。

牢頭一臉不可置信，來來回回掃了單薄的阿松幾眼，震驚道：「這是桃花案的兇手？」

幾人說到了問題點上，基本就停不下來了，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最後，乾脆牌也不打了，喝口茶潤潤嗓子，繼續八卦。

桃源縣的衙門口，圍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去去去，鳥不拉屎的地方，誰有心事來這聽牆角！」褐色比甲婆子揶揄道，隨後又望向剛剛說事兒的婆子，追問道：「難不成她真動了那心思？要將自個兒侄女拉進來給阿郎？」

將鈴醫阿松定罪收監之後，金元宣布案子結案，退堂！

「夫人能答應給個通房丫頭的身份，就該謝天謝地了……」

剩下的幾個又接著嘮嗑，剛說了幾句，便聽到外頭傳來捕頭趙虎的聲音。

金元神色唏噓，望著那單薄而纖瘦的身影，沉聲嘆了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