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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之後，唐慎催動戰馬，頭也不回，奔向了村子。手下人一個個面面相覷，中丞大人真是太怪了，不就是見個兒子，有什麼了不得的？值得把大家都趕走？

按理說，衛拉特離著大明那麼遠，他們如何能趕來天津，參加賽馬大會。

「無知的韃子。」唐慎突然抓起火銃，對準了客棧門口的石鼓，猛扣扳機。

大漢抱著肩膀，撇著嘴輕蔑十足，「漢人，不行！差得太遠了！」

「爹，行之還在村子里等著，您請把。」

「哥，你沒事吧？」

正在這時候，突然從裏面跑出了一個嬌小的身影，穿著白色的狐裘皮衣，帶著白色的皮帽子，只露出不到巴掌大的小臉，竟然眉清目秀，宛如江南的書生。

沒有二話，士兵們把大漢拖到了街口，把身上的皮衣扯去，留出裏面的單衣，有人拿著生牛皮的鞭子，裏面裹著鐵絲，掄圓了就是一鞭子。

唐慎略微遲愣，此人連忙說道：「就是漢人所說的瓦剌，我們和俺答可不是一路人，此番是仰慕大明風範，特地前來參加馬術大賽。這位是我的兄長，他不懂規矩，還望大人念在他粗魯不文，不懂規矩的份上，法外施恩，饒他一次吧！晚生給您施禮了。」

唐慎露出了他果斷無情的一面，連蒙古人都給打了，從各地來的人物沒有誰敢找不痛快，乖乖都到了小站之外，在營區駐紮。

大漢的眼睛頓時就直了，石頭能打碎，要是打在自己的身上，還不碎成八塊？漢人的火器簡直令人髮指！

士兵們衝上來，剛剛還和*圖*書囂張無比的蒙古大漢竟然不敢反抗，他抖了抖肩膀，當槍口頂在腦門的時候，他自知腦袋沒有石鼓結實，只能束手被擒。

一聲脆響，石鼓被打得粉碎，濺起的石頭碎屑，從大漢的臉邊劃過，留下了一道血槽，瞬間鮮血就流了出來。

可是真正要見面了，反倒近鄉情怯了。

大漢一陣激動，竟然撐著坐了起來。

「閉上烏鴉嘴，那是我兒子住的地方，能有什麼意外，你們都給我等著，敢動一步，軍法從事！」

「哥，你別傻了，俺答覬覦的是我們衛拉特部，聯姻不過是他擴充勢力的手段。我們要想保住家業，就必須和真正的強者聯合，而不是外強中乾的俺答！」

頭兩鞭大漢還咬牙挺著，可是接下來就撐不住了，發出沉悶的吼聲，到了最後，乾脆疼得昏了過去。

訓練有素的士兵瞬間舉起了火銃，一個個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了韃子。

「哈哈哈！」唐慎突然哈哈大笑，「年輕人，果然是巧舌如簧，你口口聲聲，說法外施恩，就是知道自己犯了法！本官告訴你，不管是誰，犯了法都要受到懲罰，不能倖免。來人，把他們拖到街頭，責打四十鞭子，立刻驅逐出天津！」

反倒是平安年紀大，膽子也大，老娘在耳邊輕聲兩句，他主動走了幾步，怯生生喊道：「爺爺！」

年輕人把帽子放在一邊，露出了長而柔順的頭髮，宛如烏雲，煞是好看，竟然是個女兒身，她把葯碗放在一邊。

唐慎的戰馬離著村子還有五和圖書里左右，突然村子前面出現了幾個黑影，一匹毛驢，王悅影和琉瑩並肩站著，兩個人分別抱著平安和平凡，隨著唐慎鄰近，平凡嚇得把頭埋在了琉瑩的懷裡。

「三妹妹，鍾金！我看你是真糊塗了，除了俺答之外，還有誰是真正的英雄？」

盤算起來，父子倆也五六年沒見面了，唐慎曾經進京述職，偏偏唐毅去了宣大。後來就掀起了一輪又一輪的爭鬥。

正在打量的時候，那幾個差役不耐煩了，敬酒不吃吃罰酒，讓你知道我們的厲害！

其中一個揮拳奔著大漢的面門打來，只見此人不屑一笑，等著拳頭幾乎到了，他猛地一扭頭，拳頭落空，他的胳膊自下而上抬起，只聽咔嚓一聲，差役的胳膊肘竟然斷裂，痛叫著摔了出去。

「不要胡說！」大漢氣得怒罵道：「阿勒坦汗是我們蒙古人的英雄，雖然他老了，可是虎依舊是虎。我們蒙古人最崇拜強者，能，能嫁給他，也不錯嗎……」大漢聲音越來越低，他也覺得不妥當，理不直氣不壯。

年輕人很善於察言觀色，主動解釋道：「大人，晚生是奉命去板升城做客，聽到的消息，晚生從小念著漢家經典，深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故此不遠千里，帶著戰馬前來參賽，還請大人顧念我們一片赤誠，大人不記小人過，晚生感激不盡！」

