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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關守將林幕然主動請纓道：「石將軍，不如由我迎戰！」

那些胡人士兵看到素以勇猛著稱的查庫伊竟然不是秦暉一合之將，一個個嚇得轉身就逃。

林幕然大聲道：「這胡狗著實猖狂，欺負我們中原無人嗎？」

石娃子衝上去握住秦暉的臂膀，大聲道：「秦叔叔！」

雞鳴關內火油、石灰彈都已經用盡，單單依靠這些，只能延緩胡國大軍的進攻，卻不可能徹底讓胡人退兵。

一直在關注著戰況的拓跋烈眯起雙目，火攻之術並不少見，他並沒有因為這開始的挫敗而感到頹喪，冷冷道：「繼續攻擊，用沙包滅火，就算是把雞鳴關填平，也要將這座城拿下來！」

周龍山深有同感地點了頭道：「天意弄人，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

石娃子抿起唇角，握住了手中的紅旗，這時候趙無涯組織士兵將一桶桶的火油準備好。

整整一個上午的攻擊都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拓跋烈一方卻損失了八千餘人，這更讓他橫下心一定要將雞鳴關攻破。

謝庸道：「根據我們現在的情況，應該無法拖到那個時候。實在不行，我們可以選擇後撤，在最後一道防線攔住他們。」

暫時的勝利並沒有讓雞鳴關的幾位守將變得樂觀起來，他們知道拓跋烈只是暫時受挫，他的大部隊並沒有受到致命的打擊，用不了太久的時間拓跋烈就會捲土重來。

拓跋烈道：「這次進攻藍氏反倒是幫了龍淵，如果不是我，他不會那麼快進入關中。」

秦暉怒吼一聲，黑色駿馬帶著他，宛如一道黑色閃電般迎了上去。即將接近之際，查庫伊揚起狼牙棒，試圖一棒將秦暉連人帶馬砸成肉醬。秦暉身形一矮，手中長槍宛如毒蛇般探伸出去，沒有人能夠形容他m.hetubook.com.com出槍的速度，查庫伊只看到寒芒一閃，然後槍尖就已經戳入自己的胸膛之中。

石娃子卻搖了搖頭道：「此人乃是拓跋烈手下猛將查庫伊，若是除掉此人，便可以重挫胡人的銳氣。」

遠遠望去整個雞鳴關都籠罩在霧氣之中，根本看不清城牆的輪廓。拓跋烈怒到了極點，咬牙切齒道：「蠻人真是狡詐！」

周龍山道：「此前我們有幾件事沒有料到。其一沒有料到藍循會突然向龍淵投降，其二沒料到完顏兀都會如此不堪一擊，其三是沒有料到龍淵的手下擁有如此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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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烈低聲道：「時間拖得越久，大軍的恐慌情緒就會變得越來越嚴重。如今瘟疫的事情已經鬧得人心惶惶，龍山，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解決眼前的狀況？」

趙無涯道：「形勢只會變得越來越嚴峻，想要胡人退兵，必須將他們拖到冬季。」

秦暉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朗聲道：「我叫什麼？對一個即將要死的人來說根本不重要。」

趙無涯搖了搖頭道：「往後撤就會給胡人足夠的進攻空間，他們可以從容地布置兵力，壓力只會空前強大。只有在雞鳴關和虎跳關拖得時間越久，咱們勝利的機會也就越大。」

秦暉微笑道：「我剛好遊歷到北方七關，招募士兵的時候，我和春香便應徵入伍。」

拓跋烈低聲道：「你之前曾經告訴我，錯過了眼前的時機，只怕日後我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石娃子和趙無涯、謝庸三人並肩站立在箭樓之上，石娃子默默計算著胡人大軍的距離，迅速果斷地舉起了黑旗，一排排密集的箭雨向胡人的先鋒部隊射去。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卻見一個滿面塵埃的士兵緩和_圖_書步走到他們面前，林幕然怒斥道：「大胆狂徒，還不給我退下去！」他的請求都被石娃子婉拒，一個士兵居然說出這樣的大話，當真是不自量力。

