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龍淵此次的隨行人員並不多，除了耶律峰以外，就只有二十名武士。峨眉本就在他的治下，再加上龍淵這次出遊本意是散心為主，並不想引起太多的注目。在山腰處，龍淵命令耶律峰和那些武士原地待命，自己則帶著蘇紅袖、虛慧妍、雲瑤一起步行前往普林寺。

※※※

梁軒宇抽吸了一下鼻子，目光冷冷地望著曾獅虎，他從不掩飾自己的好惡之情。曾獅虎看在眼裡，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再次低聲道：「臣曾獅虎參見大王！」

沿著布滿青苔的石階走向廟門，發現普林寺的廟門金漆剝落，院牆破舊，唯有匾額之上的三大字仍然蒼勁有力。龍淵四人這邊剛來到門前，廟內僧人已經將消息傳了出去，明遠大師親自迎出門外。

梁軒宇目光一凜：「誰？」

曾獅虎看出梁軒宇眼中的顧慮，嘆了口氣道：「臣的所作所為想讓公子信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臣對梁氏的忠心可昭日月。」

梁軒宇眼皮兒微微翻了翻道：「那又如何？難道你想讓我去找諸葛運春，讓他勸龍淵幫我對付丘朗？」

雲瑤和蘇紅袖、虛慧妍之間畢竟顯得生分一些，所以她們說話的時候很少插嘴。

※※※

一句話引得眾人又露出了微笑。

曾獅虎向前走了一步道：「大王難道沒有聽說，龍淵的軍師諸葛運春已經前來南郡？」

明遠大師道：「公子大才，咱們裏面就坐！」

這段時間對龍淵而言相對平靜，各大勢力都進入調整，每家都在默默積蓄著自己的力量。龍淵清楚地知道這平衡不會維繫太久，一旦平靜被打破，天下將面臨更為轟轟烈烈的動蕩和不安。

曾獅虎自然明白梁軒宇口中的逆賊指的就是丘朗，以他對梁軒宇的了解，梁軒宇對丘朗早已恨到了極點。曾獅虎壓低聲音道：「我們雖然沒有那個實力，可是有人有。」他已經巧妙地用上了我們這個字眼。

梁軒宇不禁冷笑了一下。誰人不知是丘朗謀害了他的爺爺，可是知道又如何？難不成能有辦法剷除丘朗這個賊子？現在放眼梁氏宮廷內外，又有誰敢站出來主持正義？誰敢和丘朗作對？除非是他自己不想活了。可是他轉念一想，曾獅虎不可能專門過來跟自己說這等廢話。

眾人都www.hetubook.com.com是一怔然後同時笑了起來。龍淵的這句話雖然平淡卻道出了一個至真至明的道理。明遠輕聲道：「公子的話才是句句禪機。」

雲瑤緩緩點了點頭。

虛慧妍溫婉笑道：「這就證明大師和你果然是有緣！」

梁軒宇坐在書房內，門窗都緊緊關閉。室內光線極其黯淡，他孤獨地坐在黑暗中，正在默默流淚。自從爺爺死後，梁軒宇登上王位，沒有一天的好過。前些日子，他堅持前往梓潼，就是對龍淵抱有一線希望，希望藉著龍淵對付丘朗。可是等到了那裡方才發現，龍淵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也是通過梓潼之行他認清了一件事，他這種碌碌無為的庸才沒有人會在乎，他只能是當傀儡的材料。可是他不甘心，他無法放下心中的仇恨，他要不計一切手段地報復丘朗。

智印補充道：「那位師姐是帶髮修行的。」

眾人全都將目光望龍淵，明遠大師也微感錯愕道：「哪兩個字？」

明遠呵呵笑道：「此茶只不過是普通的秋茶，萬萬當不起好茶這兩個字！」

曾獅虎抹乾淚痕道：「臣敢斷定，老主公之死和丘朗有著莫大的關係，這丘朗便是謀害他的罪人。」

龍淵走了這半天的確有些口渴，飲了一口卻發現這茶水之中略帶一點焦糊的味道。原本以為是炒茶之過了火候，可是再一品，喉頭又泛起淡淡的香甜味道。一口氣將杯中茶水全部喝完方才咂了咂嘴道：「好茶！」

龍淵在太廟開光之日便和他相約前來拜會，不過一直忙於瑣務，直至今日才得以成行。

帶著滿心的迷惑，梁軒宇還是擦乾了眼淚，整理了一下情緒低聲道：「宣！」

智印搖了搖頭。佛門的規矩還是很嚴的，那位師姐的名號他的確不知道。

雲瑤搖了搖頭，微笑道：「這次若不是摩挲利大師救我，只怕我今生今世都走不了路了。所以現在走起路來格外的開心，感覺到這是上天對我的恩賜。」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美眸望向龍淵，真摯的情意已經毫無掩飾地流露出來。

梁軒宇道：「我不是什麼大王，你也不是我的臣子，這一點你我全都心知肚明！」

方外之人不必拘泥於世俗禮節，明遠大師向龍淵合什https://m.hetubook.com.com行禮：「老衲不知公子來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她叫什麼？」

