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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作者: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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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漠上行 第六十七章 元修

卷一 漠上行

第六十七章 元修

魯大、老熊和章同哈哈大笑,魯大一指腳下屍山,大笑:「那不成!你小子太抬舉他,他想當算賬先生,得先數出來他們死了多少人。」
那馬匪臉刷地黑了,傻子才聽不出她話里的嘲諷。
其實,沒人真的不怕死。
暮青閉上眼,沐著夕陽,吹著西北的烈風,除了風裡的血腥焦糊氣味有些難聞,這難得歇息的一刻讓她有點想睡。
韓其初走去院外,自一具屍身旁拾起一把刀,仰天深吸一囗西北的夜風,意難平,語氣已無波瀾,只道:「援軍明日傍晚到,若你等能活到那時,韓某隻有一事相求——聽說村中家家都供著西北軍的長生牌位,砸了吧,無需再奉!」
前頭那為首的馬匪面色一變,驚懼地盯住魯大——是他?怪不得!
人再來時已是天黑,人數並不多,約莫百餘人。
「哼!殺了一天了,只憑你們兩個人,以為能殺得過老子這麼多弟兄?笑話!」那為首的馬匪也哼了聲。
重矢急如風濤,月下飛吟一聲嘯!
那村長畏畏縮縮挪來,小心翼翼瞄著韓其初,道:「這、這位將軍,這也不能怪俺們村中百姓,大傢伙兒這大半年都被馬匪給嚇怕了……」
這時,韓其初從後頭奔過來,見四人果然聚在一起,臉色更沉,來到魯大身後,低聲道:「魯將軍,這一撥馬匪不太對勁,恐有埋伏!下俞村方向可能有弓手會圍上來!」
仗著幾分熱血尚存,幫西北軍共殺馬匪是一回事,被弓箭手圍殺又是另一回事。殺馬匪,他們可出一份力,遇著弓手,他們只有被屠的命運。
韓其初不待他說完,轉身便去下一家。
百餘人齊聲呼喝里,村路上的屍堆里,有人無聲嘆息,隨即站了起來。
一群漢子出了自家門,窗子里,婦人抱著孩子,含淚望著,明知自家男人這一去許再也回不來,仍咬牙忍著,沒人勸阻。
果然,村民們聽聞此言,頓時靜了下來,熱血被當頭澆了盆冷水,很快慌了起來。
噗!
那為首的馬匪焦急地望向下俞村,見還沒動靜,便對後頭人呼喝一聲,「想得美!弟兄們,他們都受傷了,撐不了多久,先給老子殺!」
「那敢情好!大將軍要能在老子手上吃癟一回,老子和鬍子颳得也值了!」
這村中屍山,已成無聲震懾。
「歇會兒吧,能給我們歇息的時辰不多。」她道。
笑聲傳去老遠,隨風散在小村的夜空,讓人心頭髮熱,也遮了村后急切的敲門聲。
「歇著吧。」她又道了聲,便沒再開口了。
那人策馬,神駒未落,手中三箭已發,飛馳半空,氣吞萬里所至之處,乾坤破,人寂滅,血如潑。
「老鄉,我等乃西北軍將士,困守村中,浴血奮戰一日夜,援軍明日傍晚才至,我等只有四人,勢單力孤,精疲力盡,望村中壯士相助,共抗馬匪!」
魯大面色忽然一變,正要有所行動,忽聽村後有人一聲高喊!
持久戰便是用盡一切辦法拖延時間,等待援軍。
四人皆怔,齊回頭望向身後村路,馬匪們也齊望過去。也就片刻工夫,後頭哄鬧聲如潮水般一聲高過一聲,隨後便見五十多名村中壯年漢子舉著柴刀斧頭鋤頭釘耙等hetubook.com.com物高喊著口號沖了過來。前頭院子里離魯大等人近的屋子聽聞高喊聲,也都打開門,幾名漢子也操著農具加入進來,一群人從後頭涌到前頭,將四人擋在了身後!
韓其初只好奔了過去。
依舊能感覺到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過了許久,聽見有人坐下。
門打開,又出來二三十個漢子,四五十人又往前頭路上的村屋涌。
他腦中再度掠過村中地形圖,忽然轉身,望向上俞村后,那在黑夜中靜靜坐落著的下俞村,臉色忽變!
