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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淵嘆了口氣道：「拓跋烈能夠擁有今時今日的勢力並不是僅僅依靠周龍山。」

兩人並肩站在山頂，同時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隨之吐出一團白霧，周龍山看了看拓跋烈，不禁笑道：「看來大王的心情還不錯。」

諸葛運春笑道：「可是主公為何又改變了念頭。」

※※※

周龍山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為何要離開你們藍家？好，我告訴你，因為在你們藍家人的眼裡，我周龍山甚至還比不上一條狗，你姐姐何其尊貴，豈肯下嫁給我這個落魄子弟，她不願嫁我也就算了，我周龍山走還走不得，你的好姐姐好兄長，他們一直將我逼下山崖，一心要取了我的性命！」

眼看天氣已經越來越冷，這場仗終將會被女真人拖入嚴冬，當初拓跋烈想在兩個月內結束戰鬥的計劃，只能成為一場泡影了。

周龍山低聲道：「一切已經查明，武器來自於巴蜀龍淵。」

拓跋烈緩緩點了點頭，眼看冬季來臨，如果不顧後果，強留四十萬大軍在此征戰，其後果顯然是可以預期的，這種不明智的事情拓跋烈不會做。

周龍山對拓跋烈的為人極其了解，拓跋烈是個極其英明的君主，他從不否認自己的錯誤，知錯能改，毫不顧忌別人的非議和評價，這也是周龍山最佩服拓跋烈的地方。

兩月之後，拓跋烈發兵四十萬直指女真，試圖一舉將女真拿下。

藍芷霖嘆了口氣道：「周大哥，我的確是個女流之輩，可是我也知道自己是漢人的子孫，無論在任何的情況下斷斷然不會做出引狼入室認賊為父的事情！」她生性耿直，有些話想都不想就說了出來。

周龍山道：「我雖然早就料到龍淵會幫女真人，可是想不到藍循和唐翰也如此堅強的跟他站在同一立場。」

拓跋烈冷笑道：「他們瓜分大和_圖_書康的江山已經是賊，現在我幫助他們當個真正的王者，卻要拒絕我的好心，難道做家賊就這麼理所應當，坦然自若嗎？我看根本就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虛偽至極。」他罵了一通，也覺得有些累了，揮了揮手道：「傳令下去，明日撤兵！」

藍芷霖望著周龍山腳步沉重的背影，美眸中湧出兩行晶瑩的淚光。

拓跋烈低聲道：「藍循此人當真是極其矛盾，他既想成為一代霸主，又對龍淵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既如此他又何必頂著罵名當一個割據一方的霸王，老老實實投降龍淵算了。」

拓跋烈笑道：「怎麼？難道你以為我就應當苦著個臉？」他隨即又嘆了口氣道：「想想也是惱火，我帶了四十萬人來到這裏，本想將女真一舉拿下，卻想不到這塊骨頭並不好啃，一轉眼就要到冬季，我正在想該何去何從？」

拓跋烈哈哈笑道：「龍山，來得正好，剛好陪我欣賞雪景。」

「宣城！」拓跋烈嘆了一口氣道：「女真人之所以能夠獲得這麼大的支持，全都是龍淵通過宣城輸送物資，宣城雖然只是一個彈丸之地，可是對龍淵和女真人來說卻是極為重要，假如我當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宣城拿下，那麼就可以成功切斷這條供給線路，也可以分開藍氏和女真人的呼應。」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恭敬道：「全都走了！」

周龍山哈哈大笑，笑聲一凜，他冷冷望著藍芷霖道：「認賊為父？我周龍山無論今生還是來世只有一個父親，我爹爹頂天立地，忠肝義膽可昭日月，你爹爹藍大將軍又如何？他口口聲聲忠君愛國，還不是打著這偽善的旗號割據一方？」

周龍山笑道：「大王不要忘了，如果藍氏不借路給龍淵，這筆物資仍然運送不到宣城，到不了宣wｗｗ.hetｕｂook.ｃoｍ.cｏｍ城自然就到不了女真，所以真正的禍患在關中而非宣城。」

