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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科技如何昌明，但在很多詭異的環境中，人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單飛就是明白這點，才養成獨特的測算方式。就因為這樣，他才能第一時間發現問題。

「抓住我。」單飛吩咐道。

單飛半晌才道：「不是做夢。」

阿九詫異道：「他當然不會，你為何這麼問？」當初她暈在祭台之上，對之後發生的事情全不知情。

銅錢落下，隨即鑽入腳下的迷霧中竟不見了蹤跡。

阿九不解單飛為何提及此事，更不明白在海下如何生存，還是應聲道：「那倒是很遠的地方……你為何突然出現在明光山？」

「單飛……」阿九輕搖下單飛的手臂，很怕他亦如銅錢般消失不見。

單飛的臉色在迷霧中看起來也有些蒼白，他沒有說話，從衣襟上緩緩抽出一根絲線，系在第三枚銅錢之上，然後他握住一端絲線，將第三枚銅錢丟了出去。

二人所立的空間周圍始終有迷霧籠罩，讓人根本看不清周圍的動靜。

有點坐高速電梯的感覺，單飛終究不是物理學家，對於空間轉換始終似懂非懂。一入藍洞，他想不通空間切換，卻很快想到接下來的問題——他忘記問了，九天玄女要將他送到哪裡？

「你……你怎麼了？」阿九這才發現單飛的異樣，關切道：「你受傷了？你病了？」她自從認識單飛以後，見到單飛多是鎮靜自若，卻從未見到他的臉色這般難看。

「嗯？」阿九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但和*圖*書從單飛的臉上已經看出了問題的嚴重。

「那銅錢呢？去了哪裡？我們腳下是什麼？銅錢不在了，我們為何還在？我們怎麼會浮在空中？我們是浮在空中？」阿九連珠炮般的發問。

許久的光景，阿九這才小心翼翼道：「我們迷路了？迷失在我們進入的這個空間中？」

單飛默然。

單飛的一顆心也隨著那枚銅錢沉到了不知名的深處。

她足未出貴霜，雖知世界的廣博，卻仍舊難以想象萬里之外會是什麼景象。

說自己無所不知的人，往往都是無知的可笑。

這本來是如同魔幻般的戲法，單飛這般使出，卻沒有任何得意之意，臉上的凝重之意唯有更濃。

沒有銅錢，只有迷霧如雲朵般托住他們的身軀。

緩緩閉上眼睛，單飛默數著自己的腳步。到了百步外，他只聽到阿九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單飛知道她很是緊張。緩緩睜開眼睛，單飛感覺到自己和阿九手掌都是冷汗。

阿九慌忙拉住單飛的手臂，就見單飛空出雙手后又掏出一枚銅錢，隨即撕下一塊衣襟，同時丟向了空中。

單飛卻知道問題遠比阿九說的還要嚴重，如果以天涯和乾坤挪移的同比速度計算，他和阿九交談的功夫，只怕已繞地球轉了一圈。

「這是怎麼回事？銅錢去了哪裡？」阿九難以置通道，她感覺這種環境簡直比她在夢中還要玄奇。

「我是從西域的蒲昌海之下到了明光山的通和*圖*書玄廟。」單飛突然道。

「你認為他不會背叛韋蘇提婆？」單飛問道。

阿九根本不解單飛要做什麼，卻很快看出了異樣。空中的銅錢緩緩的墜落——如同下方有物托住般的下落。銅錢終於越落越低，鑽入他們腳下的迷霧后消失不見。而單飛丟出的那塊衣襟卻是越飄越高，一直消失到他們的視線之外。

不肯放棄，單飛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向地上丟去，他要做個記號。當初在琴鼓山迷宮那般詭異的環境，他亦能冷靜的通過測算進行空間思考，不過要進行距離測算，總要有個標記。

單飛曾遇過類似的環境，那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那種時候，雖是沒有指路的日頭、星光、樹輪，卻有可供他研究的土壤，可讓他側聽的岩壁。唯獨這次，他完全陷入虛無之境，四周寂靜的讓他幾乎發狂。

