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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劉雲回答，辛紅就哈哈大笑起來：「譚鄉長，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老劉玩茶葉，不但可以陶冶情操，偶爾冒充一下高雅，還能賺錢呢。」

辛紅鼓掌：「譚鄉長說得好，老劉，你還不敬譚鄉長一杯？」

事實也正是如此，自此以後酒桌的氣氛熱烈了許多，不但可以暢所欲言，甚至還可以互相開開玩笑了。

劉雲的老婆打開紙包，發現真的是那兩萬塊錢，立刻喜形於色：「老劉，我這就把老大媳婦的三千塊給她，省的她磨磨唧唧。」

「小賺一點，小賺一點。」劉雲滿臉得色，說道：「茶葉也是可以投資的，比如普洱生茶，當年的價格就很低，存個三五年就能高價賣出去。大紅袍也是，我認識幾個原產地的茶農，每年都給我一點。大家知道我這裡有好茶，送禮的時候就會來找我買。我賺點小差價，雖然不多，但足夠我一年喝茶了。所以，我其實喝茶不花錢。」

正是因為我們習慣了虛偽，當真正的真誠擺在面前的時候，我們居然難以接受，會用審視的目光去看待，希望從中找到一絲虛偽的影子來。

一杯酒下肚，劉雲的眼睛亮了起來，說道：「行，我豁出去了，說就說！不過譚鄉長，我要是說了，你可不要懲罰我？」

「劉哥，你不相信我？」譚凱也看出了劉雲心中的疑惑，說道：「你怕什麼，在擔心什麼，你以為我會騙你嗎？如果我要騙你，我根本就不會說那些話，如果我要對付你，也不可能帶著辛哥來你這裏。我帶著一顆真誠的心而和-圖-書來，我只是希望你我和辛哥能夠擰成一股繩，共同把青龍的工作做好。」

「難道就沒人看出來？」譚凱感慨萬千，如果不是今天推心置腹，這些黑幕估計到死都不會被發現。

特別是對於劉雲這樣的人，他已經虛偽了一輩子，早就患上了真誠恐懼症，他雖然被譚凱的話感動了，認為如果這是真的，對於他來說將會是天大的喜訊，可是他卻不敢相信。

「看出來又如何？牛書記都認可了，誰還敢說個不字？再說了，我是青龍鄉公認的茶博士，我鑒定過的好茶，誰能說不好喝？敢說的人，都被嘲笑不懂茶葉了。」劉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有些熏熏然的說道：「譚鄉長，實話告訴你，在雷鄉長來之前，我每年光從鄉政府茶葉採購上賺到的錢，都有一兩萬。」

「可不真說，今天咱們三個要的就是坦承，我借錢算計你都敢承認，你還怕什麼？」辛紅舉起酒杯，說道：「來，咱倆走一個，給你壯壯膽！」

「兩萬塊，對於貪官來說不過是手指頭一哆嗦的事情，但對於你劉哥來說，那可就是三間大瓦房，是至少兩年的積蓄，是孩子們的新衣服，是逢年過節的一餐豐盛的晚宴！」

「論送禮，論揣摩別人的心思，我辛紅在青龍鄉政府認了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辛紅拿起一萬塊錢得意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裝進口袋說道：「上午的時候我聽到老劉打電話借錢，我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錢是我主動借給他的，不問用途，只說要辦事零敲碎打根本和-圖-書就不管用，必須一次性把人給餵飽了。老劉也是個明白人，臨時把價碼增加到了兩萬，是不是？」

譚凱大奇，問道：「還有這種事？」

譚凱是單純的，認為親自登門，當面解釋，話其實已經說開了，劉雲和辛紅不應該再有心理負擔，因此喝了這杯酒之後，心情放鬆了下來，話多了，連狗肉也多吃了幾塊。

「不會吧，買個茶葉也能貪污受賄？」譚凱實在是不相信。

劉雲道：「因為這錢來得不地道，說好聽點是中飽私囊，說嚴重點就是貪污受賄！」

辛紅問道：「知道我為什麼主動給你錢嗎？」

「嗨，老劉，什麼都別說了，都在酒里了！」辛紅帶頭，一飲而盡。

譚凱哈哈大笑：「現在鄉政府只買五塊一兩的花茶了，你的財路可就斷了！」

難道是送的錢太少了？

選擇性錯誤，被當做犧牲品真是活該！

「譚……譚鄉長，我……」劉雲咽喉哽噎，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譚凱連忙扶住，說道：「老劉，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譚凱端著酒杯：「我看得出來，你的確想討好我，為了我的到來，你連你孫女最心愛的大黃狗都給殺了。因此在我心目中，這一盆狗肉比這兩萬塊錢還要珍貴。這些你都可以做到，為什麼就不敢再往前邁一步，放下所有的包袱呢？」

