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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循點了點頭：「我何時沒有過心事？」

藍循慢條斯理道：「既然你們都不肯說，那就各自散去吧！」一場會議在沒有任何頭緒的情況下結束。藍芷雲留了下來，她向來了解自己的父親，知道他越是表現的平靜隨和。越是證明他心中有重要事情。

藍芷雲顫聲道：「我沒有逼他！」

龍淵並沒有讓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來到趙子服的身後站著。低聲道：「律令的進展如何了？」

趙子服跪在那裡，整個人似乎清醒了許多。

袁德連連點頭道：「主人放心，沒有你，袁德便活不到現在，小的心中知道該怎樣做！」

藍循看到女兒如此激烈的態度，心中不禁暗暗嘆氣，自己的這幾個子女，除了小女兒以外，其他都是性情衝動，這樣下去，日後如何能夠接受自己創下的大業？

龍淵返回住處的時候，途經富貴鹽場，看到一名福香春的夥計正驅趕著一輛騾子車，上面載著兩桶美酒向鹽場內走去，不禁有些好奇道：「這酒送往哪裡的？」

藍循冷冷道：「一個姑娘家，別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這樣下去我看誰敢娶你！」

望著龍淵遠去的身影，趙子服的目光卻閃現出一絲冷酷的清明之色書童袁德小心走了進來，將主人從地上攙起，趙子服冷冷道：「我讓你做的事情千萬不可告訴任何人知道。」

藍芷雲聽出父親的語氣已經有所緩和，輕聲道：「爹爹，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廚房內走出他的童子袁德，看到龍淵不覺一呆，正要上前見禮，龍淵向他揮了揮手，接過他手中盛酒的托盤，緩步向趙子服的書房走去，房門大開著，趙子服趴在書桌m•ｈｅtｕｂook•ｃom•com之上，桌上地上都是散亂的書籍紙張。趙子服面孔趴在書桌之上，手指高高舉起道：「拿酒來……」

藍循冷哼一聲。目光宛如疾電般冷冷掃視了一眼女兒。看得藍芷雲心中一陣發毛，卻聽藍循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我清楚周龍山地性子，他向來自視甚高，尤其在乎家門清譽，能讓他捨棄一切投奔胡人，必然是他被人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龍淵淡然一笑，他自然不會跟喝醉地趙子服一般計較，目光環視了一下書房四壁。淡然道：「很亂啊！」

趙子服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龍淵道：「看樣子你已經忘了我囑咐你的事情吧！」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芷霖的幸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藍芷雲眼圈都已經紅了，她對這個妹子的確有著極深的情意。

藍芷雲感到一陣歉然，自從周龍山出走的事情之後，父親待她明顯冷淡了很多，她無數次夢中總會憶起，周龍山墜崖的那一刻。這件事若是讓父親知道，他一定不會饒過自己。

藍循坐回虎皮座椅之上舒了口氣，悄然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方才道：「剛才梁靖的使臣來了。」

「那也沒有必要和梁靖聯盟。」

※※※

藍芷雲小聲道：「爹爹有心事嗎？」

望著書架上堆積如山的律令，趙子服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不能不承認諸葛運春的確有經邦緯國之才，可是他擬出的律令也並非無懈可擊，很多層面上諸葛運春都沒有考慮的完善，作為一個旁觀者，趙子服輕易就找到了其中的疏忽錯漏，修改律令對他來說m.hetubook.com.com並非難事，龍淵給他半年，其實他僅僅用了一個月就已經將所有律令修訂完畢，至於推廣，他不想做，而且估計龍淵也不會當真放手讓他去做。想起雨夜和刀無艷相逢地情景，趙子服的內心中感到一陣隱痛，他意識到這世上沒有什麼人是真正可靠的，除了他自己以外。

趙子服長跪不起道：「子服遵命！」

龍淵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將托盤重重放在書桌之上，斟了一杯茶遞到趙子服的手邊，趙子服接過酒杯，搖搖晃晃坐了起來，獨目仍然眯縫著，仰首將杯中茶一飲而盡。砸了砸嘴巴，這才覺得有些味道不對，怒道：「混賬東西，居然敢騙我！」怒目圓睜揮起茶盞正要扔出去，卻看清眼前站著的正是龍淵。嚇得整個人頓時清醒了，慌亂中一屁股坐在地上，又連滾帶爬的跪了起來，顫聲道：「子服不知主公到來，冒犯之處還望主公海涵！」

龍淵放下律令，低聲道：「看來你下了不少地功夫！」

藍循大聲道：「你最好沒有那樣做，否則，縱使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會給你面子！」

龍淵的臉上卻有了一絲笑意。手指點在趙子服的額頭上：「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像一個軍師？讓人把房間清理清理，自己也好好洗個澡，別搞得跟個豬圈似的！」

藍芷雲對聯姻之事深惡痛絕，當初如果不是強令她嫁給周龍山，她也不會將周龍山逼上絕路，她搖了搖頭道：「爹爹，我早就聽說那個梁軒宇是個好色之徒，你千萬不能害了我的妹子。」

藍芷雲一陣心驚肉跳，想不到過去了這麼久。父親仍然在調查周龍山的下落，而和圖書且在此之前從未向自己表露過這一點，從此可以證明他對自己已經生出疑心，難道他當真已經查到了周龍山的死因，藍芷雲咽喉一陣發乾，雙膝發軟，內心中提醒自己強行鎮定，千萬不要在父親地面前路出馬腳。瞬間內藍芷雲的內心已經恢復了鎮定。表情從容道：「他在哪裡？」