章同沒躺下,只盤膝坐著,依舊背對著暮青,望著村口。
章同只覺心中莫名發堵,狠要了塊烙餅,嚼了兩下便往肚子里咽,那乾巴巴的餅劃得嗓子生疼。
「殺馬匪!護我西北將士!」不知誰喊了一聲,眾人跟著呼喝高喊,舉著柴刀斧頭鋤頭釘耙,烏泱泱出了村尾路口,奔向前頭那條路,挨家挨戶得敲門。
那門也關著,無人應聲。
「老鄉,我等乃西北軍將士……」
魯大摸了摸下巴,「老子這張臉,看來颳了鬍子還真沒多少人認識了。」
那為首的馬匪看見從屍堆里起身的暮青和章同,冷笑一聲,「藏在屍堆里,你們可真孬種!」
漢子們涌去村路上,看見夜色里那伏屍一地的慘烈景象,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知道有人在村子里和馬匪開戰,卻不知是西北軍的將士,也不知他們只有五人。一日夜,他們躲在家裡,從不知外頭是怎樣的堅守,這一刻走出家門,望見這地上慘烈,胸中熱血不由翻騰滾動。
「給。」章同俯身,給暮青遞來一塊烙餅,看她接了,竟連說話起身的力氣也沒,就這麼躺在屍堆里咬著乾巴巴的烙餅,沒嚼幾口便往下咽。他皺起眉頭,她的臉早就被血和西北的黃沙給糊了,只露一雙清冷的眼在外頭。
村中路窄,五十多人將魯大、老熊、章同和暮青四人圍了幾層,四人立在屍山上,見前方烏壓壓的人牆,高舉的柴刀鋤頭等物擋了視線,視線忽然便有些朦朧。
不能看著他們死,他只能盡自己最後所能。
此等能將魯大幾人聚在一起的機會難得,那人當機立斷道:「走得了嗎?告訴你們,老子的弓手馬上就到!你們今晚都要被射成馬蜂窩!」
馬匪們有些猶豫,村民們聽聞此言,往院中涌得更急,魯大帶著暮青四人擋在前頭,防備著馬匪忽然殺來傷著村民。
「孬不孬種,你們來試試就知道了。」章同冷哼。
韓其初忽然往向前方村牆,不,不是村牆,那牆雖矮,馬可越過,人卻不行。
魯大沒將弓手之事與村民明說,此時若說此話,村民必定大亂,不聽指揮四處亂跑,只會死的人更多。
再戰一日一夜,他想他們或許已不能。
章同看著她,又看向鋪滿馬匪屍體的村路口,沒有歇息,只踩過腳下一具屍體,走去她前頭,背對著她,面向村口。
無人開門,西北百姓的守護神,這夜被他們所守護的西北百姓關在了門外,絕了僅存一息的生機。
「進屋藏好!快!」魯大馬上又命令道。
他想說,不識好歹,話到嘴邊卻怔住。她唇邊正掛著淺笑,那是hetubook.com•com張滿是血和黃沙的臉,早已看不清容顏,那笑容卻比夕陽暖。
白天時,馬匪總是來了便找人殺人,應是他們也沒想到村中區區五人能殺退他們多次,每回都以為能將他們殺了,每回都敗下陣來,到了晚上總算想要改變策略了。他們的人不敢衝過來打殺,很大的可能因為後頭有弓箭手,為了不使自己被射殺,所以才遠遠地拖延時間。而以村中地形來看,只有從下俞村包圍過來,才需要些時間。
怪不得這些人殺神似的,五個人殺退了他們七撥人,原來是西北軍!
說罷,他走向村尾,身後院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
西風呼號,割過屋牆,蒼涼的哨音訴盡冷漠悲涼。
一日夜,馬匪來了七撥人,人都被殺退,死傷數百。若他是那寨中當家,必不會再派人來送死,定會想方設法將村中藏著的人找出來,再趁著此時夜色正濃……
敲門,請援,一家接著一家。
沒人去數那一箭殺了幾人,倒在地上的馬匪皆抬頭,呆木地望著前方。
戰馬揚蹄長嘶,一人在月色中,紅袍銀甲,墨發雪冠,手執神臂玄天弓,眉宇似星河,披掛一身月光,宛如戰神天降!