秦暉微笑點頭，他的目中雖然仍然帶著淡淡的憂傷，可是臉上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頹廢。在他的身後也有一名臉上塗得烏黑的士兵，一雙晶亮的眸子充滿柔情地看著他。謝庸和趙無涯目光銳利，一眼就已經認出這士兵顯然是女子所扮。他們猜得不錯，那女子正是春香，秦暉走到哪裡她就悄然跟到哪裡，雖然彼此間從未吐露過一句真心的話語，可是那份真情，秦暉卻早已深深感受到。

拓跋烈的背脊冒出冷汗，他咬牙切齒道：「進攻！」

秦暉冷哼一聲，將長槍搭在馬鞍之上，反手抽出長弓，羽箭扣在弓弦之上，雙腿一夾，那駿馬向前方疾馳而去。

石娃子終於舉起了手中的紅旗，一個個的木桶被守城士兵投擲出去，散落在雞鳴關城外，落地之後摔得四分五裂，黑色的火油流得到處都是，有不少直接砸在了胡兵的頭上，砸得那些胡兵腦漿迸裂，死相慘不忍睹。

雞鳴關的弔橋緩緩放下，秦暉身穿青銅鎖子甲，騎在黑色駿馬之上率領一千軍衝出雞鳴關。

拓跋烈人在軍中，卻感覺秦暉冷峻的目光直射到自己的臉上，內心不禁駭然。

此時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不如我來試試！」

周龍山低聲道：「操之過急只能是更加被動！」

拓跋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周龍山坐下，自己則在周龍山的身邊坐下，折下一支枯草，低聲道：「這石娃子的確有些手段。」

周龍山道：「唯有不斷的勝利以改變眼前低落的士氣，不過大王應該將目標改變一下，放眼于雞鳴關、虎跳關兩城，無需繼wｗw•heｔｕｂｏok•coｍ.ｃoｍ續推進，否則只會陷入囹圄之中。」

周龍山淡然一笑，他能夠體會到拓跋烈此刻的鬱悶，不但攻打雞鳴關受挫，而且剛剛到手的虎跳關又被他們搶了回去，從虎跳關中被驅趕出來的兩萬多名感染疾病的士兵，被他們親手射殺，胡人一方可謂是損失慘重。

秦暉鬆開弓弦，羽箭在灰濛濛的天色之中劃出一道閃亮軌跡，一直射向拓跋烈的胸口。危機之中，名罕伸出護盾擋在拓跋烈身前，羽箭力透盾牌，箭桿在盾牌上不住顫抖，足見這一箭的力量之強。

石娃子沉默不語，他並不清楚林幕然的實力，此戰關係到兩軍士氣，若是敗了恐怕會影響大局。

衝到護城河畔的胡人先頭部隊開始用沙包填塞護城河，石娃子命令弓箭手將射擊目標集中在運送沙包的胡人士兵身上。

查庫伊聽到戰鼓之聲不由得停下喝罵，想不到對方真的有人敢出來迎戰。

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滿麵灰塵的守城士兵竟然會是秦暉。秦暉自從李蓉蓉死後傷痛欲絕，從此悄然遠走杳無音訊，想不到竟然來到了這裏。

胡人穩定陣型再起攻勢的時候，秦暉已經率領手下士兵退回雞鳴關內。

謝庸幾人聚在一起，低聲商討著接下來的對策。

城頭之上響起雄渾激越的擂鼓之聲。

石娃子激動地點了點頭，他對秦暉的實力再清楚不過，此時遇到秦暉簡直是上天的安排。

拓跋烈雙目之中布滿血絲，大吼道：「這世上不僅僅要依靠運氣，最終能夠主宰天下的那是實力！」

查庫伊手中狼牙棒直指秦暉，大吼道：「來者何人？某家棒下不死無名之輩！」

查庫伊不可思議地看著那桿深深刺入胸口的長槍，發出驚駭莫名的大叫。

趙無涯道：「不必理會他，由得他罵和_圖_書去，只要守住城池就是！」

拓跋烈冷笑道：「照你這麼說我這次的南進豈不是要擱淺？」

趙無涯讓士兵將事先在城頭大鍋中煮好的沸水澆下，這對被困的胡兵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身後忽然響起緩慢的腳步聲，周龍山回過頭去，卻是拓跋烈來到了他的身邊，慌忙起身道：「大王！」