那夥計回身看到是龍淵，慌忙將騾車停下向龍淵見禮：「小的見過公子！回公子的話，這些酒是送往趙先生處的。」

趙子服抓起書桌上的茶盞，慢慢將已經冷卻地茶水飲盡，龍淵遇到那送酒的騾車並非是偶然，而是他算好了時機，讓龍淵剛好看到送酒的那一幕，他相信龍淵雖然冷落自己，可是在龍淵心中對自己地才能絕不會完全否定，終有一日，他會想起自己對他的諸般好處。

趙子服低聲道：「子服已經修訂完了！」

「爹爹，你真的要答應？」

房內傳來趙子服嘶啞的叫嚷聲：「拿酒來……」

藍循道：「梁靖讓人過來是為了提親，代替他的孫子梁軒宇向你妹子芷霖提親。」

龍淵多少感到有些詫異，順著趙子服手指的方向，來到書架前方，從中抽出一本律令，翻開一看，卻見正文旁用小楷密密麻麻標記著，龍淵原本以為只是湊巧翻到的一頁。可是逐一翻閱下去，卻發現幾乎在每一頁都已經做好了標記，龍淵又抽取了基本律令，每本書上全都是如此，姑且不論趙子服的修訂成果究竟如何，單單是他的這份嚴謹功夫已經讓龍淵無話可說。

藍循攻下康都以後，留下大兒子藍洛駐紮，自己則率領大部兵馬返回了關中，在他看來康都雖然重要，可是遠遠比不上關中的地https://ｍ•hｅtuｂｏoｋ.cｏｍ•com位，胡國的日益強大讓他不得不防，他清醒的意識到日後的主戰場會是北方。

趙子服道：「主公吩咐的事情。子服不敢怠慢……」說到這裏。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一時間酒氣熏天。

藍循嘆了口氣道：「周龍山投奔胡國，帶走了我們不少的軍情機密，梁靖雖然卑鄙，其實力卻不容置疑，以我們目前的處境，多一個盟友，要比多一個敵人好上許多。」

藍循道：「梁靖老賊這次倒是表現地誠意十足，他送上地聘禮是壺陽關和漣水關，雖說壺陽關原本就是我們的，可是仔細想想也地確讓人心動。」

龍淵微微一怔，眼前浮現出趙子服那張丑怪的面孔，心中忽然感到一陣歉然，不知不覺從南疆返回這裏已經有將近三月的時間了，雖然趙子服也居住在回龍溝，可是他因為處理苗疆和大理關係的失誤，始終閉門不出，處於自責之中，龍淵也沒有主動和他會面過，想想趙子服向來心高氣傲，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自己當時責罰他也只是因為一時之氣，想想若不是趙子服，自己也不會這麼快在西南站穩腳跟，若不是趙子服，自己也不會成功的擊敗吐蕃，獲得今日之穩固局面，一念起趙子服過去對自己的好處，心中越發的感覺到對他過於嚴厲了。他馬上做出決定，要去見一見趙子服，不知這幾月的離群獨居讓他已經變成了什麼模樣？

藍循對自己的女兒再了解不過，他說出周龍山名字的同時已經在留意女兒的表情變化，自然捕捉到她目光中的那絲慌亂。藍循道：「他現在身在胡國，已經成為拓跋烈的左膀右臂！」

藍循忽然道：「龍山有消息了！m.hetubook.com.com」

藍循早就猜到女兒會留下，左右武士識趣地退下，整個演武堂內只剩下他們父女二人。

藍芷雲嚇得俏臉煞白，連話也不敢說了。

眾人終於意識到了藍循的神情，一個個沉默了下去，靜靜看著他，藍循淡然一笑：「看我幹什麼，你們只管說。我聽著哩！」他這麼一說，眾人反而更不敢說話。

藍芷雲驚聲道：「他去了胡國？」心中因為周龍山仍然活在世上而恐慌，可是從父親的口氣中推測到他並不知道內情，旋即裝出一幅怒不可遏的樣子道：「此人竟然如此卑鄙，居然投靠胡人出賣我們漢人的利益！」

龍淵轉身向門外走去，來到門外又停下腳步：「子服，今晚我約了吐蕃地郭老闆飲酒，你也一起過來。」

剛剛走入趙子服在富貴鹽場的院子，便聞到一股濃烈刺鼻的酒味，龍淵不禁皺了皺眉頭，雖說自己對趙子服冷落了一些，責罰也稍稍重了一些，不過這傢伙若是就此沉溺，其心智也實在太弱了一些。

藍循微笑道：「蕭氏既然能和梁靖聯盟對付我，我為何不能與梁靖聯盟對付蕭氏？」

黑域關內，藍循地一幹將領全都集結在演武堂中，以趙銳虎為首地激進派仍然在提議揮兵北上奪下被胡人攻佔的萬松關。藍芷雲和另外一些人則認為理應先對付梁靖，將被他趁機奪走地壺陽關收回。雙方各有各的道理，爭得面紅耳赤。藍循的目光卻始終望著東牆上的地圖，彷彿眼前的這場爭執跟他毫無關係。

藍芷雲憤然道：「他居然還敢來，搶了我們的壺陽關，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來多少便殺多少！」

趙子服連連點頭。

藍芷雲怒道：「這厚顏無恥的老賊，怎麼還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