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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2·大爭天下

作者:媚媚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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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限南疆北界 十、前路

第四章 天限南疆北界

十、前路

京都南書房內,青瞳凝視著大苑西南地形圖,容色憔悴。安州、益州、扈州,這三州都和麟州相連,西瞻軍出了麟州之後會往哪裡走,可真的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拙吉應了一聲「是」,對傳令兵道:「傳王爺令,取道樊城。」
陳文遠認真地想著,道:「臣明白了。」
「陛下,臣覺得霍元帥養兵確實得法,可是征戰……」遲疑片刻,他還是說道,「陛下昔日帶軍平定楊寧之亂,也是轉戰千里,並沒有耽誤卻前後打了那麼多場勝仗,誰不說陛下用兵如神?臣愚鈍,並不懂得軍事,不過陛下既然想到樊城,為什麼不提醒一下霍元帥?」
「提醒我自己別做蠢事。」青瞳咬著嘴唇,深深吸著氣,「我真想告訴霍慶陽,試試在樊城設伏。繞道樊城絕對來得及,安州尚有八萬駐軍,只要烽火傳信……前後截擊……」她雙手緊握,將嘴唇越咬越緊。
人數多寡並不要緊,追不上一切都是空談,但是不知霍慶陽用了什麼辦法,和還滯留在安州的軍隊聯繫上,西瞻軍數次差點被突然在前方出現的苑軍堵截住,全靠飛鷹傳信、探哨快馬才躲開。如果在安州一不小心,前面被攔住,後面又被追上,西瞻軍還是很危險的,所以他們現在還不能放鬆。不過霍慶陽能給他們威脅的時間也不長了,等出了安州就沒有可以攔在前面的軍隊,那麼大苑軍別說有二十萬,就算二百萬也不濟事,步兵還能追得上騎兵嗎?
「好了!」等他讀完,青瞳點點頭,又道,「你盯著點,以後我要是再要給霍元帥下旨,你就直接背一遍《寶篋印陀羅尼經》再說。和_圖_書
「那陛下為什麼不擬旨?」陳文遠遲疑片刻,終於忍不住道,「霍元帥如果能打一場小勝,陛下也不至於……」
陳文遠有些遲疑,「陛下……這是為何?」
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住了,陳文遠寫下了「與樊城城守」五個字以後,毛筆上的墨汁還是滿滿的,他也只能端著筆等著。又怕墨汁滴在紙面上,一支筆被他拿得小心翼翼,好像拿著一桿長槍般費力。他這裏等著下文,誰知青瞳的目光突然有些迷茫,竟然就這麼停住,沒有下文了。陳文遠實在等不了了,小心地問:「陛下!有何旨意給霍元帥?」
陳文遠頗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應聲「是」,略想想就道:「《寶篋印陀羅尼經》可讓世人心與佛通。佛言,若人讀誦此一卷經,即為讀誦過去、現在、未來諸佛所說經典,最是……」
那一瞬間,青瞳彷彿真的有了錯覺,自己就是那個轉戰北褐萬里的西瞻振業王,騎著戰馬,戴著金鷹面具,領著一群虎狼一般的騎兵,大苑的土地變成了自己要征服的目標。她竟然為這種假想而激動。
「王爺,前面就是安州了,我們往哪兒走?」拙吉將皮袋雙手捧上來,遞給蕭圖南。
青瞳看著他的臉色,皺眉道:「你也覺得霍元帥作戰不力?」
青瞳搖搖頭道:「你和上奏章的人一樣,光看到霍元帥帶兵追擊西瞻沒有絲毫成效,可是沒有看到,霍元帥已經帶著軍隊以每天百里的速度,追著西瞻軍走出麟州八郡四十一城,軍隊的人數不但沒有因為日夜兼程的行軍而減少,也沒有因為急於追趕而被西瞻人伏擊和_圖_書,我們沒有成功也沒有損失,這已經是霍慶陽稱職最好的證明。」
青瞳見他似乎還有話要說,眉毛一揚,問道:「你想說什麼?」
「先收起筆,讓朕再想想。」青瞳用手指輕輕叩著桌面,許久才道,「陳文遠……有什麼能靜心的文章,你給我讀一遍。」
青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想象著自己如果是蕭圖南,會往什麼地方走?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和蕭圖南是心意相通的,因為他們絕對是同一類人,他們要的是同樣的東西,他們很有可能做出同樣的行動,所以青瞳問自己,如果是我,我會往哪裡走?
陳文遠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道:「臣豈敢胡言亂語?不過霍元帥始終和西瞻軍隊沒有接觸,恐怕是對西瞻人的行蹤難以掌握。陛下信任霍元帥,哪怕不命令,給霍元帥一個意見也好啊。」
「用兵如神?」青瞳苦笑,「簡直是開玩笑。我要真是用兵如神,就不會讓他從青州殺個措手不及了。」她搖著頭道,「取道樊城也只是我的推斷,不一定正確。何況我能想到樊城,霍元帥未必就想不到。戰場上隨時會有蛛絲馬跡出現,還不如讓他自己判斷,才不會束手束腳。」