戰況變得越來越激烈，隨著更多的胡人士兵抵達護城河，沙包很快就已經將護城河填滿，將兩岸連通在一起，胡兵沿著臨時通道向城牆開始靠攏。

雞鳴關貯存的火油畢竟有限，圍繞城池的火牆開始逐漸減弱下去，胡軍的攻勢再度猛烈起來，石娃子舉起青色旗幟，守城士兵將一個個的石灰彈投擲下去。雞鳴關周圍煙塵瀰漫，城下胡軍苦不堪言。

周龍山站在高崗之上，遠眺著正南方向的雞鳴關，心中充滿惆悵。龍淵手下果然是卧虎藏龍，面對胡軍兵臨城下，石娃子指揮若定，不費一兵一卒，兩度讓拓跋烈退兵于無形，此子的心機智謀實在令人嘆服。周龍山又想到拓跋烈自從虎跳關之後，開始對自己產生了不信任，這讓他感到無助，也感到悲哀，當時的情況下他實在無法忍心看到這麼多漢人被當場虐殺，他卻沒有想到，留在虎跳關內的將士全都是死士，他們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捍衛中原的疆土，周龍山看到那些士兵慷慨赴死的情景，內心深深震撼了。這些士兵全都是藍氏麾下，對他們而言，藍循早已背叛了大康，自然不是為了大康而戰，究竟是什麼精神支撐他們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顧？答案只有一個，他們為了民族而戰。

石娃子和謝庸相對而笑，謝庸低聲道：「守城為上！」

一時間人嘶馬鳴，摔倒在地的胡人騎兵又成了後方的障礙，高速前沖的騎兵躲避hetubook.com.com不及撲倒在地，然而胡兵的人數實在太多，雞鳴關的箭雨顯然無法阻止他們進攻的步伐。

石娃子高聲怒喝道：「射！」

大營內，拓跋烈望著查庫伊的屍體，查庫伊胸口之上被洞穿了一個大大的血洞，拓跋烈仍然記得剛才的情景，只是一招，秦暉就已經將查庫伊斬殺于馬下，這是怎樣的勇猛和強悍。

拓跋烈搶回查庫伊的屍身之後，一時間興不起攻城之念，默默退兵。

秦暉雙膀用力，將查庫伊偌大的身體挑起在半空之中，遠遠拋在身後，炸雷般大吼了一聲：「呔！我乃巴蜀秦暉，誰敢迎戰！」

可謝庸和石娃子眼中卻同時流露出激動的光芒，兩人同時激動道：「秦將軍！」

查庫伊氣得哇哇大叫，擂鼓聲中，他催動胯|下雪花大馬，向戰場正中衝去。

激動人心的戰鼓擂響，胡人大軍宛如潮水般沖向雞鳴關城下。

龍淵已經進入關中，藍氏的政權隨之崩塌瓦解。長久以來支撐周龍山鬥爭下去的都是要向藍氏復讎，而如今，藍氏已經不復存在，他忽然失去了目標，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惘之中。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是一個胡人，而現在他才發現無論怎樣都改變不了自己是漢人的事實，他的身體里流淌的是漢人的血液。

一支支火箭射向城下，目標便是那流淌一地的火油，火油燃燒起來，一時間護城河成為一條燃燒的火龍，幾千名胡人士兵葬身火海之中，他們凄慘嚎叫不斷掙扎。

石娃子高聲道：「擂鼓！」

胡人大軍休整之後再度前來，一名鐵塔般的武將當先衝出，大吼道：「無膽鼠輩！有膽的話，出城來和我單打獨鬥！」

秦暉的勇猛已經極大地震懾了胡人將士，在接連的重挫下，胡人陣營之中已經悄然起了變化，他們的士氣明顯減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