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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作者: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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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盛京卿 第七十八章 娘子口味真重

卷二 盛京卿

第七十八章 娘子口味真重

暮青看著司徒春,再望向步惜歡,問:「催眠術?」
內務府總管府。
暮青懂得催眠術的原理,人的腦波有四種狀態:一般狀態、放鬆狀態、打盹狀態和熟睡狀態,催眠是在放鬆和打盹狀態下進行的,其方式分為母式催眠和父式催眠兩種。母式催眠即以溫情突破受術者的心理防線,是一種柔性攻勢,而父式催眠是以命令式的口吻發布指示,讓受術者臣服。
「好了,一個個牙尖嘴利的,都學了她。」步惜歡眉宇間生了濃濃倦色,緩步行去榻前,入榻盤膝,合眸時淡道,「朕調息些時辰,你們盯著外頭。」
「收歸國庫。」暮青將那盒子一推便推給了步惜歡。
司徒春聞言便起了身,除了眸深如淵不見波瀾,竟看不出別的異樣來。他出了門后,暮青便和步惜歡在屋裡坐等,兩人未再說話,只等了一刻,司徒春便回來了,懷裡抱著只方盒。盒子打開,裏面皆是一捆捆卷好的銀票,暮青展開一數,這一盒足有白銀五十萬兩!
陛下少年老成,幼時便磨了心思,隱忍籌謀,擅掌大局。如今動了情,倒是越來越像這年紀的人了。
三人不出聲,只躬身領旨,范通走到榻前放了帳簾,給兩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便齊去軟榻上卧下,那去書房回稟的小廝回來,聽見此聲,面紅耳赤地退到別院外的方亭下值守去了。
暮青冷笑道:「你怎不說到義莊尋些屍體來,擺個滿屋子的春宮十八法?」
hetubook•com•com「他會覺得做了一個成仙的美夢,如至仙山,拜聽仙音。」茶湯清綠,清香裊裊,步惜歡的容顏隱在茶氣后,眉宇間意態冷沉,笑道,「煙花之地,茶果不凈,倒真讓你說對了。」
司徒春失了長春院的銀子,清醒后必會稟告安鶴,今日夜已深,安鶴已難出宮,要出宮也是明晚。
步惜歡在那怒風裡笑得愉悅,半晌才言歸正傳,「不是要賭錢?賭吧。」
「你既用了幻心術,何需真賭?」暮青往雕案旁一坐,道,「讓他將長春院里的銀子有多少就拿多少來。」
步惜歡笑吟吟接過來,「娘子可真會持家。」
范通來不及關上房門便將茶端去了榻前,帳簾撩開,彭公子華衫半解,將茶奉至榻內一人面前,那人衣衫半褪,轉頭來時媚眼如絲,如畫般的眉宇里有未褪盡的春情,他接了茶來喝了幾口便將茶盞遞出帳外,范通忙接了過來,那人瞧也沒瞧他,只笑望彭公子一眼,彭公子跪在榻上。
范通眼皮子也不抬,「陛下倒是越來越年輕了。」
男子低聲一笑,笑聲自胸膛里傳出來,低低顫顫,震得她耳朵癢,「投懷送抱也別在此,或是你喜愛這掛滿春宮圖的屋子?那待我們回去,備間這樣的屋子如何?」
以陛下的深沉心性,便是身上萬刀割心,臉上也能談笑風生,今夜之事暮姑娘恐怕多不知情。
「這是養家。」暮青糾正他,起身便走,「hetubook.com•com走吧,今夜且回去。」
大興民間的雜記里有記載,海外有祖洲十島,島上有仙山,謂之蓬萊。暮青一直以為這些不過是民間的神話傳說,未曾想真有蓬萊心經這種心法,聽著像是祖洲仙術。
「他事後可能記得中過此術?」暮青不懂內力,她只問關心的問題。
步惜歡眸光一亮,她竟肯接他這些話了,想來是習慣了。他沉沉一笑,抱著她似真似假地道:「娘子口味真重,不過你若喜歡,為夫還是願意滿足你的。」
她雖不知他今夜出宮是以臨幸哪個男妃為由出的宮,但那些男妃既然安排在朝臣府中,那些府里必有宮中的眼線,替子在府中,難保真的不會萬無一失。她知道,他既已安排男妃回京,與元家之爭便必是到了緊要關頭,這時候不能有失。
小廝剛走,別院的後窗便無聲自開,一人飛身進屋,榻上兩人驚起,見了那人便雙雙下榻,兩人皆衣衫半解,面上卻不見一絲春色,跪下齊聲道:「主子。」
她吩咐他吩咐得理所當然,他卻聽得甚為歡喜,眸光柔若春風,曼聲道:「好,謹遵都督鈞令。」
她本不想見,但又心中一動,道:「花廳見客。」
