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哎呀！」沈勇跺腳。

方一勺問，「裡頭有都少銀子？」

……

想到這裏，沈一博轉身就往廚房去了。

院子里，沈一博正在打太極。

方一勺在門口看得直搖頭，也跟著翻牆進去，伸手攔住要踹門的沈勇，小聲道，「相公，我有法子引他出來！」

那小孩兒抬頭看到了沈勇，趕緊喊，「有鬼啊，有鬼追我啊！」

「什麼麻煩湯啊？」沈勇困惑地眨眨眼，「又是新菜啊？」

「瘋道士？」沈勇好奇。

「可不是。」方一勺道，「湯圓他爹可不講理了，自己是湯圓，就不準兒子做圓子，自己豆沙餡兒，就不準兒子芝麻餡兒。」

「呃……」沈一博想，方一勺也不是外人，就道，「剛剛沈傑突然跑我這兒來了，說我教子無方，我就想會不會是勇兒又闖禍了？」

「是不是真有餃子啊？」沈勇問，「你就給爹開小灶可不行。」

方一勺在房間里見了他的舉動，微笑了起來，也跑出去，學著他的樣子用涼水洗臉，凍得哆嗦了兩下，再用濕漉漉的手心拍拍臉頰，覺得神清氣爽。

方一勺將其他的湯圓也下到熱水裡，滾了一滾后盛起來放到了沈一博的碗里，道，「唉……大湯圓就知道告訴小湯圓該怎麼做，卻從不問問小湯圓自個兒想要怎麼做。」

那娃急得直蹦，道，「真的！我看到啦，穿白衣服，披散著頭髮，舌頭老長！」

「嗯，這話在理！」沈勇點頭。

兩人正走著呢，突然，一旁弄堂里有一個小娃兒沖了出來，一頭撞上沈勇。

「爹，早！」方一勺準備下第二鍋，道，「一會兒就有得吃了。」

沈勇倒是有些吃驚了，問方一勺，「你不怕我一輩子都遊手好閒的？」

方一勺聽后，有些不解，「你這樣挺好啊，我沒說你不好，這跟練功夫有啥關係？」

「鬼啊！鬼！」小孩兒像是嚇壞了，指著身後嚷嚷，「在那裡！」

……

方一勺眯眼睛，「幹嘛不去？不去不做飯給你吃。」

「那怎麼行？」方一勺不給盛，「規定了，一個大的配一個小的，吃了甜的不準吃鹹的。」

說完，兩人繼續往前走，路過酒樓的時候，方一勺道，「相公，我們去拜師學功夫，要不要帶點見面禮什麼的？」

「這跟女人非得才貌雙全上得廳堂入得廚房才嫁得出去，有什麼分別？」沈勇有些不滿地道，「這世上才多少文武雙全和才貌無雙的？憑什麼我沈勇的老子是沈一博，我就要和*圖*書跟他一樣好？」

「相公？你不想學呀？」方一勺伸手搖搖他，「學了功夫就不怕人欺負了。」

沈勇用一根手指頭戳著地面，道，「我不知道，我沒想過，不過我不想按著他幫我想的那樣過日子。」

方一勺見小孩兒往著府衙相反的方向跑遠了，就想告訴他衙門在另外一邊。沈勇拉住她，道，「算了，就一個小毛孩子，說不準是看錯了嚇的，大白天的哪兒會有鬼啊。」

沈傑抬頭看天，「今天吃湯圓。」

「笑什麼？」沈一博不解地問，「勇兒真闖禍了？」

沈一博托著湯圓碗，舀起那個餃子湯圓塞進嘴裏，外頭是軟糯的皮子，裡頭是鮮美的肉餡兒，放在一堆甜湯圓里，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這小娃兒挺胖，沈勇被他撞得腰疼，伸手提住他脖領子，「小胖墩，你穩當點。」

沈勇湊到方一勺身邊，問，「能吃了沒，餓死了。」

可是小巷裡空蕩蕩，哪兒有什麼鬼啊，眾人都笑，覺得這小胖娃說謊。

「我也這麼想。」方一勺點頭，沈勇掏錢袋，一摸……

方一勺和沈勇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相信，那小胖墩氣得跳腳，道，「好，你們都不信，我報官告訴知府大人去！」說完，轉身就跑了。