蕭圖南喝了一口袋中烈酒,道:「往西,去樊城。苑軍還遠,我們最多有五天的時間可以休整,讓弟兄們加把勁,明晚天黑的時候到達,正好攻城。」
陳文遠覺得,京中的形勢對霍慶陽始終一字不提,可以理解為皇上對霍元帥的信任和看重,但是有了戰場上的主意,這是有利的事情,為什麼也不說呢?
安州的嘉陵郡、樊城、採石郡,扈州和_圖_書的巴城郡、會稽、萬春、長陵,都是人口眾多的大郡,隨便哪一個被西瞻人攻破,都會造成全國大規模的恐慌。益州更不得了,整個大苑一半的糧食產自此州,大苑十個最繁華的商業城中,三個都是益州的,若益州被佔領,朝堂和民間不知有多少人對她的信心會就此崩塌。
他住口不語,這些話不應該由他來說,但是他作為弘文殿侍講,連日來整理的奏章中,十個裡有九個是彈劾霍慶陽的。當初霍慶陽在驍羈關攔截失敗,將敵人放進內地,就有許多官員參奏要嚴懲他作戰不力之罪。如今西瞻人如狼似虎地逼近,京都群臣越來越恐慌,參奏霍慶陽的奏章也就越來越多。甚至有言辭激烈的,說他這樣跟著一戰不打,有通敵的嫌疑,上奏希望另派主帥,將他押回京都審問。
她冥想著,我剛剛從麟州殺出,軍隊士氣如虹,但是武器損耗不小,需要補充。我直接去佔領一個有武器儲備的郡縣自然是最方便的,但是有武器儲備的郡縣都是軍事重地,全都有駐軍,不但會增加難度,還容易被人測出行動方向。不如選擇一個大郡佔領,堵住城門,命全城鐵匠加緊鑄造,最多兩天也就補充上了,並不比攻打一個軍事重地更浪費時間。
皇帝對此的態度是十分堅決的,有上奏彈劾霍元帥的一律駁斥,讓他們回家閉門思過。恐慌和矛盾得不到轉嫁,群臣的情緒日漸激烈,在陳文遠整理的奏章中,甚至已經有人用「剛愎自用,任人唯親」來暗指皇帝了。
她把陳文遠叫過來,一點點給他講自己在戰場上的心得,與其說是要耐心給他講解,不如說她是hetubook.com.com想找個人說話,這也是分散壓力的一種方法。
西瞻軍有飛鷹探路,消息的傳遞要比苑軍快捷得多。霍慶陽二十萬大軍都集中在安州,由於陳王叛亂,許多道路閉塞,軍隊來往不便,所以當初西瞻軍突然衝下驍羈關,大苑的援軍只有不足四萬人到達。
青瞳一擺手,「就是這個,讀吧。」
「我就是怕霍慶陽太重視我的意見了。」青瞳嘆了一口氣,「陳文遠,你聰明能幹、博聞強識,為人又小心謹慎,將來會有重用你之處。所以你要記得,並不是只有真正刀對刀、槍對槍打起來才叫戰爭。戰爭通常從整軍行軍就已經開始,幾萬、十幾萬人的軍隊出動,會是多長的隊列,你沒有親眼看見過恐怕很難想象。我只告訴你,一直在主將視線範圍內的最多五六千人,其餘的都只能靠各級軍官整肅,這中間士氣的保持、首尾的呼應、士兵的休養,甚至吃飯、宿營、巡邏的順序,一切皆是學問,尤其是疾行的時候,一個小問題都可能引發大嘩變。定遠軍的周元帥曾經和我說過,如果要一個不會養兵的將領領軍,不必打仗,單單行軍就可以讓幾十萬人的軍隊,還沒有走到戰鬥地點就自行崩潰。」
青瞳很詫異自己的這種激動,趕緊睜開眼睛重新盯住地圖,回到自己的立場上來。安州八郡中有兵器庫的是採石郡,超過五萬人居住的是嘉陵郡和樊城。自從嘉郡王在他的封地嘉陵郡稱帝以後,城池重新修建得十分牢固,那麼說來……應該是樊城?青瞳霍然跳起,手一指陳文遠,「擬旨——命霍慶陽與樊城城守……」
昔日在定遠軍中景帝派來監軍韓維時,和-圖-書周遠征曾經到她身邊發了一頓脾氣。大概意思就是將軍在前線征戰,皇帝在後方自作聰明地指手畫腳、遙控指揮,那是戰爭的第一大忌。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機會往往都要臨時抓住,又怎麼是遠在都城的皇帝能掌控的?歷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大戰,就是壞在這種自作聰明上。青瞳當時對此也深以為然,覺得父皇此舉不妥,此刻輪到自己頭上,她才明白將能決定命運的大事交到別人手中,滋味的確不好受,儘管那個人是她絕對可以信任的霍慶陽。如果可以,她很願意立即飛馬到麟州將霍慶陽換下來。如果現在帶兵的人是她,那麼一定會在樊城設下伏兵,卻不知道霍慶陽會怎麼處理,更不知道蕭圖南會怎麼選擇了。
可是隨著西瞻鐵林軍在麟州的一場場戰鬥,陳王的勢力也受到打擊,有一些通道彎彎曲曲地連在一起了。霍慶陽前後調度,現在追在西瞻軍身後的苑軍,已經從驍羈關山下的兩萬多人變成了將近十萬人。
青瞳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摻和,對於一場這麼重要的戰役,任何一個自以為懂得軍事的皇帝,要控制自己都真的很難。
陳文遠只好在腦中搜索出《寶篋印陀羅尼經》,輕聲背誦,「由如是故,九十九百千萬俱胝一切如來、應供、正等覺側塞無隙,猶如胡麻,重疊赴來,晝夜現身,加持其人。如是一切諸佛如來無數恆沙,前聚未去,后群重來,須臾推遷,迴轉更赴。譬如細沙在水旋急,不得停滯,回去復來。」陳文遠的聲音清越中帶著一點甘甜,此刻放低放慢,本就有空山幽谷的感覺,用這種聲音誦佛經,非常容易讓人聽得沉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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