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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聽著她口中說的那些顧客的稀奇古怪的要求，只是笑，心中卻興緻勃勃的盤算著是否有可以將那些要求付諸實施的可能性。

霓裳因接待大家小姐的多，因此當初初七便曾向姜煜桓提議雇幾個女夥計。姜煜桓對她的提議素來無有不從的，果真便在眾綉娘中，挑出了幾個個性活潑，生性出挑的放在了店內。

初七見狀不覺低頭微微一笑，那一旁的櫻紅卻是不屑的撇了下嘴道：「有這樣的丫鬟跟著，那夫人怕也不是什麼好相與性子！」

待稍稍看過幾張后，秀雅的蛾眉便輕輕的蹙起了一個讓人心痛的皺褶，似對這些圖甚是不滿。

那丫鬟一見她蹙眉，當即便將手中那些圖式重重的往桌上一擲嚷道：「這些東西，我家少夫人都看不上眼，你們可有更好的了？」

得了初七這話，櫻紅便賠笑著對那丫鬟道：「若是夫人對這些都不喜歡，那敝店今兒可是再拿不出比這好的東西來了。不若請夫人過幾日再來，屆時或有好圖式！」

櫻紅心中雖不快活，面上卻依然保持著笑容：「請二位少待！」

「表兄？！」沒料到她口中竟然出了個表兄，初七訝然的挑眉道：「夫人的表兄是？」

花有重正自尷尬，聽了這話，便起了身，衝著初七點一點頭，跟了那管事的出去了。初七默默坐了一會，也覺有些悵然，便也出了雅室，和圖書走到外頭尋了那幾個夥計說話。

那車看著倒不大起眼，普普通通的，惟有那拉車的馬兒卻是出奇的漂亮，通體雪白，全身無有一根雜毛，長長的鬃毛迎風飄揚，愈顯神駿非凡。

聽她一針見血的說出其中利弊，初七不由默然了一下。此刻京中的十字綉，皆是她親手繪的圖，打的網格。

門口相迎的夥計一見了她，便有些失魂，連上前迎接也都給忘記了。直到那丫鬟立在他跟前，冷嗤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猶自偷眼瞥了那少夫人一眼，這才賠笑迎了人進去。

走進來的是霓裳的一名管事，姓許，生的甚是精幹，向二人行禮后，這才稟道：「有人來談生意，說要見一見公子！」

那丫鬟得了夫人的令，便看著櫻紅朗聲道：「我們少夫人聽說霓裳的十字綉極其出名，便想過來見識見識，你只挑最新最好的圖拿來！」

初七一眼便見了那輛車，不覺住了口，只帶了幾分好奇的拿眼去看那車。

初七倒是對櫻紅方才的話沒做理會，只聽聞那二人是來看十字綉，便帶笑看了櫻紅一眼，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調侃道：「此刻也不知有多少夥計巴不得立時接了你這櫃檯！」

那少夫人輕輕「哦」了一聲，面上倒浮現一絲驚詫之色。虞初七，這個名字，這些日子以來，可算是名揚晉京，霓裳這一系和_圖_書列的東西皆出她手，而霓裳在晉京初創至今也不過半年有餘。

初七在旁看著那丫鬟這一番作態，不由微微的蹙了下眉，有些看不過眼。

那夫人看著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紀，肌膚瑩潔如雪，五官精緻小巧，身段更如風中垂柳般裊娜，更難得是那一份婉約如水的氣度，讓人不由得便要心生憐意。

見她看向自己，初七淡淡的笑了一笑，不卑不亢的輕輕一福回道：「小女子虞初七！」

言罷，二人悠然的倚在一邊側耳傾聽，隱約聽見那丫鬟說她們少夫人乃是來看十字繡的，言辭之間頗有趾高氣昂之態。

她這話剛說完，那邊那夫人卻又搖了搖頭，微微一揚下顎道：「不必了，我家中現養了十余名綉娘，凡我所用之物，皆從內出。今兒之所以來此，一來是因久聞霓裳之名，二來也因我表哥現在此處，我與他有些年不曾見了，今日特來見一見他！」