龍淵微笑道：「大師此言差矣，真正的好茶須得做到兩個字！」

深秋的峨眉天空高遠，群山覆蓋在金黃火紅的色彩下。山路兩側的修竹卻是過往那般翠綠，周圍大片的紅葉相互輝映，更顯得青翠欲滴。

一句話把智印的小臉問得通紅，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曾獅虎又道：「此次前來的人中有龍淵的結拜弟狄驚雷，有狄驚雷的義子石娃子，還有龍淵的好友及得力幹將秦暉。假如這些人在南郡出了什麼不測，對龍淵的打擊必然極大。他豈肯善罷甘休？這筆賬一定會算在丘朗的頭上。」

梁軒宇聽得心動，嘴上卻道：「談何容易……」

曾獅虎緩步走入書房內，室內昏暗的光線讓他不由地錯愕了一下，然後恭敬向梁軒宇行禮道：「臣曾獅虎參見大王。」

梁軒宇內心一震。

梁軒宇雙目迸射出寒光，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給爺爺報仇。只要能夠殺掉丘朗，就算是他即刻死了，他也心甘情願。可是他又並不信任眼前的曾獅虎。

和耶律峰分別之後，龍淵四人沿著蜿蜒的山道繼續行進。蘇紅袖笑道：「我已經許久沒有嘗試過如此輕鬆了。終日都要在人前端著架子，實在是難受極了。」

龍淵笑眯眯道：「這句話分明是說我的，是不是責怪我很少有時間陪你們幾個。」

雲瑤看他不過是八歲年紀，想不到竟然已經做了這麼久的和尚，微笑道：「智印，有件事我想問你。在這峨眉之中是不是有一座名叫白雲庵的地方？」

曾獅虎道：「那倒不必。不過假如諸葛運春在南郡死掉，龍淵少了這個最得力的助手，大王以為他會作何反應？」

梁軒宇猶豫許久，終於點了點頭：「好！」

耶律峰知道龍淵今日的武功早已超越了自己，而且蘇紅袖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自己跟上去也沒有太多的用場，自然遵從龍淵的命令。

雲瑤又道：「她長得漂亮嗎？」

※※※

門外響起通報聲，卻是曾獅虎到了。自從梁靖死後，原本是梁靖心腹的曾獅虎也迅速改弦易轍投奔了丘朗的陣營。梁軒宇幾次宣他，他都不肯覲見，顯然是沒有把他和圖書這個傀儡楚王放在眼裡，卻不知這次為何會主動登門。

雲瑤笑道：「這裏只有你跟我兩個，說句實話也沒什麼大不了。再說了出家人不打誑語，想必小師傅也不會說謊話吧。」

龍淵故意停頓了一下，等到那小沙彌給自己斟滿了茶水，又端起喝了一口，方才慢吞吞道：「解渴！」

曾獅虎從梁軒宇猶豫的目光中頓時意識到了他的心中所想，動情道：「大王，臣說句不該說的話。如今你雖然身在王位，可實際上樑氏的權柄全都握在丘朗的手中。這樣的日子並不好過。丘朗想什麼時候對您下手，就可以在什麼時候動手。臣的主意雖然冒險了些，可是除此以外的確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如果不藉助外力，單憑我們的力量是不可能制住丘朗的。」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龍淵若是一怒之下發兵，丘朗必然不得已迎戰，而大王就可以趁機奪回權力。」

龍淵沉思片刻方才道：「大師句句禪機惹人深思，在下佩服！」

明遠笑而搖頭。

雲瑤道：「你是否到過那裡？」

虛慧妍溫婉笑道：「誰不知道你要以國事為重，你百忙之中能夠抽出時間陪我們來峨眉上香，我們已經心滿意足了。」

諸葛運春出行之後，龍淵也應峨眉高僧明遠之邀前往峨眉普林寺做客，享受這難得的寧靜。此行虛慧妍和蘇紅袖兩人與龍淵同行，剛剛康復的雲瑤也前往峨眉，在山下與他們會和。

龍淵隨同明遠大師走入山門，看到這寺廟雖然地處清幽之境，可惜因為年久失修多處已經殘破不堪，主動提出道：「等我回去馬上讓人為大師重修寺廟。」

龍淵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咱們今日正應了這句話。」

三女被他說中心思，一時間羞赧無限。蘇紅袖啐道：「這裏可沒有其他人在看，你再胡說八道，看我們不扯爛你的嘴皮！」她伸手去揪龍淵的耳朵，龍淵故意裝出害怕的樣子：「謀殺親夫啊，救命！」他率先向前方跑去，三女嬌笑著從後方追來，一時間歡笑聲傳遍整個山谷。