龍淵道：「我一度想殺掉周龍山！」

諸葛運春道：「所以公子想聯合宣城、藍氏、女真形成一條聯盟防線，共同對抗胡人？」

拓跋烈恨恨然道：「這次他們聯手壞了我的大事，他日我必讓藍循付出血的代價。」他又想起一件事，禁不住罵道：「蕭牧野也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當初答應我要跟我夾擊女真，可是仗打了這麼久，他居然按兵不動，反覆無常的東西，難道他的話自當是放屁嗎？」

龍淵點了點頭：「不錯！」

周龍山苦笑道：「我看蕭牧野的確有苦衷，他的南邊是梁氏，前些日子他趁著梁氏內亂奪了人家幾座城池，丘朗恨不能將他吃了，假如他發病攻打女真，丘朗必然會端其後路。」

周龍山早已料到拓跋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恭恭敬敬道：「大王英明！」

拓跋烈道：「我忽略了一個地方！」

周龍山道：「若是藍循歸順了龍淵，大王南下攻打中原的打算豈不是全盤落空？」

「哪裡？」

諸葛運春明白龍淵的意思，輕聲道：「周龍山對藍氏極為了解，日後拓跋烈若是對藍氏興兵，周龍山一定會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龍淵道：「因為我看到他眼中的痛苦和矛盾，這樣的人殺掉太可惜了！」

迎來紅顏知己，卻要送走卓瑪，龍淵親自將卓瑪送出梓潼城外，在十里長亭，吐蕃使團的其他人都識趣的遠遠離開，龍淵和卓瑪執手相看，彼此眼中都蕩漾著晶瑩的淚光。

「紓秀？縱雪？」龍淵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虛慧妍拉著他的手來到城牆前，龍淵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身披紅色斗篷的紓秀和縱雪並肩站在道路的中心，正在仰首向他眺望，身後m.hetubook.com.com還有秦暉和另外一位女子，龍淵仔細一看，那女子卻是從未見過，小聲問過紓秀方才知道，那女子竟然是梁靖的貴妃李蓉蓉。

卓瑪俏臉微紅，輕輕點了點頭：「總之你要記住，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要為國事太過操勞。」

拓跋烈憤然道：「龍淵啊龍淵，我三番兩次的向他示好，他卻偏偏要跟我作對！」他向前走了一步，揚起馬鞭狠狠抽在前方的一棵小樹之上，小樹上的落雪被他抽打的簌簌而落，可見他此時心中實則是憤怒到了極點。

「你！」藍芷霖氣得俏臉通紅可是又想不出辯駁周龍山的理由。

周龍山笑著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這飄飄洒洒的雪花，臨近正午天色非但沒有放亮，反而變得越發陰鬱起來了，雪似乎也大了許多。

周龍山道：「在他們眼中胡國才是最大的敵人，危機面前才做出聯手抗敵的決定，我在梓潼之時曾經和丘朗見面，好話說盡，卻被他無情拒絕，在很多人的眼中，名節二字比權位來得更加重要。」

諸葛運春低聲道：「公子對他還有期望？」

周龍山緩緩點了點頭。

龍淵舉目望去，卻見虛慧妍楚楚動人的身影出現在城樓之上，龍淵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大踏步迎了上去，展開臂膀將伊人擁入懷中，虛慧妍嬌軀也是激動的瑟瑟發抖，兩人相擁良久，虛慧妍方才小聲道：「這次不但是我過來了，連紓秀姐姐和縱雪也一起來了！」

龍淵微笑道：「他一定會答應。」

藍芷霖道：「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有句話必須對你說。」

龍淵和卓瑪都明白，以他們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身份想要日夜相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卓瑪不得不走，眼前的吐蕃仍然離不開她，卓瑪含淚一笑，宛如一朵飽含露珠兒的雪蓮花：「再有hｔtps://m.heｔubｏｏk.ｃoｍ.cｏｍ三年我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將那邊放開，等我再次來到你身邊的時候，就不會再離開。」

