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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逆寒淡然笑道：「相國請講！」

龍淵在百虹和晴丫兒的幫助下脫去皇袍，換上輕便的寢袍，晴丫兒端來一碗參茶，龍淵飲了幾口，將茶盞放在托盤之上：「怎麼沒見紫蕪？」

龍淵緩緩點了點頭，輕聲道：「你的傷還痛嗎？」

虛無我平靜道：「太師，老夫來此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明日老夫便會上奏陛下，我要告老還鄉！」

紫蕪搖了搖頭。

虛無我道：「老夫已經是行將就木之人，就算上天眷顧，我也沒有幾天好活，我心中所牽挂的只有那些不肖的子孫，逆寒，你也早為人父，應該明白我的心思。」

紫蕪淚光盈盈望向龍淵道：「陛下，紫蕪自入宮伊始，便下定決心終生追隨陛下，在紫蕪心中怎會有記恨二字？」

龍淵緩步走回自己寢宮的同時，大康相國虛無我正踏入太師蕭逆寒的大門之中，自從他與蕭逆寒交惡以來，他已經整整七年沒有踏足蕭府的大門，而今天，他卻要強忍心頭的屈辱，來到這裏，這一步代表著他在和蕭逆寒的政治交鋒之中已經全然落敗，而這一步，卻又是為了他子孫的未來，為了虛氏一門的延續。

虛無我道：「老夫抱恙在身，已經多日未上朝堂，可是朝內的事情多少也聽說了一些。」

紫蕪芳心之中嬌羞難耐，她暗暗想道：「難怪陛下要將百虹和晴丫兒支開www.hetubook.com.com，他是不是想……」腦海中想起自己剛剛入宮之時，宮女對自己的教導，一雙美眸羞澀的眯了起來，黑長而蜷曲的睫毛微微顫動：「若是陛下當真想要臨幸自己，自己自然是不能拒絕的！」

虛無我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但覺唇齒留香，一股清涼之氣直入肺腑：「好水！好茶！水是玉泉山雪水融成，茶乃是遮雲山雲霧嶺雨前新茶！」

兩人來到蕭逆寒的書齋坐定，蕭逆寒親自為虛無我斟滿清茶，微笑道：「想當初品茶之道還是相國教給我的呢！」此一時彼一時，想當年在虛無我面前，他總是以學生自居，而現在他已經可以和虛無我平起平坐。

「相國要往南走？」蕭逆寒低聲問道。

蕭逆寒淡然一笑，他聽出虛無我的言外之意，低聲道：「學生驚聞相國的孫女兒于昨日突發急病過世，本想明日過府前去弔唁，順便安慰安慰相國，現在看到相國精神還好，學生也就放心了。」

「東走可是大海啊！」

龍淵心中暗笑，和顏悅色道：「讓朕看看你的傷勢！」

蕭逆寒端起茶盞飲了一口，他的目光充滿了惋惜和遺憾，不和他做朋友的人往往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百虹和晴丫兒對望了一眼，百虹怯生生道：「紫蕪此刻正在給皇上準備燕窩粥呢！ｈｅtubｏｏk•cｏｍ•coｍ」

紫蕪萬萬沒有想到小皇帝居然提出了這個要求，俏臉一熱，頓時紅到了玉頸，輕聲道：「不方便……」

紫蕪慌忙跪倒在龍淵面前，顫聲道：「陛下，奴婢從未有過記恨陛下的意思！」

蕭逆寒似笑非笑道：「大康的事情自然瞞不過虛相國！」

蕭逆寒已然向虛無我豎起了拇指：「相國果然寶刀未老！」

蕭逆寒雙目一亮，他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密函，確認上面的筆跡的確是先皇所寫，這才點了點頭道：「相國可以放心去了！」

百虹和晴丫兒點了點頭，她們兩人起身告退，不多時便看到紫蕪端著紫檀木托盤，上面放著剛剛煮好的燕窩粥。

「一入宮門深似海，朕想不通為何蕭太師要將你送入宮中？」其實龍淵心中早有答案，蕭逆寒之所以將紫蕪送到自己身邊就是為了更方便的監視自己。

蕭逆寒虛情假意道：「相國的話耐人尋味啊！」

虛無我並不在意蕭逆寒的嘲諷，繼續道：「在旁人看來，藍偱擁兵自立這件事上，你走錯了一步棋！」

蕭逆寒看著虛無我深邃的目光，終於相信，虛無我是要將他在康都的家族和最後力量完完整整的撤出去，他顯然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用心，這樣的讓步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保存虛氏一門的實力。