「大人。」沈傑走到他身邊。

沈勇納悶，問方一勺，「還有餃子？」

沈勇愣了。

沈勇瞪了她一眼。

「嗯？」沈勇翻了個身。

方一勺聽得有些想笑，挨著他坐在被褥上面，問，「相公，那你剛剛乾嘛不想去學？」

「那個死小鬼是個偷兒！」沈勇氣急敗壞地說，「栽了栽了！老子錢袋讓他摸了！」

方一勺想了想，道，「我的功夫都是跟一個瘋道士學的，唉……可惜找不到那道士了，不然讓他教你就好了。」

沈勇低頭托著碗繼續吃湯圓，吃得呼嚕嚕直響，嘴角高高翹起，吃完了自己的，還去搶方一勺碗里的。

吃飽后，兩人一起出門去找莫凡堂。

沈勇又悶了一會兒，掀開被子，看方一勺，「為什麼一定要去？」

「我們來找莫凡堂莫老爺子的。」方一勺道，「是沈老爺讓來的。」

方一勺抬眼看沈一博，問，「爹，沈傑說您教子無方，您怎麼不想自己哪兒教子無方，而偏要想相公犯錯了？」

方一勺眨眨眼，「學功夫啊，按照爹爹的說法，那個莫凡堂應該是個世外高人吧，跟他學學能耐，以後不讓人欺負唄，再說了，有一技之hｔｔps://ｗww•ｈeｔuｂoｏｋ.coｍ•ｃoｍ長傍身總歸是好的。」

方一勺拍了拍門，問，「有沒有人啊？」

這娃娃嗓音挺亮，周遭好些人都聽到了，紛紛湊過來問，「誰追你！」

「沒。」沈勇也雙手托下巴，道，「他就想我文采能跟他一樣好，然後功夫跟沈傑似的，日後跟他一樣考功名做大官，忙忙碌碌一輩子，然後再生一個更好的兒子……兒子再生兒子……就這樣代代相傳的，我們沈家就光耀門楣了。」

「嗯。」沈一博的臉上有些尷尬，點了點頭。

方一勺歡歡喜喜地拉著他去廚房做湯圓了。

沈傑搖搖頭，「唉……不說也罷。」說完，轉身晃晃悠悠走了。

沈一博道，「那龍生龍鳳生鳳……湯圓總沒法生出餃子來吧？」

沈勇嘆了口氣坐起來，道，「你也想我以後能出人頭地，跟爹爹一樣好啊？我不是那塊料。」

門口一群飯桶咬著手絹等少奶奶下湯圓，不夠吃啊，少奶奶煮的白水都好喝！

「嗯……」沈勇想了想，道，「那帶一壇好酒去吧。」

「算了，破財消災么。」方一勺挽著他繼續往前走。不多會兒，兩人按照紙條上的地址找到了近郊的一處農舍。

方一勺愣了愣，隨後笑了起來，並不說話。

沈勇揉著肚子，問，「那個莫凡堂年紀好像不小了吧，我聽沈傑說起過。」

後院的門口，正巧經過的沈傑靠在牆邊，單手摸著下巴，抬頭看著天上的雲彩出神，隨後，他搖了搖頭，溜達去沈一博的院子了。

「不去。」沈勇倒是耍起小孩子脾氣來。

沈勇盤腿坐好了，看方一勺，道，「哦……那就去學好了，現在走么？」

「怎麼了？」方一勺讓他嚇了一跳。

方一勺愣了愣。

「嗯？」沈一博正在做一招轉身十字腿，隨口問，「勇兒他們起了沒？」

沈勇美滋滋洗漱去了，方一勺則是托著下巴發獃，良久才微微皺起了眉頭，歪著頭想心思。

沈一博到了廚房門口，見方一勺正在忙碌，沈勇不在，就緩步走了進去。

「呵呵……」沈一博乾笑了一聲，趕緊端著碗往外走，道，「夠了夠了，我端去書房吃。」說完，逃也似的跑了。

方一勺一挑眉，挖了勺肉餡兒，弄了塊麵糰壓扁，手指頭一翹兩搓三捏，掐了一圈荷葉邊兒，往手中一托給沈一博看。

方一勺微微皺眉，問「爹，為什麼那麼問啊？」

方一勺聽完后，盯著沈勇看了一會兒，最後伸出一和圖書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腮幫子，道，「嗯，我知道了，咱們不學了。」