單飛微微吸氣，心顫道：「我想……我們如今所處之地，只怕是如沼澤一樣的空間！」

天涯、乾坤挪移輸送的距離遠比姬歸、楚威能送達的距離遙遠。蚩尤的乾坤挪移對人體有害，那九天玄女的這次輸送呢？

單飛察覺到坐高速電梯的感覺已然不在，心中不詳之意更濃。再等片刻，單飛緩緩握住阿九的縴手，還能冷靜道：「你不要離開我。」

單飛心中一震，良久才道：「或許。」

這聽起來很是矛盾，如果做個簡單的譬喻就會清楚明了，你的認知就如個圓圈，你認知的圓圈半徑和_圖_書越大，包括的知識越多，可外圍接觸的無知世界亦是在同步增大。

她雖是這般想，可等遇到這般詭異的環境，還是忍不住的驚駭。

「沼澤？我見過，怎麼了？」阿九費解道。

為什麼？哪裡出了問題？天涯出問題了？

單飛見狀安慰道：「不用擔心，這種空間穿梭雖是奇異。不過……應該並不危險。」他想到在雲夢秘地時，姬歸等人亦有這般開啟時空的能力，不過那隻局限在雲夢澤之內。

單飛默然半晌，這才搖頭道：「沒什麼。」他的臉色那一刻有點難看，身軀亦有些顫抖。

前方仍舊一團迷霧。

和單飛躍入藍洞后，她那時候不敢去看四周。不過只要單飛陪伴在她身邊，是夢也好、是醒也罷，和心愛的人呆在一起，在哪裡又有什麼問題？

單飛沒時間去體會這簡單的幾個字中包含的柔情蜜意，嘗試向左方移動數步。

「單飛，我們是在做夢是不是？」阿九畏懼道：「我們如何會……我們究竟在哪裡？我們腳下是什麼？」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倒有點語無倫次。

他們仍沒有看到出路在哪裡！

阿九沉默下來。

阿九會錯了意，連忙道：「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好。他和我大哥是暗中結義的兄弟，一直在幫我大哥復讎，也一直照顧我，他也和我的哥哥一樣呢。」

阿九不信自己的眼睛，和單飛同時彎腰向地上摸去。

「據我推算，蒲昌海到明光山足有千里之遙，m.hetubook.com.com那時候我不過用了十數的時間。」單飛生性謹慎，每次掘墓時都是靠內心計數來推算時間的流逝、進而測算地下的深度規模。

「當初被蛇咬到，我感覺要死的時候都不擔心。」

空間穿梭雖是奇異，單飛卻多少有些經驗。他帶阿九竄入藍洞后，立即感覺到身軀隨空間而動，周圍的景色隨即模糊起來。

迷霧沒有絲毫減弱，他竟如未曾移動般。

阿九羡慕道：「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麼多姿多彩的人生，我還從沒有離開貴霜呢。不過跟在你身邊，我去哪裡都喜歡。」她雖是這般說，心中卻忍不住的想，不知道大哥現在如何了？

阿九本是心中極為驚懼，聽到單飛這麼說，她的內心瞬間平和下來，反握緊單飛的手掌，阿九回道：「不會，永遠不會。」

「你見過沼澤？」單飛突然道。

「有人用蚩尤做的乾坤挪移將我送到了明光山。」單飛緩緩道。

單飛凝望著四周的動靜，神色益發凝重道：「乾坤挪移是從天涯繼承而來，按理說，天涯不會比乾坤挪移要差。」

第三枚銅錢亦是緩緩沉入迷霧，單飛等了片刻，伸手拉動絲線，銅錢穿出迷霧，再次出現在眼前。

阿九聽出單飛少有的關心，甜笑道：「我不擔心，有你的地方，我就不擔心。」她說話間輕輕依偎在單飛的身邊，懇求道：「不過我不熟悉這些，心中還是有點兒害怕的，你讓我依靠會兒好不好？」

終究不敢問出口，阿九繼續道和_圖_書：「其實蘇拉對我也很好，要不是他，我還真不知道你為我做的一切。」

單飛一念及此，微有些擔憂。

「這……你想到了什麼？」阿九感覺單飛不會有什麼答案。

「蘇拉對你很好？」單飛的聲音有絲怪異。

阿九嬌容亦有些蒼白，「適才我們說了能有一炷香的時間呢。如果天涯和乾坤挪移一樣，那我們恐怕到了萬里之遠了？」

抬頭凝望單飛的雙眼，阿九輕聲道：「蘇拉都告訴我了，你當初以身試毒救了我，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很好。」她心中在想，我本是傷心失落，但聽蘇拉那般說，才堅定了祈靈的決心。這祈靈雖是不清不楚，可我們終於見到了玄女，玄女也肯定了這段姻緣，你究竟還在懷疑什麼？

阿九不見單飛掙脫，心中甜蜜，一時間倒感覺無論這條路通往哪裡，她心中只有平安喜樂。

單飛從未有過這麼驚怖的時候，他知道黃帝等人對時空認知不但遠超當世，甚至比他那個年代都高明太多，可黃帝他們也不是無所不能。因為事物發展的定律是——你知道的越多、你不知道的就越多。

黃帝他們開出了另類的空間，但他們只是知曉些空間的規則，卻不是創世主，人若無法通過他們開闢的空間反倒深陷其中呢？單飛以往也曾考慮過這般情況，因此他每次使用通靈鏡的時候都感覺不是掌控蒼生，而是生死一搏。

阿九從未有過這般體驗，一入藍洞后，隨即緊緊抓住單飛的手臂，內心著實有些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