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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服只能磕頭謝恩離去，望著趙子服一瘸一拐的落魄身影，秦暉覺得有些不忍，低聲道：「主公。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軍師……」

龍淵抿起嘴唇蹦出兩個字：「不好！」

喋鷹道：「大哥將這付膽子交給我，可是我只怕無力承擔。」

龍淵搖了搖頭：「我只看到了事情的結果！」

望著喋鷹遠去的背影，龍淵心中也是頗多惆悵。喋哥一聲不吭地離開了苗疆，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給苗人帶來了這麼一場災難，必須有人要站出來有所交代，喋哥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離開苗疆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壞事，與其繼續留下日夜折磨他自己的內心，還不如讓他走出去，尋找挑起這一事件的罪魁禍首。

刀無艷一顆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宛如針芒深深刺入了她心頭最嬌嫩的部分，她無法形容此時的痛苦和悲傷，淚水終於不爭氣的湧出了她的雙目。

龍淵雙目猛然一亮，有些激動道：「苗人的創傷是誰造成？便應當由誰去彌補。我今日就說過，這王位並非意味著尊崇，而是意味著責任！」

夜色中秦暉引領著一人向龍淵走來，龍淵遠遠便認出那人乃是刀無艷，他緩緩點了點頭，然後向身後望了望，向自己處理事務的營帳內走去，這是因為他害怕驚醒了剛剛入睡地喋露。

龍淵並沒有讓他起來，輕聲道：「大理剩下了三萬五千名俘虜，照你看，咱們該怎麼辦？」

喋哥和喋鷹離去之後，龍淵讓趙子服留了下來，趙子服此時也是滿身創痕，神情顯得頗為狼狽，營帳內靜悄悄，龍淵沒有開口說話，趙子服咬了咬嘴唇，忽然屈膝跪和-圖-書了下去。

喋鷹低聲道：「喋露是我們最疼愛的妹子，這次連累她落到如此的地步，我們兩個心中都是無比難過。」

趙子服這次總算明白了龍淵的本意，將這三萬五千名大理士兵留在巴蜀服役，幾乎抽幹了大理國最精銳的兵力。大理國想在短時間內形成一支如此規模的武裝力量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更何況這三萬五千名大理士兵不知要牽動多少大理家庭，天下間只怕再也找不到如此規模龐大的人質隊伍。龍淵是想利用他們威懾大理，三年之後就算這些士兵僥倖存活下來，大理想要將他們贖回去，只怕還要花上不菲的金銀，或許會就此淘空大理的國庫，趙子服暗贊龍淵高明之餘，內心中卻又感到一絲說不出的感覺，不知為何，他又突然想到了刀無艷，身為大理人地刀無艷知道這件事後又會作何感想？

這是龍淵第一次看到刀無艷流淚，這個他心目中的女強人竟也會流淚。

龍淵搖了搖頭，平淡的盯住刀無艷的雙目：「他死了，不過是自殺！」

※※※

刀無艷地話很直接，開門見山道：「我舅舅是不是被你殺了？」

龍淵嘆了口氣道：「我很失望！」

龍淵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書案，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說話，可是過了好半天，龍淵仍然在那裡輕輕敲著，不見他開口。

龍淵道：「身為苗王，他應當知道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身為男人，他必須挺起胸膛面對發生過的一切。」

龍淵嘆了口氣道：「我若是殺了他們，只怕明日天下間就會傳遍我殘暴的名聲。」

刀無艷用力咬了咬櫻唇，輕聲道：「把ｈtｔps://www•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om.cｏm我舅舅的遺體還給我，然後釋放所有的大理士兵，我或許可以從中斡旋，讓大理和巴蜀之間免去一場戰火。」

龍淵站起身來，雙目久久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趙子服，低聲道：「諸葛先生已經將大康律令重新修撰了一遍，回去后，你接手修訂的工作，半年之內務必要將這部律令完成並推廣出去。」

龍淵嘆了口氣道：「我並沒有怪他，我只是……有些失望……」

趙子服原本想和平解決這次爭端的願望已經完全破滅。

喋露終於可以安安穩穩地睡去。龍淵守在她地身邊，看著她憔悴的俏臉，心中生起無限愛憐，這倔強而可憐地丫頭，為了苗人付出的實在太多。

龍淵輕聲嘆了一口氣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可是這場恥辱，卻是你們自己找來的，段洪基的屍體，我可以交給你，那些士兵卻要留下為奴，想洗刷恥辱，你儘管鼓動大理人和我浴血一戰，看看你們究竟有沒有這個機會？」

跟隨龍淵走入營帳，刀無艷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冷漠，嫵媚多情的眼波也變成了冰冰涼涼的感覺。

刀無艷怒道：「你殺了大理的君主，難道還不肯放過這數萬士兵，讓整個大理的臣民都活在恥辱之中嗎？」

趙子服愣愣看著龍淵，這位主公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讓他看不懂了。

喋鷹點了點頭，龍淵看到他目光閃爍，知道他一定有話要說，微笑道：「二哥有什麼事情？」

「主公打算殺了他們？」趙子服內心中湧起一絲不祥的預兆。

營帳外響起耶律峰的輕聲咳嗽。龍淵知道他一定有重hetｕｂoｏｋ•ｃoｍ.ｃom要事情稟報，小心為喋露掖好了被子，然後才走出了營帳。當他看到了耶律峰身後的喋鷹，微笑著向喋鷹點了點頭。小聲道：「喋露睡了！」