這日,從早晨殺到傍晚,精疲力盡,夕陽落山時,殺退最後一撥馬匪,暮青躺在了屍堆里。
太安靜了!
西北軍,精騎!
歇息的時辰總是短暫的,但這一回似乎比白天長了些許。他們殺了太多人,已記不清有多少,只知這村路上已無落腳處,到處是屍體。一天一夜,如此戰績,許是驚了匪寨,白天時瘋狂的湧入,到了傍晚沉歇下來。
留下守護村子,因為他們是西北軍,沒有更多的想法,也沒想過回報。一日夜的奮戰,四人皆負了傷,魯大身中三刀,老熊也是三刀,暮青和章同各挨了兩刀,除了這些刀傷,四人身上另有磕碰擦傷無數。浴血堅守,等的是援軍,未曾想援軍未到,等來了村民的相護。
那麼……
大將軍!
韓其初立在門外,看一眼那村長。
可她想過沒有?那高處豈是那般容易待的?她若真立功受封,便要一生隱瞞女子身份,不可暴露。否則便是穢亂軍營,便是禍亂朝綱,便是欺君大罪!
「俺們村裡的漢子有沒有血性,今晚就叫你瞧瞧!」
然而,門緊閉著,屋裡似無人,死寂無聲。
這一身傷痕,這一刻忽覺得值!那身上流淌的血,這一刻都似乎滾燙。
來者,西北軍主帥!
她咬著烙餅,他等了許久,以為她不會說,但還是等來了她開口,雖然只有一句話,「我爹被權貴所殺。」
「殺馬匪!護我西北將士!」
這些馬匪也不是蠢貨,裝屍體抽冷刀不可行,看來還是要拼了。
「俺們自己的村子,俺們自己守!」
馬匪們一時不敢進,一天一夜,除去昨晚,僅今日白天,他們就來了五撥人,只有幾個逃回去求救,絕大多數將命留在了村中。大當家的震怒難平,一撥一撥的人往村中派,傍晚時寨中已無人願來,爭吵了許久,才來這麼點兒人。
「不好!且……」他要阻止那些村民往前頭去,卻見村中漢子們已轉過路口,湧向了村前的路。
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門聲不大,出門來的漢子腳步聲卻沉厚有力,他肩頭扛著把鋤頭,月色照著他的臉,黝黑髮紅,沖韓其初喊道:「誰說西北男兒沒血性?你這人咋這麼沒耐性?黑燈瞎火的,家裡找把鋤頭的工夫就被你給罵了!俺們村裡的漢子有沒血性,俺今晚就叫你瞧瞧!」
魯大五人齊轉身!
三人一愣,魯大和老熊其實也在拖延時間,援軍明日傍晚才能到,他們還有一日夜要堅守,此刻兩人身上也都負了傷,難得這撥馬匪不急著打殺,他們便也不急,打嘴皮子仗又不費啥體力,藉著這機會養養精神夜裡好再戰。
老熊和章同又一聲大笑,月色照人,伏屍滿地,四人立在屍山上,浴血堅守,孤獨蒼涼,卻笑出了幾分血氣。
「怕?難道我西北軍的將士是鐵打銅鑄,非血肉之軀?難道我等家中無妻兒老幼,願戰死異鄉?」
但這口長氣還沒出完,他眉頭便皺了皺,轉頭望向村前那條路,一排排村屋擋了路,他瞧不見路上情形,只側耳細聽,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西北的傍晚不同於江南,縱是霞光漫天,照的也是土牆黃沙,每到傍晚,便看得人心頭悲涼。那躺在屍山裡的少女,眼眸清亮,不見悲涼,但這屍山,這孤身堅守,只叫人心中更悲涼。
她行如此險事,可有想過日後?
馬匪為何要拖延時間?此刻四人沒有像白天那般分散開,而是聚在了一起,若此時有埋伏……
兩人本身就有意拖延時間,因此也就沒發現馬匪也有這目的,經暮青一提醒,兩人不由心中一沉。
魯大和老熊面上露出狂喜,望那坐于神駒之上宛若戰神的男子,齊喝:「大將軍?!」
那馬匪目光微閃,將長刀往村中一指,「給老子挨家挨戶地殺!」
元修!
村民們的呼喊襯得那條路上死一般寂靜,讓人心裡頭忽覺不安。
他一臉鬱悶,老熊哈哈笑道:「搞不好回去,連大將軍都認不出將軍了。」
魯大五人心頭一凜,抬頭!
