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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能一樣呢？」阿九反駁道：「他們都是沒有腦子的人，和他們說話實在無趣至極。你應該有腦子的，是不是？」

阿九垂下頭，咬唇道：「你不能笑話我的。」

單飛聽到這裏倒是暗自點頭，心道自己素來自由自在的不喜束縛，實則也是厭惡這世間許多莫名的規矩。

單飛只是笑笑，對於這小兒女情懷不想理會。

單飛截斷道：「是他們有問題，長大了更要有稀奇古怪的想法才對。我知道很多人越是年紀大了，反倒越是少了勇氣去打破常規、思考更多的問題，你呢……你是個有勇氣的小孩子。」

單飛摸摸額頭道：「好像有的？」

單飛終於向阿九望來，淡然道：「那你看在我幫你準備食物的份上，原諒我吧。」

「不行，我一定要說。」阿九忙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夢，就是我非常喜歡中原文化，知曉中原的很多英雄，我甚至連霍去病、班超這些人都知道呢。」

「你也信機緣？」阿九興奮道：「你知道嗎，我大哥也信佛，說什麼一切本隨緣，只有他……娘親、還有你，才不會笑話我。」

毒蛇足有三尺，在單飛手上扭動不休，卻如何能逃脫單飛的手指？

單飛嘆口氣，「好的，我和你說上幾句，然後你立即休息。」

「你一定覺得我不會找到他？」阿九極為認真道。

阿九知道單飛絕不會這快入睡，繼續道：「你知道嗎？我娘親過世的早，自從娘親過世后，我家htｔps://wｗｗ•heｔuｂｏoｋ•cｏm•ｃｏｍ人雖多，可我總感覺不到快樂。沒有人再給我講故事，很多人都說——答娜，你長大了，就不要像小孩子一樣總是有稀奇古怪的想法了。我貴霜的名字叫做答娜，你不要告訴別人啊。對了，你告訴我，為什麼長大了就不能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呢？」

單飛想不到孫鍾會將他送到貴霜，更難猜眼前這少女如何會有這種以苦作樂的精神，坐到那少女的對面，單飛並沒有回話。

阿九見單飛贊同，更是開心道：「你知道嗎，我娘親的祖上本是中原人呢。」頓了下，阿九補充道：「貴霜國的前身是月氏，月氏那時和中原離得很近是不是？」

阿九這才感覺到異樣，看到單飛手上的毒蛇時，不由驚叫一聲，緊緊抱住單飛叫道：「蛇！」她和正常女人般，最怕毒蛇爬蟲之類的生物，一見這般情形，終於意識到方才的兇險，不由俏臉發白。

「不過我對中原話說的這麼流利，倒不僅僅是因為祖上曾是中原人。」阿九盯著單飛道：「我這麼努力的去學中原話，是因為我曾經做過的夢，我對親人說了那些夢，除了娘親和大哥以外，別人都是笑話我。但我不理會他們的嘲笑，反倒堅定了我學中原話的念頭。」

單飛臉色突變，驀地伸手抓住了阿九的手臂。

哈欠本會傳染，他見阿九方才疲憊不堪的樣子，以為她會考慮休息，不想小姑娘倒是精www.hetubook.com.com神旺盛的很，「我一點都不困啊，你一個大男人，如何這般好睡？」

