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麼多就夠了？」蕭圖南眉毛一抬，詫異他的胃口不大。

很多官員一起叫起來，「殿下，請別毀了西瞻的威名！」

群臣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站在玉階上的振業王冷冷地看著他們。他什麼也沒說，可他身上正靜靜地散發著寒氣，群臣的興奮被這寒氣凍結了起來。

群臣的怒火的確需要平息，如果有不用作戰也能拿到錢的方法，他並不反對。何況不管能不能拿回錢，至少要表明態度。在此事上如果還反對，他的壓力也實在太大了。

「族叔，你到底什麼意思？」蕭鎮東不滿地叫了起來。

蕭圖南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那依著丞相，這個國書該怎麼寫才好？」

蕭圖南重重地一跺腳，哼了一聲。所有人都住了口，雖然不敢再說，但眼中的悲憤之情卻溢於言表。蕭圖南的目光冰冷地望過去，對上他們的眼睛，官員們一個個低下頭，不敢再看。蕭圖南看了一圈，開口道：「國書就這麼發，沒有事情的話，退朝！」

「三殿下，你說得對，我們的兵力的確比大苑強盛得多，不必畏懼他們。但要是直接進攻，恐怕會引起大苑人的殊死和*圖*書抵抗，我們也會損失不小。何況大苑雲中一帶剛剛經歷了大災大戰，沿途已經沒有什麼財物可補充我們的軍需。大苑讓出雲中，把軍隊駐紮在關中，也正是因為補給問題。歷來出兵都是下策，既然進攻大苑為的就是財物，臣有一個想法。大苑人反覆說他們是泱泱大國、禮儀之邦，不如我們也出一份國書，以友好的名義向他們索要財物，若能不出力便坐享其成，豈不更好？」

蕭圖南以眼神示意他說，蕭兆擎笑道：「貴大人，你願不願意出使大苑，去遞這封國書？好好打壓一下大苑人的脾氣，要讓他們乖乖地聽話。」

「臣自然聽從殿下安排！」蕭圖南眉頭剛剛展開，蕭兆擎卻立即道，「可是各位大人說得也有道理。」

蕭圖南皺起眉頭，如果是別人倒罷了，蕭兆擎是丞相又是皇族，他當丞相已經幾十年，根基遍布朝野內外，如果他也反對自己，那可就麻煩了。他沉聲道：「丞相，你也反對嗎？」

就在這時，丞相蕭兆擎越眾而出，他深鞠一躬，對蕭圖南大聲道：「望殿下聽老臣一言。」

「阿蘇勒！和*圖*書」突然一聲怒吼傳來，蕭鎮東雙拳緊握，吼道，「你的國書要是這樣發出去，三爺沒臉活了。今天我就是拚死也不答應，你要發就先宰了我。」

此言一出，朝堂大嘩，好些人都用憤怒的目光望著他。蕭鎮東原地跳了起來，「阿蘇勒，你瘋了嗎？」

「出國書？」另一人介面，「老子帶兵再搶他們一次，看他們能怎麼樣！」

「殿下，不能讓大苑如此囂張！」

「你們都要拚死？」蕭圖南的眼睛眯了起來，目光凜冽，兩片薄薄的嘴唇也抿起來，如同刀鋒。

貴豈來望著蕭圖南，蕭圖南靜靜地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道：「那你就去吧。」

群臣都鬆了一口氣，振業王這麼說，就表示他適當地妥協了。

蕭兆擎笑道：「就算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七折八扣下來，能拿到一半也挺好了。大苑人不是喜歡以禮壓人嗎？我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口氣太軟是不成的，國書已經用詞溫和，如果使臣態度也溫和，大苑一定小瞧，就不會給我們錢了。這個國書，臣推薦一個人去遞。」