「行啊老劉，這買賣做得，雅！」譚凱深感佩服。

還沒等譚凱說話，劉雲就一仰脖喝乾了杯中酒。

就被還沒落下，辛紅就拿著酒瓶湊了過去：「老劉，爽快，放下包和_圖_書袱，我們為青龍的明天大幹一場！來，乾杯！」

「錯，我這是收買你！你的經濟狀況我最清楚，兩萬塊錢還清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在你沒有還清之前，我就是你的債主，我拿住了你的七寸，你就是我辛紅的人了。」辛紅嘆了一口氣，轉向譚凱說道：「這話本來不應該說，爛在肚子裏面最好。可是今天譚鄉長推心置腹，你不跟我們玩彎彎繞，我們就必須對你坦誠相待！真誠啊，說說容易，可做起來千難萬難。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我要是再錯過了，就是烏龜王八蛋！」

「江書記對我說，這兩萬塊應該是劉哥的投名狀，只要我收了，我們就是利益共同體。如果我拒絕，我們就是不死不休的政敵。可我譚凱就是不信這個邪，錢我不收，我還要和劉哥成為親密無間的工作夥伴！」譚凱嘆息一聲，指著劉雲家破敗的裝修說道：「特別是當我來到這裏，看到你們家的經濟狀況竟然這麼差，我還怎麼忍心拿這些錢？」

「我老劉要是再和譚鄉長玩口是心非這一套，我就不是人！」劉雲也加入進來，拿起酒瓶給三個人重新斟滿。

劉雲面露為難之色，看了辛紅一眼，說道：「真說啊？」

劉雲現在滿腦子漿糊，兩個聲音不斷地撕扯著他的神經，基本上失去判斷力了。

「譚鄉長，都在酒里了！」劉雲的淚水在眼窩中打轉，連忙幹了杯中酒，抄起桌子上裝錢的紙包丟給門口的老婆：「別瞎看了，錢回來了，是誰的給誰送回去！」

「譚鄉長，你是條漢子和_圖_書，是光明磊落的人，我劉雲佩服的五體投地！」劉雲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舉起酒杯說道：「我敬你一杯！」

「給給，現在就給！」劉雲的老婆立刻拿出一萬塊錢，雙手遞給辛紅。

劉雲說道：「那是辛副鄉長慷慨大方，急人所難。」

辛紅卻不屑一顧的說道：「老劉，你還是說實話吧，當著譚鄉長的面，藏著掖著不嫌累啊？」

辛紅擔心這個良好的開端被劉雲給破壞掉，連忙說道：「老劉，傻愣著什麼，端起酒杯啊？譚鄉長都掏心掏肺了，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房間內氣氛有些緊張，就連劉雲的老婆也察覺到了，跑到門口，眼巴巴的看著劉雲，想說什麼，但卻顧慮重重不敢開口。

「還有更來錢的道？說說？」譚凱來了興趣，主動給劉雲斟滿酒。

「不，我要喝！」劉雲突然搶過辛紅手中的酒瓶，換了一個大杯子，嘩嘩倒滿，一飲而盡。

悲哀啊，這分明是富豪間的遊戲，我一個窮屌絲瞎攙和什麼啊！

「啪！」酒碗落地，房間內同時傳來劉雲被極度壓抑的哽咽之聲：「不服啊，我劉雲怎麼就混到了這步田地啊，嗚嗚嗚……」

劉雲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辛副鄉長說的是，當時我的確只準備送一萬塊的禮，被你說了之後才改主意的。」

真誠永遠都是珍貴的，因為太過稀少。

譚凱大為驚訝，問道：「怎麼，還借了你的錢？」

「這裏面的學問大著呢。」辛紅介面說道：「咱們鄉政府一共一百一十六個人，一個蘿蔔一個坑，每個人都有自己來錢的道www.hetubook.com.com，你不過是沒看出來而已。」

「劉副鄉長，問個問題，你別介意。」酒至半酣，譚凱問出了自己憋了好久的一個問題：「你家裡條件真的算不上富裕，可你怎麼喜歡玩茶葉呢？你那個辦公室我去過，簡直就是茶葉茶具展了，你經濟上承受得了嗎？」

「這就對了嘛，以心換心，這才是我們最需要的！」譚凱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辛紅敲著桌子笑道：「嫂子，我的錢就不打算還了嗎？」

「那不能夠，對於我當鄉長以前的任何事，我都不予追究。」譚凱說道：「劉哥，只要日後咱們好好乾，拿乾淨錢，對得起青龍的百姓不說，最起碼也能心安理得不是？」

譚凱奇道：「為什麼要懲罰你？」

「干！」劉雲想站起來，但屁股剛離開椅子就癱了下去。

辛紅說道：「譚鄉長，咱可說好了，今天大家以心換心，坦誠相待。老劉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你可不能因此怪罪老劉啊？」

兩萬塊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可辛紅不動聲色的辦了一件價值四萬塊的事情，而譚凱身後的江鈴和雷東，那可都是把持著億萬資金的大金主，他們承諾給譚凱的肯定更多！

劉雲已經喝了多半進了，舌頭有些大，腦子卻興奮起來，說道：「辛副鄉長說得有理，在鄉里上班就不能靠死工資，否則誰受這份氣啊？就拿茶葉來說，以前牛書記在的時候，每年煙酒茶葉的採購高達二十多萬，煙酒是明碼標價，作假的空間很小，可茶葉不同啊，小小的一包，你說它值十塊它就值十塊，說它值一千，它就值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