兩人未得聖令不敢起身,亦不敢抬頭,范通進了屋來,看見步惜歡的臉色,一張臉沉得越發像死人,道:「老奴去請瑾王來。」
步惜歡未出聲,只坐去椅子里,抬手摘了面具,面具之下臉色蒼白。
司徒春m.hetubook.com.com立在屋裡緩緩點頭,步惜歡關上房門便和暮青走了。長春院里的人見暮青這麼快就出來了甚是詫異,但沒人敢攔,兩人就這麼出了長春院,回了都督府。
此經乃雙刃劍,未成時斬己,大成時殺人。尤其是那幻心術,反噬極厲,擅用有走火入魔功力盡失之險。陛下隱忍多年,只差一重便可臻化境,今夜擔此反噬之險,想必是為情。
「你的詞兒向來新鮮。」步惜歡果然笑了笑,道,「蓬萊心經里的幻心術罷了。」
這是好事,只怕也是壞事。
雅間里雕案華美,雀羽錦席,步惜歡慢悠悠坐去席上,執壺斟茶,似對此事不欲多說,只道:「不是要賭錢?」
男子的目光像是看透了她,暮青轉身便往府中行去。步惜歡在街角看著她敲開府門,石大海將她迎進了府去,這才隱入巷中,轉身離去。
暮青看了劉黑子一眼,沒解釋。昨晚「賭輸」了五十萬兩銀子,司徒春當然不敢回稟安鶴,想必是來求她的。
「還不退下!」老太監一張死人臉,忽喝一聲,驚得小廝手中的茶盞險些打了,忙垂首躬身,急匆匆退了下去,往書房回稟去了。
「嗯。」步惜歡應了聲,往街角青牆上一倚,笑容在清冷的月色里顯得有些朦朧。
步惜歡慢悠悠起身,臨走前對司徒春道:「記住,你與英睿都督賭錢輸了銀子。」
步惜歡坐著未動,一使巧力便將暮青帶進了懷中,區區迷|魂|葯也想迷他?
剛剛及冠的少m.hetubook•com•com年還不懂男女之事,來閣樓稟事時臉頰飛紅不敢看人。
別院內外守著御林衛,別院里聲低淺下來后,一名小廝才被喚了進來,手裡端著熱茶。范通在門口接了茶,剛進屋便聽見有人在華帳里啞聲道:「茶!」
牆縫兒里有雪,男子穿著侍衛的衣衫,一張月殺的臉,笑意懶散。暮青看著彆扭,但未讓他摘面具,夜深街上無人,但防備不可鬆懈,她只看了眼牆上的雪,皺眉道:「磨破了衣袍,別找我補!」
「去,將長春院里的銀子有多少拿多少來。」步惜歡淡淡吩咐。
府里沒人想到他還會回來,夜深人靜,紅燭如淚,屋裡聲隨風送遠,聽得府里值夜的小廝們面紅耳赤。
那蓬萊心經乃世間至聖之寶,其心法似求仙問道,修鍊之時需心如止水,忌殺念,忌擅動,否則必受反噬。此經未臻化境時需潛修隱忍,臻化境后可殺伐隨心,彈指間掌天下武林。
尚未到都督府門前,暮青便道:「我自己回府便好。」
帳簾放下,范通端著茶盞出來,門口的小廝忙低下頭去,心砰砰直跳。
她的目的只是將安鶴引來。
上元節前這裏便辟出了間別院,府里的男丁女眷皆避著此處,因這院子里住著的人身份尷尬,乃是總管府多年前送去汴河行宮的庶子。這庶子是內務府總管彭順早年養在府外的庶子,其母是個低賤的戲子,承了生母的美貌容顏,便被送進了汴河行宮。
步惜歡聽后眸光亮若月色,笑著離了青牆,道hetubook.com•com:「不冷。」
「半夜三更的,他在侯府,你倒是能把人給請來。」步惜歡將面具隨手丟去桌上,淡道,「何時長本事了?」
「茶里有毒?」暮青問時,見步惜歡袖子一拂,那茶盞滑到司徒春跟前,他迷濛的眼神頓時深如夜海,靜謐幽沉。暮青見了,忙去拉步惜歡,這司徒春知道她今夜不是為了尋歡而來,竟在茶中下了迷|魂|葯!
步惜歡聽后倒笑了,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朕發現你是越老越會說話了。」
長春院是何處,劉黑子早些日子就知道了。這些天月殺正教他和石大海一些別的事,京中內外大大小小的酒樓茶肆、棋閣雅舍,青樓倌館不僅要他們記著,還要記著各家的金主常客及京中各府的姻親關係。因此今兒石大海一開門,見是長春院的人求見暮青,倆人頓時便想歪了。
「為陛下分憂是老奴的分內事,豁出命去也要把人請來。」范通停步回身道。
步惜歡剛才的話看起來像父式催眠,但催眠是需要對受術者進行誘導的,步惜歡顯然沒有實施過此事,且司徒春對賭錢一事心有排斥,而催眠並不能驅使受術者做他的潛意識裡不認同的事,因此步惜歡所用的不像是催眠術。
暮青呼地起身,袖子一拂,怒風甩了步惜歡一臉。
像,又不像。
她哪是怕他磨破了衣袍,分明是怕他著涼。她最是心細重情,只是不善言辭。
次日清晨,暮青剛起身,正在閣樓里用早點,劉黑子便來稟事,說是長春院的掌事司徒春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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