單飛已將阿九摟在懷中，卻在摟住阿九的同時倏然站起。他那時根本未留意阿九的傾心相許，卻是左手急探……

「那你不要說了。」單飛道。

毒蛇無聲無息游到近前。單飛被阿九的故事吸引，卻終究沒有放鬆警覺。他感覺到異樣的剎那發現有毒蛇向阿九襲來，這才一把拉過阿九，迅疾掐住了毒蛇的七寸。

她看著單飛亂蓬蓬的頭髮，不修邊幅的胡茬，認真道：「你其實是個很年輕的人，只要整理下頭髮和鬍子，絕對不會我大上幾歲的。到白沙瓦后，我叫家裡的僕人幫你收拾一下。」

我如果早知道你是路痴，說不定會一腳把你踢到白沙瓦去。單飛心中嘀咕，可他終於不會和小姑娘一般見識，打了哈欠道：「你不困嗎？」

「好啊。我們說會兒話后一起休息。」阿九高興的拍掌道，雖覺得說的有些語病，但臉都不紅一下，「你說為什麼長大了……」

阿九卻是沒話找話道：「但他們總是不讓，說這個不符規矩，那個不符規矩。那些人啊，整天為了規矩活著，看著都累。」

單飛卻是凝立未動，只是望著遠方的黑暗。

單飛無奈的睜開眼，「你家裡那麼多人聽你說話，你難道還沒有說夠？」

見單飛不語，阿九霍然站起，衝到單飛的身邊，大聲道：「我知道你沒有睡的。你陪我說會兒話好不好？」

單飛ｗwｗ•hｅｔｕｂｏoｋ.cｏm•ｃｏm閉上了眼。

阿九輕輕咬著紅唇，「我覺得中原很神秘，不知為何，我慢慢的感覺我自己也是中原人了，然後在夢中……很多次的夢中，我夢見嫁給個中原的蓋世英雄。」

單飛見少女雖是有些嬌生慣養的樣子，不過脾氣倒是不差，回了一句，「不用客氣。」

阿九坐在菩提樹下伸展了修長的雙腿，愜意的舒了口氣，「你知道嗎？我很喜歡這麼坐著。」

「你嫁給了班超還是霍去病？」單飛問道。

見單飛沒有感謝的意思，阿九倒不在意，又道：「你果然是有腦子的。我就是不服氣，心想為什麼長大了就不能多想？像他們那樣刻板的活著，哪怕鐘鳴鼎食、一世富貴又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單飛微有意外。

有更多讓人毛骨悚然的毒蛇正向這個方向游過來，一人橫笛在唇，走在毒蛇中，如暗夜鬼魅般向單飛飄來。

阿九俏臉緋紅，那一刻心如小鹿般的亂撞，不想單飛會有這般舉動。但她實則對單飛有太過熟悉的感覺，不然何以主動和他搭訕，甚至和他這般辛苦的跋涉？在單飛抓住她手臂的剎那，她只感覺腦海轟鳴聲響，有夢境倏然轉為現實的震撼，雖是心跳加劇，但她還是不由微抬俏臉，紅唇微張，只等著單飛吻來……

有毒蛇如冷箭般飛射而來！

單飛對此倒是真有點奇怪，暗想做夢不足為奇，做出個電視連續劇也是大有可能，但一個人若是連續做夢都是夢到一個人還是有點不尋常和-圖-書。

二人相視一笑，倒是盡釋前嫌。

「是的。」

阿九卻是雙眸閃著神采，執著的望著單飛道：「你知道嗎，我做過很多次同樣的夢，在夢中見過同樣的一個人，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單飛知道和這種路痴是沒辦法解釋空間概念的，含糊道：「可以這麼說吧。」

阿九心懷激動，微微向單飛傾過嬌軀道：「我找到了他。我做夢就夢見他和你一樣在我面前，他會抱住我……」

阿九赧然一笑，倒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她隨即致歉道：「好啦，你很辛苦。無禮、沒道理的都是我。要不是我領錯路了，我們也不會在這種荒郊野嶺外度夜呢。」揚著手上烤好的兔子，阿九補充道：「多謝你啦。」

「喂，你這樣是很無禮和沒道理的，你知道嗎？」阿九以為單飛會問個為什麼，哪想到他根本不解她的心意，甚至連多看她一眼好像都不願的樣子，不由來氣。

「好了。」單飛決定中止這個話題，又打個哈欠道：「很晚了，話都說完了，你要休息了。」

「很多次，我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側影，但最近的日子，因為……因為神的啟示，我終於看到了他的正面。」阿九緊緊盯著單飛道：「我看到他正面的那一刻，就知道我這輩子要嫁的男人就是他。」

單飛聽阿九這麼問，立即明白她的潛台詞，詫異道：「你難道找到了他？」

單飛多少有點奇怪，「什麼夢讓你去學中原話？」

阿九噗哧一笑，索性盤腿坐到了單飛的面前，嘀咕道ｈｔtｐs://ｍ•he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coｍ：「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難道怕我吃了你？」

「不是他們，是另有其人。」阿九看著單飛的眼神很是奇怪，似有猶豫，似又在期盼，可終於稍岔開了話題，「我將自己的夢和親人們說了，他們卻都說我小腦袋裡不該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他們說我絕不是中原人，也絕不會嫁給中原人。我是貴霜的……」她頓了下，緩緩道：「他們說的我是貴霜人，就要和貴霜貴族成親才像話，可這是什麼道理？他們都忘記了自己的祖先和中原人很好呢？我聽說當年月氏附近烏孫王族什麼的，都和中原人通婚。我為什麼就不能嫁給中原人？」

「你年紀好大嗎？」阿九聽單飛稱讚倒是欣喜，可不喜歡他將自己當作小孩子看待，扁嘴道：「你最多比我大……」

單飛倒是啼笑皆非。

阿九贊道：「我就喜歡你這種與眾不同的性格呢。那種沒有主見的男人，我不喜歡。」

單飛聽了略有好笑，心道我若是你的家人，聽你這般想法，說不定也會勸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不過見阿九滿是憧憬的神色，他終究不忍打破一個小姑娘天真的夢，安慰道：「很多事情，是看機緣的。」

嘻嘻一笑，阿九得意道：「如這般在野外過上一晚，是我早想了許久的事情。可惜的是，一直沒有人如你這般好，由著我的心意。」

有笛聲吹響，沒有玉門楊柳的幽怨，卻似地獄無常般的召喚。隨著詭異的笛聲響起，林中遠方的暗處有沙沙響聲傳來。

單飛微微點頭。

單飛差點噴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