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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妹胡鬧，擾了貴宗山門，我在這裏給諸位賠個不是了。」銀婆婆道，「不知貴宗緣起何處、祖師為哪方的高人？」

「原來是貴宗掌門，失禮了。」

又一老嫗從天邊射來，將銅婆婆的手腕拉住，目光略有些嚴厲。

「停手吧糊胡兒。」歸青宗這邊，居中一名的高冠仙人也開口說了一句，青胡兒雖然還有點手癢，卻也不敢違命，悻悻地散去了手邊凝聚的法力。

而那邊，十六道人影中衝出一人，是位白須胖老頭。天地間綻放出了巨大的樹影，他一聲大喝、樹影砸向了雲中站立的老嫗。

太清殺陣，複雜玄奧的程度，遠超周舟預想。

她們表現的越恭敬，就能讓歸青宗對東方羽兒越忌憚。都是老人精，這些道理當然明白。

一道道身影磨滅，煙消雲散。

方圓千里，皆因這十六道身影的出現，元氣動蕩不寧，太陽失色、星河隱現。寶塔山之上，一抹青光循著一縷道韻蕩漾，將歸青山遮掩在了護山大陣之中。

若周舟能見到這場短暫的衝突，恐怕獲益良多。

周舟全神貫注，只留一絲心神在體外的曲元袋。無論何時，他都是放不下白色巨蛋，放不下裏面的天使妹子。

大磨盤！

這股聲浪跌宕不停。

銀婆婆看了眼那山前雲海中的十五道身影，心中卻也有了幾分思量。

「哈哈哈！區區痰盂！」

掌門道人微微一笑：「貴宗也想收納此子？倒也讓貧道有些為難。周舟既然是自己擇了我歸青宗的山門，便是與我歸青有緣。此事，貧道卻是不能允。」

歸青掌門依然含笑，對她這番呵斥沒什麼反感，搖頭道：「此間也是有原由，不如來我歸青山中做客，我讓人解釋於你們聽。」

玫畫正浮空站著，水潭上的迷霧如同實質。她素手前探，面前有一畫軸半開，化作了一團流轉的光影護住了水潭附近。

「是嗎？他在這……他在這！」

東方羽兒咬著下唇，又確認了一遍：「周舟就在此地嗎？」

歸青主峰靈塔山，和圖書有十六道青色光華衝天而起，一股股相近的青木之氣湧上雲霄，攪亂了雲層。

找死！

這是有意賣弄神通，算是給銀婆婆的警告。

他頭頂是緩緩旋轉、道韻無窮的太極道圖，腳下則是靈台蓮池，靈識之力延伸出兩條絲線，化作他「手」中的筆端，慢慢勾畫出兩座對應的大陣。

若是一面陣法有千多筆畫，推演起來的難度係數算一千，那兩座大陣同時勾畫、交融、調和，難度係數絕對是一千乘一千。

靈台一恍惚……他彷彿看到了……

反正又餓不死。

但羽兒已經和銅婆婆趕來，她做奴僕的問，總好過讓羽兒親自開口詢問。

護山的仙人們一個個落下雲頭，隱在了各處峰中。青胡兒本打算走人，卻被掌門喊住，讓他一同作陪。順便，作為讓周舟喋血的當事人，和苦主的家屬解釋下踏仙門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或是背景雄厚，又有兩位婆婆在，故而並不畏懼。又或是，她本就沒多想，只是亂了心神。