「起了。」沈傑點點頭，又叫了一聲，「大人。」

「是么？」沈勇摸了摸下巴，「才教了你幾天就那麼厲害了？那如果教了你老久，你現在豈不是個女俠？」

次日大早，方一勺從被褥里鑽出來，見沈勇還在睡，就伸手推他。

小胖孩一見是沈勇，「媽呀」一聲，轉身就跑屋裡去了，關門落閂。

方一勺道，「爹爹的意思像是想讓你去跟高人學功夫吧。」

沈一博被他弄了個一頭霧水，心說，沈傑怎麼了？教子無方……別是沈勇又幹什麼壞事了？

沈勇有些鬱悶地看她。

「勇兒最近幾天怎麼樣？」沈一博問，「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沈一博一個趔趄，差點沒閃了腰，抬眼看沈傑，問，「什麼？」

「嗯。」方一勺點了點頭，看沈一博，「爹爹什麼事？」

沈勇看看她，就見方一勺彎彎的眉眼對著他笑。

「那怎麼行？！」沈勇氣呼呼道，「讓人知道我沈勇被個小娃兒偷了，以後不用在東巷府混了。」

「你就知道吃。」方一勺伸手掐住他鼻子，道，「起啦，爹爹昨天告訴我的，說沈傑的功夫就是莫凡堂教的。」

方一勺用大勺子將圓滾滾的湯圓盛出來，放到碗里，道，「爹爹，這湯圓可好呢。」

「咳咳……」沈勇咳嗽了起來，有些好笑地看方一勺，就聽方一勺接著說，「你是鹹的湯圓，但鹹的也是湯圓，也好吃。甜湯圓不懂，是因為他沒咸過，倒不是他認為鹹的就不是湯圓了。」

追到門口，門被鎖了，沈勇拽門，「小混蛋，快開門！」

「湯圓他爹啊。」方一勺回答。

「你哪有。」方一勺笑眯眯道，「人么，又不是為別人活的，文武雙全、文武單全、文武不全都不要緊，咱還有其他優點呢。」

就見手心裡頭，有一個餃子形的湯圓，方一勺將那湯圓往熱水裡一放，問「有什麼不可以的？」

沈勇想了想，道，「男人幹嘛非要文武雙全，有才有功名才有人喜歡？」

沈一博將最後的幾口湯喝完，放下碗，問，「行了，你們一大早究竟想說什麼？」

「嗯！」方一勺點點頭，道，「小時候一次進山挖野菜，遇到了只大野狗追我，我就撿了根樹榦打它，正巧有個老道士在樹上呢，他教了我幾招，我按照他的方法把那狗打跑了。後來我給他做了幾個好吃的，他就又教了我好幾招……那道wwｗ•hｅｔubｏｏk.coｍ•ｃｏm士可厲害呢。」

農舍前後左右都是大片的菜地，中間一條長長的小田埂，小院里有三間小瓦房，屋外圍著一圈兒籬笆牆，牆裡是片小院落，院中兩棵高高的泡桐樹。

「嗯？」沈一博見沈傑似乎有話要說，就來了個彎弓射虎式，抬眼看他，卻見沈傑笑了笑，對他道，「教子無方。」

方一勺笑眯眯道，「那老道士挺逗的，他說，功夫、才情啥的，夠用就好了，多了少了都是麻煩。」

「你才混蛋呢，不開不開就不開！」那小娃娃還挺橫，躲在門裡就不出來，還拿話氣沈勇，「你哪隻眼睛看我偷了，別是你自己掉銀子了，小氣包。」

「好啊！」片刻之後，沈勇蹦了起來，「原來是你個偷兒！」

「相公。」方一勺繼續推，「起了，我們出門吧？」

方一勺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沈勇只是不喜歡念書，學武什麼的他會很願意去呢，沒想到他竟然不想去，而且好像還有些不高興。

