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狄驚雷紅著臉道：「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咱們馬上便要上戰場。豈能談兒女私情？」

趙子服和狄驚雷在袁秋堂的陪同下已經進入擁藍關的西門，放眼望去整個城池依照山勢而建，分成內外兩個部分，外城居住的多數都是普通百姓，因為整座城池建立在山上，所以街道也是節節升高，趙子服和狄驚雷所騎乘的馬匹都是從北方買來的胡馬。身軀高大，爆發力極強，可是在這山路之上便顯露出缺點。反觀袁秋堂和那幫士兵，他們的坐騎乃是矮小地川馬，在平路之上奔跑速度不行，可是在這傾斜的山道之上，川馬的耐力和靈活便表現了出來。

眾人同聲大笑，袁秋堂走到秦暉面前，恭敬道：「袁秋堂參見秦將軍。」

狄驚雷連連點頭，這擁藍關雖然不大，可是讓他在這錯綜複雜地街道之上轉，也無從轉起，還是聽胡國恩給他講解省事。

趙子服微笑點頭。

那春嵐原本是胡國恩老婆的丫鬟，胡國恩貪她美色，本想納為妾侍，卻被他老婆一通大鬧未能得逞，本盤算著將家眷送走之後，可以好好享用這妮子，不曾想中間又出了這個岔子。

胡國恩故意道：「難道這點酒能醉倒狄將軍嗎？」

春嵐為狄驚雷斟滿美酒，狄驚雷乃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漢子，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整個人宛如痴了一般。

胡國恩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春嵐啊！快來見見你的未來相公！」

胡國恩恭恭敬敬將狄驚雷請到了自己的府邸。兩人來到大廳落座，胡國恩向馬傳耳語了幾句，馬傳慌忙去了，不多時，帶領幾名仆佣端著酒菜上來。

袁秋堂點了點頭道：「軍師只管放心，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他這番話回答的極其巧妙，連趙子服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狡猾，趙子服翻身下馬。一瘸一拐來到胡國恩面前道：「胡大人如此忠心，若是讓主公知道必然會為你加官晉爵！」

馬傳穩定了一下情緒道：「我們護送夫人……她們出城剛好和趙子服碰了個正著……」

此時前方一陣駿馬嘶鳴，卻見擁藍關守將胡國恩一身黑色甲胄，率領二十名親隨武士向他們飛馳而來。遠遠望去，盔甲森嚴，旌旗招展倒也顯出幾分威風。袁秋堂慌忙向趙子服和狄驚雷介紹道：「胡大人來了！」

狄驚雷只要有美酒就行，對菜肴並不講究，呵呵笑道：「小酌幾杯，有沒有菜都無所謂！」

狄驚雷想了想，胡國恩的這番話也很有道理，當下點了點頭道：和_圖_書「小酌幾杯，絕不可多飲！」

袁秋堂額頭之上滿是汗水，咬了咬下唇方道：「修葺城牆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這三樣我們目前都沒有。」

石娃子看到趙子服策馬來到他的身邊，笑道：「趙先生，我乾爹呢？」

趙子服點了點頭，和袁秋堂並肩向城牆下走去，剛剛來到下面，便有士兵前來稟報，秦暉、楊雲起的人馬已經到了，趙子服笑道：「走咱們先過去跟他們會和！」

胡國恩道：「軍師和狄大將軍請隨我回府去用茶！」

胡國恩道：「我陪軍師過去。」

袁秋堂低聲道：「正在進行……」

趙子服冷笑了一聲，目光投向前方地山道：「吐蕃人若是進攻。想必會從這條道路經過？」

胡國恩何其老道，馬上察覺到趙子服對自己的反感，心中暗叫不妙。他這次運走的不單單是家眷，還有數目驚人的財富。現在被趙子服給擋了回來，這死瘸子如此精明，只怕自己的事情早晚都會敗露。倘若他想要拿自己問罪，這件事恐怕不妙。胡國恩越想越是害怕，目光落在狄驚雷身上，他知道狄驚雷是黃遠的結拜大哥，若是攀上了狄驚雷，這些麻煩肯定會輕易化解。想到這裏，頓時有了主意，微笑道：「狄大將軍，我看秦將軍他們過來還得有一段時間，不如咱們先回到我府上，喝茶聊天，順便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擁藍關的情況如何？」