周舟心中駭然，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停不下了！

風火水土被擠壓，元氣潰散！

推演到三分之一，外面已經不知過去多了多少時間，周舟隱隱察覺到了日升月落，卻也沒多去管。

「住手！」

藍青光華上下爆發，銅婆婆面色肅穆，胖老頭眼中卻滿是振奮。這胖老頭又是一聲嘿嘿笑，那巨木突然裂開，一道巨劍的虛影自下而上，直斬了出去。

那歸青掌門也是驚嘆這金丹女修士的美態，想到銀婆婆剛才所問，心中也就明了了大概。

青胡兒捋著鬍子，被那銅婆婆一直瞪著，自是有點鬱悶。

隔著百丈鬥法，卻如同生死肉搏般，若是有個不慎，就是重傷喋血的局面。

勾畫的速度，驟然加快。

羽兒此時披散著長發，路上也只是整理好了衣衫，卻忘記披掛那面輕紗。

雜役弟子……

掌門又問：「不知兩位所來，究竟是為何事？若是我歸青門人惡了玄清山，還請多多包涵。」

兩wwｗ.ｈｅｔubook•com.coｍ人又對著做了個道揖，歸青掌門問：「不知兩位道友從何而來，又為何而來？」

突然冒出來的宗門，竟有如此多的仙人護山，又說和四御大帝的傳承有淵源……估計是某些隱秘吧，洪荒之大，無奇不有。

「怪不得之前未曾聽聞。」銀婆婆笑著點頭，「道友……」

歸青掌門哈哈大笑，也不多說什麼，一甩衣袖、開了條直通主峰正殿的雲路，側身道了句：「請。」

銀婆婆擠出有點難看的笑容，對著這十六道身影欠身做了個道揖。

靈台妄境中，無大小量度。他同時勾畫的兩處陣圖都是「圓陣」，像是在畫兩個車輪。兩側陣圖像是隔著只有幾尺，又似乎隔了久遠的時空，一筆一劃卻都在互相呼應。

「怎會如此……一山藏有十六仙！」

「我姐妹剛出玄清山，不才，也添為玄清護山長老，道友可知玄清之名？」銀婆婆淡淡地說著，眉目間卻多了些傲意。

太清！陰陽！

「此宗的掌門。」銀婆婆又對歸青掌門介紹道，「這是我家小姐。」

銀婆婆面色微變，伸手一指東方羽兒，在她身周做出了一個淡藍色的光罩。再去看時，銀婆婆已經沖向了寶塔山。

巨大缽盂被撞的向上倒飛，銅婆婆都是一個踉蹌。

暗道一聲太清門人果真有大福源，又想著日後的算計，卻是更不想讓周舟離開歸青。

太清本無為，陰陽調自然，為何會有殺陣出現？

「是打上門來了？可為何只是兩名仙人？」玫畫輕聲喃著，「這氣息和功法也是不對……奇怪，我們還有其他的仇家？」

從下去看，彷彿這天都被扯開了一般！

要讓她出來的時候，對自己另眼相看才行。

這應是絕世的女子，卻沒幾分冷淡，反倒只有女兒家的羞態。

高冠道人聞言，神色略有些訝異，笑道：「玄清乃南極長生大帝的道承，也為洪荒有數的大派，貧道自然聽聞過。若真說起來，你我兩宗也算尚有些淵源。」

小姐挂念的，就是和*圖*書這等的修士？

迷霧中，周舟沒有被半點驚擾，白霧之中出現了兩處漩渦，一為水潭邊緣，一為那丹爐所在。

而前功盡棄這種事，是他極為不願的，雖然也想過可能無法一次就推演成功，但他總歸不願輕易放棄。

銅婆婆面帶憤恨，狠狠地瞪了兩眼青胡兒，卻也只是一甩衣袖，化作流光射向了東方羽兒所在。青胡兒白鬍子抖著，似乎是在挑釁，他還沒打過癮。

這熟悉的表情……

「並非有相惡，我們也是一路打聽尋來的。」銀婆婆略有些尷尬，讓她堂堂一名仙人，去詢問個道融修士的去處所在，還是當著如此多仙人的面……

頭頂的太極道圖已經轉動的快若幻影，兩側的圓陣像是活了，自行抽取他的靈識，不受他控制的去構築陣圖。

正說著，銅婆婆已經帶著東方羽兒飛來。羽兒忙問：「銀婆婆，他可在這？」

「是。」兩名老嫗低頭應著。

「去護著小姐！這邊交由我來！怎的總是胡鬧！」銀婆婆低聲呵斥著。

他也想要看看，靈覺一直提醒自己這大陣有大用，推演完成之後，到底是何功用！

她手中拐杖虛空一震，面色帶上幾分凶厲，就要拿出真本事和這名胖仙人鬥法。

聲音不能進、動蕩不能擾，她這是在給周舟護法。

天地間出現了一黑一白兩座圓盤，浩蕩不知多少里，黑盤在下、白盤在上，一逆、一順，互相旋轉著靠近。在其中，陰陽氣息肆虐，山嶽崩碎、地脈飛灰、星斗散亂！