龍淵笑道：「我臨來的路上一直都在擔心，大師會不會出去雲遊四方。現在看來我只是多慮了。」

「大師過獎！」

那小沙彌唱了一喏道：「貧僧法號智印，在這普林寺出家和圖書已經七年了。」

一名專門派來侍奉她們的小沙彌為雲瑤泡好茶水。雲瑤翻了翻桌上的佛經，這時又想起一件事：「小師傅，敢問法號如何稱呼？」

智印笑道：「女施主說笑了，那裡是庵堂，我一個小和尚去那裡作甚。不過白雲庵的住持圓敏我倒是見過的，就在前些日子吐蕃高僧來我們這裏的時候，圓敏師太也應邀前來與我師父三人談論佛法。三人談了一天一夜，我一直都守在旁邊。只可惜我修行淺薄，聽不懂他們說的什麼。」

梁軒宇道：「你想殺逆賊，先想想你有沒有那個實力。」

梁軒宇並不是個愚笨的傢伙，這段時日的隱忍坎坷讓他學會了不少的東西。曾獅虎說的容易，可是真的要是這樣做了，龍淵不會放過的恐怕不僅僅是丘朗，還有個梁氏。曾獅虎想出的這個主意也許會有效，可是有損人不利己之嫌。

梁軒宇心中暗道，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了曾獅虎的智慧。他想到的事情自己早已想到，可是龍淵已經拒絕了自己。

曾獅虎道：「大王難道不想為老主公復讎？」

明遠微笑道：「不必了，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出家人在於心境，而非在乎周圍的環境。紅磚碧瓦，金碧輝然看起來氣勢非凡，可是身處其中反而不如現在更能靜心。心若亂了，修佛更何從談起？」

「龍淵！」

梁軒宇看到他哭得此真切，內心中竟然有幾分相信了，他低聲道：「你究竟查到了什麼？」

龍淵哈哈大笑，雙手輕輕在虛慧妍和雲瑤的玉臀之上捏了一記道：「敢愛敢恨才是真英雄。況且我這樣對你們，你們嘴上說我，心裏卻是喜歡得很。」

蘇紅袖和虛慧妍都是聰穎無比的人兒，自然能夠看出其中的微妙。兩人交遞了一個眼神，蘇紅袖嫣然一笑，挽住雲瑤的手臂，輕聲道：「雲妹子，你累不累？」

明遠大師佛學精深，龍淵和他一番深談獲益匪淺。因為龍淵一行的到來，明遠大師特地讓人將普林寺西側的竹林小園收拾乾淨，當晚龍淵就在這裏住下。這座小院本來是供信徒修佛暫住的處所，因為普林寺地處偏僻所以少有信徒前來。不過平時有僧人過來常常收拾，所以倒也潔凈非常。

明遠大師微笑道：「女施主這句話說得好，佛門之中最講究這緣和-圖-書字。」

雲瑤輕聲道：「圓敏師太一個人來的？」

幾人來到普林寺的院落，座院雖然陳設簡陋陳舊，可是全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在院內石桌前落座，小沙彌奉上清茶。

「出家人不打誑語！」

普林寺位於峨眉西麓。整座寺院面積並不算大，僧人也只有十多個。可是因為明遠大師佛學精深，是以在佛門之中頗負盛名。

龍淵也是心中一暖，深情道：「其實你們才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他湊了上去，展開臂膀將三位嬌妻摟入懷中。一時間四人心中都是溫暖至極，甜蜜無限。虛慧妍輕聲嗔道：「佛門清凈地你這雙手就不能安分一些。」

「只要大王有心，臣必鞠躬盡瘁為大王設計這一切。」

雲瑤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在摩挲利為她療傷之時，無意中透露了安妙嬋就在峨眉修行的消息。雲瑤對此極為留意。這次之所以主動請求要前來峨眉進香，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安妙嬋的緣故。當初她在回龍溝用毒針刺傷安妙嬋，導致她出走千里，遇到摩挲利之後這才醫好了毒傷。雲瑤有理由相信玄天寶典就在安妙嬋的手中，否則龍淵如何學會得孽緣訣。有個秘密她一直都沒有告訴龍淵，那本孽緣訣其實就是玄天寶典的一部分。

智印照實答道：「女施主那白雲庵的確就在峨眉，而且和普林寺一樣都位於峨眉的西側。我們後面的小路一直向上，大概行走二十里的路程就到了。」

智印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還有一位師姐陪同她一起前來的。」

智印這才點了點頭道：「她很美！」

曾獅虎卻忽然做了一個讓梁軒宇目瞪口呆的動作，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在臣心中大王永遠是我的主公。昔日臣所表現出對大王的冷遇根本是為了掩人耳目，絕非心甘情願。臣蒙老主公撫養成人，在我心中梁氏就是我的家人，我不敢忘，也不能忘。老主公死得蹊蹺，臣始終以為主公之死有著巨大的疑點。這段時日我忍辱偷生，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查清老主公的真正死因，還不是為了梁氏的天下啊！」曾獅虎哭得痛心疾首。

安頓之後虛慧妍和蘇紅袖兩人相約在附近遊玩，龍淵則繼續和明遠大師討論佛學，唯有雲瑤一人返回竹林小園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