……

沈勇翻過籬笆牆就追進去，「冤家路窄，今兒個好好教訓你！」

廚房裡頭，方一勺正在做湯圓呢，第一鍋已經煮好，盛了兩碗，讓沈勇給他娘送去。

沈勇聽后，微微笑了笑，道，「那是你小丫頭沒見識，等你長大些，就不會這樣想了，正經丫頭都不喜歡遊手好閒的。」

沈勇氣呼呼道，「倒是不多，就五兩。」沈勇暗自慶幸，幸好這個月的月錢還沒領呢，上個月的也拿出十兩給方一勺買了金簪子，不然就虧大了。

「唔？」沈勇半夢半醒的，迷迷糊糊問，「去哪兒啊？」

「那有什麼好的？」沈勇小聲嘀咕了一句，嘆了口氣站起來拍拍屁股，道，「算了，想了也沒用，去學功夫吧，下次再遇到那三個小子就好好教訓他們一頓！」說完，往院子里跑，邊對方一勺說，「娘子，我早上想吃甜的。」

方一勺的話說完，沈勇倒是沒動靜了，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方一勺，覺也像是醒了，問，「然後呢？跟我有什麼關係？」

「好。」方一勺點點頭，「我做桂花芝麻湯圓給你吃。」

問了兩聲，就聽到裡頭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問，「誰啊？」

沈勇氣得喘大氣，就要踹門。

沈一博端著碗看著方一勺有些發懵，覺得兒媳婦這話聽著怎麼那麼不是滋味呢？半晌才問，「湯圓的兒子，那不就是湯圓么？」

沈一博一愣，眨了眨眼。

「還好不多。」方一勺道，「報官吧？」

「是啊。」方一ｈttps://ｍ•hetｕbooｋ.ｃoｍ.ｃｏm勺摸著下巴想了想，道，「沒什麼不好的，就是總說自己是惡霸不好。」

眾人都盯著他身後的巷子看了起來。

過了半晌，就見門一開，有一個小胖孩兒手裡拿著半隻燒雞邊往外走邊嘀咕，「來啦……」

沈勇微微皺眉，聲兒有點熟、。

沈一博湊過去看了看，笑問，「怎麼有大有小？」

沈一博嘆氣，「你究竟想說什麼啊？」

方一勺雙手托著下巴，道，「你跟爹爹鬧脾氣呢？」

院子里，沈勇用從井裡打上來的涼水洗臉，邊洗邊哆嗦，甩甩頭。水珠子掛在他額前硬邦邦的頭髮上，被清晨的陽光一照，金燦燦的。沈勇給自己潑了兩把水，再用一塊干帕子狠狠地擦了一把……清風一吹，他痛快地長出了一口氣。

「嗯。」沈勇點了點頭，「吃完飯去。」

小胖孩抬頭，沈勇和方一勺也抬頭……兩廂目光一對視，都愣住了。

沈勇聽后看了看方一勺，問，「你真覺得我沒有不好？」

沈一博笑著接過一碗，舀起一勺嘗了嘗，道，「嗯，一勺啊，再給我來些小的，大的太甜倒牙，小的剛剛好，鹹的也要。」

轉臉，方一勺對沈勇道，「相公，去學功夫吧！」

這時候，沈勇從外頭進來了，本來歡歡喜喜的，見沈一博也在呢，趕緊收斂了笑容，道，「爹，早。」

「好。」沈勇點點頭，又道「一勺啊，爹問你件事情。」。

方一勺給他盛起一碗，邊問沈一博，「爹，還吃不吃？要湯圓還是餃子？」

「咳咳。」沈一博好險被湯圓噎住，吃驚地問，「湯圓還有爹？」

方一勺悶悶地笑了起來，道，「相公是笨蛋。」

「去找個人。」方一勺道，「叫莫凡堂的。」

方一勺笑，「大湯圓，大滋味，皮薄餡兒多芝麻香。小湯圓，小滋味，皮厚餡兒少江米糯。甜湯圓兒，鹹湯圓兒，甜鮮香糯是團圓。」

方一勺忍笑，「小地痞偷了小惡霸。」

「嗯。」方一勺歪著腦袋看他，問，「那你呢？你希望怎麼樣」？

方一勺端起另外一碗，也吃了起來，道，「我就喜歡鹹的。」

沈勇微微皺眉，翻了個身蒙頭蓋被，「不去。」

「為什麼？」方一勺問，「有人幫你想好了不是很好么？」

方一勺又給他做了幾個肉餡兒的湯圓，煮好，盛起來放在他碗里，道，「相公，爹爹是甜的湯圓。」

方一勺一挑眉，問，「憑什麼？」

方一勺笑眯眯，用帕子給他擦嘴角。

沈一博一愣，問，「還有這種規矩？誰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