東方羽兒目光略有些堅決，低聲道：「我要見他平安無事。銅婆婆留在陣外，若是我們有事，便告于祖母知曉。」

胖老頭大笑，聽他這嗓音，果然還是那日「調戲」周舟的老頑童，被同輩換做「青胡兒」的逍遙仙。

青丹峰、葯谷後山。

自然還是，計上心頭。

銀婆婆面色一冷，卻是在此時就有些瞧低了周舟。

可惜他正在參悟太清殺陣，算是各有緣法。

周舟感覺到了龐大的壓力，頭頂的道圖也開始加速旋轉。靈台和-圖-書蓮池之中，一朵朵蓮花明滅，被當做了勾陣的「墨汁」，消耗在了兩處陣圖之上。

若他在畫完陣圖前，靈識之力耗盡、或是精神支撐不住，必然就會前功盡棄。

「貧道還禮。」

但洪荒之中，以修為法力論高低，歸青掌門自不會對她施禮，只是含笑點頭。

歸青宗大陣之內，一個個弟子忍不住用靈識遠遠查看，都是被此景震撼的目瞪口呆。尋常修士，修了幾百年的道，哪有多少機會看到仙人大打出手。

只是一句，卻突出了東方羽兒此時身份的尊貴。能讓仙人稱「我家小姐」，以僕人的身份自居，這美若天仙的金丹修士，來頭定是大的嚇人。

銅婆婆手中多了把蛇杖，蛇杖高舉，一面大旗的虛影遮天而起，迎向了巨樹。

青胡兒的修為隱隱在銅婆婆之上，這傢伙雖然沒個師長的樣子、也是素來任性胡鬧，但修為還是有些的。

周舟此時道行微弱，無法在靈台現出身影，但他又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像是靈台妄境中的一抹虛影。

「小姐，莫輕易入陣。」

那大旗，卻又將樹影整個遮了進去！

仙人鬥法！凡人退避！

銀婆婆道：「小姐，他只是山中一雜役弟子，將他帶走便是。」

自己正推演的，既是陣法，更是神通！

高冠道人還了個道揖，朗聲道：「本宗名為歸青，乃上仙青木三祖師所立，於今也不過幾千年歲，傳承不穩，這才留了些仙人護山。」

「確有此子，現為丹青峰的雜役弟子。」高冠道人也不隱瞞，直接就回答了。

羽兒輕吸了口氣，知道自己幾年相思的良人就在咫尺之地，反倒比先前冷靜了幾分。羽兒問：「不知這位前輩是何人？」

銀婆婆用了傳音的法子，問道：「不知貴宗是否有一弟子，姓周也名舟。」

「哦？」銀婆婆略帶驚訝，「道友何出此言？」

「雜役……」東方羽兒有些薄怒，竟對那歸青掌門斥道：「他那般資質，為和要讓他去做雜役！他在這可吃了苦、受了難？若他有半點委屈，和_圖_書我定要央著祖母前來討個公道！」

鐺！

「哦？有何淵源？」

那樹，高不知幾百丈，樹冠茂密，遮了不知幾里的煙雲。巨樹恍若實影，動若雲崩！

銅婆婆一聲大喝，身影在雲中直掠而起，手中再次綻放出了淺藍色的波紋，一隻巨大的缽盂像是在九天垂落，罩向了那出手迎敵的胖老頭。

「這個，卻是講不得。」

她歡喜時，笑盈盈、語遲遲，髮絲垂垂落、又隨風輕輕揚；那美目含巧帶怯，那櫻唇輕抿欲啟，那脖頸白皙動人，那臉蛋美煞了旁人……

「我為歸青掌門。」這高冠道人自報了家門。

「前輩先請。」東方羽兒倒也沒失了禮數。

那名高冠道人向前踏出一步，只這一步，卻自然隨意地跨過了百丈距離，站在了銀婆婆面前。

隨著大陣完成了十分之一，兩座陣圖已經在閃閃發光。

是乘法，而非加法！

他想停，此時都不可能停下！

銀婆婆猶豫了幾分，始終是抵不過羽兒那雙眼中的期待和迫切，不忍讓她苦苦尋找。便道：「在的。」

「是。」歸青掌門笑著點頭。

……

這陣圖的推演勾畫，在嚴重地損耗他的靈識和精神。

此時，周舟心中已經有了些許明悟，得知了這陣法的大概功用。

他一手指天，那巨木樹影再次出現，這次卻是由小變大、急速生長，等那缽盂快要落下，巨木已經長到千丈多高，直接將缽盂頂住。

玫畫低頭看了白霧一陣，又將目光放在了主峰之外的雲海之上，自家師父已經與那闖山的老嫗交手了幾個回合。

葯谷後山，玫畫嘴角似笑非笑，低頭看了眼白霧。不知她又想到了些什麼，媚眼眯了起來，駕著流光飛向了主峰。

一聲轟鳴，歸青宗方圓千里的元氣劇烈波動，常年聚在主峰附近的雲海，也是被盪的出現了一個大洞！

太清道統……當真會那般奇妙嗎？

好個羽兒，先前還是楚楚可憐的模樣，此時卻是連仙人都敢呵斥。

「也不知他第一次推演，能否將這大陣弄個明白。」

「好神通！」