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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飛未動，可他的表情顯然也是驚詫十分，並沒有想到曹寧兒會如此做。

她只能祈求大小姐不要留意——不要留意她心目中不可替代的那份情意。

曹棺淡淡道：「昨晚我擋了翠兒要見你。今天我在等著寧兒來見你。事到如今，我不再欠你什麼。」

這很好啊。

蓮花腦海中閃過這個疑問，卻沒有多想，終究還是點點頭，聽姜叔叔又道：「只是這本是你準備給單飛的東西，他就算不要，你也絕不會再給別人的，是不是？」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可真的做出來之後，反倒感覺舒暢十分。

姜叔叔似乎沒有怎麼改變，挺拔的鼻樑，如畫的雙眉，一雙眼眸在秋日下甚至有種嫵媚的顏色。

蓮花眼淚忍不住又流下來，不去想姜叔叔怎麼會知道這個，只是感覺到傷心，哽咽的點點頭。

無視所有人驚奇的目光。

之後姜叔叔就離開了許都城，蓮花倒沒想到今日竟會再見。

姜岐淡淡道：「後來我落難逃命，曾去見過她一面。她問我為何去見她，我說……我想向她借點錢。」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她已用盡了全力，只為了心中那卑微的愛意。或許無論她怎麼做，她都打破不了這宿命的安排——給了她期待的那個人，卻讓她無論怎樣的竭盡全力，都是無法抓取。

聽他說要離開許都的那一刻，端著一鍋的豬肚雞，她默然無語。

淚水點滴。

「是！」蓮花不知姜叔叔如何看出她的心意，有分歉然，更有分倔強道：「姜叔叔，對不住。」

蓮花緊緊的和*圖*書拿著裝著包子的包袱，眼中又有了淚水，低聲道：「這些是給別人吃的。姜叔叔，我再給你去買。」

單飛沒想到曹棺竟會這麼回復，呆了片刻。這才翻身上馬，跟著那轎子離去，卻沒有留意到遠處的一棵大樹后，蓮花正無力的坐在那裡，雙手抱著膝蓋，眼淚早就盈上了眼眶。

姜岐似沒想到蓮花居然一語就中，許久終道：「你說的不錯，可你知道她怎麼回我？」

他為什麼會在那裡？

被他拉在身後保護的那一刻，他並不知道背後的她，眼中的光芒有著多麼的感激，他不知道她的心意，她卻知道從那一刻起，她的一顆心就再沒有別的男人的痕迹。

希望他能注意。

戰慄而又心顫。

可這一切，終究變的沒有了意義。

蓮花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自嘲的笑笑。見姜叔叔只是默然的望著她，蓮花上前幾步道：「姜叔叔，你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買點東西吃。」

她不等單飛再說什麼，也知道單飛不會立即給她答覆，轉身向府中走去。

蓮花搖搖頭道：「不會的，你不會向她借錢，你只是想見她一面，卻沒有借口是不是？」她知道喜歡一個人又開不了口的心情，總喜歡找點別的理由搪塞。

蓮花怔住，見姜叔叔似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問了句，「姜叔叔為什麼這麼說？」

滴落在緊握的鞋墊之上，蓮花終於忍不住放聲哭泣。

蓮花咬著嘴唇，慢慢的止住淚，問道：「那後來呢？」心中暗想——姜叔叔和單大哥一樣，也是個很有本事ｍ•heｔubooｋ•ｃoｍ•ｃｏｍ的人，他這樣的男人，那女子不可能不喜歡他。

她本以為姜叔叔會惱怒，沒想到姜岐只是笑笑，隨即又喃喃道：「你和當年的我真的很像。」

姜叔叔叫做姜岐，幾年前她見過一次，那時候的她更小，得姜叔叔指點。這才會養了蜜蜂，稍微的改善下日子。

「你一路在哭，是不是因為你覺得爭不過曹寧兒？」姜岐又問。

只為無悔的那個人難以自己。

可等到走進閨房的那一刻，知道再無人看到她故作鎮靜的表情，曹寧兒終於長舒一口氣，軟軟的坐在床榻上，似乎感覺被抽走了全部的氣力。

她不就是這樣？

她不想將饅頭賣給大小姐，因為她很怕——怕他和大小姐終究不免的會在一起，她沒用半天就愛上的男人，大小姐和他一起。怎麼會不加留意？

單飛立在陽光中，握著手中的香囊，目送曹寧兒離去，見董管家古怪的看著他，本以為董管家會說些什麼。不想董管家只是默默的轉身走進庭院。

可她知道這終究不過是個妄想。

「你手上拿的不就是乾糧？」姜岐問道。

她不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孩子，又如何能夠打破宿命的惡意？

翠兒戰戰兢兢的走進了閨房，服侍她又躺回了床榻，給她蓋上被子后，這才道：「你……不是，還沒吃藥吧？」

她傾盡全力的燃燒著自己，可比起高高在上的曹寧兒，她看起來不過像是秋陽下的螢火，黯淡的根本沒人注意。

那時候的她正在絕望。從未想到一個陌生人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httｐs://m.ｈｅｔｕbｏoｋ.ｃｏm•ｃoｍ前，微笑著對待她的冷漠，安慰她的時候，還替大哥賭了一場。

