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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

作者: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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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節 世上的第三種人

第882節 世上的第三種人

鬼豐蹙眉道:「世事就是這般奇怪,當時許多人做了似乎驚天動地的事情,卻不能對我有所觸發,唯獨那乞丐的行為,卻是讓我極為感慨。那乞丐知道婉兒有了大難,就想幫助婉兒。可惜的是,他終究是個乞丐,不等接近婉兒的時候,他就被劉啟的手下打殘將死。夜宗主……那時候的劉武稀里糊塗,但你如今卻應該知道,你那時候的王府,已和劉啟的禁宮沒什麼兩樣。劉啟要確保一切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就不會讓任何可疑的人物靠近你和婉兒的。」
龍樹一旁讚歎道:「鬼豐施主很有佛緣,所言極是鞭辟入裡。」
鬼豐微微搖頭,不再和龍樹多說佛法一事,他繼續對夜星沉和單飛道:「記得不久前,龍樹高僧曾引過孔子所言,我倒是感觸頗深。孔子曾說——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單飛心道——這種方法聽起來簡單,但自遠古以來,似乎只聽說巫咸、女修有這般神通,鬼豐居然也會這般本事,那他究竟是哪個?
鬼豐隨即道:「不要說那時劉武不知這件事,哪怕婉兒亦不知道此事。在那乞丐想來,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他受婉兒的救助,就要還了這份情,他之後的生命,似乎就是為了婉兒而活。」
「我是想說,哪怕孟子那般人物,亦難免泥染白沙的結局,我卻是不同的,因為我是第三種人!」鬼豐道。
大明王內心著實震撼,暗想此人說的如是真的,那此人不是可以永久的活下去,幾乎和神仙一樣?就和*圖*書算不是神仙,也比那木匠的兒子要牛逼許多?
單飛心中暗想——鬼豐說的絲毫不錯,這世上若都如鬼豐這般公平交易,說不定真會太平許多。
這有什麼不同?大明王內心糊塗。
鬼豐點點頭,卻又轉瞬搖頭,「我和釋迦不同,釋迦要幫世人解脫,我卻想這些事情必定有源頭所在,我要做的不是替世人解脫,我為什麼要替他們解脫?我不欠他們什麼的?對不對?」
龍樹微笑道:「施主說的極是。佛門三寶佛、法、僧,以法寶為依止最重要的法門,本僧難放下《華嚴經》,是因聽其記載世俗解脫之法,這才苦苦求之。若等真正能放下時,本僧恐怕不會再出現在鬼豐施主的面前了。」
眾人提振精神道:「你有什麼不同?」
「大和尚,這就是你對《華嚴經》不能放下的理由?」鬼豐反問道。
「我在那乞丐將死的時候和他達成約定,我借用他的軀體活下去,卻可幫他做件事情。」鬼豐又道:「夜宗主,我明白你憤怒的緣由何在,你認為我那時可以救下婉兒?」
你鬼豐實在有點過分了。
搖搖頭,鬼豐又道:「事實亦非龍樹、明王想的那樣。」輕輕嘆口氣,鬼豐認真道:「都說為山九紉、功虧一簣,我準備了許多年,就不想事到臨頭還有什麼閃失,因此還請諸位見諒。」
他說起這句話時,不知為何,秀美的臉上竟有潔白的光輝閃現。
鬼豐沉默片刻,「不是不知,而是不解。我不解m•hetubook.com•com高門酒肉臭、為何附近還有凍餓之死的人;我不解如鄧通那種人物的錢財數十代都無法花盡,卻還是貪婪的如螻蟻般希望將天下錢財聚集在手,最終落個一無所有的下場;我不解何以世上很多人說的很是動聽美妙,暗地裡卻做著齷蹉不堪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為何那乞丐頻臨死亡,最後的願望卻是要為了別人。」
眾人心中微顫。
你本身就和墨泥一樣,只有你能去染別人的好不好?大明王極為頭疼。
「如果那時我和劉武的關係如眼下和夜宗主般,我或許會考慮出手。」鬼豐搖頭道:「但夜宗主如何會想不到,那時候的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欠劉武什麼。那時候劉武雖在苦難,但比他還要受罪的人數不勝數,我能拿出一根無間香給卜邑,已是極為公平的舉動。」
龍樹卻是若有所思,低聲道:「善哉善哉。」
龍樹念了句佛號,暗嘆生命的玄奇。
鬼豐笑了起來,「單飛,你說的很好,我的確是有提防。但我不是在防備你們兩個。」
夜星沉默然。
「你們聽了是不是很有感觸?」
鬼豐言語傷感,眾人聽了心情各異。
大明王心中微凜,暗想你鬼豐如今這般俊美的模樣自然比要飯的乞丐要強過太多,你不要告訴我們你是眼睛瞎了才這麼選的。
「孔子一句話其實說了世上的三種人。」鬼豐徑直道:「生而知之、生而不知,還有一種就是生下來就如我這般,空白的有如一匹白布。」
