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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需知道！」

崔哲聲音低沉的嗯了一聲，然後慢慢走向宋曦君，宋曦君遠遠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秀眉微顰道：「師兄喝酒了？」

龍淵當然明白獨孤燕沒有那麼簡單，淡然笑道：「如此最好。不過，別人會不會說閑話呢？」

宋曦君並沒有急於收起這幅墨跡未乾的信箋，淡然道：「看別人的私信好像並不是君子所為。」

獨孤燕微微一怔，充滿迷惑地看了龍淵一眼，龍淵放下茶盞起身向門外走去，那杯茶自始至終他沒有喝過。

宋曦君的反應早已在崔哲的意料之中，他點了點頭又道：「現在他就在五斤客棧！」

雪下了一整夜，清晨的時候，非但沒見停歇，反而變得更大了。龍淵已經換了一輛嶄新的豪華馬車，身穿狐裘舒舒服服的坐在暖融融的車廂中，耶律峰駕馭者馬車向引蝶樓地方向躑躅行進，他們此去是專門赴獨孤燕的約會。

龍淵的話題仍然停留在書法上，他低聲道：「夫人送給我的宋大人的那幅字，我一直珍藏在身邊，有空時便多加揣摩，獲益良多。夫人若是有空，我臨摹一篇東海賦，你來指點一二如何？」

獨孤燕正要出聲反駁，此時房門被輕輕敲響了，門外傳來小婢的聲音道：「小姐，三娘請喬大爺去一趟！」

獨孤燕實在看不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只能強忍憤怒為他倒了一杯紅茶，放在龍淵面前，龍淵拿起茶盞聞了聞，然後搖了搖頭又放在桌面上，輕聲道：「為什麼？」

宋曦君重新將談話轉入正題：「公子為何不離開黑沙城，倘若完顏兀都知道你就在這裏，公子的處境只怕不妙。和圖書」

龍淵笑道：「我只管看字，內容根本不會去留意。」

宋曦君的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胡寫亂寫可寫不出這麼好的字。」她懇請道：「公子可以將這幅字送給我嗎？」

宋曦君望著龍淵，她相信龍淵，相信眼前的男子為了他地朋友可以這樣做，當初在東都之時，他營救自己，也沒有因為任何的理由。

龍淵笑眯眯道：「昨晚我一夜都沒有睡好，滿腦子裡晃動的都是燕姑娘的影子，真可謂是輾轉反側。」

宋曦君仍然找不到昔日心中的輪廓，可是龍淵再度微笑的時候。她馬上就捕捉到那熟悉的笑容，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宋曦君暗責他的狡詐，卻沒有將怪罪的話說出來，輕聲道：「這封信和你有關，我是勸我的師尊放棄對付你的計劃。」

龍淵慢慢來到宋曦君的書桌前，突然拉近地距離讓宋曦君心跳的節奏發生了改變，不過她剎那間就平復了自己的內心，聽到龍淵低聲道：「沒有失去過，永遠不知道感情的可貴，我曾經親眼目睹自己的哥哥死在我的面前，從那時起我便決定，如果可以，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身邊人的生命。」想起當初龍玄驕為了保護自己，而被蕭氏兄弟活活打死的情景，龍淵的內心充滿了悲愴，雙目之中流露出刻骨銘心的仇恨。

龍淵居然真的點了點頭。不知為了什麼。他對宋曦君有一種無法形容的信任感，在她的面前沒有任何隱藏的必要。

宋曦君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轉向崔哲，輕聲道：「今晚的行動沒有成功？」

崔哲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從東都和龍淵結識開和圖書始，他就知道此人非同一般。能夠將宋曦君從危險重重的東都從容救出，絕不是一般的商人能夠做到。他低聲道：「卻不知他今次前來黑沙城的目的是什麼？」

宋曦君又道：「巴蜀使臣被完顏兀都所俘，以此要挾讓龍淵親自前來，若是我沒有猜錯，你就是他！」

崔哲在迴廊中痴痴凝望著雪中的伊人，目光中充滿了無盡的柔情，宋曦君在他的眼中就是不可褻瀆的女神，從第一眼見到她起，崔哲便產生了深深的愛慕，可是他會將這份愛慕深深埋藏在心中，因為他知道自己並不適合宋曦君。

龍淵微笑道：「為什麼要殺我？你又對完顏兀魯抱有怎樣的目的？」

龍淵來到廳內的時候，便聽到獨孤燕盪人心魄地媚笑之聲，他循著笑聲望去，卻見獨孤燕內穿湖綠色長裙，外披墨綠色貂裘，一步三搖。宛如春風擺柳一般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宋曦君望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面龐。一字一句道：「你的膽子果然很大，忘卻生死，深入險境，難道只為了兄弟之情？」

龍淵雖然在微笑，可是宋曦君卻找不到昔日那般陽光燦爛的笑容，她緩緩將羊毫放在青花瓷的筆架之上，輕聲道：「這不是你！」

※※※

冷風吹過，宋曦君下意識的垂下眼帘，眼角的餘光看到身後的崔哲，她並沒有立刻回頭，平靜道：「師兄回來了？」

龍淵微笑道：「觀宋大人的字，我方才知道這世上原有這麼多無法放開的事情，既然放不開，便乾脆由得他自己去，書法的道理也是如斯。規則越多，羈絆越多，便越是拘泥，拋開腦中固有的概hetubook.com.com念，方才能夠感悟到自然之道。」