「陛下還小，還需要相國的輔佐……」

和_圖_書蕭逆寒快步走上前來，握住虛無我的手臂道：「相國，學生不知您老深夜來訪，未能出門遠迎還望恕罪！」

蕭逆寒笑了起來。

「什麼條件？」

虛無我道：「老夫走了，對你，對我，對陛下都是最好的結果！」

虛無我撫須笑道：「人終有一死，無非是早晚而已，既然人已經沒了，老夫就算再傷心又有何用？只要我那孫女兒死後能夠安逸平靜，老夫便已經心滿意足。」

龍淵指了指身後的龍榻：「你去榻上躺著！」

紫蕪俏臉嚇得更無血色：「陛下，是奴婢……說了謊話。」

蕭逆寒恭敬道：「相國請！」

「可惜，我們並不是朋友，日後也沒有機會再做朋友！」

龍淵微微一怔，他原本以為紫蕪挨了責罰，此刻正在靜養，卻想不到她仍然堅持為自己準備宵夜，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歉疚，他低聲道：「傳她過來，朕有幾句話想單獨對她說！」

龍淵指了指一旁的長几，示意紫蕪將托盤放在上面，紫蕪想要向他行跪拜之禮，龍淵淡然道：「免了！」一雙虎目上下打量著紫蕪，許久方道：「你心裏是不是記恨著朕？」

虛無我道：「老夫今晚來此，是想和太師好好談談！」

因為身體疼痛的緣故，紫蕪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在小皇帝面前她必須掩飾身體的痛楚，蒼白如雪的俏臉之上流露出淡淡的笑https://m.hetubook.com.com容，明澈如水的美眸卻蕩漾著痛楚的波光。

蕭逆寒輕聲嘆道：「相國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心中暗暗感嘆，這個一直以來最為強勁的政治對手看來已經識破了自己的真正用心。

虛無我抬起右手，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逆寒，這裏只有你我兩人，有什麼話不妨直接說！」

虛無我低聲誦念道：「奔流到海不復回……」

蕭逆寒內心一怔，虛無我的這個決定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了解一個人對於權力的那份執著之情，倘若不是身患絕症，他絕不會放棄對至高權力的追逐，他相信每個人都會是一樣。

蕭逆寒笑得越發開心。

「我知道先皇離世之前，曾經單獨將你叫了過去，給了你一封密函……」

虛無我搖了搖頭道：「老夫會向東走！」

虛無我含笑望著蕭逆寒，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相遇，他們對彼此的想法都已經心知肚明。

龍淵淡然笑道：「是不敢還是沒有？」

蕭逆寒靜靜站在照壁前，望著虛無我顫顫巍巍的身影，內心中竟然沒有任何勝利的感覺，兩個曾經代表大康權力巔峰的人物，此時都已經步入了自身生命的隆冬。

虛無我又道：「若是我告老還鄉，在別人看來，定然以為又是你在逼我！」

蕭逆寒沉思良久，終於道：「相國，我只有一個條件！」

虛無我意味深長道：「太師ｈetｕbｏok.ｃoｍ•ｃｏm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茶中的韻味，老夫只能品出，卻無法親手炮製出來了，老嘍，老嘍！」

龍淵沉聲道：「究竟是你在說謊話，還是小貴子欺君？」

紫蕪柔聲道：「紫蕪在這世上早已沒有親人，能夠侍奉陛下是紫蕪前生修得的福分。」

虛無我站起身來，向蕭逆寒拱了拱手，轉身向門外走去。

虛無我道：「老夫老了，也累了，發生了慧妍的事情后，我對什麼功名什麼利祿早已失去了興趣，還不如返回故里種種花草，養養雞鴨來得快樂。」

蕭逆寒從腰間掏出匕首，小心將火漆挑開，從中抽出那封讓他夢牽魂繞十二年的密函，卻見那密函上只寫著四個字『祖宗庇佑！』，蕭逆寒不禁大失所望，想不到這密函之中根本沒有任何秘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將密函湊到燭火之上點燃，看著密函在眼前一點點變成灰燼，蕭逆寒的內心中忽然產生一陣難言的悲哀，他在擊敗一個個強勁的對手后，卻發現自己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蒼白和脆弱……

虛無我微笑道：「老夫既然過來，便早有準備！」他從懷中取出一幅古舊的密函，低聲道：「這密函我從未拆啟過，太師從上面的印記應該能夠看得出來。」

虛無我道：「其實你原本用不著那麼著急！以老夫對你的了解，你並非是一個急性子的人！」

「有什麼不方便？」龍淵並沒有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