她口中說著，便彎了腰，從櫃檯下頭，又取了一疊印好的十字綉圖上來，打算給那主僕二人細細翻看。

那夫人仍舊沒說什麼，只淡淡的看著丫鬟手中的綉圖。只是她雖然明面上看著神態溫婉，卻自有一份說不住的傲氣。

這話看似說得謙虛誠摯，其實卻暗藏玄機。夫人既說這樣的挑刺話來，想必該知如何改進，那她便借坡上驢求夫人教導了。

只是她口中說著這話和-圖-書，眼卻是緊緊看著初七的。顯然初七適才與櫻紅遞的那個眼色、那個動作，她已瞭然於心。

「也只有那些男人才會，我可不稀罕，」櫻紅撇撇嘴，低聲回道：「看她那模樣，便不像個好應付的主……」

可是這位夫人這般說出來，彷彿無故來挑這個刺，卻讓她心中微覺不快。況這位夫人雖看著溫婉似水，實骨子裡卻是目空一切，讓她看著實在厭煩。

二人正說得高興，初七偶一抬頭，卻看見霓裳門口正有一輛精緻的青綢帷幄小車停了下來。

對外霓裳的東家乃是姜煜桓，這些日子不過是姜煜桓不在，由花有重代管，因此霓裳上下皆稱之為公子。

此刻時近午時，店內客人也大多走了，夥計分班吃飯去了，因此看著倒冷清了不少。

哪知那丫鬟一見她拿出的綉圖，便挑剔般的乜斜了她一眼，又嫌臟一般的掃了一眼那疊圖，半晌才接過那些圖紙，一張一張的翻了給那夫人看。

氣氛如此僵滯了一下，那夫人才輕輕笑了一下道：「初七姑娘好利言辭！」

「初七姑娘的心思自是天下無雙的，」少夫人淡淡的笑，溫婉之中又帶矜持與高貴：「只是十字綉這東西雖精緻，卻失之於千篇一律，不知初七姑娘以為然否？」

要說姜煜桓挑的這幾個少女生的都頗清爽乾淨，說起話來，更是口齒伶俐，溫善體貼，比之店裡的ｈtｔps://ｗｗw.ｈeｔuboｏk.coｍ•cｏｍ其他夥計倒更出挑了。而且因為霓裳的舉動，目下京中也有不少的綢緞鋪子跟風雇起了女夥計。

那丫鬟聽櫻紅這樣說，便拿眼去瞧她家夫人。那夫人微微的頓了一下，終於還是自己開口道：「你是誰？」

櫻紅眼眉輕輕的跳了兩下，卻仍竭力的克制住，眼角輕輕的掃了初七一眼，初七朝她動了動唇，悄無聲息的帶出一個「拖」字的口型。

那少夫人聞言卻只溫婉的笑，倒也並不開言，只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

她本還打算再說幾句，但那迎客的夥計已領了人過來。她又怕被客人聽見，便忙住了口，露出一個習慣性的笑容，對了那二個客人道：「二位客人想買怎樣的十字綉？」

那夫人聞言怔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她之所以來此，原是別有打算，此時不過是看到初七，想著她近日在京城的偌大名氣，有意難她一難罷了，哪裡真能有什麼解決之道？

那丫鬟小心的扶著她下車，細心的呵護著她踩上錦凳，踏上這千尺紅塵之地。她那長長的雪青色裙裾便如水一般的拖在了地上，竟平白的為這塊地方都彷彿添了幾分仙氣一般。

她的聲音極清極柔，宛轉好聽，使人有種如聆仙音之感。

初七斜靠在櫃檯邊上，與那個賣十字繡的少女說著話。據這少女自己說，她是生在櫻桃初熟的季節，故此名喚櫻紅。和_圖_書在這一群挑選出來的少女裡頭，她亦是生的最為清秀標緻的一個。

綉了出來，自然是千篇一律，絕不會有自己的風格可言，而這，也的確正是十字綉不及其他綉品之處。

先前初七與她也打過一些交道，算是相熟的。二人正說著話，櫻紅便挑了些日常遇到的可笑事兒同她說了。

初七溫溫一笑，沒有再與她鬥嘴的打算，只道：「夫人既不中意那十字綉，不妨去綉坊看一看，若有中意的圖式，我便做主，與夫人打個折扣！」

只見那青綢綉白梅的車簾輕輕一動，從小車內走出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來，看來年可十七八歲，生的眉目清秀婉轉。只見那少女看著雖是奴婢之身，卻也是穿綢著緞，滿頭珠翠，看那身份是端的不凡。

那丫鬟下了車，隨即又自車中取了一張錦凳下來，小心的安放好了，這才自車中扶出一名纖弱裊娜的夫人出來。

「他姓花，諱上有下重！」

通常坐這種青綢帷幄小車的，皆是大家人家的夫人小姐，而這車，拉車的馬兒更不同尋常，這讓她倒很想知道這車內走出的會是什麼樣的人兒。

目下，卻連宮裡的有些東西，也都有出自霓裳之手的，更莫說是王孫公卿之家。至若一般的官員家中，能得霓裳的一兩件東西，更是引以為傲之事。

微微欠身行禮，她緩緩道：「謝夫人指點，夫人秀質蘭心，必有所想，願夫人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