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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2·大爭天下

作者:媚媚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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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偷羡鴛鴦 十四、功成

第三章 偷羡鴛鴦

十四、功成

晉王雙眼睜得極大,恐懼地看著他,明明是個白衣如仙的男子,為何他竟然能微笑著說出這種話?能說出這種話的人還是正常人嗎?巨大的恐懼將他吞噬,他心中堅定的信念開始動搖,他開始相信蕭瑟是說真的,蕭瑟是真的準備死,只要他不答應,就要和他一起死。
晉王此刻已經痛得根本沒有發覺自己是不是真的嘴角流血了,他勉強哈哈笑了一聲,顫抖著手在嘴邊抹了兩下,道:「相國……大人,你這個玩笑開得……差不多了吧?小王……小王……是不會認輸的,你可比我……多喝了一杯……」
任平生雙手一攤,「不好意思,路上口渴,讓我給喝了。」
秦元忠五指用力,咔的一聲,玉佩在他手中捏成碎片,隨著一股淡紅色的霧氣升起,奇異的香味瀰漫了整間屋子,漸漸向外飄去。
就在他拚命抵禦這種抽筋拔骨的劇痛時,蕭瑟突然把蒼白的臉轉向他,輕輕道:「王爺,看來我要先去了,剛才我還說我今夜子時命或當終,卻也沒有錯,呵呵……」說著他撲倒在地,身體縮成一團。
「我答應,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但是蕭瑟毫無反應,晉王吃了一驚,還有點不願意相信,忍著劇痛用力推他一下。蕭瑟隨著這一推皺了皺眉頭,輕輕哼了一聲,隨即又一動不動了。晉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真的要死了!這人是個瘋子,他死了,自己也真的活不成了。蕭瑟活著,晉王還認為他不會要自己的命,可是他要是死了,晉王就一千個一萬個相信自己會死。他準備死,有什麼理由不拉一個墊背的?
任平生正待敲和圖書門,門已經被嘩的一聲拉開,秦元忠直接叫道:「拿來!快拿來!」
蕭瑟好像無力支撐,手重重落下,砸在秦元忠手上。秦元忠的手上還擎著玉佩的碎片,這一下頓時在他手臂上劃了六七道口子,深紫色的血一下流了出來。隨著血流,蕭瑟的眼睛漸漸明亮了一些,他指著晉王掙扎道:「放血……給他……」
任平生詢問地看了滿臉黑氣的蕭瑟一眼,蕭瑟點點頭,艱難地說:「我沒和你說,你……太喜歡自作主張,我怕你知道詳情,會壞了我的事。現在事情已經辦妥,你拿……解藥出來給我們吃吧。就是……就是……我給你的那個小瓶子……」
晉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全部的力氣都用來收緊身體,骨子裡剩下的那一點叫做尊嚴的東西,僅夠支持他勉強看著蕭瑟。那個白衣人為什麼不見像他一樣的失態?明明他身上也是汗流如注,他的臉明明也越來越蒼白,為什麼不見他像自己這樣肌肉亂跳?
晉王將牙齒咬得咯咯響,心裏已經越來越恐懼。他就是不低頭的話,難道蕭瑟真的要陪著他一起死?他一切的從容作態都是在相信蕭瑟不會真的要和他同死的基礎上,他覺得蕭瑟只是嚇唬他,到了那個真正要命的關頭,蕭瑟肯定是要認輸的。
晉王用力喘息,拼盡全力哈哈笑了兩聲,那笑聲又恐怖又空洞,「相國大人,事已至此,你還不拿出解藥來嗎?」
他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痛的毒藥,他懷疑中了牽機的人並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活活痛死的。那種痛奪去了人的所有理智和尊嚴和圖書,劇痛排山倒海般一波一波襲來,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頻繁,那疼痛的感覺也越來越尖銳,無可抵擋。那是從神經深處傳來的抽搐,好似全身所有的骨髓,都被一根看不見的線連在一起,每抽搐一下,就像是有人將那根線猛地一拉,他只有把全身的筋骨皮肉都用力縮在一起、擠在一起,才可以稍稍抵擋這麼劇烈的疼痛。這一下劇痛剛剛放鬆那麼一丁點,另一下又狠狠地拉起來,每一下都比上一下拉得更用力,身體也就越來越向中間收攏,恨不能將全身骨頭都活活擠斷一般。
任平生瞪圓了眼睛,道:「你說你給我的那個白色的小瓶?裏面有水的?」
忽然眼角一熱,一股帶著腥氣的熱流順著臉頰流到嘴邊,他也開始七竅流血了。蕭瑟比他多喝了一杯酒,就像一個例子一樣擺在自己面前,蕭瑟疼之後自己就開始疼,蕭瑟抽搐之後自己也開始抽搐,蕭瑟流血自己也流血,現在他要死了,他馬上就要死了。
晉王哈哈笑了一下,「相國大人還是很風雅啊……」他雖然發出哈哈的聲音,但是劇痛卻讓臉上的肌肉一塊塊跳動著,不但沒有半點笑意,反倒十分猙獰,伸出去的手也實在控制不住,顫抖得厲害。
「現在怎麼辦?現在怎麼辦?」張峰嵐急得團團亂轉。
蕭瑟輕輕地出了一口氣,聲音也支離破碎,「拿……在我胸口……信號……」蕭瑟臉上已經籠罩了一團黑氣,他似乎想笑笑,卻表情僵硬,「佩……」他手指艱難地指著腰間。