趙子服沉吟了一下方道：「段洪基做出這瘋狂的事情全都是因為一個女人，我想他背後也一定還有人在唆使，我們將這三萬五千名俘虜連同他的骸骨送回大理，我想大理人應當接受這個教訓。我們可以藉機提出讓他們割讓北方三關的土地，等於讓大理人向我們敞開門戶，主公意下如何？」趙子服從入賬之前便想著這個問題，他知道刀無艷已經前往大理國內斡旋，現在戰事已經結束，只要調解得當應該可以將這場風波悄然平定。

龍淵道：「段洪基死了，雖然他是自殺。可是大理人會不會相信？天下人會不會相信？」

趙子服默然無語，龍淵所說的地確是實情。無論段洪基死因為何，可是他死在這場戰爭中，死在他們的境內是不爭地事實，大理人肯定會認為是龍淵殺了他們的君主，這個梁子只怕是結定了。

趙子服內心一沉，他自然明白龍淵口中失望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龍淵又道：「我答應過段洪基絕不入侵大理。君無戲言，既然我說出口就要做到，這三萬五千名大理的俘虜，我若是將他們送回去。大理人緩過這口氣來一定會不計代價的向我報復，這是國讎，沒有那麼容易改變。只要打起來，我放回去的三萬五千名俘虜就會是進攻我們地主力。」

龍淵嘆了一口氣。這件事他不想反反覆復的提起，既然已經過去，還是讓它徹底的過去，畢竟這段噩夢般的經歷對每個人和*圖*書來說都不是什麼幸福地回憶喋鷹道：「我大哥走了！」

從龍淵堅定不移的目光中，刀無艷意識到自己沒可能說服他，除了舅父的屍體，自己也帶不走任何的東西，仇恨宛如毒蛇般在咬噬著她的內心，她一字一句道：「我發誓，你一定會後悔。」

趙子服道：「身為軍師卻無法為主公分憂，反而被大理制擎，子服愧對主公的信任！」

龍淵搖了搖頭，輕聲道：「三年，為我服役三年，然後我會向大理國要一個合理的價錢。將他們全都送回去，那時候，我們地實力將會真真正正雄踞于西南，區區小國，根本不足道哉。」

龍淵道：「我準備讓這三萬五千名大理士兵成為我修築工事地苦役，即可以幫助我們儘快的穩固防守，又可以用這批人控制大理國內，他們不但是奴隸而且是我的人質，大理國膽敢有任何的異動，我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他們。」

刀無艷道：「我努力過！」

龍淵泰然自若道：「我今日才發現，立場不同的兩個人，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

龍淵從趙子服的神情中已經猜到了他此刻的心情，若是在平時龍淵或許還會開導他兩句，可是現在龍淵心情極度惡劣，加上對趙子服在整件事處理上表現出的水準大失所望，根本懶得理會他，低聲道：「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你下去養傷吧！」

趙子服倒吸了一口冷氣：「主公難道打算就這樣將他們永遠留在巴蜀？」

龍淵道：「出使大理調停被抓，我不能怪你，可是你竟然放任喋露率領三千軍前往翡翠關，我卻不能這麼算了，身為左軍師，你應當分得出何謂私何謂公，如果你從一開始便https://wwｗ.hetｕｂｏok•ｃoｍ.cｏｍ判清形勢，我們也不回落入如此窘迫的境地，更不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龍淵輕聲道：「假如想要免去一場戰火，當初刀老闆就應當極力阻止翡翠關之戰。」他是這場戰爭的最終勝利者，刀無艷的兩個條件對他來說根本沒有考慮的必要。

他這番話雖然說得平淡，可是在趙子服地耳中無異於晴天霹靂，過去龍淵讓諸葛運春主內，他主外，現在等於將他處理外政地權力一併收了回去，讓他去給諸葛運春已經完成的律令做修訂工作，自己身為左軍師，按照地位原本在諸葛運春之上，現在龍淵做出這樣地決定等於告訴天下人，他趙子服不能勝任這個位置，更讓他痛苦的是，自己回去后要負責給諸葛運春擦屁股。

趙子服內心一怔，抬起頭愕然望向龍淵。

趙子服黯然道：「子服有罪！」

喋鷹滿面愧色，低聲道：「妹夫，你是好漢子，大哥臨行之前讓我告訴你一句話，他能夠將喋露許配給你。是他這一生最正確的決定。」說完這番話他便向遠處走去。龍淵說得不錯，苗人的這場劫難雖然是他大哥造成。可是他們家族對這件事也要負上主要地責任，身為喋哥的兄弟，他有義務去彌補這一切。

龍淵點了點頭。

龍淵反而覺著這才是真正的刀無艷，只有這樣，自己才好開誠布公跟她談正事。刀無艷現在來找自己，其目的不言自明，龍淵知道她和趙子服在戰前嘗試地那番努力，可是他並不像趙子服那樣相信刀無艷，因為他始終認為，刀無艷只會站在大理人地立場上，絕不會也不可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問題。

※※※

趙子服滿面慚色：「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