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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戴好之後和秋海棠再次進去的時候，金子已經褪下了紅牡丹的衣裙，她身上的紅疹有些已經潰爛發膿，如瘡如疥，觸目驚心。

小姐在大胤朝是對妓人的雅稱，一般的良家閨秀並不稱呼小姐，而是娘子，這跟後世的少爺小姐有一定的區別，只能解釋為時代文化不相同。

金子忙制止她這樣的舉動，雖然性病是通過性行為感染較多，但平日里的一些肢體接觸，還是能免則免，特別是紅疹已經開始大面積蔓延，潰爛之後再接觸到的話，極有可能會被傳染到。

她覺著娘子跟著這樣身份的人去瞧病，會讓人看低了去。

主僕二人隨著秋海棠進入一個小院，穿過前廳的時候，裡頭迎出來一個扎著雙丫髻的小丫頭。

「好！」小學徒低著頭出去了。

金子簡單的收拾好藥箱，便領著笑笑出了診室。

「是！」小丫頭不明所以，但看金子露在口罩外頭的那雙眼睛非常嚴肅，也不敢多問，撩開帷幔出去。

醉春館，這名字聽著倒是十分熟悉。

秋海棠來醉春館的時間不長，紅牡丹對她頗為照拂，她不忍紅牡丹在飽受痛苦折磨下死去，自己掏銀子為她請醫，可那些大夫不是嫌棄她們的身份不願出診，就是在看到紅牡丹的病情后，拒絕救治。秋海棠沒有辦法，最後聽人介紹仁善堂有個老神醫，他座下的弟子術業有專攻，醫術極高，這才過來碰碰運氣，沒有想到，金醫生竟同意出診看病，這委實讓和-圖-書她興奮。

「海棠姐姐……」小丫頭喊了一句，目光落在金子身上，不大的眼睛里神采躍動，忙問道：「這可是請來給我家小姐瞧病的大夫？」

「帶我進去看看！」金子吩咐道。

「金……金醫生，求你一定要救救紅姐姐……」秋海棠忙挪到金子跟前，磕頭請求道。

「染上這種病，幾乎沒有治愈的可能！但你家小姐的情況不是特別嚴重，屬於二級癥狀，用藥控制再加上潔身自愛的話，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金子說道。

笑笑也不吝嗇，從藥箱里取出一雙乾淨的手套遞給她。

「金醫生，我家小姐她可還能治愈？」小丫頭相對於秋海棠，膽子顯得大一些，又或許她一直伺候在側，已經習慣了，便不再顯得驚愕。

是個忠心的好丫頭！

「小姐，海棠姐姐請醫生來給你瞧病了……」小丫頭說完，便要伸手撥弄紅牡丹貼在額頭上的碎發。

秋海棠怔怔的所在窗沿邊發獃，直到聽到金子似乎又對她說了些什麼，才醒過神來。

本著醫者父母心的觀念，再加上金子從不帶著有色眼鏡看人，更不會因其妓人的身份便拒絕救治病患。

「是，這是金醫生！」海棠忙介紹道。

那名患病的妓人叫紅牡丹，原是醉春館的頭牌，常常出入煙花巷的人，沒有一個不識得紅牡丹這個名字的。

小學徒垂著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說。

往事俱已矣，金子也沒有多問什麼，只道了一和圖書聲不客氣，便讓秋海棠前面引路。

須臾，馬車便在坊間的一條小巷門口停下來。

她開始只以為是普通的婦科疾病，沒想到竟是這般兇猛的病症。

金子剛剛想，紅牡丹得了這樣嚴重的性病，那些曾經跟她有過肌膚之親的嫖客，必然極有可能有機會受感染，若是不及早發現治療的話，後果相當嚴重啊，特別是那些已經有了家室的，傳染給自己的妻子不說，還會直接荼毒下一代的健康，影響可以預見是多麼的惡劣……

金子沉了一息，這些問題，還是到了之後，再當面向紅牡丹問個清楚明白才好。

「無妨！」金子想著妓人也有妓人的無奈，若不是迫不得以，誰願意淪落風塵，淪為永遠無法翻身的賤籍？

「去找一雙手套戴上再進來幫忙！」金子看著小丫頭吩咐道。

好在秋海棠說紅牡丹病發前的一個月，只服侍過一個人，他來桃源縣不久，聽聞紅牡丹的花名后，便闊綽的包了紅牡丹一個月，在這個月里，紅牡丹只伺候他一人。

秋海棠發出一聲驚呼，立時往後退了一步。

「可有說是什麼病么？」金子問道。

隨著小丫頭撩開帷幔的那一剎那，紅牡丹臉上、身上密密的紅疹讓金子不由頭皮一陣發麻。

可紅牡丹自從上個月患病不能接客后，不僅沒能為醉春館賺到銀子，反而花費了大量治病的銀錢。若說這病治好了，以後再掙回來也就是了，可偏偏紅牡丹不但沒好，反倒hｅtubｏｏｋ.ｃoｍ.ｃoｍ越發嚴重。最後連大夫都不願意上門為她瞧病了，老鴇見她久治不愈，又聽大夫說那病有可能會傳染，便將她趕了出去。

