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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龍淵意料之外的是，完顏兀魯居然搖了搖頭：「她有自己的如意算盤，怎肯對我說出實情！」完顏兀魯道：「我開始還懷疑你是老二派來的人，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你的手下是女真人，他一直在悄然尋訪兩名巴蜀特使的下落。」

完顏兀魯微笑道：「喬兄弟幫我想想，他們這麼做究竟有什麼好處？」

龍淵眼看著那馬車疾馳而去，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環顧四周，畢竟初次來到這黑沙城，人生地疏，加上他不通女真語，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名街邊做生意的漢人小販，詢問過方才知道，剛才獨孤燕這一路將自己拉到了西城，距離他所住的五斤客棧有七里之遙，問明了方向，龍淵沿著道路緩步走去，這一路穿過黑沙城最繁華的幾道大街，看著路旁琳琅滿目的商鋪，聽著充滿異域風味小販的叫賣，心情不知不覺放鬆了許多。龍淵幾乎可以斷定獨孤燕肯定還會前來尋找自己，假如雙方能夠求同存異，那麼在完顏兀魯的問題上。自己就會變得更加主動，可是獨孤燕不會輕易信任自己，正如自己也不可能向她交出底牌一樣。

獨孤燕雙眸宛如籠上一層嚴冰，放下車簾，招呼都不打一個。

龍淵又道：「至於蕭氏在北疆搞出的亂子，只不過是協助二王子地調虎離山之計！」

龍淵充滿信心道：「一定會！」他拍了拍耶律峰的肩膀道：「今晚你不必列席，在門外馬車上等我就是！」

龍淵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獨孤燕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他，低聲道：「燕姑娘告訴你的？」

獨孤燕秀眉微顰，喝止了馬車，俏臉之上頃刻間已經變得冷和-圖-書若冰霜，冷冷道：「請喬大爺下車！」

完顏兀魯點了點頭，他是真的相信，一來秦暉是龍淵手下的頂尖猛將之一，名頭早已傳遍天下，二來，完顏兀魯絕不相信，龍淵身為一方霸主膽敢親自涉入險境。

完顏兀魯如約來到斗虎居三層的初晴閣，這次他只帶了四名護衛隨行，不過他並沒有讓護衛跟隨進入初晴閣內，而是讓他們在隔壁房間落座。

龍淵暗贊他這句話回答得高明之極，更感覺到，完顏兀魯此人深不可測，看來外間的傳言並不可以全信，完顏兀魯接下來地話讓龍淵更加震驚。

四目相對，不由得同時笑出聲來。

斗虎居乃是黑沙城最負盛名的酒樓之一，龍淵之所以選擇這裏作為宴請完顏兀魯的場所，主要是因為這裡是一間純正地江南酒樓，老闆雖然不是漢人，可是所有廚師都是從江南請來，龍淵剛剛來到黑沙城便多方打聽找到了這裏。

完顏兀魯道：「燕國蕭氏近日不斷騷擾我方邊境，大汗已經下旨讓我三日內前往南部邊境處理此事。」他說話的時候，也在觀察著龍淵的表情變化。看到龍淵泰然自若的模樣，完顏兀魯也是暗暗稱讚。他低聲道：「我得到消息，燕國蕭牧遠和我二弟之間過從甚密，這次的爭端實在讓我想不通。以燕國今時今日地實力，他們不應該主動挑起對我方的戰事，我又調查到，我二弟最近抓了兩個巴蜀特使，這件事更是奇怪，他跟巴蜀一方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又怎會做出這種主動挑釁的事情。而且還要藉著這兩名特使引巴蜀龍淵入瓮，兩件事單個來看就已經很特別，擺在一和-圖-書起就更加的耐人尋味。」

龍淵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道：「聽說大汗地身體已經是一日不如一日，按照嫡長子繼承的慣例，女真未來的大汗必然是大王子無疑，可是一日未曾定下，這件事便有改變的可能……」

龍淵暗忖道：「這丫頭此時離開黑沙城難道是有了石娃子的消息？若是能夠儘早找到石娃子當真最好不過。」

龍淵暗贊獨孤燕翻臉之快，女人心海底針，當真是變幻莫測，他拱了拱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臉上仍然保持著謙遜的笑意道：「燕姑娘若是有空，還望今晚前往斗虎居飲酒敘話。」

龍淵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看來完顏兀魯並沒有發現耶律峰的真正身份，幸虧自己一開始就將目標鎖定在完顏兀魯的身上，假如找的是完顏兀都，身份若是被他發覺，後果更加的不可預料。

龍淵的神情變得鄭重起來，他知道完顏兀魯一定從自己的身上看出了什麼。

龍淵笑道：「我自作主張將駱駝醉換成了竹葉青，大王子不會見怪吧？」

龍淵並不想和獨孤燕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他隱約猜測到，獨孤燕的利益一定和完顏兀魯息息相關，自己的出現讓她感覺到了危機感，所以她才會主動找上自己，獨孤燕越是表現的緊張，越是證明她心中有鬼，龍淵對她的秘密並沒有任何興趣，不過，他希望獨孤燕能夠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場上，至少希望她不是自己的敵人，龍淵微笑道：「我和大王子相約今晚在斗虎居喝酒，燕姑娘來嗎？」

完顏兀魯又搖了搖頭，看著龍淵為他將面前的酒杯添滿，然後主動端起杯和*圖*書子，跟龍淵碰了碰，輕聲道：「我能夠擁有今日的地位絕非偶然，更不是依靠什麼運氣，而是依靠我自身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