龍淵點了點頭，轉身將房門掩上，然後慢慢將臉上的面具揭去。

引蝶樓的後院是一座精巧的花園，因為落滿積雪的緣故，整個園子看起來玉樹瓊花瑰麗異常。龍淵在小婢的引領下來到林三娘的居處，推開房門，卻見林三娘在火盆旁坐著，她指了指西側的房門道：「喬大爺請進！」

龍淵雖已走入書齋。她握筆的縴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筆鋒將最後的一行小字完成，淡泊純然的眼神落在龍淵地面上。

龍淵終於肯在她的一旁坐下，低聲問道：「這件事跟夫人又有什麼關係？」

宋曦君芳心劇烈的顫動了一下，可是純凈的美眸之中仍然不興起半點波瀾，她向前方雪地走了兩步，小聲重複著那個名字：「王遠鎮？喬大爺？我看他既不是王遠鎮，也不是喬大爺！」

龍淵笑道：「你已經找到咱們的共同點了，這樣下去，我們之間就會變得默契許多。」

宋曦君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示意龍淵坐下，龍淵卻並沒有按照她的指示去做，仍然站在書桌前，和宋曦君保持著最可能接近的距離，他的目光凝望著書案上的信箋，輕聲贊道：「好字！」

獨孤燕輕咬紅唇道：「這引蝶樓里裡外外全都是我的人，誰敢亂嚼舌頭呢？」

宋曦君輕聲道：「停止針對王公子的一切行動，師尊哪裡，我會去交代！」

龍淵點了點頭，當真跟著獨孤燕一起向樓上走去，進入獨孤燕的房間，獨孤燕反手將房門關上，臉上的笑容立時收斂，美眸之中流露出冷冷的光芒道：「你究竟想做什麼？和圖書」

崔哲點了點頭：「喬大爺就是王遠鎮王公子！」

龍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友善些，咱們是來找朋友的，而不是前來尋仇。」耶律峰應了一聲，可是臉上的肌肉仍然緊繃繃的不見任何放鬆。龍淵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低聲道：「你還是在外面等我，我一個人進去就成！」

※※※

這是一間清新雅緻的書房，一位身穿黑色長裙地女郎正坐在書桌前，靜靜書寫。俏臉略顯蒼白，卻掩不住她楚楚動人的氣質，彎彎細眉，明澈美眸，如煙似霧，流露出高貴清冷的氣度。

龍淵捻起茶盞，在手中把玩，觀察著茶色，默嗅著茶香，緩緩道：「能讓一個女人付出這麼大地代價去接近一個人，背後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相信完顏兀魯一定會很感興趣。」

獨孤燕怒道：「我為何要與你合作？」

龍淵點了點頭。

宋曦君望著龍淵筆走龍蛇，一篇東海賦在他的筆下宛如行雲流水般流淌而出，一篇東海賦完成，宋曦君已經是熱淚盈眶，說是臨摹，龍淵只能達到七分形似，可是從書法的氣韻之上已經得到父親的真味，倘若宋京石仍然在世，看到眼前的場面也必將拍案驚奇。

她的眼中卻沒有淚水，自從逃離東都以後，她已經決定不再流淚，不再為任何人流淚……

龍淵呵呵笑道：「你好沒誠意，這樣下去，咱們可能沒有任何合作的可能。」

龍淵在引蝶樓前下車，門前的積雪已經清掃一空，露出青灰色的地磚，地磚上結著一層薄冰。十分的濕滑，望著被積雪鑲嵌的匾額，龍淵英俊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微笑，轉身看了看耶律峰卻是一https://m.hetubook.com.com臉的肅殺之氣。

獨孤燕反問道：「什麼為什麼？」

獨孤燕一雙美眸嫵媚至極的向龍淵飄了一個眼波兒，嬌滴滴道：「喬大爺怎麼一清早便來了，害得人家連懶覺都睡不成。」

龍淵沒有說話，宋曦君蕙質蘭心，一定能夠覺察到這一點。

龍淵也露出微笑，好像昨晚因她而起的刺殺從未發生過一樣。

宋曦君點了點頭，將已經寫好的信箋收起。

宋曦君伸出凝脂般雪白細膩的手掌，攤開在虛空之中，雪花落在她溫柔的掌心很快融化，亮晶晶宛如凄美清亮的眼淚。

「這才是我！」龍淵微笑道。

宋曦君久久凝望著這篇東海賦，許久方道：「公子的書法已入大成之境。」

龍淵笑道：「不必擔心。獨孤燕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他信步走入引蝶樓中，在門外守著的小婢看到馬車過來，早已跑進樓去通風報信。

龍淵不慌不忙的在桌前坐下，望了望遠處的茶盞道：「燕姑娘就是這樣待客的？」

「嗯！」

獨孤燕冷笑道：「完顏兀都一樣會對你很感興趣！」

獨孤燕格格笑道：「鬼才會相信你哩，若是當真一夜未眠，便去我房內歇息。千萬不要累壞了身子。」說話的時候表情極盡豐富。分明在挑逗龍淵。

「可是……」

龍淵點了點頭，內心沒來由變得激動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加速跳動的心跳平靜了下去。然後緩緩推開了房門。

宋曦君靜靜端詳著龍淵地面龐，許久方才道：「在東都之時我就知道王遠鎮不是你的名字。」

龍淵毫不客氣的捻起書案上的羊毫，閉目凝神，將腦海中絲絲縷縷的雜念盡數遣去，醞釀良久，方才奮筆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