秋海棠在東市的長街外面事先雇好了馬車，三人上了馬車坐穩后，秋海棠只對車夫說了地址，便徑直往目的地趕去。

「不必多禮，我既答應出診，自當會儘力而為！」金子不緊不慢的應道，言語中沒有鄙夷，更沒有嫌棄。

金子神色坦然，走到妓人面前，還未及開口詢問，便見那妓人盈盈抬起雙眸，一雙秋眸里蓄著一包淚，欲落不落，朝金子施了一禮，「金醫生救救奴家姐妹的命吧！」

進入紅牡丹廂房，隔著白色的帷幔，隱約可見一道曲線婀娜的身影側躺在榻上。房間里除了一聲聲細碎的輕吟，便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金子想了想，也表示理解，這妓人請醫，大多是婦科方面的疾病。

「海棠小姐你的意思是紅牡丹她在被包養之前，不曾有任何這方面的不適？」金子凝著她問道，這個問題，非常重要。

金子的話，無疑給了絕望中的紅牡丹一絲溫暖和希望，彷彿于溺水中抓到的一根可以救她性命的浮木。

性病既是人類最古老的疾病之一，也是世界上發病最廣泛的傳染病。金子在現代雖然從事的是法醫職業，但對於這些傳染性疾病也有所了解。像梅毒這一類的傳染病，多半是通過性行為傳播的。

這個坊間金子從不曾來過，巷道逼仄，採光ｈeｔuｂooｋ.cｏm.coｍ不是很好。

小丫頭忙起身，應了一聲是，便引著金子和秋海棠往裡頭走。

金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但旋即恢復正常。

笑笑的臉色不大好，那妓人站在仁善堂門口，顯得十分突兀惹眼，長街上來往的客商，不由頻頻回頭，指指點點。

三娘多次徘徊在死亡邊緣，樁媽媽和笑笑不也是這般不離不棄么？

「金醫生好，請救救我家小姐！」小丫頭在金子腳下跪了下來。

在馬車上，秋海棠簡單的將紅牡丹的病情跟金子說了一遍，金子聽完之後，不由蹙起了黛眉。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在下必須負責任的告訴小姐一聲，此病沒有根治的可能，以後需得長期吃藥調理，且不能再與男子行房，也不能生孩子，因為這病會遺傳，就是生了孩子，那孩子也將受一輩子苦……」金子道。

「到了……」秋海棠說完，率先挪著身子下馬車。

金子和笑笑緊隨其後。

笑笑疾步走回來，勸道：「娘子，那種地方，還是……」

話音剛落，榻上的紅牡丹發出一聲痛苦的嚶嚀，幽幽睜開眼睛，顫聲問道：「大夫，你說的是真的么？奴家不會死？」

「根據你闡述的病情，你的那位姐妹情況不容樂觀。而且之前那些大夫說的話也沒錯，她極有可能換上了梅毒之類的傳染病，以後你還是減少跟她的肢體接觸，她用過的任何一種東西，你都不能重複使用，明白么？」金子正色吩咐道。

秋海棠點點頭又搖搖頭，畢竟她自www.hetubook.com.com己不是紅牡丹，自然不清楚實情是不是這樣。

那妓人顯得很高興，拿出香帕擦了淚，對金子道：「奴家叫秋海棠，是醉春館的。我那姐妹得了病，久治不愈，被媽媽趕出了館，奴家走了好幾家醫館，他們都嫌棄奴家們的身份，不願意出手相救，金醫生此番大恩，奴與姐妹們沒齒難忘！」

剛剛那小學徒說來了個『小姐』的時候，金子便已經明白了。

金子點頭，若是發展到四級以上，又沒有抑制這種病原體的藥劑，她真的會死。

秋海棠打了一個哆嗦，凜了凜神后問道：「真的這麼嚴重么？紅姐姐會不會死？」

看著金子變得沉重的面容，秋海棠心咯噔一下，擔心這金醫生會像上次請的幾個大夫那樣，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仁善堂門口的石階下站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妓人，打扮甚是妖嬈。雖已入秋，但她的裝扮依然十分清涼，大開的敞肩交領，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皙的春光，抹胸上綉著嬌艷的海棠，花蕊中間似乎訂了珠片，在日光反射下，珠光璀璨，分外吸人眼球。

金子沒有多大的信心能治愈這樣的疾病，不過既然來了，總不能連基本情況都不了解一下便掉頭走人吧？

金子命笑笑將藥箱里的罩衫口罩手套等物事取出來，穿戴整齊后，才隨著小丫頭走進內廂。

金子眨了眨眼，這才想起上次桃花案，宋郎君之死，正是與那醉春館的妓人李氏和鈴醫阿松有關。

「讓她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便過去瞧瞧！」金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