提起藍氏，龍淵頓時想起拓跋烈即將向女真發兵之事，沉聲道：「諸葛先生，拓跋烈今秋就會向女真發兵，姑且不論女真與我們之間的關係，我認為絕對不可以讓胡人一統北方，否則中原列國受到的威脅會更大。」

宣城唐翰、關中藍循極為默契的選擇了和女真人統一戰線，而唐翰趁著胡國出兵的大好良機，發兵北上順利收回了他昔日被胡人強佔去的五座城池。

女真表現出強大的戰鬥力，女真人在烏蘭氏的帶領下和拓跋烈展開殊死決戰。龍淵提供的大量兵器和物資通過宣城源源不斷地進入女真境內，他雖然沒有直接派出兵馬，可是正是有了他物質上的強大支持，女真人方可免除後顧之憂，以十五萬人將胡國大軍拒之於國境線之外。

拓跋烈低聲道：「龍山，我今日方才發現，攻打女真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大王為何會這樣想？」

諸葛運春輕搖羽扇。從遠處慢慢走向龍淵。龍淵微笑道：「都走了？」

藍芷霖道：「就算我們藍家得罪了你，可是你也不該去投奔胡人……」

拓跋烈搖了搖頭道：「我真是搞不懂你們漢人，明明私下裡斗個你死我活，可一旦遇到了事情，轉眼之間又變成了兄弟。」

遠處忽然傳來一個激動的聲音：「公子！」

拓跋烈身披黑色大氅，內穿棕色皮甲，靜靜站在怒嘎子山上，遠眺著女真的大營，臉上的表情異常凝重，自從進軍女真以後，大大小小的戰役一共進行了十多場，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死傷，可是也沒有太多的進展，女真大將烏蘭怒率領十五萬女真勇士牢牢守住國境線，不讓胡國大軍前進一步，真正讓拓跋烈頭疼的是女真人的裝備極其精良，大部ｈｔｔps://wwｗ•ｈetｕbook•cｏm•ｃｏm分來自於中原。

周龍山雙目之中浮現出一絲怒色，他冷冷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裏清楚，你一個女流之輩懂些什麼？」

諸葛運春道：「這件事的關鍵在於藍循，只要藍循點頭聯盟自然不會成為任何的問題。」

※※※

曲終人散。龍淵獨自佇立於梓潼望津樓之上。極目遠眺。群山蒼茫。祭祖之事順利落下帷幕。通過此事龍淵已經向天下人鄭重宣告。大康仍在。龍淵仍在。從今日起他將展開全面反攻之勢。再不會像過去那般忍氣吞聲。他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等著親手拿回屬於自己東西地一天。

龍淵重重點了點頭，他動情道：「我在天下人面前已經公布了我們的婚約，從現在起，你卓瑪就是我未婚的妻子，別人誰都不許再打你的主意。」

「你也是一樣。」

周龍山輕聲道：「這次我們並沒有損失太多的軍馬，這也算得上不幸中的大幸，漢人有句俗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有些事大王還需從長計議。」

轉眼間已經到了深秋時節，中原還是江山盡染紅色，塞北卻已經下起了小雪。

兩人都關心著對方，想起自己身上的擔子，想要不去操勞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遠方一個灰色的身影正沿著山路慢慢向拓跋烈走來，正是身穿灰色狐裘的周龍山。

周龍山凄然笑道：「現在你明白了？」他緩緩站起身，臉色蒼白無比：「倘若沒有我的妻子，我早已曝屍荒野，周龍山早已死了，現在活著的已經是另外一個……」他慢慢向遠方走去。

「啊！」藍芷霖花容失色，美眸之中流露出驚恐至極的光芒，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姐姐和兄長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拓跋烈冷笑道：「當真是把我當成了唯一的敵人！本來以他們的實力就算聯手我也不怕，可是這女真人突然得到的這些武器裝備實在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