完顏兀魯哈哈大笑，他指了指桌上的酒杯，伸手捻起，那酒杯乃是汝州出產地細瓷兒酒杯，握在完顏兀魯的大手之中顯得實在太袖珍了一些，他嗅了嗅酒香，閉上雙目，過了一會兒方才道：「竹葉青，我喝過！」仰首將那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砸了砸嘴巴，這才張開雙目道：「不錯！」

※※※

完顏兀魯在此過程中表現出足夠的耐心。他並不知道龍淵的真正身份，之所以拋出一連串有價值的情報，主要是為了考驗龍淵，兼之觀察龍淵地表情變化，他要搞清楚，這個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人究竟是何種立場？

龍淵皺了皺眉頭道：「她找我？」

完顏兀魯微笑道：「傻子才會打著自己的旗號到處招搖呢！」

龍淵哈哈大笑道：「燕姑娘言外之意就是不喜歡我這樣的人嘍？」

完顏兀魯道：「今日突然發生了一件事……」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完顏兀魯道：「從你昨日前往引蝶樓，我便開始留意你，一個人裝醉和真醉，會有很大的差別，談到裝醉，天下間我說第一沒人敢稱第二，而且你飲酒的手段我事後了解的清清楚楚。」

完顏兀魯的唇角露出了一絲苦笑，龍淵的一番剖析讓他對事情從最初的揣測變成了肯定。老二不甘心啊，他利用蕭氏將自己調開，其用心不問即知，他低聲道：「你是龍淵的人？」

龍淵內心微微一怔，這完顏兀魯看似粗魯，其人能夠成為女真三軍統帥，也絕非僅僅是因為勇hｅtｕbｏok•ｃｏm•cｏｍ猛的緣故，難道他也像獨孤燕一般看出了破綻？

龍淵苦笑道：「大王子目光犀利，秦某佩服佩服！在下秦暉，奉主公之命前來黑沙城營救兩位特使！」，除非徹底被拆穿，龍淵才不會將底兒全都交給對方。

耶律峰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道：「她說要離開這裏幾天。讓主人……好自為之！」

龍淵內心中剩下的只有讚歎二字了，如果不是完顏兀魯這樣開誠布公的說出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件事的背後會藏著這麼多的玄機，更想不到蕭氏已經捲入其中，龍淵慢慢為桌上空著的兩個酒杯倒滿美酒。藉著這樣地動作開始仔細的考慮。酒倒滿的時候，他已經想透了其中地關鍵所在。

龍淵輕聲道：「中原的局勢變得十分微妙，藍氏和梁氏聯姻，短期內吞併蕭氏的意圖十分明顯，所以蕭氏才會如此急迫地想要對付巴蜀龍淵，假如能夠利用二王子除去龍淵，那麼藍氏和梁氏絕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將首先打擊和消滅的目標會放在巴蜀龍淵身上，從而蕭氏就會獲得喘息之機。」

獨孤燕幽然嘆了一口氣道：「喬大爺說話遮遮掩掩，讓人看不清你心中究竟打得什麼主意，我獨孤燕生平最欣賞的就是坦坦蕩蕩實實在在的至誠君子。」

耶律峰知道龍淵這是害怕他露出破綻，畢竟他過去和完顏兀魯接觸多次，雖然已經易容，可是舉止氣度不可能完全改變。

龍淵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國事還是家事？」

耶律峰又問道：「大王子今晚會去嗎？」

完顏兀魯道：「你究竟是誰？」

完顏兀魯雙目猛然一亮，隨即重重點了點頭。

龍淵微hｅｔuｂooｋ•ｃｏｍ.coｍ笑著反問道：「何以見得？」

龍淵邊想邊走，不覺已經來到了五斤客棧的前方，耶律峰正在客棧門前等著他，看到龍淵前來，快步迎了上來。低聲向龍淵道：「主人，剛才雲瑤來過！」

龍淵最擅長的就是隱藏內心的真實想法，表面上仍然是從容不迫的樣子，笑眯眯道：「想必大王子想跟我開誠布公地談談！」

夜幕初臨，斗虎居已經籠罩在月光之中，白色積雪籠罩著小樓，點綴著紅色的燈火，夜色之中更顯妖嬈動人。門前的小河並未封凍。黑色地水流在兩岸皚皚白雪的映襯下黑白分明，夜風輕動，搖碎了月牙兒的倒影，化為千萬片碎銀。

龍淵輕聲道：「之前秦某隱瞞身份，乃是不得已而為之，希望大王子不必見怪！」

完顏兀魯湊到唇邊地酒杯突然凝滯在那裡，過了一會兒，他重重將酒杯放下，雙目盯住龍淵，壓低聲音道：「你究竟是誰？」

龍淵這邊只是自己一個人前來，偌大的初晴閣，滿滿的一桌菜肴只有他和完顏兀魯兩人享用，四目相對，不覺同時笑了起來。

龍淵不慌不忙的端起酒杯。率先飲盡了，平靜道：「聽大王子這樣說，二王子好像已經跟蕭牧遠達成了某方面地共識，巴蜀一方是蕭氏不共戴天的仇人。由二王子出手對付巴蜀一方，作為回報，蕭氏則在北方邊境鬧出混亂。」

完顏兀魯意味深長道：「對我而言，國事就是家事，家事就是國事！」

完顏兀魯笑著搖了搖頭，虎目之中流露出充滿睿智的光芒，他低聲道：「知不知道我為何要讓手下全都在外面等著？」

龍淵歉然道：「昨晚不知大王子身份，唐突之處還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