狄驚雷作勢搖頭道：「不要了！」

趙子服在袁秋堂的引領下走上擁藍關的城牆。發現城牆早已殘破不堪，有許多地方竟然因為塌陷而出現了缺口。趙子服來到一個丈許長度的缺口處停下腳步，袁秋堂暗叫不妙，快步跟了上去，陪笑道：「軍師有什麼吩咐？」

胡國恩被他問得尷尬非常。連他自己也覺得換上這身盔甲未免有些表現的過火，腦筋一轉，低聲道：「吐蕃人地大軍就要臨近，我平日里除了睡覺以外都將甲胄穿著，隨時準備和吐蕃人拚死一戰。」

狄驚雷道：「我呢？」

趙子服搖了搖頭道：「馬上秦暉將軍和楊雲起將軍率領士卒就要抵達，胡大人還是留在這裏接待他們，讓袁將軍陪我過去就行了！」

※※※

胡國恩臉色不見有任何慌張。雙手抱拳向狄驚雷行禮道：「這位一定是狄大將軍，屬下早已抱定以身殉城之心，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怎能人心讓我的妻子兒女陪著我一起送死？所以才決定在吐蕃人來犯之前，將家人送走，這樣做地m.hetubook.com.com確是自私了一點，可是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我自己做到心無旁騖，了無牽挂……」他說到動情之處，連眼圈都紅了，連狄驚雷都覺著這胡國恩送走家人也是情有可原。主動上前拍了拍胡國恩的肩膀道：「算了，當我誤會了你，不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若是換成我。八成也會這樣做。」

趙子服微笑道：「你了解一下城內的情況！」

「你親眼見到過？」

趙子服遠眺那條山道，卻見山路蜿蜒迂曲，穿行於石人峽之中，地形比起他印象中更加險峻，心中暗暗道：「這石人峽之中便可以設下第一道防線。」他又看了看峽谷兩旁的高山，低聲道：「這兩座山都是什麼名目？」

胡國恩笑道：「我當是什麼要緊事，仗自然要打，可是這婚姻大事也不能耽擱了，我看這麼著，你和春嵐先定下婚約，等這場仗打完，擇吉日完婚如何？」

胡國恩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嗟嘆，白白將一個美人兒送給了狄驚雷，真是有些不甘心，可是想到自己一家老小地安危，眼前也只能這樣做。

狄驚雷本來就想飲酒。加上被他的這句話一激。什麼事情都已經拋到了腦後，大聲道：「喝就喝。難得遇到胡大人這麼相投的酒友，咱們多喝兩杯！」

「狄將軍！狄將軍！」胡國恩連喊了他兩聲，方才將狄驚雷驚醒。

「正在進行？」趙子服臉上的笑容立時收斂，他指了指城牆的巨大缺口道：「便是這樣準備的嗎？」

趙子服哈哈笑道：「只是在城牆上轉了轉，這還要多虧了袁將軍，不然我只怕已然迷路了！」

秦暉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馮將軍不日也將抵達擁藍關，這下咱們又可以並肩戰鬥了！」

狄驚雷道：「胡大人請說，只要狄某能夠做到，一定會幫你！」胡國恩道：「狄將軍英武蓋世，一定可以好好保護自己身邊的女子，我想將我這乾女兒春嵐許配給你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趙子服冷笑道：「聽說？除非自己親眼看到，聽任何人說的都不可靠！」

趙子服道：「秦暉，石娃子，咱們去見胡大人！」

袁秋堂想了想，方才點了點頭道：「熊耳山原來曾經有一條棧道能夠繞過峽谷，可是因為年久失修已經廢棄不用了。」

袁秋堂看到太陽就快落山，恭敬道：「軍師，天就要黑了，咱們是不是回去？」

兩人推杯換盞對飲起來。沒想到胡國恩的酒量居然很好，狄驚雷喝起酒來便無法控和圖書制住自己，沒用多久時間，那一壇美酒已經喝了精光，胡國恩向門外道：「再拿一壇酒來！」

袁秋堂心中一陣激蕩，自從得知吐蕃大軍將要進犯的消息，他一直都在想著撤退的事情，畢竟他們過去隸屬於西南軍，新近方才糊裡糊塗的歸附了龍淵，對這個新主人並不了解，自然缺乏為他賣命的想法，胡國恩老奸巨猾，始終透露自己地真正想法，沒有人知道他是戰是降？從他轉移家眷之事可以看出，胡國恩絕沒有和吐蕃人拚死一戰的想法，統領尚且如此，讓屬下又怎能燃起鬥志？