「你以為我累?哼!男子的體力總是強過女子的。」他哼笑一聲,那高大的背影忽然就變得幼稚了。
「嘖!」魯大頓惱。
韓其初心頭莫名有種不安,提刀大步便往村頭奔去,轉過村尾,風從身後吹來,他一眼掠過村中地形,忽然停住腳步!腦海中浮現出昨夜所畫下的村中地圖,思索今日戰局。
只能走偏門,混在屍堆里,有人過時出冷刀。
「老鄉,我等乃西北軍將士……」
那為首的馬匪回頭,狠戾地掃了眼手下人,一群馬匪頓時驚住不敢再退。他這才轉回頭來,冷笑道:「老子說誰這麼膽大,敢跟咱寨子作對,原來是西北軍的兔崽子!」
韓其初立在村尾,看伏屍一地的村路,看一排緊閉的屋門,仰天一笑。
正是這猶豫、避逃、防備的亂糟糟的一刻,夜風裡忽有嘯音!
「呵!關外殺胡虜,關內剿匪徒,以為護的是我大興百姓,原來不過護了一村冷血之徒!」
哪一條都是死罪!
「罷了,西北男兒的血性不過如此,既怕死,你等且在家中等著吧,我自去尋軍中同袍,今夜便是戰死,也要與我同袍兄弟身首一處!」
m.hetubook.com.com色深沉,縱有月光照著,依舊辨不清人臉。那馬匪一時瞧不出魯大是誰來,但從老熊的話中聽出他竟是西北軍的將軍,不由心驚。身後的馬匪們也驚呼一陣,有人不自覺地往後退。
章同微怔,所以?
那為首的馬匪掃了眼村裡,見村中已如死村,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不見燈火,不聞人聲,風吹來,只有血腥氣和焦糊味兒。看不出來那五人藏在何處,還有幾人活著。
魯大和老熊臉色沉了下來,章同站在兩人身旁,把暮青擋在身後,暮青也不強出頭,乾脆就避在三人身後,低聲對三人道:「不對勁,他似乎在拖延時間。」
「誰說只有他們倆的?老子兩個不是人?」這時,魯大的聲音自村路後頭傳來,與老熊一齊走出來,站到了暮青和章同身邊。他們兩人在那邊路上,聽見有馬匪進村,等了片刻卻沒見人湧進來,想著許是都圍上了暮青和章同,兩人便趕緊趕過來了。
寨子里賠上了多少命,弟兄們就有多怒,但同時也心生懼意。
韓其初立在村尾,看這情景,深吐一口長氣,忽覺肩頭之重輕了些許。
韓其初拍著門,心中有火在焚,他在村長父子家中看著那四名馬匪,聽著外頭殺聲,算計著人至少來了五撥,昨夜那兩撥依照戰術,他們四人又體力充沛,並沒有太累。但黎明時分至傍晚,不停殺退了五撥馬匪,想必已身負有傷,精疲力盡。
這回村民們聽話了,依魯大之言,湧進最近的幾個院子。
身後的百來人聽聞魯大之名,也都面露驚恐神色,那為首之人焦急地望一眼下俞村的方向,人來得是不是也太慢了點兒?怎麼還沒到!
那馬匪眼一眯,等了一會兒,見無人再來,便笑道:「四個,看來你們死了一個。」
百余馬匪死翻在地,那人身後隆隆馬蹄聲震若滾雷,戰馬,戎裝,道道躍村牆,立那人身後,軍容整肅,披甲映月色清寒,巍巍豪氣震了村莊。
時辰往前倒退些,在韓其初挨家挨戶敲門請援之時,前頭村路上,百余名馬匪和魯大等人隔著大半條村路遙遙相望。
暮青聞見風吹過衣袖拂過來的汗味兒和血氣,睜開眼,見身前人立在屍山裡,沐一身夕陽,那背影忽覺高大。
「晚上,我們裝屍體。」暮青道。
魯大方才也覺出事有不對,聽聞韓其初所言,臉色也沉了下來。他轉頭望了眼下俞村的方向,夜色深沉,村屋遮了他的視線,村民們的呼喝也讓他聽不出那邊方向有沒有人,於是無法判斷馬匪的弓手離此還有多遠,他只得爭分奪秒,當機立斷道:「大家靜一靜!老子是西北軍副將魯大,馬匪強悍,既然你們願意跟著老子殺馬匪,一切就聽老子軍令!老子現在命令你們到最近的院子里,進屋關門,藏好!快!」
「嗯,逞強也好過女子。」
馬匪既然來了,那邊應該有打殺聲,怎麼……沒聽到?