「相國大人,我答應,你救救我,救救我!」
此刻晉王的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和_圖_書去,秦元忠這才明白,蕭瑟的意思是讓他給晉王也放血,拖延時間,於是趕忙過去在晉王手上割了一個小口,慢慢地,晉王本來已經有氣無力的呼叫聲又重新凄厲起來。
聽見晉王叫聲的人都覺得時光竟然如此漫長,簡直像過了一萬年,任平生才跟在一匹馬的後面,撒腿跑進客棧。
蕭瑟突然道:「王爺知道人身上哪個部位對疼痛最敏感嗎?是腳。」他指著自己瘸了的腿道,「我曾經被人關了起來追問一件事,我落到他手上一個月後,全身都沒了感覺,就只有腳還能感覺到疼。所以他就用一把小鉗子,從腳指頭開始,就像開核桃一樣,一點點掐碎了我的骨頭。那種疼是一層層疊加上來的,比用火紅的鐵烙在肉里還要更疼一些……後來,我用最好的葯、找最好的醫生也治不好這條腿,所以我只能做一個瘸子啦。」他笑道,「從那以後,我這個人是比較能忍痛一些,也難怪王爺起疑。這樣吧,既然王爺懷疑我們喝的不是一樣的毒酒,那我們現在每個人再喝一杯,王爺你給我倒,如何?王爺若還是怕我事先吃了解藥,也可以讓你的手下再試著掐碎我的骨頭,看我還笑不笑?不過我覺得骨頭碎了也沒有現在這麼疼,倒是便宜我了。」
晉王在張峰嵐的攙扶下,也勉強忍住叫聲,死死咬著牙等著。
晉王眼前一陣陣發黑,屋子裡的一切在他的視線里都模糊起來,秦元忠和張峰嵐的呼叫聲在他聽來越來越遙遠。他的背已經挺不直了,手臂也要使勁向胸口擠,才能抵禦一點劇痛,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向一團收和-圖-書攏。
蕭瑟急急地點頭,「快……拿來!」
任平生躲了差不多整整一天,正氣悶無比,馬兒突然像是中了邪一樣往外跑,他精神一振,跟著馬兒就沖了出來。他向四周看了一眼,客棧外面一層層站滿了士兵,都瞪著他看。任平生滿不在乎地揮揮手,馬兒來到天字五號房門前進不去,急得咴兒咴兒亂叫。
「王爺已經答應了,你趕快叫你的人回來。」秦元忠揪著蕭瑟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拖起來,用力搖晃。
晉王終於崩潰了,叫道:「姓蕭的,你怎麼了?你說話啊!」人的信念崩潰是一瞬間的,晉王尖叫一聲,「快救他!快救他!」他再也忍耐不住,撲在地上,一邊痙攣一邊慘號起來。
任平生哈哈一笑,「年還沒到,就和老子要壓歲錢了?」他人在笑,眼睛卻在屋子裡飛速轉了一圈,目光落在不住慘叫的晉王身上,驟然一閃。
「知道,我會比你先死的。」蕭瑟微微一笑,「看你,都沒擦乾淨。」他拿起絲巾,在晉王不斷抽搐的臉上仔細擦了起來。而這時他的眼角也流出兩道黑色的血跡,襯著他溫和的笑容,晉王不由打了個寒戰。
意志力一去,晉王覺得自己再也忍不住哪怕一點點疼,他一聲比一聲凄厲地慘叫起來,「他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來?」
晉王哆嗦著掙扎出聲,「相國大人,你……你……怎麼神情如此平靜,恐怕我們喝的……不是……不……」血跡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後面的話已經說不出來了。
秦元忠咬牙切齒地道:「你家主子也中了毒,還不快點拿解藥出來?」
蕭瑟用儘力氣才能微微點點頭和*圖*書,做了一個摔的手勢。
蕭瑟眼珠兒都已經木了,緩緩地轉動一圈,想說什麼卻怎麼也無法開口。他掙扎著要舉起手臂,秦元忠還揪著他的衣服,見狀幫著他舉起手問:「你要做什麼?」
蕭瑟嘴角突然流出一道黑色的血跡,他掏出一塊雪白的絲巾輕輕拭去,展顏一笑道:「讓王爺見笑了,一會兒七竅流血必定更難看,我也給王爺準備了一條。」說著遞過去一條綉著一枝梅花的絲巾。
「啊——我不造反,我不想造反啊!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秦元忠一把扯掉他的玉佩,急急問道:「是這個嗎?」
放了些血,蕭瑟臉上的肌肉又能動了,他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等。」
馬兒被蕭瑟餵了一種葯,對這種香味極其敏感,聞到一點兒就會順著味道跑過來。他們分手的時候,蕭瑟沒有告訴任平生要他做什麼,只說讓他騎著馬先藏起來,又要在十里範圍內,又要不被晉王發現,只說需要的時候,馬兒會帶著他過來。
誰知道蕭瑟還是沖他漫不經心地微笑著,而蕭瑟的鼻端也慢慢有一縷黑色的血液滲了出來。蕭瑟用手指沾下一點看了看,又用絲巾抹去,溫和地道:「王爺,你的嘴角也流血了,擦擦吧。」
等,沒別的辦法,只有等。
開始的時候,他相信這不是毒藥,只是會讓人腹痛的藥物,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即便這不是真的毒藥,光是痛也絕對能要了他的命。這已經超過了人能忍耐的程度,真的一直這麼痛下去,晉王知道自己肯定不想活了,他現在幾乎就不想活了。
蕭瑟見他這樣死死瞪著自己,嘴唇微啟,沖他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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