狄驚雷慌忙擺手道：「那怎麼可以！」

胡國恩呵呵笑了起來，他陪同狄驚雷將這杯飲盡，這才故意嘆了口氣道：「狄將軍看我這個乾女兒怎樣？」

胡國恩不禁皺起了眉頭，右手向身邊的茶几之上拂去，噹啷一聲茶几上的茶盞落在地上，細瓷茶盞摔了個粉碎，茶水濺了一地。

趙子服淡然道：「不必了，我想先去城牆上看看！」

那春嵐含羞從門外走了進來，狄驚雷看著春嵐地嬌俏模樣，內心歡喜非常，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秦暉翻身下馬，將馬韁拋給手下士兵，笑著向趙子服道：「趙先生，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來到這擁藍關之後，一定是里裡外外轉了一個遍。」

身邊袁秋堂點了點頭道：「吐蕃人的馬匹也是高大神駿，可是在這山路之上，他們也發揮不出本來的威力。來到這裏就算當真有十萬鐵騎，也只能當成步兵使用！」

趙子服微笑道：「咱們已經有了一個優勢！」

胡國恩緩緩點了點頭道：「快去準備，跟我去迎接趙軍師他們！」

胡國恩道：「在下凡事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能夠將吐蕃人阻擋于擁藍關外，保住這一方百姓的平安，我便已經心滿意足，什麼高官厚爵對胡某而言宛若雲煙！」

胡國恩笑道：「我早就聽說狄大將軍海量，你風塵僕僕來到擁藍關，我不盡地主之誼豈不是說不過去？狄大將軍不必過慮，那吐蕃人離這兒還遠呢，咱們今日絕不多飲，小酌幾杯，無傷大雅！」

擁藍關守將胡國恩此刻正在大廳之中長吁短嘆，眼看吐蕃人就要前來進犯，這擁藍關早晚都要守不住，他剛剛揮淚送別了家眷，一個人正反覆思量，自己究竟是走還是留？

趙子服微微頷首，漫不經心地問道：「胡大人，你穿的這般整齊是不是要去打仗？」

此時門外一名妙齡女郎婷婷裊裊來到他們面前，手中地酒罈緩緩放和圖書在桌上，狄驚雷看到那雙細膩潔白的小手不由得一呆，他抬起頭來，卻見那女郎雲鬢高挽，眉目如畫，肌膚勝雪，妖嬈可人，不覺一陣心跳加速。

趙子服道：「吐蕃大軍即將來到這裏，不知備戰情況怎樣了？」

門外忽然傳來親兵馬傳驚慌不已的聲音：「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秦暉看到袁秋堂不覺一怔，想了一會兒方才記起：「你過去是馮志遠將軍的副將？」

胡國恩看在眼裡，唇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故意道：「春嵐，還不快給狄大將軍倒酒！」

趙子服笑道：「胡大人陪他去巡視城內情況了，咱們去將軍府跟他會和。」

「莫不是狄將軍看不上我的女兒？」

狄驚雷尷尬笑道：「來！喝酒，喝酒！」

春嵐聽到他們談到自己，羞得垂下頭去，更顯嬌嫩可人。

袁秋堂自然不敢有任何地反對，和趙子服一起來到了擁藍關東門，果然看到一支隊伍排列著整齊的陣型進入城內，袁秋堂武將出身，看到隊伍的人數雖然不多，可是步伐一致，隊列整齊，進入城內之後，士兵地腳步盡量放輕，彼此間沒有任何交談，這是秦暉特地要求，讓所有士卒不得擾民。