四十鞭子抽完，沒有別的說的，直接把人趕出了天津，乾淨利落，一點都不遲疑。

唐慎雖然遠在福建，可也知道其中的兇險，一顆心整天提著，多盼著能陪和*圖*書在兒子身邊，幫他渡過一個個的難關。

衛拉特部的，唐慎做過功課，所謂衛拉特蒙古，就是漠西蒙古，土木堡之變的蒙古丞相也先就是衛拉特人，在也先覆亡之後，衛拉特蒙古就退守漠西，哪怕達延汗統一蒙古各部，他們也不在其中。

這個大漢更不在乎，他雙拳揮動，宛如鐵鎚，三下五除二，五六名差役都被打倒在地，哎哎痛叫。

漢語說的極好，脆生生的，一清二楚，唐慎微微一驚，淡淡說道：「你是何人？」

「哈哈哈，真是好孩子！」唐慎開懷大笑。

剛打完人的大漢臉色陰沉，見手下人變顏變色，他鼻子里哼了一聲，「怕什麼，他們是嚇唬人呢，火繩沒有點燃，打不出來鉛彈的。」

唐慎猛地一回頭，「還愣著幹什麼，把人拖出去！」

「好小子，看我們不打死你！」

……

他用本族語言說的，還以為唐慎聽不懂，可是他忘了，天津有不少蒙古商人前來，精通蒙語的人也不少，有人急忙告訴了唐慎。

「好個猖狂的韃子，我去教訓他！」一個中年人從唐慎的背後衝出來，卻被唐慎一把抓住了。

這傢伙雙腿分得很開，上盤和下盤不太協調，有點晃晃悠悠的感覺，憑著多年帶兵的經驗，唐慎敢說，這傢伙一定是常年騎馬，造成的雙腿變形。

「費那個功夫幹什麼！」唐慎一聲冷笑，「記住了，被狗咬了不需要咬回去，要把狗腿打折，狗屁扒了，狗肉吃了——舉槍！」

少女突然粲然一笑，「哥，中原大地，英雄輩出，他和-圖-書們的人馬是俺答的幾十倍不止，更重要的是他們對草原沒有多大興趣，不說別人，就是那個打了你的大官，就是個人物！他手下的勇士渾身上下都帶著強烈的殺氣。比起俺答的親衛還要厲害，他人也年輕，又英俊，比起俺答好了一萬倍！」少女的臉上竟然湧起一絲紅潤。

「啟稟大人，晚生是衛拉特人，這位是晚生的兄長。」

「當然是，外公的兵，咱們的人馬離著好幾千里哩！」

說著又深深一躬，真是難得啊，蒙古人中，還有如此懂禮的年輕人。

其他幾個差役一見，紛紛揮舞著鐵尺鐵索，沖了上來。

唐慎絲毫不知道，竟然打出了一個崇拜者。他此時心裡頭砰砰亂跳，離著小站越近，心跳的越厲害，彷彿一張嘴，就能吐出來。

刷拉！

駕，駕！

「中丞大人，萬一有什麼意外……」

衛拉特？

唐慎微微一笑，「還以為是個了不起的英雄呢！來人，把他綁了！」

「哥，發兵，發誰的兵？」

在客棧前面，站著一個很壯碩的漢子，滿臉絡腮鬍子，又高又大，看起來像是四五十歲的樣子，可是目光清澈，眼眸皂白分明，實際的年齡要比看起來小很多。

……

「還死不了！」被鞭打的大漢臉色鐵青，他抱著枕頭，把腦袋扭到一邊。竟然被漢人的官給打了，奇恥大辱！

瞬間從胸口到腹部，就出現了一道暗紅的印子，反手又是一鞭，頓時皮開肉綻，血水橫流。

「晚生後進拜見大人！」

「真沉啊，三年前爺爺進京的時候，還抱過你，記得嗎？」和圖書

年輕人急忙伸手，「大人，我們前來是為了參加比賽，您驅逐我們，有違待客之道，更是失了上國雅度。」

「慢！」

女子微微冷笑，「外公，他算什麼外公？見了我，一副色眯眯的德行，簡直讓人作嘔，怎麼不打雷，劈死了他！」

兩個字，春風化雨，唐慎激動的淚水差點流出，急忙一伸手，把平安抱在了懷裡。

啪！

唐慎心滿意足，他帶著人馬，辭別殷士儋，向小站進發。

而小站這裏呢，還有一個更猛的俞大猷壓著，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幾萬人井井有條，一點亂子都沒有，真是奇迹。

他帶著手下，出現在了村子的外面，足有十幾里路，就讓手下都留下來，他一個人去村子。

「嗯。」平安點了點頭，摟住唐慎的脖子，用力親了一口。

他的聲音很大，周圍聽得很清楚。

「三妹妹，還留著大明幹什麼，乾脆直接回草原，發兵報仇！」大漢激動地一錘床，牽動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一腦袋虛汗。

「好。」唐慎抱著平安，正要往前走，一抬頭，卻發現唐毅一身青衫，出現在不遠處，低著頭，略顯尷尬，「前幾天摔了一跤，走的慢了，才來，您不會怪罪吧？」

他跑出來，看了一眼大漢，就到了唐慎面前，深深一躬。

有了孩子，氣氛融洽很多，王悅影急忙走過來，飄飄萬福。

「待客之道？本官只知道朋友來了有酒菜，敵人來了有火銃！」唐慎毫不客氣道：「你們不服從大明的規矩，打傷了大明的衙役，就是惡客！還敢奢望本官以禮相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