眾人記得https://m.hetubook.com•com事實的確如此,均在思考鬼豐的言下之意。
鬼豐淡淡一笑,「大和尚難道不是這樣嗎?」
「然後呢?」夜星沉冷冷道。
鬼豐解釋道:「我適才說了。我當年會戴面具,因為我是一片空白。」
鬼豐倒像是看出了大明王的想法,「孟母三遷,是明白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道理。荀子也曾經說過——白沙在涅,與之俱黑。世人若非生而知之者,向善者多是求擇個好的環境避免被世俗污垢,卻不知老子早就明言——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天下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老子的意思是,因為你們認定了天下有美善的事情,世上才有了醜惡和不善。你們都和孟母般去找好的地方去居住,那地獄誰來光顧呢?」
單飛、夜星沉均是聽音辯心之人,不由在想——鬼豐這句話很有感觸,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在想著什麼往事。
頓了片刻,鬼豐道:「我雖會借用世人的軀體,卻不會強取豪奪。被我借用那人若是不同意,我絕不會如巫咸、女修般強行下手。從這點來說,世人若都和我這般,本會少了很多苦難。」
龍樹認真想想方道:「世俗諦說的解脫是有解才能脫,亦就是解開方能放下之意。在人之身有不能放下時,就會有愛、取、有之心。有此因緣,難免心中就會有所提防,不想被外人所知。本僧尚未解脫證道,自然也有點放下不的事情。」
龍樹、大明王略有尷尬,暗想此間一共就有五人,你鬼豐這麼說,那就是在hetubook.com.com提防我們了。
「當然,我那時也不覺得吃虧。我選中了乞丐,就是想知道他心中究竟如何在想。」鬼豐正色道:「當時對我來說,明白那乞丐所想,是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龍樹一旁道:「這本是釋迦所言的苦之集諦,難得鬼豐施主這般主動的去思索。傳說中,釋迦本是國王之子,就因看多了鬼豐施主說的這些事情,這才立志要幫世人解脫。」
夜星沉瞳孔微縮。
「為了這個目的,我到了這個世界后,選中的第一人就是那個乞丐。」鬼豐回憶道:「那乞丐得婉兒相助后活了下來。婉兒成為王后后,他一直守衛在婉兒左近。」
夜星沉徑直道:「你為何要選中那乞丐?」當年的劉武渾渾噩噩,不太瞭然世事的險惡,如今的夜星沉卻是一語直接釘住對方的目的。
夜星沉心中正是這般想法。
「我適才所言在你們聽來或許有些偏激。」鬼豐認真道:「但事實卻是,這世上自黃帝以下,早被權欲熏染的沒什麼乾淨地,想要找個不被污染的環境實在難之又難,孟母雖能給兒子擇鄰而居,卻難改孟子苟全性命于亂世,但求顯達于諸侯的命運。」
「大和尚說笑了。」鬼豐似回過神來,繼續道:「老子和釋迦本是同源,所言自然很是相近。世俗將其分類認之,我等卻不必拘泥於此。」
「你究竟要說什麼?」夜星沉饒是極為清醒,仍不明白鬼豐的用意。
鬼豐喃喃道:「這的確有點難以理解,我雖準備對夜宗主和單飛坦誠交代,但眼下仍舊不是真正的時機hetubook.com.com。」
你是傻的不成?這不是這世上常有的事情?大明王困惑不解,他對這些事情著實習以為然,搞不懂鬼豐為何會困惑。
夜星沉雙手握拳,骨節「咯咯」作響。
單飛、夜星沉有些意外。他們均感覺鬼豐摘下面具后,好像就是換了個人般。龍樹合十微笑道:「鬼豐施主客氣了。不過本僧如今方才明白鬼豐不久前所言的深意——每個人內心深處果然都有不想被別人看到的東西,看來不但夜宗主如此,鬼豐施主亦是如此。」
單飛卻是認真思索,「你是說……你在遇到那乞丐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嗎?」
「正是如此。」龍樹贊同道。
單飛醒悟道:「楊阿若和姜岐早就死了!」
眼皮微跳,單飛沉吟道:「你借用了一個人的軀體,就能真正明白他在想什麼?一個人若非到了最後絕望的時刻,如何會將身軀借給你?因此你不是楊阿若、也不是姜岐,你只是在他們臨死前找上了他們,然後你不但借用他們的身軀,還用了他們的名字?換句話說……」
「你在提防什麼?」單飛問道。
鬼豐道:「我雖是空白,卻不會讓墨染泥混,這是我最為幸運的地方。」
大明王心中不滿,暗想你們中原人要不要都是這般含蓄的無恥?不久前你才說夜星沉不是殃及無辜的人,眼下你又說自己和白布一樣?你這種人詭異非常、深不可測,你若是白布,我就是孟母了。你們睜著眼睛說瞎話,真的當我好傻好天真嗎?
「我要做的不是替世人解脫,而是要找到一切事情的源頭。」鬼豐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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