蕭兆擎搖頭，「還可以告訴大苑人，如果他們願意https://m.hetubook.com.com每年給西瞻五十萬兩的歲貢，我們還可以協助他們安定邊境，如果不願意……」他微微一笑，「出於兩國友好，日後再有小部落騷擾邊境，我們還會替大苑收拾，但這可是極麻煩的。西瞻有二十幾個小部落，就是一個部落一個月去一次，只抓回幾百人，收拾起來也很麻煩，需要的時間難免長一些，這就要大苑體諒一下了。」

蕭鎮東怒道：「我們西瞻的部落王子換大苑三十萬兩銀子，這面子還不夠嗎？想要實惠，直接出兵去搶，那才是真正的實惠。一味退讓，大苑人還以為我們怕了他們。」

「對，我們再去搶，看大苑人能怎麼樣？」

一官員搖頭，「不嘗點厲害，大苑人豈會乖乖把財物送來？」

蕭兆擎滿意地笑了。計策得成，他就立了大大一功，便是不成，他也幫振業王解除尷尬，賣了未來皇帝一個人情。在這個時刻，他深信自己目光長遠，看得透徹。

蕭兆擎道：「大苑人的這封國書，我看也沒有什麼，最多就是想掙個面子。想要省事，給他們一個面子也就罷了，畢竟錢我們已經搶來了，落個實惠。」

他的話ｍ.hｅｔubｏｏk•ｃom•ｃｏm激起了西瞻人的勇氣，好些武官慢慢抬起頭來，與蕭圖南對視。

蕭兆擎高傲地道：「那當然是要施加些壓力了，要讓大苑人知道，如果真的打起來就不會這麼簡單了事，西瞻遠遠強於大苑，大苑人不可能不掂量掂量。」他轉向蕭圖南，「這樣做，大苑人既有了面子，我們西瞻也得到了財物，諸位大人也能滿意，王爺意下如何？」

蕭圖南的目光一直淡淡的，過了很久才收回來落在大殿上，聽幾名武將叫個不休。一個武將大聲道：「我們退一步，他們還蹬鼻子上臉了。大苑人要面子，西瞻人就不要嗎？振業王殺了可賀敦的世子，這個面子給得還不夠大嗎？」

蕭兆擎道：「臣以為可以這樣說——為了維持友好，我們不惜殺死了西瞻最好的盟友——可賀敦部落的世子，這足以表達我們對大苑的誠意了。至於被搶走的財物，我們並沒有看見，所以也不能給友邦送回去。可是拔凌鐸穆爾順手掠回的五千邊民，大苑至今沒有領回去。我們願意與大苑永世交好，為了表示誠意，已經替大苑把人救回來了。但是草原貧瘠，生計艱難，如果大苑能補償這些日子我們和-圖-書養活大苑人而耗費的糧食，就把這些人還給他們。臣以為，我們俘獲了五千俘虜，要二十萬石糧食再加上二十萬兩銀子應該沒有問題。以大苑目前的情況，為了不打仗，他們只能把這些錢乖乖地給我們。」

群臣互相對視，丞相這是在明明白白地趁火打劫，哪一個國家的邊境受得了一個月被騷擾二十多次？大苑如果國力夠強，當然可以自己處理這些騷擾，但西瞻都是遊牧騎兵，進退自如、機動靈活，大苑在這方面的劣勢一百年也扳不回來。他們不停地用小股騎兵和你游斗，你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著，人來少了根本無濟於事，大軍進入西瞻那就是挑戰了。一年五十萬兩雖然不少，但也只能答應下來了。

貴豈來喜不自勝，大聲道：「臣定然不辱使命。」

要是每年真的有五十萬兩，那又何必出兵？眾人思慮之下，都覺甚好。

「惹惱了老子，就平了他們的國家，咱想拿多少就拿多少，看誰還能唧唧歪歪。」

「回書——此事乃可賀敦部私自所為，已經予以懲戒，西瞻部眾自當約束，望——」蕭圖南眸子收縮，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蹦出來，「兩——國——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