話是這麼說,可是他們圍上去,萬一弓手來了,亂箭之下,豈能保證自己不被誤殺?
村中百姓日日田間做活,鋤頭放在哪裡怎會不知?這借口太拙劣,韓其初轉身,卻瞧見一排村屋的門一個接一個打開,裏面出來的漢子拿著柴刀、斧頭,扛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鋤頭、釘耙,個個喘著粗氣,沖他呼喝。
章同皺眉,回身,「天下間怎有你這等不……」
老漢哆哆嗦嗦上前敲門,「李家老大,快開門,前頭拼殺的確是西北軍將士!西北軍的副將軍就在其中!」
但他不明說,村中漢子們都莫名其妙,「將軍,俺們都出來了,為啥叫俺們再藏回去?」
門還是緊閉著,屋內無聲,韓其初等了一會兒,轉身離開那院子,往下一家。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她爹去了,家中應是也沒兄長在的,無所依靠,替父報仇成了她走下去的理由,入軍營,同這天下兒郎一樣操練、行軍、吃糙米,住營帳,睡草席,只為有朝一日去往那高處,大仇得報。
韓其初一直在村長家中,未出戰,但這事沒人傻乎乎的告訴敵人,暮青只哼了一聲,淡道:「嗯,五個人,來了四個,等於死了一個。算數真好,以後不當馬匪,可以當個算賬先生。」
「怕?」韓其初冷笑一聲,「正因你等怕,幫著馬匪綁劫路人,害了多少無辜之人?我等昨夜本可回營,因怕走後村中百姓遭屠才留下孤守!一日夜,殺退七撥馬匪,護你村中一人無失!直至今夜走投無路,才來請求庇護,而你等呢!」
「這是老子軍令,你聽不聽?不聽別跟著老子殺匪!」魯大怒喝一聲。
「躺下的一定是你們!殺了我們這麼多弟兄,你們也窮途末路了吧?還想回去見元修小兒?死了以後,魂兒去見他吧!」那為首的馬匪哈哈大笑,身後人也跟著鬨笑。
「何苦呢?為何偏來這軍營?」從撞破她是女兒身的那天,他心中便一直有這個疑問。
村中最後一排土房院子里,立著兩道人影,一人身形佝僂,夜色里瞧著似是位老者,另一人清瘦斯文,拍門聲卻急,語速極快,「老鄉,我等乃西北軍將士,困守村中,浴血奮戰一日夜,援軍明日傍晚才至,我等只有四人,勢單力孤,精疲力盡,望村中壯士相助,共抗馬匪!」
話音未落,夜色里炸開血花,那馬匪脖子還仰著,喉口便被射穿一個血洞,黑乎乎的灌著風,後頭一串兒馬匪皆身子後仰,臉開一洞,血花飛星般炸開,那箭帶出的罡風將百余馬匪掃倒一片!
「兔崽子?」老熊恨得直磨牙,「少來嘴皮子上的工夫,拿手上的刀比比,看誰能宰了誰,就知道誰是兔崽子了!」
殺了一天一夜,還有一天一夜才能等到援軍,他們不能再這麼殺下去,匪寨里五千多兵馬,人海戰術便能將他們困死,而今日的廝殺他們絕經不起再來一回。
百餘人聚在村口,村中各處的火油已燃盡,房頂、院子、牛棚、草垛,各處冒著煙,月色掛上枝頭,照著村路上鋪滿的屍體,叫望見的人心頭髮毛。
馬匪們皆露喜色,那為首之人仰頭哈哈一笑,「我們的人到……」
那為首的馬匪問:「你們究竟啥身份?」
只見一箭逐月,攜千鈞之力,破西北的烈風,擊碎月色,越頭頂而來!
她女扮男裝入軍營,千里行軍隨西北,為的是立軍功謀前程,有朝一日為她爹報仇?
老漢趕緊又上前遊說,「馬三家的,快叫你家漢子出來,前頭拼殺的確是西北軍將士!西北軍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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