蓮花一怔。獃獃的望著姜叔叔，不知道他怎會知道這件事情。

如果姜叔叔穿了女裝，甚至比曹寧兒還要美麗，不像她這樣，怎麼都比不過曹寧兒。

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表達著自己的心意。

她知道自己以前的可笑，可見姜叔叔這般模樣。還是感覺應該請他吃飯，最少她不像以前那樣貧困。

她只顧得自怨自艾，全然沒有留意到不知何時，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青衣男子，那男子身材修長。背後背著根如同短棍般的東西，只是被麻布纏繞，讓人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東西。

※※※

姜岐看了蓮花許久，「你帶著這乾糧和鞋墊，本是要送給單飛，就因為見到他好像喜歡曹寧兒，這才想要放棄？」

姜叔叔當時也在曹府前面？

不等她邁步，姜岐已道：「你喜歡單飛？」

蓮花本要應聲，可見到姜岐臉上的冷笑，心寒道：「她……後來呢？」

蓮花心中一酸，終究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送他離去的時候。她真的很怕——她怕從此一別，就如浮萍般的相遇，再見他在烏青家的時候，她興奮的難以自己。

姜叔叔接過硬餅，卻沒有吃下去。

曹寧兒白了她一眼，輕叱道：「你既然知道，那還不去給我熬藥。」她雖是這麼說，但內心並沒有半分後悔之意，人在被褥之中，感覺臉頰發燙，一顆心還是狂跳不已，有如站在山巔的那種感覺。

姜岐淡淡道：「然後就在那晚，她帶來了我的仇家來ｈttps://ｗww•ｈeｔubｏｏk.ｃoｍ•ｃｏm抓我，只為從我身上，再換些賞錢！」

她突然有了分恐懼，她怕他的離去，可她知道根本無法阻擋他的離去，她只能趁夜做了兩雙鞋墊，然後蒸了些饅頭包子，不等天明的時候，就守在了曹府的門前。

秋陽升起，暖暖的照在所有人的身上，唯獨對樹后的她刻意的忘記，她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看到曹寧兒握住單大哥手掌的那一刻，她鼻樑中全是酸意。

她握著被淚水打濕的鞋墊，緩緩轉過身去，突然後退了兩步，臉上先是有分錯愕，隨即有了分淡淡的喜意。

每日早點攤前，她總是費盡心思的做點不一樣的玩意，不管他有沒有到來。每一天最燦爛的時刻，都是見到他后，裝作若無其事的問候隻言片語，然後拿出自己的心思，只盼能讓他贊上兩句。

不知道哭泣了多久，蓮花終於稍緩了哭泣，茫然的抬頭望過去，才發現自己不知怎麼走到了一片廢園中。

淚水滂沱，傾泄如雨。

蓮花只是看了眼，並沒有留意。可她經常在鐵匠鋪見慣了兵刃，知道尋常的長劍會比姜叔叔背上背的東西要短上尺余。

「大小姐。」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轎子就已抬起，向西行去。

若是單大哥的話，肯定只會給我錢，他素來只當我是個孩子。

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離去，但她知道……她一定要見到他，然後送出自己的心意。

姜岐笑容中帶著無盡的冷淡，「她對我說，她沒有什麼錢，但請我留上一晚，她去給我借一些。」

曹寧兒上前幾步，將手中緊緊握著的一個香囊放在了單飛的手上，然m.ｈｅｔｕbｏｏｋ.coｍ.coｍ後握著他的手道：「我等你回來。」

姜叔叔對她從來沒有任何惡意。

捧出蜂蜜的那一刻。她如同捧出最真誠的自己，得到他讚揚的時候，她覺得那是一生中最動聽的話語。

今日呢……

那之後的一天，就全然有了意義。

董管家冬瓜一樣的堵在門前，看起來牢牢的阻擋著身後那些家奴的視線，可聽到曹寧兒說的話后，只感覺有些眩暈，扶著門環竭力不讓自己倒下來。

不論她如何的用著心思，在曹寧兒大小姐的光環下，她始終脆弱的不堪一擊。

姜岐嘴角帶分譏誚的笑，「當年我喜歡過一個女人，也和你現在一樣，只想對最喜歡的人奉上自己的一切。」

不知許久，蓮花終於站了起來，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感覺眼前迷離，透過淚光又望見和單飛初見的那刻……

正常的大小姐打死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啊。

廢園裡枯樹雜草，全然沒有人搭理，就如她自己。

看著轎子，單飛終於道：「三爺，你方才沒有啟程……」他有個猜測，但不知道該不該發問。

她那時候覺得姜叔叔肯定是餓了，不然為何對她一個小女孩這般留意？她甚至話都沒有多說。只是將硬餅掰了一半遞給姜叔叔，她對親人素來沒有什麼吝嗇。

剩下的日子呢？又有什麼值得凝記？

她和姜叔叔初次相遇時有點好笑，那時候的姜叔叔望著她，她手上只有個硬餅，她那時候還小，但卻對姜叔叔沒有畏懼，她第一眼看到姜叔叔，就如同看到親人般。

不應該是長劍。

他贏的不但是大哥的欠債，還有她難言的心意。

「姜叔叔，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