胡國恩連連點頭。

「左邊地叫熊耳山。右邊的叫黑松山。」

狄驚雷雖然好酒，可是心中也明白剛剛來到擁藍關顯然不是喝酒的時候，慌忙推辭道：「胡大人。咱們還是飲茶吧！」

趙子服花了整整兩個時辰的功夫沿著城牆之上圍繞擁藍關走了一圈，對擁藍關的情況大概有了一個了解。他雖然剛剛才來到擁藍關，可是單單從城牆地狀況便能夠知道城守胡國恩並沒有做什麼事情，趙子服暗自惱怒，城守都是如此，手下人對這場戰爭的態度可想而知，他務必要做些事情，儘快將百姓和將士的士氣提升起來。

兩人在桌前坐了。狄驚雷望去，那桌上所擺的菜肴十分簡單，只有兩葷兩素，不過酒卻是上好地劍南春，胡國恩嘆了口氣道：「邊疆小城，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招待客人，狄將軍將就一些。」

他端起酒杯道：「賢婿啊！咱們幹了這一杯。以後春嵐便交給你了！」這可倒好，轉眼的功夫狄驚雷便從大將軍變成了賢婿，愣是矮上了一輩，不過他稱呼地一沒錯，春嵐是他的乾女兒，狄驚雷和她定親，自然要叫他岳父。

※※※

秦暉的話又讓袁秋堂想起過去和馮志遠並肩戰鬥的日子，他冷卻許久的血液忽然開始升溫，他想到，自己是一個軍人，如果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樣窩窩囊囊的逃走，又有何顏面去面對自己的列祖列宗？

狄驚雷原本對春嵐便有好感，看到胡國恩將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自然不好繼續拒絕。點了點頭道：「全憑胡大人做主！」

那胡國恩轉瞬間已經來到他們的馬隊前方，翻身下馬，抱拳行禮道：「擁藍關守將胡國恩參見軍師！請恕在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馬傳走入廳內剛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有些惶恐的跪在地上，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上氣不接下氣道：「大人，援……軍來了！」

狄驚雷看到他夸夸其談，臉上連一絲慚愧都沒有，這樣的臉皮當真比擁藍關的城牆還要厚。忍不住大聲道：「胡國恩，你說的好聽，今日轉移家眷和財產的車隊又作何解釋？」

狄驚雷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很好！」此言一出，那春嵐羞得向門外逃去。

袁秋堂道：「這裡是必經之路。」他向趙子服靠近了兩步恭敬道：「軍師請看，這條山道穿行於石人峽之中，石人峽最狹窄的地方不到兩丈，就算吐蕃的十萬兵馬當真攻來，咱們也應當可以守上一陣子。」

袁秋堂搖了搖頭：「我聽當地樵夫所說，決不會有錯！」

胡國恩樂呵呵將春嵐叫住，向狄驚雷道：「這亂世之中，一個女孩子越是出色，她的處境便越是危險，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些兒女啊！」他嘆了口氣道：「狄將軍，我有個不情之請！」

狄驚雷道：「想不到這小矮馬耐力倒是很強！」

袁秋堂欣喜萬分道：「秦將軍好記性，我兩年前調到這裏的。」

袁秋堂心中更覺得這位獨眼軍師不好應付。暗忖道：「日後還是多做事少說話。免得有錯處落在他的手中。」

「什麼？」胡國恩霍然站起身來，臉色頃刻間變得蒼白無比，他雖然沒有親自逃走，可是大戰之前首先將自己的家眷和財產轉移已然犯了大忌，若是真正追究下來，自己的罪責恐怕不小。

趙子服冷眼看著胡國恩的表演。心中暗道：「這老狐狸當真狡猾得很，想要讓這擁藍關上下一心。同仇敵愾，點燃將士們旺盛的鬥志，只怕還要費一些功夫。」

「有沒有道路可以繞過石人峽？」

胡國恩裝作感動萬分的樣子道：「多謝狄將軍！」

胡國恩怒道：「援軍來了是大好事啊，你為何表現的如此慌張？」

馬傳小聲道：「袁將軍看到勢頭不對，便決定讓車隊先返城再說了。」

趙子服笑道：「袁將軍，這些將士安置的事情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